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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生》第48章
chapter27

「報……!」

  宇文化及麾下的數萬江都隋軍繞山而行,自天空望下去蜿蜒如龍。獵獵山風拂動旗幟,沿途不時傳來兵戈的鏗鏘聲和盔甲摩擦聲,忽爾一陣噠噠的鐵蹄伴隨著探子的通傳聲一路自對面山頭傳來!

  衛矢面泛喜色,迎上前去。

  瓦崗軍踞於北邙山,雙方隔山對峙多日,終不能取,戰事一時陷入僵局。

  孫子兵法:城前名谷,背亢山,雄城也,不可攻也。城中高外下者,雄城也,不可攻也。

  雄城,有險可據,難攻易守。

  說的正是北邙山!此刻瓦崗軍佔住制高點,又依憑北邙山,若要強硬攻城勢必兩敗俱傷。

  此前已同王世充密約,宇文一部同瓦崗軍正面對峙,王世充則繞至北邙山以南,同隋軍呈犄角之勢。

  幾天下來已有大批探子消失在北邙山中,今日終於有探子突圍歸來。

  「將軍,瓦崗軍正列隊收縮,加高溝塹!」

  戰報剛一傳來,在場諸將不由色變,上一次對戰瓦崗軍正是敗於溝塹。

  彼時隋軍將瓦崗軍困於黎陽倉城之下,城外深溝高壘,隋軍雖極力強攻,但始終不得至城下。於是大丞相下令大肆趕修攻城器具,夷平倉城!宇文澈深覺不妥,朝宇文化及進諫,恐怕其中有詐。

  可惜,宇文化及自持雄兵十數萬,瓦崗軍不過是一群甫丟下鋤刀的烏合之眾,何以忌憚!

  就在當夜,一支奇兵竟自隋軍的大後方殺來,隋軍措手不及頓失先機!正在此刻,前方的倉城城門大開,瓦崗軍密密麻麻如蝗蟲般湧出!

  原來,瓦崗軍充分利用黎陽的地勢,在溝塹中巧妙地挖掘地道,給他辛勤地一路挖到隋軍的大後方去。待時間一到,李密調動奇兵,焚燬隋軍所有的攻城器具,自隋軍的大後院衝出殺他個措手不及。而後把握時機,同倉城湧出的主力隊伍前後夾擊隋軍……

  「難道李密這回還想再使同一招?」

  宇文澈凝眉,「可是自前日起加高溝塹,收縮戒備?」

  衛矢這時反應過來,驚怒道,「不好!他們竟然會有後援!憑的是以逸待勞,拖延戰術。」難得李密投奔的那勞什子皇泰主竟也舍得下血本。

  宇文澈盯著地圖沉吟片刻,而後漸漸冷下臉,抿緊薄唇。

  衛矢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眼看那王世充怕是趕不及了,待李密將溝塹建成,依憑北邙山的地利怕是再來2個王世充都無法在短期攻城。到時瓦崗軍的援兵趕來……」衛矢說到這裡已經說不下去了,他們此行皆立下了軍令狀,一旦敗軍……

  宇文澈緩緩合上地圖,捅破最後一層窗紗,低嘆,「衛矢,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他已然明白,宇文化及是不會讓他們回去的。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終究,還是要到這步田地。

  衛矢默然無語,心中已隱隱有了預感。

  當年他追隨宇文澈一路征戰,公子宿有心疾,開始時每每征戰奔波他總是在半途便暈厥過去。

  伴隨著起義軍反軍越發猖狂,公子不顧勸阻硬是私下用了烈性極強的秘藥。此後雖然心疾被壓制下去不再頻繁發作,但那藥性極為霸道,這是燒了自己的陽壽來換取一夕安穩。

  自那之後,每次上陣公子都像過最後一日般拚死奮戰,捨生忘死,漸漸捷報頻頻,軍功纍纍……

  功高震主。

  自大公子宇文化及加入爭霸天下之列,宇文澈的纍纍軍功便益發刺眼,宇文化及已然漸漸忌憚於他。直至上一次黎陽之戰宇文化及未聽公子勸阻敗於李密,在諸將面前失了威信,想來他竟由此對公子引發了殺心。

  此次宇文化及派遣公子領兩萬人馬同王世充聯盟對付瓦崗軍。若是公子敗了,臨行前宇文化及已給他們下了軍令狀,敗了便是死罪!若是僥倖得勝,那麼以他們這兩萬兵力對瓦崗軍的數十萬,咱們先不說勝負。光是那王世充也不是什麼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時刻做好見機漁利的兩手準備。因此即使此戰勝利了,光是勾引外敵,折損人馬再硬掰出個指揮不當,便已經夠將宇文澈軍法處置,斬下人頭。

  總之,這次宇文澈是勝也要死,敗也要死,宇文化及是存心要致他於死地了。

  宇文澈望著衛矢黯然的神色,淡淡低喃,「衛矢……到頭來,連累你了。」

  衛矢霍然單膝跪下,以兵器觸地向宇文澈宣誓忠誠,「我衛矢,誓死效忠主公,與主公同進退!如有二心,必萬箭穿心而死!」

  宇文澈怔住,半晌苦笑道,「何必呢,留下來也不過是同我一起赴死。」

  衛矢跪在他身前頭也不抬,只堅決地低吼一聲,「誓死效忠主公!」

  到這份上還有誰不明白,一干將領齊齊撩開戰甲,單膝扣地,齊聲俯首低吼,「我等誓死效忠!」

  一夜商討。挾著入秋的涼意,清晨,宇文澈雙手負於身後走出軍營。

  快要至崖畔,宇文澈卻意外地發現阿寶竟早一步坐在崖邊。聽見腳步聲,她回頭衝他充滿元氣地道,「真巧!公子這麼早也來這裡啊。」

  宇文澈遲疑了下,而後撩起戰袍也學她席地而坐,「睡不著麼,大清早便來這裡吹風。」

  「想些舊事。」阿寶歪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遙指著遠方的巍峨高山,「那是北邙山麼?是瓦崗軍的盤踞之地。」

  宇文澈眺望著這蒼翠的北邙山,頷首。

  阿寶好奇地托腮,彷彿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般,「公子,當初你為什麼參軍?」

  宇文澈一怔,首次被人問起這個問題。

  自滎陽郡回到長安的那一年,聖上初征高麗以失敗告終。這場戰爭損失慘重,國內的起義更是越發沸騰,但聖上卻始終無動於衷,積極廣納財物籌備著來年再征高麗。

  隔年,他駕車出遊時路上竟已餓殍一片,骨瘦如柴的飢民們時時貪婪地盯著過路行人,襤褸衣衫遮不住那身嶙峋瘦骨。車子從飢民中間使過,那些飢民即刻不顧侍衛的喝斥馬鞭爭先恐後地攀住馬車努力想搜刮到可以換糧的財物,女人小孩此時已沒有什麼分別,一雙雙凹陷的眼睛赤紅而透著瘋狂……

  長安乃是帝都,而今帝都郊區的情境都已淪落至此,那其他的郡縣……又該如何?

  聖上還在叫囂著再擴物資,橫徵暴斂,來年繼續征討高麗,期間更是唸唸不忘再下江都享樂。是以,他終究不再遲疑地放下手中的書卷香墨,順從兄長一同被綁上了推翻皇帝謀逆天下的戰車。

  後來……後來呢。

  宇文澈仰首望天,幾經腥風血雨,勾心鬥角,才明了這世上並沒有絕對的對錯是非。

  天下紛爭,勢力縱橫,一開始,他是為了安天下止干戈而戰。

  但要安天下就必須有軍隊,要了軍隊就必須佔地盤。今天為奪得這塊地盤與亂臣征戰不休,明日為了守地盤就必須刀戈相向,血染沙場。

  有征戰就會有犧牲,軍隊要保證兵力擴充兵源就必須要到百姓那征壯丁。

  要打天下,佔地盤,供養軍隊,那物資不可能平白掉下來,也必須要去百姓那徵斂物資。

  於是百姓生活越發艱苦,揭竿而起的亂民便越發增多,亂民越發增多,軍隊便越發要去鎮壓收服,鎮壓的傷亡和物資越發上升,接下去百姓更越發艱苦……

  這是個無休止的惡性循環。

  歲月催人老。從何時起,他的安天下止干戈變得和其他的亂臣賊子沒有什麼不同。

  從何時起,他已經忘卻了他的初衷,漸漸走向一條無法回頭的獨木橋。

  ……我們走得太遠,以至於忘了,一開始是為什麼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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