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陸暢是不知道部落在哪裡,但是他覺得人長了一張嘴的目的應該不止是為了吃,還有許多功能。
比如——問路。
是的,他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其實在陌生的地方問路在原來的世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現在他身處於這個原始又蠻荒的地方,兩個雌性跑到其它部落去問路,簡直就是找死。於是原本簡單的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所以說,問路也要有技巧。
好在他身邊跟著一個實力還算強勁的烈風,加上他的計畫,對付一兩個雄性不是問題。可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如何才能找到落單的獸人。
指望天上掉餡餅碰到一個獸人那是不可能的,看起來只能想辦法抓一個了。
設陷阱抓人從來都是等著獵物上門,並且還需要誘餌。抓野獸誘餌比較容易,可抓獸人……
陸暢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可以捉到一個雌性獸人,要知道每個部落都會把雌性護得很嚴密,不會任由別人搶走。一般會出門在外的絕對是雄性,可吸引雄性獸人的誘餌……
陸暢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烈風還是個未成年雌性,對於雄性的吸引力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麼他們兩人中,能作為誘餌的,只有他自己了。
“……還是換個辦法吧,咱們抓人也不一定要用誘餌的。你去天上飛一飛,說不定就瞧見一個落單的獸人呢,到時候咱們一抓就行了。”陸暢摸著下巴說。
“嘎?”烈風歪歪頭,有點聽不懂陸暢在說什麼。她比較輕鬆,不用思考,陸暢吩咐什麼,她只要照做就行了。
“這個……我和小山雞們先躲起來,你去天上飛飛看,附近有沒有落單的獸人。呃,最多半個時刻,不要太晚回來。”陸暢歎口氣,最終還是決定讓烈風先探探情況,說不定飛著飛著就看見部落了呢。
現在雨已經變小,烈風飛行起來也比較容易,她很快就飛到遠處,留下陸暢一個人對著五隻山雞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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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滾開!”費奇一踹向瑞克,憤怒地想要用眼前潮濕的枯枝生火。
瑞克面無表情地躲開他軟綿綿的飛踢,冷冷地看著他一個人暈頭轉向地收集枯枝,用兩塊石頭不斷撞擊,雖然能夠摩擦出火花,怎奈樹枝太過潮濕,無法點火。而費奇就這樣一邊努力生火,一邊臉色慘白地打哆嗦。
某草的面部肌肉忽然扭曲的很厲害,恨不得抓起猩猩狠狠揍一頓。這傢伙倔得要死,失血過多加上受寒,明明情況很糟糕,卻還不肯吃他抓過來的魚,非要自己去弄獵物。瑞克當時一氣之下,又把猩猩綁了個結實,強行把魚肉塞進他口中,他要有本事就吐出來!
偏偏猩猩實在是餓的要死,迷迷糊糊就吃了下去,吃完還用一雙眼睛死瞪著瑞克。
瑞克當然受不了自己這難得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開口諷刺說:“怎麼?還想吃?剛才見你吃的挺香的。”
“你都吃生的!不會用火烤烤嗎?”猩猩吃魚吃得滿口腥,他覺得瑞克是借機報復,憤怒地說。
瑞克臉白了一下,他可不想讓這只傻猩猩知道自己怕火怕得要死,於是他鬆開猩猩身上的枝條,狀似隨意地說:“給你吃東西就不錯了,我可沒那麼好心烤熟,要吃自己烤!”
真相是他也覺得今天的魚真特麼腥,這段日子與這猩猩一起,一直吃烤熟的東西,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咽下生食了。
猩猩一得自由後就想狠狠揍瑞克一頓,可惜身體還是很虛弱,只好象徵性地踹一腳了事,可惜還沒踹到。
他直起身子,搖搖晃晃地找了些枯葉和枯枝。他們現在身處一個比較大的山洞裡,此處地勢較高,沒有進水,洞裡還算乾爽。再加上這裡夏天時也生長了一些小樹和灌木,現在已經乾枯了,正好可以用來做柴火。可惜最近雨水過多,就算是這裡沒有浸水,空氣也還是潮濕的,引燃這些東西,很困難。
瑞克冷眼看他做無用功,也不說話,就用視線嘲笑他。猩猩感覺到這無聲的諷刺,直接抬頭,有些虛弱地說:“把你的枝條拿來給老子生火用!”
某草臉都綠了,這混蛋,腦子動到他頭上了。雖然有些枝條對於他來說,就像是頭髮一樣,折斷之後很快就會長出,並且不痛不癢,可也不能這麼用吧?況且他的枝條都是鮮嫩的,比起這些潮濕的枯枝,更難點燃。
其實費奇也沒打算讓瑞克放血,他只是瞧不上眼這傢伙一直冷漠地看著他忙活,想要反將他一軍罷了。此時見瑞克面色不善,心裡一樂,動作也輕快了許多,終於把火點燃了。
這火雖然並不旺盛,而且還伴隨著一些濃煙,但總歸還是給這陰冷的山洞帶來些許熱氣,明亮的火光暖暖地照在猩猩身上,讓他覺得暖和了些,舒服了些。隨後他拿起已經處理好的魚,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瑞克一直看著,沒有靠近,也沒有因為火光亮起而遠離。他就那麼不近不遠地站著,在火光的照映下臉色顯得陰晴不定。
“你自己一個人生活多久了?”瑞克突然開口。
“有四五年了。”猩猩雖然詫異他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卻還是回答了,因為他覺得此時的瑞克並沒有惡意。
獨居的獸人是很難活得長久的,費奇的父母四五年前才去世,也算是夠命長了,比起他來要強上太多了。他根本沒見過父親,兄弟姐妹都死光光,母親一見他就哭,後來與另外一個雄性獸人結為伴侶。自那之後他就搬去單身雄性聚集地居住,再也不肯見母親,現在他大概一個人生活十多年了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每次看見雷歐都會覺得很不順眼。那傢伙與自己幾乎是同時搬過來的,明明是有親人的傢伙,卻傻乎乎地早早就搬過來,還以此為驕傲,每天只知道傻呵呵地笑,這讓瑞克從小就瞧雷歐不爽,總是找茬與他打上一架。
費奇比起瑞克,要幸福太多了。
可當草皮看見猩猩烤魚烤到一半就昏倒在火旁時,心裡還是狠揪了一下。以前他也是這樣,受了傷,自己隨便上點藥,就窩在自己的樹屋裡,昏過去再醒來,醒來再昏過去。總是靠著自己的生命力挺過來,萬一哪一次沒有挺過去,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猩猩大概也是這樣,他看他動作很熟練,想來已經很習慣這樣獨自一人舔傷口的行為了。
既然這傢伙已經習慣了,他也樂得輕鬆。死了就少個累贅,不死就讓他自己一個人想辦法復原。瑞克看著暈過去的費奇,有些冷漠地想著。依舊站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不遠也不近。
這一晚費奇睡得很奇怪,一會兒像是被混蛋草的枝條勒在脖子上一樣,快要無法呼吸;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身體好暖和,好像好久好久以前,自己在母親懷裡一樣的感覺;一會兒又好像有人在狠狠地瞪他,兩道火燒一樣的視線,讓他昏迷中都能感覺到。
不管這一夜睡得有多難受或者多溫暖,費奇第二天睜眼時的確覺得自己舒服了許多,身體也比之前輕快多了,腦袋也不那麼沉重了。只是覺得自己還有些虛弱,失去的血液還沒有補回來。
“喝!”伴隨著可惡的聲音,一個黑影重重地從他頭頂飛過。
費奇定睛看去,發現那是一隻活著的山羊,沒有絲毫的傷口,只是身上纏滿了枝條。
想也知道是誰幹的,他知道那傢伙就在自己身後,可他沒回頭,只是抓起山羊就要宰殺。
一隻手從背後掐住他的脖子:“誰讓你殺了!直接喝血!”
直接喝活著動物的鮮血最補充身體失去的血液了,費奇懂,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個……瑞克該不會是專門為了他才抓的吧?現在這季節抓這麼一隻活羊有多難,常年自己照顧自己的費奇比誰都明白。
感覺到掐住他脖子的手冰涼冰涼的,他不由得轉頭,看見瑞克全身濕漉漉的,顯然是不穿樹皮在外面搜尋了很久,這才抓到這只羊,不過……
“老子眼花了嗎?你頭髮是不是短了?”費奇記得以前草皮綠色的長髮一直延伸到腳踝,現在怎麼只到膝蓋了呢?
“沒有。”瑞克的聲音很平,卻殺人如麻。
他覺得自己瘋了。
半夜看著猩猩好像很難受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把這傢伙抱在懷裡。又因為瞧見他蒼白的臉色覺得不爽,一大早就變成植物去引誘獵物上鉤。為了活捉這麼一隻羊,居然由著它吃了自己身上那麼多葉子,頭髮都短了一截,瑞克一變回人形發現這個事實後,氣得差點把這羊和那猩猩都給活吞了。
少騙老子,你頭髮被誰啃了?費奇本來想罵出這麼一句的,可瑞克那平靜如硫酸水的眼神把他即將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野獸的直覺讓他閉嘴,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
“快點喝!”瑞克加大手勁兒,毫不留情地將費奇的頭按在羊脖子上。
費奇其實很想跳起來一邊罵一邊在瑞克那張臉上留下幾十道抓痕的,但考慮到自己身體狀況和敵人現在的危險程度,他十分可恥地低下頭,按住羊,狠狠地對著脖子咬了下去。
鹹腥的血液滑入喉嚨,費奇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味道。他喜歡香蕉那樣香甜且口感綿綿的果子,一吃香蕉,無論多難吃的東西他都能咽下去。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偷偷藏下一根香蕉,感覺到脖子上的手勁兒微松,他立刻推開山羊,跳起身來去翻自己的獸皮包袱——他的全部家當都在那裡,香蕉和鹽。
費奇跳起時的力道和速度都不錯,沒有了之前的虛弱感。而且他因為剛剛喝下鮮血,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瑞克覺得心裡微微寬了些,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費奇在包袱裡翻來翻去,也沒有找到那根香蕉。他抹了抹嘴,覺得那股腥氣不散,讓他很難受,他需要香蕉的滋潤。
“吧唧、吧唧。”非常非常巨大的咀嚼聲傳來,費奇有些僵硬地回頭,剛好看見瑞克張口吞掉香蕉的最後一部分。
某草瞧見猩猩怒氣衝衝的樣子,笑得更歡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