第 40 章

一陣頭暈眼花，身體彷彿從粘稠液體中擠過，發出卟一聲猶如拔瓶塞響聲，下一刻，慣性猛然增大，亞特一下子將愛德華撞翻在地上，兩人抱在一起滾出老遠，才撞在牆角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愛德華和亞特同時抬手遮住明晃晃太陽光，晃著腦袋一副頭暈眼花樣子。

這裡似乎仍舊是沃特拉城那條街上，但天上剛剛還掛著那輪月亮卻眨眼間變成了明晃晃大太陽，吸血鬼靈敏五感告訴他周圍沒有危險，沒有艾美特轟鳴槍聲帶勁兒咆哮，也沒有沃爾圖裡緊逼追擊。

就像做了個夢。

愛德華和亞特躺在地上面面相覷了一陣後，兩人凝視著對方，輕輕移動了一下腦袋，湊在一起親了個嘴兒。

「無論如何，我想，我現在需要一件斗篷。」親吻讓愛德華滿足呻吟了一下，下一刻卻不得不看著自己在陽光中閃閃發亮皮膚不由苦笑。

「是。」雖然覺得那猶如鑽石般光芒耀眼無比，亞特還是趕緊將自己外套脫下來暫且給愛德華披上——天知道為什麼他自己仍舊是個人類模樣。

巷子拐角處，忽露出個五六歲模樣小女孩腦袋，小手捂著嘴巴，目光落在閃閃發亮愛德華身上，驚異得眼都不眨一下。

亞特感覺到視線回過頭去，小女孩立刻飛快縮回了腦袋，但很快，新奇感讓她忘記了危險，興奮對身後招手，用她童稚聲音大喊，一點沒有偷偷摸摸自覺：「媽媽，快出來看上帝！」

一個女人聲音好笑響起：「又在胡說八道了，快來幹活。」

亞特和愛德華對望一眼，相視而笑——瞧，有些時候，吸血鬼也並不只是帶來恐懼。

而等不被理解小女孩撅著嘴再回過頭來，小巷子裡早已空蕩蕩了。

愛德華帶著亞特回到他訂下酒店，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明明住了好幾天房間竟然早就被人住了，酒店經理對他說法表示愕然，電腦記錄裡也完全沒有他訂房信息。

愛德華一怔之後迅速給愛麗絲他們撥去電話，可是，不管是愛麗絲、賈斯帕還是遠在福克斯卡萊爾，所有電話不是打不通就是打錯了人，等他一而再再而三瘋狂撥過去時候，那些被騷擾對象終於對他破口大罵。

棕髮吸血鬼穿著剛買黑色斗篷，站在酒店門口，手裡電話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裡面咒罵戛然而止。

亞特走過去，抱住了愛德華腰。

偶爾從身邊經過客人怪異看著他們。

這是疲憊、驚惶、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一天，愛德華信用卡無法使用，酒店差點叫來了保安，看著愛德華眼神就像愛德華是某個搶劫犯，幸虧他身上還有一些現金，才能重新訂一間房。

迷茫……

這是愛德華第二次這樣迷茫，第一次，是他變成吸血鬼時候，面對一個完全陌生世界，陌生同類，陌生**。

他和亞特擁抱著躺在酒店柔軟大床上，蜷縮著，盡力將他瘦高身體全部蜷縮到亞特懷裡。

這是他唯一熟悉，唯一擁有。

這樣姿勢讓亞特有些不習慣，亞特想了想，說：「其實，這個感覺，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我莫名其妙出現在廣場上時，好像也有這種感覺。唔，我意思是，愛德華，我們可以回去。」

他語氣故意歡快起來：「瞧，我當初也是背井離鄉，現在長得多壯？嘿，愛德華，你連我都不如嗎？」

愛德華被他逗笑了，抬頭親吻了亞特唇角，低喃：「上帝，我竟然讓一個十七歲小男孩安慰了。」

亞特抓住他肩膀晃：「喂，什麼意思！我都沒歧視你是老爺爺呢！」而且，一個吸血鬼說什麼上帝，不覺得怪異嗎？

毫不反抗棕髮吸血鬼被亞特搖得頭暈眼花，發出撲哧笑聲：「不錯力量。」

愛德華捉住亞特手，一翻身，平躺在床上，將亞特拉到懷裡，笑道：「我相信，在不久將來，你也會變成我這樣老爺爺。」

亞特撓撓頭：「唔，太奇怪了，我明明被凱厄斯咬了——當然，現在已經找不到牙齒印了——但是，為什麼我沒變成吸血鬼呢？」

「但你有了吸血鬼力量，這難道不是好事嗎？相信我，如果有女人知道被咬了結果是這樣，我估計大多數女人都巴不得被咬上一口，雖然那很疼，但對自己臉動刀也挺疼。唔，女人，她們毅力在某個程度上連我都驚恐。噢，瞧我，說遠了，我意思是，我有理由相信，這次，我們真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

愛德華愉悅輕咬了亞特手指，在上面留下了兩個淺淺牙印。

亞特手指依舊柔軟而富有彈性，白白嫩嫩，愛德華相信，用力咬話，還會流出血來。真難以想像，這雙手屬於一個吸血鬼——或許，眼前是一個比較特殊吸血鬼？

亞特臉卻一下子皺成一堆，無力趴在愛德華胸口上：「我不想一輩子吃血旺啊，那麼久一輩子，我還有好多好多東西想吃呢！」

愛德華笑著覷了一眼床頭內線電話：「或許，可以試一試？」

亞特揮揮手，半眯了眼睛，拍拍愛德華胸口，蜷了下來。

他其實也挺疲倦了，轉化時純粹是一場折磨，又剛剛經歷了那種美大片兒似追殺：「得了吧，你還有錢嗎？」

愛德華伸出去手立刻縮了回來，一本正經道：「我們還是去打野味兒吧，現在流行這個，純天然無污染。」

亞特：「……」最後鄙視翻了翻白眼。

打破平靜是亞特手機，幾個月沒響過手機突然響起來時候，亞特半天沒回過神來。等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人，他更是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腳踩在了愛德華肚子上——這個時候亞特力量足以讓愛德華抱著肚子滾上一陣了。

幸好床沒事。愛德華抱著肚子時候，竟然想是這個。

「Clairol！」

「嗨嗨，寶寶，有這麼想我嗎？瞧你那驚訝樣子。怎麼樣？美好玩兒嗎？你電話怎麼回事？前段時間為什麼打不通？」

亞特舔舔嘴唇，訕笑：「噢，電話啊，那個……事實上，Clairol，我現在又跑意大利了。」

「！！！！」

掛掉電話之後，亞特咔嚓咔嚓轉動腦袋，看向愛德華：「我想，我知道我們跑到哪裡來了。」

愛德華肚子已經好了，電話裡一切他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早已跳起來，飛快收拾東西，當然，事實上，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需要收拾東西了，所以，愛德華在轉了一圈兒後，只是回過頭來：「你錢包帶在身上？」

亞特摸了摸褲子口袋，點頭：「噢，是，就像我一直把手機帶在身上一樣。」

愛德華這才長舒一口氣，拍拍亞特肩膀：「很好，我們睡過時間了，你去把多出來那一天房錢刷了吧。」

亞特：「……」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無語了。

因為亞特用來旅行錢基本沒動過，所以替他和愛德華買兩張去中飛機票還是綽綽有餘。

亞特突然有一種包養了愛德華感覺，竊笑著花錢花得大方極了，令愛德華頻頻看他。

愛德華畢竟不是真正十七歲男孩了，何況，他對吸血鬼世界還是有一定瞭解。當所有事情串在一起，愛德華立刻模模糊糊摸到了這一連串詭異事件頭緒。

而當他讓亞特打電話給卡萊爾並且打通了以後，事實一下子就清楚了。

穿越空間，這是亞特能力——或者能力之一？

在他沒有變成吸血鬼之前，這種能力還只是被動，所以，亞特莫名其妙跑到了福克斯，見到了卡倫一家。

亞特在福克斯時，給Clairol寫了很多封信，但只有一封寄到了Clairol手上，那唯一一封便是亞特在天使港時親手寄出。

甚至，在福克斯時，亞特之所以能給Clairol打通電話，也是因為每一個電話都是亞特親自撥出。

現在，他們更託了亞特福，直接跨越了兩個時空。

卡萊爾接到亞特電話時候，大大鬆了一口氣，顯然，這位大家長一直在為他們擔心。

卡萊爾說：「放心，我孩子，艾美特和羅莎莉雖然被沃爾圖裡抓住了，但並沒有危險。沃爾圖里長老馬庫斯請求跟我正式談一談，到時候，艾美特他們就能回來了。」

亞特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畢竟，如果就因為他關係而讓羅莎莉他們出事，他就太過意不去了。

卡萊爾在思考了亞特黑暗天賦後，對他做出嚴肅告誡，以前不清楚就算了，但從今以後，這種黑暗天賦使用必須注意。

卡萊爾認為，亞特穿越能力應該是由他意志發動，當他想要見到愛德華時候，他到達了福克斯，當他想要躲避凱厄斯傷害時，他下意識選擇了自己最熟悉世界。但是，從任何一個科學家構想中都能看到，時空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東西，既然亞特穿越是事實，那麼，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時空重疊性，如果亞特在自己天賦還不熟練時候胡亂使用，完全有可能會被夾在時空裂縫中從而被撕成碎片。

黑暗天賦雖然不能用科學來解釋，但很多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位睿智卡倫家家長溫言安慰亞特：「不管你離開我們身邊多久，只要知道你還安穩生活在某個地方，哪怕我們無法見面，我們也不會為此悲傷，我、埃斯梅還有愛麗絲他們都是。亞特，你瞧，我們現在用足夠時間等你回來，不要太衝動了。至於愛德華，呵，就需要亞特你多多照顧了。」

「是，卡萊爾爸爸。」卡萊爾低笑卻讓亞特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趕緊重重嗯了一聲。

「祝你們好運。」電話那端卡萊爾裝作沒聽到亞特鼻音，低聲笑起來，亞特還聽到了埃斯梅關切聲音。

片刻過後，從那點傷感中走出來亞特看著停機電話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尖叫：「不！！！為什麼這是際長途！」

這個時候愛德華正在一旁櫃檯前對著兩件衣服苦惱，聽到叫聲回過頭來：「亞特，你覺得Clairol會喜歡哪件？」

亞特垂頭喪氣抬了抬眼，嘟囔：「相信我，你只要把臉帶過去，她就會喜歡了。」

但亞特忘記了，緊張是會傳染。

亞特很快就小跑了過去，拎起兩件衣服在愛德華身上左右比劃，不過，亞特沒忘記在幾個營業員小姐灼熱目光中藉著愛德華遮擋悄悄翻一下衣服上吊牌，眼睛一掃，亞特立刻堅決將衣服塞回了營業員小姐懷裡，緊緊拉著愛德華手大步向門口走去：「我一件都不喜歡！」

在幾個營業員小姐遺憾哀嘆聲和忙不迭打折承諾中，亞特堅定無比揚長而去，直到走出了門口，他才揪著愛德華衣領惡狠狠道：「你忘記我卡里餘額是多少了？你這個混蛋！」

愛德華搓了搓臉，緊張兮兮看著已經暗下來天色道：「唔，我習慣了，一時間沒想起。」

這裡是A市，亞特生活了快十八年地方，愛德華即將面見丈母娘地方，而愛德華以他自己證明了，吸血鬼也是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