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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感应(今夜有鬼II)》第0章
【简介】《今夜有鬼二系列之三》

活了几百年的堂堂狐仙、时装界的顶级名模管彤,开始喜孜孜地当起了游乐祺的司机、免钱的帮佣、跑腿的小弟;

看到游乐祺帮漂亮美眉拍的照片,甚至还觉得有点酸?这就是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为什么会栽在这个抽烟酗酒嗑药、脾气又差、身体又烂、个性又糟的男人身上?

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不算少,但是手艺这么好的没几个,要不是管彤的性别真的是男人,游乐祺会考虑娶回家。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你最想做什么?」

抿了抿薄唇,管彤像是在找着话聊又像有感而发,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游乐祺。

「抢银行吧!你呢?」吐出这个一听就知道不是答案的答案。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游乐祺,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女娲灭世的行动展开,恶念化作青色的毒雾飘散,人类即将自相残杀、毁灭殆尽,

一场不该发生的地震,打乱了?的布局,逼得管彤身分曝光,不得不跟游乐祺摊牌!

第一话 宗庙(1)

  熊熊烈火,炽热的空气熨烫着那名纤瘦女子的皮肤,高温无情的舔食着,冒出无数令人作恶的水泡。女子不断的挣扎、尖叫,利牙撕咬着在她身上逞兽行的男人!牙齿一颗颗的被打断……

  昏暗的阁楼里,规律的敲击声传出,一名长发蓬松、杂乱的女子,手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口中念念有词一长串,每一个段落顿一下,每顿一下娃娃鲜红色的鞋子轻轻敲在木质地板上,咯咯、咯咯直响。

  叽叽咕咕仍然不断低吟着,这名纤瘦女子随手抓起一把白灰,跟着扔向即将熄灭的烛火上,火光非但不熄灭,反而增加亮度,青绿色的光芒映照着这名纤瘦女子原本清秀的脸庞,光影在她脸上交织出一抹诡异的狰狞。

  随着她诵念咒语的速度加快,纤瘦女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晃,一把、一把的白灰撒向烛火,青绿色的光芒愈来愈剌目,洋娃娃的红鞋不断敲击着木质地面,咯咯、咯咯的让人莫名的胆颤心惊。

  突然间,纤瘦女人静了下来,脸上挂着无法言喻的笑容,尖牙一颗一颗的展露,最后一把白灰撒向烛火,青绿色的光芒顿时消逝,跟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莫大的痛苦,所以当你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件事,是哭,不是笑。

  依旧是同样的场景,只是,阁楼不再昏暗,而是冒着熊熊烈火,炽热的空气熨烫着那名纤瘦女子的皮肤,高温无情的舔食着,冒出无数个令人作恶的水泡。

  女子不断的挣扎、尖叫,尖牙撕咬着在她身上逞兽行的男人们。

  一个巴掌、两个巴掌!

  尖牙一颗颗的被打断,独留下一个探向不知名深处的黑洞,鲜血仍然不断的冒着,纤瘦女子叫嚣着、诅咒着,最后凄惨的死在火场中,失去了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舌头、她的耳朵,生命的消逝同样也是不愉快的,所以她瞪着只剩两个黑洞的凹槽,无言的控诉着这个世界!

  猛吸一口气,游乐祺冒了一身冷汗自恶梦中惊醒,真的该死,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日了,再这么下去,他不是发疯就是断气,死因是长期缺乏睡眠。

  「妈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吃力的走向浴室,打开镜子,随后挑了瓶药罐,反正摆在这个小柜子当中的药品,没一样对身体有益,吞了哪些都不能解决他的睡眠问题,只是他习惯性的仍然抛了一两颗进嘴里。

  朝着脸颊泼了泼冰水,游乐祺瞪视着镜中的那个男人,苍白、消瘦,淡青色的乌云始终围绕着他永远锐利、明亮的双眼,如果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他会说,他死定了,只可惜这个男人他太熟识,跟他相依为命了一辈子,要他死,除非这个世界先毁灭了。

  「他妈的。」又一声低沉的诅咒,游乐祺随手抽出摆在一旁的小雪茄,叼在嘴里,划根火柴、燃起白烟,充份享受肺叶被焦油熏染的一瞬间,不管是用药品还是雪茄,对他而言都是效果相当的慢性自杀。

  游乐祺轻蔑的低笑两声,他决定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再拿出那瓶冰凉的伏特加,有药、有烟怎么能缺少酒?慢性自杀的好搭挡。

  看了看钟,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游乐祺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他不可能再倒回去继续睡了,只好走到客厅里,面对着茶几上那一大叠剪报、照片微微叹了口气,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是真的,当初他下接这个案子不就得了?身为自由撰稿人,为什么老是让罗文凯那个白痴一拜托就答应了?前辈子欠他啊?

  按下电话答录机,霹哩啪啦就是一连串追着他要稿子、要照片的留言,其中最勤快的正是他的老友阿paul,这位模特儿经纪人也真够神经质的,明明职业摄影师那么多,偏偏只盯住游乐祺一人,三天两头又打电话、又留言的猛催,游乐祺很想杀到他的经纪公司去将那个死娘娘腔掐毙,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怎么也是自己的金主,游乐祺还得依靠罗文凯及阿paul这两个白痴来维持物质生活。

  吸了几口雪茄,游乐祺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他记得已经将阿paul要求的照片寄出了?如果还没到,肯定是他的助手洪俊铭出纰漏了,回头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笨小子。

  揉了揉仍在抽痛的太阳穴,一想到阿paul要的那些照片,就会想起那个老是搞不清楚状况,老跟在他身后瞎忙的模特儿管彤,明明是个漂亮到有点像假人似的名模,到哪不行鬼混,非得跟在他身边?就算自己真的魅力过人,也用不着拿命去拼搏吧?

  况且,游乐祺一直不认为自己有哪点吸引人,脸色奇差、脾气又坏,真不知道管彤是喜欢他哪一点,因为像他的前男友?如果真的个性有些相似,那只能说他的初恋情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管彤那个白痴肯定是自虐狂。

  「不知道那个白痴好点了没……」喷了口烟,游乐祺为自己居然会关心管彤这回事苦笑不已。

  管彤之前碰上了专杀什么『代行者』的变态,遭人割喉差点伤重至死,而后游乐祺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亮眼到不可思议的模特儿,他曾经想要不经意的到医院探视对方,后来想想,他们非亲非故,还是少干傻事为妙,省得让管彤那个精虫上脑的白痴想歪了,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游乐祺又喷一口烟,他已经发过誓了,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就这样远离所有人过完这辈子,反正,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来、孤单的离开人世,没什么大不了的。

  冷不防的又一阵剧烈的头疼,游乐祺呻吟两声,随手翻了翻茶几底下的抽屉,掏出止痛药干咽了两颗,他恨这种感觉,自从开始跟这个新闻之后,他的头疼一天比一天剧烈。

  新闻剪报上写着,好几名富商在自宅中遭人杀害,五官全让人挖开,死状相当惨,游乐祺曾到停尸间里偷拍到一两张照片,按照那个神经兮兮的法医的说法,死者的五官是让利齿咬下的,当然,从来都不信鬼神的游乐祺回他一记白眼,再奉送几声冷哼。

  跟其它报纸为了搏取大众注意力那种夸张的报导方式,说什么冤鬼索命、又或者什么诅咒,游乐祺情愿相信这是复仇、是谋杀,为了金钱纠纷,人类是什么丑恶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游乐祺对凡人就是这么有信心。

  倒了一大杯伏特加灌下,火烧似的灼热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也许,也顺带杀死他的不少脑细胞,游乐祺为了这几名富商的关联性,挖掘了不少旧闻,从那时起,他开始恶梦不断,也许,梦境中的那个女人,与他们有关。

  「快递!」穿着合身制服,快递公司的年轻小伙子将一大叠信件交给经纪公司的服务台,女性工作人员回了他一记甜美的笑容,惹得那小伙子耳根泛红。

  「是不是阿祺那小子送来的毛片?终于啊……」尖声尖气还外带莲花指的比来比去,总是有点娘娘腔,压力紧迫下这毛病会更严重的阿paul,吓得快递小弟脸色一白,签收之后立即逃跑,阿paul横了他的背影一眼后,又尖声尖气叽叽喳喳的穷嚷嚷。

  还没来得及拆封看照片,就让等得比他还心急的女模们抢走,赶紧比较着谁的造型比较炫丽、谁的灯光比较漂亮。

  「游乐祺?游乐祺来了?」原本正在挑着新一季的衣服预备拍封面照的管彤,耳朵不晓得为什么那么尖,只要有『游』、『乐』、『祺』这三个字的发音,就会自然过滤进他的脑袋。

  「喔,老天,管彤你着了什么魔啊?阿祺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朝思暮想?」并非嫌恶管彤的性向,事实上,从事他们这份行业,并不会特别在意这点。

  只是阿paul和游乐祺太熟稔了,游乐祺已身亡的前女友甚至是阿paul无话不谈的姐妹淘,现在他的手下对这个瘦得像只竹节虫的男人有兴趣,于公于私阿paul都有点不乐意,一方面担心声势如日中天的管彤闹出丑闻,一方面又有种对不起自己好姐妹的感觉。

  「没……没有啦……」干笑两声,管彤为了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在工作中他不能如此不专业。

  「彤彤啊……」阿paul语重心长,只是接下来也不知该怎么劝说,总不能说『好男人到处都有,别单恋一根草』吧?

  游乐祺那个嗑止痛药嗑到只剩半条命的竹节虫,就算真的交往,管彤也不会有幸福的,况且,那个阴沉的家伙一点情调都没有,不论跟谁交往,都是对方的不幸。

  「呃……你和游乐祺认识很久了?」努力的装出不在意,管彤却又控制不了的想知道有关游乐祺的一切。

  自从让那个杀人魔割了一刀,躺在医院好一阵子,管彤莫名的期待着游乐祺会来探病,只可惜他太高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份量了,或许是殷琳出于好意的阻扰,又或许是游乐祺真的完全不在乎他,总之,他们之间的连系愈来愈淡薄。

  管彤心里轻轻一叹,自从认识游乐祺之后,他真是尝遍了所有的酸甜苦辣,这就是凡人所谓的七情六欲?修行真不容易。

  「好多年了,我是先认识光苹,之后才认识她的男友阿祺,那家伙从以前就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女人们很吃这一套啊!说什么有才华,光苹那个傻大姐又爱照顾他……」不知不觉说了许多,阿paul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身为凡人的他,自然没有意识到是管彤偷动手脚在挖掘他的记忆,在那段时光里,游乐祺不像现在这样不健康,虽然仍带点阴沉,但是斯文、俊朗的外貌确实会受女人欢迎。

  两人们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原本正在看照片的那些女模们传来阵阵尖叫,管彤及阿paul连忙冲了过去,就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照片,模糊且恶心,如果被拍的还算是个人体,那他也失去了自己的五官,像个南瓜灯似的诡异。

  「喔喔喔!老天、老天!这是在干嘛?」吓得赶紧别过头去,阿paul尽量展现出仅剩的男子气概,将那些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的女模们护在身后,谁这么低级,搞出这种恶作剧?

  「可能是一时忙昏了,夹错几张照片了吧?」小心翼翼的捡拾着照片,管彤的俊脸绷紧,不管z。h。alliance需不需要游乐祺的协助,他确实有不输那个大眼睛青年的恐怖探知能力,光是照片,就散发出一种令管彤胆寒的邪气。

  「游乐祺这个混帐,他就不能好好做他那份专业摄影师的工作吗?非得去追什么凶杀案的新闻,有病啊?」阿paul没好气的指责,其实他是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藉由生气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我把照片送回去吧!他一定很着急。」

  不等阿paul的同意,管彤将那几张血腥不已的照片收好,头也不回的离开经纪公司。

  报社里,二世祖罗文凯焦急的踱来踱去,他原本以为抢到了独家,谁知道游乐祺的神经会粗得连照片都弄丢了,照片不见也就算了,顶多他抽了这条新闻,但是他绝不容许流到另一家报社去,平白无故的便宜了其它人。

  「大哥啊——你再想想,照片丢哪了?」就差没下跪的哀求,罗文凯觉得自己万分歹命。

  他怎么说也算是老板吧?为什么现在那个捅出篓子的罪魁祸首悠哉、悠哉的坐在他的椅子上,笔直的长腿还老实不客气的跨到他的书桌上,明明贴着禁烟的办公室,那只脸色苍白的竹节虫竟然挑衅似的喷了一口雪茄。

  「丢了就算了!说不定是天意,老天不想让你刊登。」无所谓的耸耸肩,游乐祺当然知道是谁搞错了,只是他一向懒得追究责任,若是让罗文凯知道是那个小助手洪俊铭弄丢了照片,肯定当场开除他,游乐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突然有那个好心情,决定替那个笨小子顶罪。

  「你不信鬼神的!说这些话你不会觉得舌头打结吗?」罗文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他跟游乐祺相交多年,曾经,他还试图追求过光苹,可惜那位聪颖的女记者眼神从没离开过男友,罗文凯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当她的好友,一行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哪会不了解游乐祺的脾气?死脑筋的认定了所有世事都可以被解释。

  「喔,那算我错,你开除我吧!」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游乐祺其实长了一张绝对称得上帅气的脸孔,只是他的阴沉、他的不识大体,让人难以亲近,更别说是喜欢他。

  所以,他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异类,一个是前女友光苹,另一个就是那个脑袋不晓得装些什么的名模管彤,光苹已经死了,游乐祺知道某部份的自己也跟着死了,这种滋味他不想再尝一遍,所以他拒绝了管彤的靠近,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管彤,对谁都好。

  「老板,管先生有事找游先生,说他遗失的东西在他那里。」罗文凯桌上的通话器突然响起,办公室内的两人同时一愣,管彤?亲自将照片送来?

  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般,罗文凯连忙奔了出去,一边叫嚷着排版的工作人员,赶紧将照片拿去,看看哪一张劲爆、哪一张血腥。另一头,游乐祺叼着雪茄,慢条斯理的踱出办公室。

  那一瞬间,管彤只觉得时间像是静止般,世界仅剩他和游乐祺两人,可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跨步时每一条肌肉是如何运行,心跳莫名的加快、呼吸开始不顺畅,就算是遇到法力再高强的人,都不可能将管彤伤得这么重,而此时,他却觉得腿软,完全一副看见天敌时的窘样。

  「嘿!好久不见!」扬了扬头,算是打过招呼,游乐祺不想表现得过份友善而招致误会,虽然,他心里挺高兴看见管彤平安无事,这家伙还是漂亮得像个假人似的,这种人,就该好好的侍在安全的地方,别跟在他身旁省得遇上麻烦。

  「啊……那个……嗨……好久…好久不见……」实在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管彤气愤自己怎么表现得如此不帅气,明明面对其它人时,他可以口若悬河、辩才无碍,为什么一到游乐祺面前,他就变得像个青涩的小学生准备上台表演般结结巴巴,他可是堂堂的狐仙大人啊!他才该是那个迷倒众生的狠角色啊!为什么会这样?

  「特地将照片送来?」随口问着,游乐祺觉得管彤十分特别,不同于其它模特儿的骄气,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光芒及温暖,他必须承认,自己有点受吸引,但是愈是如此,他愈不敢靠近。

  「…………」担心自己再开口会出糗,管彤绷紧俊脸的点点头,然后才后悔他为什么要这么老实的回答?他是狐狸啊,奸诈的狐狸啊!他应该要狡猾的玩弄对方不是吗?

  「走吧,我送你出去!」像是认定了对方一定会跟上,游乐祺叼着雪茄头也不回的朝电梯走去,管彤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乖乖的跟上。

  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游乐祺与管彤两人用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电梯的两侧,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个时候竟然只有他们两人搭乘,管彤老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大声,或许游乐祺会在心底窃笑他的不成熟吧?

  骗谁啊!换成别人,管彤绝对有把握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再来取笑他的丑样,再不然就像碰上那个大眼睛青年,唇枪舌战的用着刻薄的话语将他逼得节节败退,为什么遇上了游乐祺,他反倒成了吃亏的那人?不仅是不公平,而且还很想不通。

  「你……其实不必专程陪我下楼……」沉默的气氛太过尴尬,管彤想尽办法找话题闲聊,偏偏说出口的根本不是他真心想说的话,如果可以,他情愿电梯再慢一点,能多相处几秒,即使不说话,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以言喻快乐的事。

  像是听见了他的请求般,电梯晃动了一下,头上的照明灯闪了闪,跟着所有动作变得死寂,只剩风扇仍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慢慢旋转。

  「怎、怎么了?」

  不能说不惊吓,管彤敢发誓绝对不是他搞的鬼,就算他真有那个胆子色迷心窍,他也不敢在游乐祺面前使用法力,省得那只双目锐利、精得跟只鬼似的竹节虫察觉到不对劲,回头就将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紧张什么?电梯故障啊!八成又是哪个白痴忘了缴管理费……」按了按通话器,游乐祺捻熄了雪茄心平气和的向外头求援。

  若在平时,他可以无所谓的慢慢等,反正以他的个性,怎么样也积极不起来。但是现在被困的还有管彤,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模特儿,从刚刚开始脸色就变得不对劲,要是有什么幽闭恐惧症更麻烦,游乐祺摇摇头,只能尽快将人弄出去,省得少了几根寒毛,阿paul会徒手拧断他颈子的。

  「这样啊……」微微松了口气,管彤心情突然变好,竟然席地而坐,丝毫不管身上的名贵衣裤是不是会弄脏,末了还大方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他不介意跟游乐祺闲话家常,最好电梯修得更久一些。

  「你真的很特别。」看了看轻松自在的管彤,完全没有刚刚苍白的神情,游乐祺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害怕还是不怕,可有可无的坐在他身旁伸长双腿,一时半刻间也离不开这个狭小的空间,闲聊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打发时间。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专程送我下楼?」

  「是谁刚刚得了年度风云人物榜首?又是谁入选世界前五十名美丽人类?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报社,再搭乘电梯下楼,我保证你走不出这栋大楼,还是由我这个阴沉的家伙替你挡挡桃花吧!除非,你很想走不出这栋大楼。」

  下意识的想点根雪茄,后来想到管彤也许不喜欢被熏得衣裤上都是烟味,游乐祺微微叹口气的将盒子、火柴收回上衣里,至于为什么要在意管彤喜不喜欢?他暂时不愿去多想。

  「你很注意我的消息?」难掩期待的语气,管彤睁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游乐祺,没想到这么简单、平常的一席话,竟也能让他开心个老半天,修行真是愈修愈回去了。

  「我是干哪行的?别多心了!」愣了一愣,游乐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以为自己只是随手翻翻,但是照他往常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去留意这些新闻,只是,他不想让管彤有所误会,不由得板起面孔,刻意的避开他的目光。

  「这样啊……」

  嘴角始终保持上扬的角度,管彤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狐仙大人,哪里看不出游乐祺那种欲盖弥彰的姿态,只要不是他单方面的一头热,不管得花多长时间,他也会继续追求下去。开玩笑,痴情可是狐仙们的强项之一啊!他可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一直耗下去。

  「对了!那些照片……,你在跟这条新闻吗?」心情明显大好,管彤一点一滴的恢复他多话的个性。两人相处下来,他发现游乐祺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即使目光锐利了点,脑袋又鬼灵精,可是只要不在他面前使用法力,没道理会被挖出他的真面目,一想到这里,管彤的胆子又更大了点,想当初他都敢对殷坚死缠烂打了,怎么可以败在游乐祺手上。

  「你还研究那些照片?你真的很奇怪啊!一般人不该觉得害怕吗?」回想起照片中那些可怕的死相,游乐祺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起来。

  「我只是觉得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有趣,你不觉得吗?」干笑两声,管彤暗骂自己得意忘形,他的身份是模特儿,就该有模特儿的样子,对于这些恶心、可怕的东西,他『应该』要敬而远之才对。

  「一点也不!我不信这些!」摇摇头,简短的回答,游乐祺的铁齿、不信鬼神,管彤是亲身经历过了,这家伙就算是亲眼看见,都会想办法找科学的方式去解释,这种固执、不知变通的个性不知是好是坏。

  「我看过新闻报导,所有的死者都让人挖去了五官,这是真的吗?哪有人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管彤刻意佯装天真的追问。他活了上百年了,凡人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点残忍比起历史上那些酷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别让那些哗众取宠的媒体模糊焦点了,死者全是在同一个村子发迹的富商,光是身份背景这一点就很值得查证,凡是牵扯到大量金钱、财产继承,再变态的事情都有人干得出来。」游乐祺很严肃的回答着。

  管彤愣愣的望着人不晓得该不该接话,他真心觉得游乐祺有种一般人所没有的特殊气质及帅气,尤其在他强烈否认灵异事件的存在时,更显得万分抢眼,若不是他本身就是狐仙,管彤相信自己会被他说服,没有鬼神、没有灵异事件,什么事情都可以被解释。

  头顶的风扇再次高速运转着,电梯晃了一阵之后开始正常的下降,看来维修人员挺尽责的,只是管彤觉得有点可惜,如果能再待久一点……

  「好了,自己开车小心!」送到停车场,看着管彤钻进高级轿车里,游乐祺潇洒的摆摆手,扭头又走回电梯里。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管彤再次暗骂自己好几声,不情不愿的发动车子,为什么没有勇气约他吃饭?为什么?你这只没用的笨狐狸!

  翻来转去的研究着那个材质特殊的梳妆盒,自从前一阵子收到殷坚的『飞鹫传书』之后,殷琳就再也没了那两人的消息,而这个梳妆盒除了让他们传一封破信之后,就没有其它用途了,气得既没耐性又不算好脾气的殷琳直想将梳妆盒砸个稀烂。

  「哇哇哇————小琳!你在干嘛?」第一时间抢救回梳妆盒,吴进宝贝不已的揣在怀里。好吧!殷琳承认,她会想砸那个梳妆盒,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吴进这个混蛋太不识相,深情款款的面对那个梳妆盒的时间比哄女友的时间还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你研究了半天都没进展,说不定砸开后会有暗格。」胡绉也可能是殷家除了刻薄之外的另一项长处,殷琳眼都不眨一下的蹦出这段话,神情还显得如此正经、严肃,唬得吴进一愣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梳妆盒,果然还是妥协了。

  「先别砸啊!拿去x光那里分析、分析,真的有暗格我们再动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折衷办法,吴进积极的劝说着,他知道殷琳担心她小侄子的安危,说实话,他也很担心,急着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两个失踪的年轻人,但是这跟破坏古物完全足两码子,身为考古学者的他,实在做不出任何伤害古物的举动。

  「那两个混蛋也是,竟然跑到阴间去逍遥不知道要回来,难道不晓得有人会担心吗?这两个混蛋,回来还不把他们抽筋扒皮!」完全是关心则乱的口不择言,自从收到殷坚的『飞鹫传书』之后,殷琳的心情是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先是开心得到那两个的消息,知道他们一切平安,随后就开始忧虑、焦躁,鬼混到阴间去了?这两人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阴间是可以去游山玩水的地方吗?竟然还敢给她画个笑脸,肯定是那个大眼睛白痴青年的杰作。

  「小琳,我相信小侄子他们一定也很着急想回来,只是你想想,那里可是阴间啊!他们两个是连人带魂魄的掉进去,不是召召魂就能回得来的,我们还是继续研究梳妆盒,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们两人接回来。」学者总是比较冷静、理智一点,吴进低声下气的安慰着女友,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总会忍不住的心情飞扬觉得很可爱。

  摘下眼镜,难得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吴进搂着殷琳的纤腰愈凑愈近……

  「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

  碰的一声冒出来,立刻又碰的一声消失,徒留一阵白烟,管彤这种打扰别人好事的举动,让殷琳火冒三丈,一记天打雷劈就这样当头当脸的轰过去,差点没将这名狐仙大人烤焦。

  「你不好好休养,蹦进蹦出的干嘛?」用锐利的眼神赶着人,殷琳直想将这只大电灯炮轰走,无奈离开了『游乐祺磁场』后,管彤又恢复原本自信又爱闹的个性,想当初他敢赖在殷坚家里当电灯炮,今天怎么可能让殷琳几个眼神轰走?

  「我已经没事了,工作都接了几个了,你都没在看时尚杂志吗?」不知为何,说起这些话总有点意有所指,管彤好玩的瞧着殷琳,这名长相其实很清秀的女子,不论怎么打扮,始终摆脱不了浑身的鬼气,她本人倒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那正好,帮忙研究、研究这个梳妆盒,看看怎么才能启动它,然后接殷坚及何弼学回来。」连忙将梳妆盒交给管彤,希望活了数百年的狐仙大人能够解开谜团,吴进研究了许久,除了知道这面照不出影像的镜子叫『界之镜』,能连结阴阳两界之外,就找不出正确的方法来运用了。

  「殷坚在阴间啊……」低叹了一声,管彤很讶异自己的转变,若在从前,他肯定会疯狂吃醋,喳喳呼呼的吵着他也要到阴间去,死也要去破坏他们,绝不容许何弼学那么好命的可以两人世界,可是现在他却能平静看待他们的关系,看来,他真的认清了他对殷坚的感情像是亲情而不是爱。

  「算了吧!这个修行一样也是半调子的笨狐狸,就不要麻烦他了,省得闯下更大的祸!」呸的一声将梳妆盒抢回来,殷琳嘴上虽然这么刻薄的既轻蔑又嫌弃,但是管彤却知道她是真正的关心他。

  比起他姐姐狐仙小芸,他确实修行的不怎么样,道行也不够高深,如果今天换成是狐仙小芸在这里的话,可能三两下就将人给接回来了,可惜,小芸也是一名被情所困、所误的狐仙……

  「你们这阵子不会就只在研究这个梳妆盒吧?那女娲的事情怎么办,没人继续寻找『代行者』了吗?」

  知道一时半刻也无法解开梳妆盒之谜,管彤转换着话题,他继续的留在人间游荡,为的就是想找出女娲的代行者,先一步的阻止她灭世,虽然他是只狐仙,灭世之后他也许有办法继续存活,但他热爱着凡人的一切,不忍心看他们就这样陂抹去。

  「没办法追踪,最近联盟在关注一个连续杀人事件,死掉的人都被挖去了五官,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凶手,在找到『代行者』之前,他们还不忘管管这一类的闲事。」和吴进两人动手清理着客厅,跟着冲出一壶好茶,殷琳将管彤视作亲人般招呼着,后者也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不算美味的甜品。

  「喔!是那几个富商的命案啊?听说他们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光是这条线索就很值得深入查探喔!」想也不想的就将游乐祺说过的话原文搬出,管彤才刚说完就暗叫糟糕,果然鬼气森森的殷琳面色一沉,扬高半边细眉杀气逼人。

  「你、听、谁、说、的?」一字一句凶神恶煞似的吐了出来,殷琳就差没扑上前去掐住管彤的脖子逼问。

  「我……我只不过碰巧遇上游乐祺……」

  「碰巧?」

  「我只是……我只是将照片送还给他……」

  「送照片?你们公司没有助理,需要你自己亲自跑一趟?再说,他要用的照片为什么在你那里?」

  面对殷琳的咄咄逼人,管彤不由自主的朝沙发里缩了缩,求救似的看向吴进,这位斯文的学者只能无奈但同情的笑了笑,盛怒之下的殷琳是没人能制止得了,天皇老子亲临也不可能啊!

  殷琳会如此生气也不是没道理,殷家真是亏欠他们空狐族太多了,先一个小芸为了她大哥殷卫、她侄子殷坚弄得千年道行一朝丧,几次眼看着就能修成正果,却一次又一次为了他们殷家牺牲;后来冒出个管彤,因为跟殷坚青梅竹马,结果修行也是进一步、退两步,好不容易这小子有点长进,懂得放手,结果居然被一个更糟糕的家伙迷得晕头转向?

  她真想刮管彤两巴掌,看能不能将他刮清醒一些,人、狐相恋绝不会有好事,况且对方还不爱他,有她殷琳在一天,就不允许管彤自毁道行,就算是死,也要盯着这个家伙修成正果,否则她绝不瞑目。

  「小琳……算了啦。」看了看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吴进差点连『儿孙自有儿孙福』都脱口而出。他为人比较老实也比较单纯,看着管彤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时今日的境界,相信老天是疼爱他的,也许,管彤正是要经历这一切,才会大彻大悟、修成正果。

  「不能随便算了!管彤得给我好好修行,我有责任替小芸照顾好他。」

  「小姑姑……」感动的望着那名鬼气森森的女人,即使被严加管教,管彤仍然有种被亲人疼爱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殷坚虽然嘴巴上老是嫌弃,实际上一点也离不开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姑姑。

  「不必这样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擦着暗红色的指甲油,殷琳用力的弹了管彤的额头一记,亲昵的举动让吴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管彤怎么说也是活了上百年的狐仙啊!到了殷琳面前,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任地训诫,吴进得承认,这样的殷琳实在可爱透了。

  「不、许、再、接、近、那、个、病、鬼!」

  「祺哥,你确定我们没找错地方?」努力的握紧方向盘,随着他们驶离主要干道,愈来愈偏僻的景象让洪俊铭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游乐祺一声令下,他自然得跟着出来采访,但是跑到这种山穷水尽的穷乡僻壤,他直接回想起当初他们替那票模特儿拍照时发生的惨事,希望别再来一次了。

  「嗯,应该没错。」翻了翻地图,游乐祺一边弹了弹烟灰,一边吃力的在晃动中的车厢内看清楚地图上的小字。既然那几个惨死的富商全都来自同一个小乡镇,没理由他不去挖掘里头的内幕,罗文凯这家伙白痴归白痴,在这方面还是全力支持他。

  看着文件夹内的照片,游乐祺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凄惨的死状,下意识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留心照片内的每一个可疑之处,同样的死状、同样的发迹背景,这些人的死亡背后肯定有原因,他不相信什么冤魂索命这回事,如果这么简单,那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法律。

  「呃,祺哥……」洪俊铭将车子停在路边,神情略微紧张的叫唤一声,虽然这个小乡镇跟每一个普通的小乡镇没两样,但经过上一回的洗礼,他对眼前所见之事都心存警戒。

  「嗯,你找找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我到处看看!」游乐祺随手将那一大叠资料摆进包包里,吸了两口小雪茄后跃下车子。

  「过……过夜?」看了看四周,这是个乡下到不能再乡下的地方,平房、四合院、农田,怎么瞧都不像是观光景点,洪俊铭怀疑自己能在这里找到民宿吗?

  不理会洪俊铭的疑惑,游乐祺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一话 宗庙(2)

  正如洪俊铭的观察,这里真的是很平凡、很普通的小乡镇,街道上没什么路人,称不上冷清,但是也绝不繁荣,基本上看见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再不然就是小孩子,就像其它地方的小乡镇那样,年轻人都离乡背井去工作了。

  随手拿起自己惯用的单眼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游乐祺叼着烟的嘴角不由得扬起,有趣了,这样一个看来毫无油水可捞的小乡镇,居然出了几名成功的富商,他该说这里风水好、地灵人杰吗?可惜,他不吃这一套,背后肯定有问题。

  曾作过几次田野调查,对于这样子的小乡镇并不陌生,游乐祺知道总有地方可以搜罗到极为完整的资料,前提是,你得找对地方。

  尽量展现自己友善的态度,游乐祺知道他这方面其实有点糟,幸好还生了一张不讨人厌的脸,询问了几位老人之后,游乐祺得知这个小镇大多数人都姓方,在地理位置最中心的地方有座占老的四合院,正中的就是所谓的方家祠堂,游乐祺微微笑的道了声谢,也许,他想知道的事情在那里可以查个明白。

  「游乐祺?」

  才走没几步,就让一声熟悉的叫唤吓了一跳,游乐祺才回头,就瞧见一头火焰似的红发向他扑来。

  「是你?」是真的有些惊讶,游乐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z。h。alliance那个莫名其妙组织里的成员之一,有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子——阮杰。

  「很讶异?亚丽『感应』到这里有股邪恶的力量,所以我就来啦!不只我,红中、白板、青发都来了,正在到处查看!」嘻嘻笑了笑,阮杰算起来是z。h。alliance中最容易相处的一位,仍然保有年轻女孩该有的友善、八卦。

  游乐祺又想起那长得一模一样的三姐妹,虽然他不相信鬼神,但是对于人类特殊的基因突变还是保持着开放接纳的态度,像是三胞胎的奇妙心灵感应,以及阮杰操纵火焰的能力。

  「亚丽?邪恶的力量?你们真是太有趣了。」不以为然,游乐祺嗤之以鼻,虽然他接受这些人都有特殊能力,毕竟,每个人的大脑开发程度都不相同,但是利用一个小女孩来『感应』外界的变化,这根本是剥削。

  「你呢?你怎么会来?也是因为『感应』到不对劲吗?」并没有听出游乐祺话语中的嘲讽之意,阮杰还是很感兴趣的打量着对方,高高瘦瘦又不健康的苍白神色,游乐祺本来应该是个很帅气的男子,偏偏就有办法把自己搞得很阴沉。不过真正让阮杰觉得有趣的是,即使他自己一再否认,却无法说明他为何次次都会撞进诡异的事件中,就像现在,大老远的跑来这个穷乡僻壤。

  「拜托,我对你们那个什么『拯救世界』的事情一点也没兴趣!我会来,是因为死者的背景关系,有点脑袋的人部可以做出的正常推理。」啧的一声,游乐祺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一大票不正常的人凑在一起还能干出什么正常事?

  一开始他不介意与他们合作,替他们撰写『一般大众接受得了』的新闻稿,后来还是拆伙了,毕竟,他跟那些人完全不同调,相处起来很麻烦,重点是,游乐祺一点也不爱跟其它人打交道。

  「喔?我想听听你的『正常推理』。」强势的挽着游乐祺的手臂,阮杰的眼神坚定而不容对方拒绝。既然没有追查方向、没有头绪,那不如紧跟着这位到哪都会遇到怪事的家伙,不管游乐祺自己承不承认,阮杰对他深具信心。

  摆脱不了阮杰的纠缠,游乐祺只好由着她跟前跟后,反正这个女人不像管彤那么娇贵,遇到危险她只怕比他还有办法应付。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祠堂,摆设虽然陈旧,但却十分干净,看得出来时常有人来这里打扫。

  「嘿……你看这个,这些洋娃娃好有趣!」阮杰指着角落里的玻璃橱柜,摆满了相当拟真的洋娃娃,以今时今日的眼光来看,可能会觉得不怎么样,以现代的技术而言,再漂亮、再精致的洋娃娃都做得出来,不过以过去的年代背景来看,能收藏这么多洋娃娃的,肯定是富裕人家,这无疑是奢侈品。

  「都算是骨董了。」游乐祺随意的瞄了几眼,这里曾经是殖民地,有这样西化的东西并不奇怪,能保存得这么好,只能说收藏的主人很用心。

  「你们有什么事吗?」突然一位老妇人跨了进来,并不觉得惊奇的望着游乐祺及阮杰。

  祠堂算起来也快成为古迹了,常常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擅自闯入,好奇的看看这些老东西、拍拍建筑物的照片,对老妇人而言,不算是打扰,反倒增添不少人气,这个小乡镇沉寂太久、太久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想请问一下,这几个人是你们这里的人吗?」翻了翻文件夹,游乐祺将富商们生前的照片找了出来,询问着这名看似友善的老妇人。

  眯起眼睛盯了良久,跟着若有深意的瞧了游乐祺一眼,老妇人『喔』的一声说,这几人确实是这个小乡镇的居民,不过已经离开很多年,再也没听过他们的消息。

  「没听过他们的消息?」瞪大眼睛,阮杰狐疑的看向游乐祺,明明这几个富商的命案被传得沸沸扬扬,这个老妇人却可以『没听过他们的消息』?现在,连她都开始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搞鬼,而不是真的有鬼了。

  「嗯,谢谢。呃……不介意我们到处看看吧?」并不以为意,游乐祺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幸运的张口就问出真相,老妇人又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你找到什么了?」先是惊讶于游乐祺如此快就放弃追问,后来灵光一闪,阮杰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个男人,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想跟那个若有隐瞒的老妇人虚耗下去。看来,管彤真的没有形容错,他的眼睛真的鹰隼似的锐利,稍不留意就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难怪管彤会这么惧怕他。

  「族谱跟大事纪,有时……我真是爱死了这些古早人。」朝着另一个柜子呶了呶嘴,游乐祺毫不客气的拿出百合钥匙打开锁。

  阮杰先是厉了他一眼,随后又好奇的凑到他身边,鬼鬼祟祟的偷翻着。

  高级跑车驶进一间十分幽静的疗养院附设的大停车场,管彤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完全是自投罗网,没事干嘛跑去殷琳那里找骂挨,最后还被当成免费的司机使唤,他有种愈活愈回去的可悲感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法力高强的狐仙大人降格成饱受委屈的小媳妇啦?

  「小姑姑,你可以叫吴进送你来啊?」没好气的抱怨着,管彤怎么说也是个知名模特儿吧?行程很满、很忙的啊!别老是这样使唤他。

  「吴进要回学校一趟,没空!再说了,要你帮个忙很不乐意是吗?」挑起细眉,殷琳偏心、护短的十分明显,反正天大地大她的吴进最大,其余人活该给她做牛做马。

  「知道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探亲?」撇撇嘴,管彤太了解殷琳的恐怖,连在心里诅咒她都得再三考虑几分,最后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要价不菲的疗养院。

  「有人委托我来『处理』东西。」眨眨眼,殷琳的老本行是什么?伏魔降妖啊!只是这个女人自己看起来就鬼气森森的吓人。管彤将想要脱口而出的所有讥讽全都咽了回去,不想被五雷轰顶打回原形的话,做人、做狐都该识相点。

  跟在殷琳身后,两人走进一间十分高级的病房,各式的仪器预备在旁,躺在床上的老人艰难的呼吸着,呼吸器的帮浦声让人心情不由得跟着上上下下。

  「殷……殷小姐……」老人似乎想坐起身子,只是他太老了、病得太重了,殷琳不忍心的连忙走近,管彤看着这样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强撑着不肯放手的老人,不由得看向殷琳,有一天她也会老、会死,他所熟识的朋友们将一个、一个离开,这便是他身为狐仙的悲哀,与人类之间的阳寿差距,不是法术能勉强的。

  「方老先生,你说有个妖邪之物在作祟,东西呢?」看着这样一个干瘪、枯瘦的老人,殷琳说不出任何场面话,索性直接切入正题。

  颤抖着手,老人吃力的指着摆放药瓶的柜子,里头有个非常不相衬的东西,一个造型老式的洋娃娃,蓝色的玻璃眼珠盯着他们,鲜红色的鞋子份外醒目。

  「洋娃娃?」打开柜子,管彤取出那个洋娃娃,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心头,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他们……全都死了,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是她……是她把娃娃寄……寄来的……」老人吃力不已的说着,最后几乎不能呼吸的猛喘气。

  「她?她是谁?你说的妖邪之物就是这个洋娃娃?」殷琳还想追问,可惜老人实在太累,眼睛一闭就陷入昏睡。回头看了看管彤,见他抱着洋娃娃神情茫然,殷琳只能朝他招招手,先回去再研究。

  翻看着族谱,游乐祺发现当初这个小乡镇十分繁荣,其中有个方姓大户拥有矿山,在那个年代来看,算得上富可敌国,游乐祺更发现了,现在死了的那几个富商,勉勉强强都可以跟这位方老爷子扯上关系。

  「游乐祺,你看这个!」在一旁翻看着大事纪的阮杰,很感兴趣的指着一页泛黄的剪报,矿山坍塌死了好多人,方姓大户家道中落。

  「原来如此。」嗯嗯两声,游乐祺不是太感兴趣,即使到了今日,开采矿石都是件极度危险的工作,更何况是当年,死了上百人都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不是这个!你的眼睛在看哪啊?还会自动略过这种新闻。」没好气的将游乐祺扯了回来,阮杰用力的指着矿山坍塌新闻下方的小角落,上头写着方老爷子死了又回魂,整个人变得阴阳怪气的消息。

  「你怎么看?」扬扬眉的挑衅着,阮杰想知道游乐祺该怎么解释『死而复生』这回事。

  「无知!就连医学发达的今日,都有许多被误判为死亡的新闻传出,你要不要我整理一份每年有多少人因为这样被活埋致死的数据给你?」冷哼几声,游乐祺不屑的回答,阮杰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的死脑筋真不是盖的。

  「亚丽说了,这里有邪恶的力量,也许方老爷子死而复活又变得阴阳怪气的事情,跟这股邪恶力量有关。」阮杰喃喃自语,游乐祺横了她一眼,这女人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只是她想过没有,方老爷子几乎是一个世纪前的人了,有什么邪恶力量会沉寂这么久才又被亚丽『感应』到?

  阮杰会如此推测,是因为许多怪事都在两年前开始发生,全都跟女娲降临有关,她怀疑亚丽到现在才感应到,也是如此,恶念高涨的让邪恶力量大增。

  「你们可以离开了。」先前那位老妇人突然折了回来,面色不善的瞪着游乐祺他们,阮杰做贼心虚的闪到那名高瘦男子身后,他们不问自取,对方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老婆婆,你是不是叫方咏芯?」冷不防的间了一句,游乐祺冷冽的眼神让老妇人惊吓的退了几步,煞白的脸色证明他猜对了。

  「这间四合院是方老爷子的旧宅吧?你是他遗产的继承人对吧?看你现在的样子,过得不算好,方老爷子的遗产让人谋夺了?」

  游乐祺毫不客气的扔出一连串的问题,老妇人颤抖着一退再退,像看见怪物似的瞪着前者,不只她,就连阮杰都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知道?

  不得不注意到阮杰频频射过来的质问眼神,游乐祺没好气的指了指泛黄剪报上的照片,上头刊登的气派四合院,其实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时间经过的太久远,四合院改建、翻修多次,也难怪阮杰认不出来,但是游乐祺是个摄影师,他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细节。

  「请你们离开!」颤抖的指着大门口,老妇人厉声的赶游乐祺他们离开。

  「谋夺你们财产的正是那些死去的富商们吧?」神情自若的点燃雪茄吸了一口,游乐祺理所当然的如此推测。

  「滚!快滚!」老妇人尖声高叫,见她害怕、愤怒的神情,阮杰不忍心的扯了扯游乐祺衣袖,面对凶恶的歹徒她从来都没退缩过,可是眼前的是一名发怒的老人,她担心老妇人一个气不顺……

  「你姐姐在哪?方咏莲?」瞄了一眼族谱,对于这些资料,游乐祺有本事过目不忘,方老爷子晚年收养了一对双生姐妹,取名叫咏莲、咏芯,如果方咏莲还活着,应该也是个老妇人,可惜她的命不好,族谱上记载着她在方老爷子死后不久就得了重病身亡,不过,游乐祺怀疑这背后又有另一个故事。

  「不……」倒吸了口气,老妇人脱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发抖。

  「方咏莲死了,但不是病死,她让那些男人们合谋杀了,对吧?」冷冷的问出,游乐祺平静的神情让老妇人像是见到鬼似的尖叫着逃离祠堂。

  研究那个蓝眼珠、红皮鞋的洋娃娃老半天,殷琳实在查不出这个骨董娃娃有什么特别,倒是陪着她端详半天的管彤,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寒颤,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邪气,但他下意识里觉得这个骨董娃娃真的有古怪。

  「小……小姑姑!娃娃在眨眼!」等殷琳转过头去时,洋娃娃蓝眼睛眨了眨,管彤发誓他绝没有看走眼,吃惊的直叫唤。

  「管彤,我不管你有没有童年,但是像这种洋娃娃会眨眼有什么奇怪的?」

  没好气的厉了管彤一眼,殷琳小时候就抱过这类仿真人似的洋娃娃,直到她的那个娃娃头发愈长愈长后,她大哥半哄半骗的拿去焚毁,从那时起,殷琳就再也不相信这类东西能带给人们什么安慰,凡是有『脸』的玩偶,她一律不喜欢,说错了,是非常讨厌!

  「不是的!她……她……小姑姑你看!」当管彤找不到话解释前,那个骨董娃娃又一次的眨了眨眼,这一回,连殷琳都瞧得一清二楚,脸色立变。

  「把衣服脱了!」殷琳口气强硬的命令着。

  管彤一脸惊吓的回瞪着她,前者凶狠的刮了他脑袋一记,想到哪里去了?她是要他将洋娃娃的衣服脱了,虽然这么做,管彤觉得自己也挺像变态的,以他的年纪,跟洋娃娃很不搭吧?

  「小姑姑!符纸?」果然在骨董娃娃的背部捞出一张泛黄的麻布,管彤连忙递给殷琳,后者看了半天竟然读不出任何头绪,那分明不是中文,跟『符咒』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拿去让主任瞧瞧,他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抓起那张泛黄的麻布,殷琳快步冲去找她口中的王任,z。h。alliance的负责人。

  「嗯……这是葡萄牙文,不过上头写的是近似于巫毒的咒语。」主任研究了许久之后,终于慎重的开口,会议室内的众人不由得全望向管彤怀里那个骨董娃娃,如果主任推测的没错,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巫毒诅咒娃娃,难怪那个老人会如此害怕。

  「我以为巫毒诅咒娃娃只是商人骗钱的玩意儿。」啧的一声,殷琳相当不以为然,她所知所学全是代表正义、善念的殷家道术,对于这些以恐怖诅咒威胁人的旁门左道,十分瞧不起。

  「若是市面上那些,当然是骗钱的东西,但是这个,我相信有一定的效力,你静下心来就能感应到它不寻常的力量。」主任平静的回答,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总能如此天塌不惊的面无表情。

  殷琳盯着那个骨董娃娃半晌,这一回,她确实体验到一股寒气爬上背脊的感觉,不只她,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管彤更是连忙松手,将骨董娃娃摆得老远。

  「巫毒其实也是门高深的医学,厉害的巫毒教士,可以利用毒药让人呈现假死的状态,即使是现代医学也无法察觉,他们更可以利用解药来操控该名假死的死者,这就是海地人口中『复活的死尸』。」

  考据狂吴进补充说明。其实他不像其它人那样害怕,相反的,他直想将骨董娃娃抱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只不过这个念头在接到殷琳射过来的杀人目光后,立即烟消云散。

  「我们现在已经将诅咒的麻布从娃娃身上拆下,这样,她就伤害不了我的委托人了吧?」不怎么有信心,殷琳从没对付过巫毒诅咒,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替那位老人摆脱这个麻烦。

  「也许吧……」主任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从嗓音中读得出来,他也不十分确定。

  「方咏芯老太大,我们是无心的!」

  追到庙旁的大树下,那名老妇人气喘嘘嘘的在长椅上休息,阮杰急忙的解释着,同时很意外的瞧见洪俊铭及红中、白板、青发三人居然凑在一块儿安慰着老妇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对待咏莲……」老妇人伤心的说着,眼神虽然望向游乐祺他们,却又像是向着谁忏悔。

  不像阮杰他们,心神摆在安慰老妇人上头,游乐祺的个性较为冷淡,所以在阮杰追出之时,他反而又在祠堂里多待了一会儿。

  大事纪里写明了,方老爷子收养了一对双生女孩,可是方咏莲却没有方咏芯这么幸运,她时常抱着洋娃娃自言自语,说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镇上的人都十分畏惧她,总是将她当成疯子。所以当方咏芯得到机会离开这里去念书时,方咏莲却被留下。

  在方老爷子死了之后,很快的,失去人照顾的方咏莲也跟着离开,留下方咏芯一人,守着她姐妹心爱的洋娃娃,还有仅剩的一些遗产。

  「你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姐妹是怎么死的?遗产是怎么不见的?」阮杰握了握老妇人的手,万分同情的疑问,方咏芯只是摇摇头,在那个年代,女性的地位并不高,能够离乡背井去念书已经很难得了,她怎么敢去妄想继承遗产。

  「在你安静的渡过你的人生这么多年之后,突然间知道了真相,于是为自己的姐妹报仇,杀了那些男人们?」冷哼数声,在思索了这么多疑问之后,游乐祺更加坚信,这一切不过就是人性在金钱面前低头的又一个例子,方咏芯恐怕只是威胁不了那些男人之后,采取这么残忍的举动,没有什么冤鬼复仇的事件,根本只是人心不足、贪婪的丑恶展现。

  「不——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咏莲一直很特别,她学会很多一般人不会的咒语,我听见她的声音,是她告诉我那些人是怎样害死她的!就在这两年之间,我听见她的声音!」老妇人焦急的解释,跟着激动的指着她抱在怀里的骨董娃娃,仿佛她会开口说话,证实她的理论。

  「我们相信你。」三胞胎异口同声的回答,她们之间也有特殊感应,身为双生女的方咏莲、方咏芯,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力量。

  「所以,她告诉你,是那些男人杀了她,谋夺了遗产,然后你替方咏莲报仇,残忍的杀了她们……这简直是我听过最狗血的电视剧情节,还挺适合登在杂志上。』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游乐褀耸耸肩,他的任务算是达成了,罗文凯想要的血腥报导,他已经替他挖掘到了。

  其余人微怒的瞪了游乐棋一眼,这家伙真的很没有同情心,如果让他这样一报导,即使警方不采信,方咏芯也很难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不不!我只是将洋娃娃寄给他们,咏莲会自己报仇!』老妇人否认连连,游乐褀哼哼两声转身就走,他不想在这种故事里继续纠缠下去,人性的丑恶不需要在他的笔下发扬光大。

  「棋哥!我们就这样走了?可是…我订好了房间」负责照顾游乐褀食衣住行的洪俊铭,看了看阮杰她们,再看了看跨步离开的游乐褀只能三步并两步的快速追上前去。

  「订好了?你也真行,这种鬼地方也订得到房间。」燃起雪茄,不知是嘲讽还是称赞,游乐褀依旧头也不回。

  「海地的巫毒?就算这个骨董娃娃能诅咒人,那又如何,茅山术钉的草人还少了吗?值得惊吓成那样?」不以为然,殷琳老远的瞪着那个蓝眼珠的骨董娃娃,嘴上虽然如此逞强,但是她倒是打死不再靠近半步,指使着管彤替她做这、做那。而管彤不知是否和那个骨董娃娃接触久了还是怎样,整个人,或者说整只狐狸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瞪着镜子老半天也不舍得离开。

  「小琳,话不能这么说,巫毒就跟你的道术一样,需要施术的人强大的力量才能驱动,如果我的研究没有错误,厉害的巫毒教士可以利用这种手法来交换灵魂,借以永生不死,这点跟殷司很像不是吗?」推了推眼镜,吴进略带兴奋语气的解说。一方面注意着管彤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殷琳察觉了吗?管彤变得很怪,不论眼神还是行为,像变了个人。「呸!这东西能跟殷家道术相提并论吗?」敲了吴进脑袋一记,殷琳想唤回管彤,那家伙却听而下闻的愈走愈远,这位鬼气森森的美女怎么能忍受他的无视,伸手拉住他,管彤反手一掌的将殷琳挥得老远。

  「小琳!』吴进惊叫,他从没见过管彤动粗,尤其他扭曲的面孔,让原本漂亮的五官变得狰狞。

  符纸一射、咒语念出,殷琳手中闪过—道金光,火龙凶狠的朝着管肜背后扑去,后者一声冷笑,伸手硬挡,火龙让他掐住、揑得消失,不只殷琳、吴进,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他的力量这么强大。

  「有了这个身体,我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咭咭的奸笑数声,管彤用着殷琳他们所不熟悉的语气,说出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后消失在门外。

  「管彤发疯了?」和n.h.aliance通着电话,阮杰火红色的头发像燃烧般的飘扬。

  没想到她们才离开没多久,管彤那里就出事了,按照主任的推测,发疯的可能不是管彤,而是他的灵魂让人强行交换到不同的躯体里,也就是殷琳带回去的骨董娃娃身上。

  一听到这里,阮杰下意识看了看正在小声查问着邮局人员的游乐棋,他在擦剩下那个唯一不在祠堂玻璃柜中的骨董娃娃,不会这么巧,就是让管彤失常的那个吧?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钱能使鬼推磨,游乐褀很满意自己得到的情报,他打算到疗养院里去见见目前唯一的生还者,看来有钱还是换不到健康、年轻,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在死之前还得饱受惊吓,实在是活该透顶了。正想开口回答,阮杰脸色一变再变的瞪着游乐棋身后……

  管彤不知何时潜近,一脸阴沉的瞪着游乐褀,凝结在手中的光芒不偏不倚的射向他。「游乐褀!』阮杰惊叫两声,大步一跨的想将游乐棋拦往身后。现在很难向他解释为何管彤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重点是,让狐仙大人轰了掌,她担心游乐褀下死也只剩丰条命。

  「管彤?」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游乐棋像个没事人般茫然回望着管彤,他真的觉得管彤很特别,总是能神出鬼没潜伏在白己身边。

  「我不会让你伤害咏芯!」

  管彤尖叫着扑了过来,十指像利爪般就想掐死游乐棋,后者瘦归瘦、脸色苍白归苍白,动起手来照样不留情面,当头当睑就给了管彤一举,将人揍倒在地,然后再面无表情的补上一脚将人踹晕。

  「shit!」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游乐棋面色铁青,揍人手也是会痛的啊!

  「你……你不要紧吧?」

  目瞪口呆的盯着游乐棋,阮杰这几个知道管彤真面目的人全都吓傻了眼,为何狐仙大人的法力对游乐褀无效,这家伙真的不是普通的恐怖,发了疯的管彤竟然被他轻松制伏?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拎起管彤衣领,游乐褀粗鲁的将人扔上车,这个娇生惯养的模特儿跑来这里干嘛?没事就会替别人找麻烦。

  在阮杰的坚持之下,所有人都被带回n。h。aliance那栋大楼里,洪俊铭紧张的东张西望,三胞眙好心陪着他,而管彤的『身体』破送进医疗室里休息。至于游乐棋,则在会议室把玩着那个骨董洋娃娃,虽然巧合的有点过份,但这确实是祠堂里同一系列的产品,方咏芯寄去给仇人们的诅咒娃娃。

  「我被弄迷糊了,我在追踪的新闻,跟股琳被委托的案子有关联?」

  「这不这重点,现在最要命的足,巫毒让管彤及洋娃娃上的恶灵交换了身体,我们现在该怎么将他们换回来?」一个头两个大,殷琳答应过要好奸照顾管彤,结果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气得她更加的阴森、鬼气。

  「巫毒?」虽然有点失礼,但是游乐褀放肆的大声笑着,居然让他那张阴沉的俊睑少见的开朗不少。「你那什么态度啊?」殷琳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这只瘦得快死的竹节虫,脑袋灌水泥吗?遇到这么多怪事还能这么铁齿?

  不过,按照,主任及吴进的推测,巫毒之所以有威力,应该说这世上任何一种道术、法力,之所以能有威力,那是因为人们『相信』,这就是信仰的力量,遇上游乐褀这类打死都不信的人,反而不具有伤害性,也难怪他能恰巧的躲过被『那个管彤』杀死的命运,

  「看看你的四周,你如果说那是茅山术法,我或许还可以接受,巫毒?哈哈哈哈哈!」看了看手中的骨董洋娃娃,游乐棋忍下住笑意的扇了她两巴掌,如果管彤的灵魂被困在这个身体里,那他现在就是在欺负他喽?真是有趣!

  「拿来!你这个啥都不信的混蛋!」殷琳气呼呼的抢回骨董娃娃,她多担心游乐棋一时兴起,直接将娃娃的头拧断,如果没事也就罢了,万一管彤就这样死了,那岂不是很冤枉?「你们继续玩吧,我回报社了!」招呼了洪俊铭两声,游乐褀摆摆手的离在他心里,管彤只不过挨了两拳被揍晕了而已,死不了的,用不着担心。

  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忧虑,殷琳小心翼翼的将骨董洋娃娃摆到昏睡中的管彤胸前,这超过了她的所知、所学,殷家没有这么阴损的道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将两个人的灵魂转换回来。

  用力的猛吸口气,管彤一把弹起,吓得围在病房内的众人挤成一圈,殷琳神经质的差点将符纸脱手射出。

  「小姑姑!是我!」连忙扬声制止,管彤泄愤似的一把狐火将骨董娃娃烧毁,若不是他完全没有准备,怎么会大意的让躲藏在骨董娃娃中的恶灵暗算,最该死的是游乐棋,竟然扇了他两巴掌!

  「管彤,你没事了?那……方咏莲呢?」对真相掌握比较详尽的阮杰追问。

  管彤就他了解的部份据实回答,方咏莲之所以赶回小乡镇,为的就是想阻止游乐褀伤害她的姐妹,只下过管彤的法力似乎对游乐棋起不了作用,所以方咏莲脱离了他的身体,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也有可能,永远这样飘荡着。

  「我不怪她,如果我也死得那么惨,不管过了多少年,找还是想要报仇的。」灵魂互相交换身躯之后,管彤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可怕往事,骨董娃娃身上保留着方咏莲的怨念,她也许不平凡、也许懂得利用巫毒咒语来达到目的,不过她仍然是个凡人,仍旧会因为可怕的伤害而惨死。

  「但是有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脸色一变,管彤怒气不息的冲出病房,游乐褀那个混蛋竟敢扬他两巴掌!

  叮的一声,电梯门即将关上,游乐褀看着手中查获的资料,很感兴趣的想来探望、探望当初心狠手辣杀害一名女子,现在整日陷入恐慌中的老人,他想知道,一个人沉浸在贪念、野心之中,最后会得到什么下场。

  电梯门在完全关上的最后一刻,一名高瘦男子闪了进来,游乐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就让人一把推到角落里强行按住,跟着就是深深的一吻,惊吓得他脑袋断线奸几秒,顿了好一会儿才懂得将人推开。

  「白痴!你在干嘛?」并不是厌恶,惊吓感占去绝大多数,游乐褀怒瞪着行凶得逞的管彤。

  「这是两巴掌的代价!下回再欺负我,就不只这样!」可能是太过气愤,管彤少见的在游乐褀面前不感到弱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反正也没吃到什么亏,游乐棋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很好奇为何管彤总是能神出鬼没的找到他。

  「呃……问你同事啊!」

  愣了一愣,随便编出个谎话,管彤怎么敢实话实说,以他狐仙的本事入地、无所不行,何况只是个个人而已。

  有些狐疑,但是选择不追究,游乐棋已经渐渐习惯管彤在身边打转的情形,领着人跨进病房里,就看见那个干瘪、枯瘦的老人双目绽出异常的光芒,兴奋的跟年轻护士说说笑笑。

  一瞬间,管彤感到很恶心,那个老人从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过,他现在这么开心,完全是因为摆脱了那个诅咒娃娃,

  「我不想进去。」绷紧俊脸,管彤退出病房,游乐褀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老人的气味,无所谓的任他离开。「可以采访方老先生吗?」游乐棋亮出名片,尽可能礼貌地询问着护士,后者点点头同意后立即离开,看来,她也不太想跟这个老人单独在一起。

  「我是想间有关当年矿山及方咏莲的事情。』拉了把椅子坐下,游乐褀不介意跟老人分享他调查得到的资讯,甚至还愿意昧着良心讲讲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怪力乱神鬼话,老人听得津津有味,相当配合的诉说着当年的恶行。

  反正已经超过了法律追诉期,他一点也不担心游乐褀能对他怎样,话语中的得意让人反感,只不过游乐棋始终如一的面无表情,安静聆听。

  「你们消灭了那个妖女,对吧?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最后还是奈何不了我!哈哈……哈哈哈……」老人得意的大笑,接着气喘下已。

  游乐褀冶冶的望着这个即将走入棺材,却仍然如此泯灭良心的老人,拢了拢衣袖,面无表情的拉起椅子,再面无表情的重重放下…恰巧压在老人呼吸器的管线上。老人震惊的瞪着游乐棋,后者只是耸耸肩道声谢后转身离开,礼貌的将大门关上。

第二话(1)

  噬肉恶念渗入他们体内,再微小的嫉妒念头都被无限放大!一瞬间每个人都失去理智的扑向管彤,只有撕碎了他,将他拉下云端,自己才有可能踩着他的尸骨登天,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如今却面目狰狞。

  「有时候想想,真的不能不信缘份这种东西,为什么到哪都能碰上阿paul那个死娘娘腔啊?」拿着杯香槟,—身铁灰色西装的罗文凯,捉住直想在这种场合里溜掉的游乐褀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就看见阿paul三逼位知名的模特儿经纪人,领着他那班俊男、美女高个儿军团,光芒万丈、醒目得吓人的走人会场,镁光灯此起彼落的疯抂闪烁。

  「我搞不懂了,人家药厂的新药上市庆祝活动,你拉着我来干嘛,变态啊?」灌了口不够强烈的香槟,游乐棋没好气的挣扎着。他在休假中,休假是不需要陪老板应酬的,尤其罗文凯这个二世祖还算不上他的老板。

  「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是你答应过陪我去壮瞻的怎么能反悔?』用力的又将人拽了回来,罗文凯难得害羞的不敢直视角落里的名年轻女子,今天的主角,开发出新药的女研究员,林幼乔。

  本来,像罗文凯这样企业界的第二代,认识几名女医师、女主播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法玛药厂的定位太特殊,顶尖的制药单位,在这里工作的研究员自然不能以平常的员工对待。

  尤其这一回开发出新药的林幼乔,为未来美容界提供了革命性的创新疗程,利用喷雾的方式来抚平皱纹,这样年轻又有才华的女性,追求者自然不会少,象罗文凯这种吃惯,喝惯的花花公子,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应付,只好拉着象来谁的面子都不买帐的来壮胆游乐棋,有一个这么个性恶劣的人陪在身边,怎么也会衬托出自己的礼貌,幽雅。

  「啊……呃……嗨……游乐棋。」不期而遇的管彤与游乐棋,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管到哪都会意外碰上。

  管彤之前怒极攻心强吻了游乐棋,跟着好几个星期陷入自我厌恶中,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游乐褀明明是个正常人,尤其不喜欢神神鬼鬼的东西,偏偏管彤这只修行上百年的狐仙居然胆大包天的强吻了他?

  想见面道歉却又不觉得全是自己的错,真碰上了又只能尴尬的闪闪躲躲,直到对方根本就像盯住猎物似的朝他走来,管彤只觉得自己浑身冒着冷汗、心悸,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思。」略微点点头,游乐褀倒是不太在意那个吻,基本上他已经快忘光了那回事,这个瘦得像只竹节虫似的男人,真的对任何事物都极为冷淡,现在就算有人拿把枪冲了进来,朝他开上十几二十枪,只怕游乐褀的眉头都不会多皱一下。

  「你……你生气啦?那天……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干笑两声,管彤想要潇洒的解释几句,可是站到游乐褀身前,他的脑筋就片空白,连「不是故意」这种话都脱口而出。

  他当然是故意的啊!他不知道多想继续发展下去哩!结果居然连解释都不会解释,枉费他还是只口齿伶俐、辩才无碍的狐仙,当初照三餐欺负、冷言冷语的那位大眼睛青年的魄力到哪去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场合,头痛而已。」再灌了一口淡的跟水似的香槟,游乐褀皱了皱眉,动手揉了揉太阳穴,最后终于忍受不住的离开会场。

  来了一大票模特儿,俊男美女无疑抢了主角的光芒,管彤不好意思的直道歉,虽然主办单位的用意是想炒热气氛,他仍然觉得不妥当。跟那位漂亮的女研究员聊了一会儿后,就溜到走道找寻老早跑出来吸烟的游乐褀,他比他们更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游乐棋,你还好吧?」关心的询问着,并不是管彤多心,而是游乐褀的脸色真的过份苍白,若不是前者已经习惯对方又烟又酒,他真的会担心他是不是下一秒钟就要挂了。

  「不好。」

  这是游乐棋第一次对管彤如此坦白,后者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只是一想到那个家伙的个性,会说出自己状况不好,可见他有多糟,连忙凑上前去,果然没过几秒,游乐褀膝盖一阵酸软,差点仰头栽倒。

  「老天……你在发烧!你是白痴啊?发烧还暍那么多酒,想找死啊?」忍不住的破口大骂,管彤从没见过有人这么自虐,游乐褀毫不在乎的个性让真的在意他的人万分心疼。「肩膀借我靠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不等管彤答应,游乐褀已经自动自发的将全身力量压上前去,管彤不知该怎么反应,推开人?搂他?最后选择失败的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庆祝酒会会场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来来去去,游乐棋身体虽然发着烫也觉得疲累,但是精神却异常的清楚,鹰隼似的锐利目光扫射着会场,一种他下愿意承认的异样感受爬过心头。管彤明显的感受到他突然一僵的反应,担心不已的搂了搂对方腰际。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发冶又发热,游乐褀勉强的伸出手,颤抖着指向某个角度。

  一名容貌美丽得无法形容的女子,肌肤白皙得像是在绽放着光芒,黑色长发柔顺披散,黑亮得足以倒映任何人的身影,正当游乐棋指向她时,她的目光也正好看同游乐棋及管彤,异样的波光在她的双瞳间闪耀,管彤不由自主的发颤,一种令人发自内心的畏惧,对神祉的敬怕。

  还没来得及回答,管彤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刚刚瞧是的那个女人一眨眼就滑失不见,很有可能、百分之百的可能,他看到了联盟一直在追踪的创世女神,女娲!她就这样大大方方出现在他眼前,她就这样不带情感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阿棋!你躲在这里干嘛?快来啊!我介绍林小姐给你认识。』罗文凯探头探脑的钻出会场,急急忙忙的想扯游乐棋回去,然后吃惊于对方飙高的体温而松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瞪着游乐褀,他知道对方的脸色一向都很差、身体又不健康,但是没想到会糟糕成这样。

  「文凯?」

  一名纤丽女子紧跟在罗文凯身后,关心且好奇的询问着,刚露出半张秀气的睑几时,管彤与游乐褀同时—塄,她长得跟先前那名浑身散发着异样光芒的女子好像,但是却少掉她那股神圣的威严,多了种平易近人的气质,

  「喔,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先上楼休息吧?」递了串钥匙给罗文凯,那名纤丽女子转身回到会场与其它人打招呼。

  罗文凯嗅了嗅地离去时留下来的余香,一睑的陶醉痴迷,原以为像林幼乔这样成功独立的女性很难追求,谁知道她这么热情友善,想追她的心情更添几分。原本不想接受林幼乔的好意,可是一左一右有两大护法架着,游乐棋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罗文凯当然下会错过与林幼乔多相处的机会,而管彤只是单纯关心游乐褀,这家伙的状况糟过他的想象。

  会场的二楼是间摆设简单的休息室,空气里飘散着淡雅的香水味,如同林幼乔身上的气味。

  游乐褀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刺鼓鼓的阵痛让他阵做恶,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差,但也没有糟成这样过,就好像从刚刚那一刹间开始,他看见了长得跟林幼乔十分栢似的女人,然后开始头痛欲裂。

  「如何,还很不舒服吗?」笑笑的定上楼,林幼乔很自然的替众人倒着水,仔细的观察着游乐棋一阵子,跟着就到橱柜里翻翻找找。

  「你下会恰好有阿斯匹灵吧?」揉着太阳穴,游乐褀仍觉得头痛欲裂,但是情况比之前好上许多,不知道为何,他冒出这样的念头,眼前的林幼乔与他先前瞧见的那个女子并下是同一人。

  即使她们生得一模一样,但气质、眼神,在在显示了她们绝不是同一个人。至于那名消失的女子,也许根本不是人……想到这里,游乐棋赶紧甩甩头,他八成是发烧烧坏了,居然开始怪力乱神起来。

  「比阿斯匹灵更好,这里是药厂啊!呵呵,你别再吃那些止痛药了,很伤身体的,试试这个吧,药性温和许多。」林幼乔脸上挂苦甜美的笑容,塞了一盒药到游乐棋手中,潇洒、自信的神态,让人忍不住的喜欢、信任她。

  难怪罗文凯这种花花公子会对她如此着迷,一个脑袋聪明得过份的女研究员,生有这样漂亮的脸蛋、傲人的身材,林幼乔真是得天独厚的让人妒嫉。

  「你光看一眼,就知道我吃什么药?」微微的拧起眉,游乐棋干咽了两颗药丸,果真就像林幼乔说的,效果不错,头疼、高烧减轻一大半,愈是这样,游乐褀愈是觉得诡异,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哪来这么神通广大的药品?

  「这就是我的天赋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这年纪当上首席研究员?」顽皮的眨了眨眼,林幼乔是那种即使说出这类略显骄傲的话,都不让人讨厌的女人。管彤好奇的望苦她,从林幼乔身上他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令人畏惧的力量,也许他刚刚只是眼花,又或者……刚才那个女人不是她。「幼乔,你不需要下去应酬吗?阿棋已经没事了,管彤会照顾他。」不理会管彤答不答应,罗文凯自作主张,他只希望能多点时间能跟林幼乔独处,现在这里三男一女,管彤及游乐褀都生的比他好看,待在这里他的胜算大渺小。

  看起来,林幼乔对游乐褀还比较感兴趣,只是今天她才是主角,不好意思离开会场太久,再闲聊几句后离开,罗文凯及管彤两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为什么长得像只竹节虫,病鬼似的游乐褀,反而能轻易的吸引到—些女性,别告诉他们游乐褀那家伙会激起她们的保护欲,这家伙的恶劣性格只会让人想踹他下地狱才对!

  「你也不必陪着我,下去玩吧!」抽出雪茄,头疼才刚刚减轻了一些,游乐棋就忙着用另一种方式慢性自杀,管彤绷紧俊脸的抢定、掐断小雪茄,他都下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游乐棋了,反正他也不想去理清,总之他还喜欢他的一天,他就不允许游乐褀再这样过日子。

  「如果说……我喜欢这样安静的待在你身旁,你会……你会怎么样?」壮着胆子,坐到游乐褀身旁,管彤心里波涛汹涌的起伏不定,但轰面上却又刻意的维持平静,他希望游乐褀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他知道游乐褀听懂了。

  「随你,高兴就好。」闭上眼睛,游乐棋又一次靠向管彤,现在他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只想借个肩膀靠一下。

  陪在林幼乔身旁,罗文凯发觉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外人对林幼乔非常感兴趣,就像他一样,完全让这位美丽、自信的女研究员滦深吸引住,可是药厂里的其它的研究员却不是这样看她。

  罗文凯不只一次听见在她背后的闲言闲语,混杂着不服气、妒嫉,更多时候是瞧不起,林幼乔今天的成就,完全不是依靠她自己的力量,这次的新药老早就开发出来了,她做的不过就是稳定它,并且将药制成喷剂方便使用罢了,真正该破赞扬的研究员,早在两年前惨死,平白无故的将这份荣耀拱手让人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留在这里吧?」又是一记甜美的微笑,林幼乔最吸引罗文凯的部份,正是地这份莫名的自信,即使那些流言蜚语传到她耳里,她也能微笑的回应,绝不被打倒,这点让罗文凯想到另一个人,游乐褀,那个男人也是坚强到不可思议,只是他运用的是他的不在乎、生人勿近的冷笑。

  「他们说的……」罗文凯觉得有些尴尬,如果要追求林幼乔,他应该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吧,可是在那一刹,他却只想到,这又是一个可以挖掘的新闻,一个漂亮女研究员的丑闻?光是想到这个部份,罗文凯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怎么这样对待林幼乔?

  「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应该也清楚这件事,凶手在最近被找到,摔下楼惨死了,你的杂志也有报导这个新闻啊……我记得,撰稿人就是刚刚那位先生?,—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笑容,可是在林幼乔谈到游乐褀那一瞬间,她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就像叶光苹第一眼看见游乐棋的时候一样,他像是有奇怪的磁场,能让这些女人甚王是男人对他一见锺情,罗文凯心里不由得有些气闷。

  「不谈这些了,介绍一下你的新产品吧!」干笑两声,罗文凯不熟练的转换着话题。林幼乔笑了笑,在摆满样品的桌上取了小瓶包装的像香水一样的精致瓶于递给罗文凯。

  这个还未命名的新产品将为美容业带来新革命,只需要在有皱纹的地方喷上一些,成份稳定的类肉毒杆菌将会吃掉你身上多余、老化的皮肤。

  正想试用一点,男人也有爱美的天性,罗文凯开玩笑似的想喷在自己手背上,就在此时,会场的另一个角落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跟着就是一阵又一阵惊恐的尖叫,众人像足水波似的一圈、一圈的漾开,留正当中的是一个倒地下起的女性,勉勉强强从她衣着上分辨出是女性,她的五官完全被腐蚀了,烂肉仍在向外侵蚀。

  「怎么下?」撩起裙摆,林幼乔焦急的奔了过去,跟着尖叫数声后闪到罗文凯身后,原本想当护花使者的男人,也让跟前的景象震摄的脸色惨白。

  「她、她只不过试用一下新产品……」站在林幼乔身旁的女人脸色同样苍白,语气颤抖着回答,她也用了新产品,不是说已经人体测试过了?不是说安全、稳定?她也用了啊!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不……不可能!剂量全在安全范围内,不可能将人体啃食成这样……」连退了好几步,林幼乔接受不厂她的新药闹出人命的消息,惊恐万分的看苦众人,无情、谴责的目光又再度将她逼退了几步,最后看向她的研究同仁,那种冰冷不怀好意的模样,让她完全明白了,样品的剂量被更动了,那些人竞然利用这种方式来打击她?牺牲其它人的性命来打击地?

  「幼乔……」为难的看着林幼乔,罗文凯就在案发现场,他不可能放过这条新闻,就算他收手,其它人也不可能不报导。

  「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凶手!」愤怒的颤抖着,林幼乔恨意十足的看向她的研究伙伴,然后踩苦高跟鞋飞奔而出。

  「喂!出大事了,你们还在这里卿卿我我?」碰的一声,休息室的大门让人踹开,阿paul—及罗文凯雨人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游乐棋半眯着眼睛唔了一声,吞了药,他现在脑袋昏昏沉沉,至于管彤,其实一直都规规炬矩的陪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做贼心虚似的浑身一僵。

  「出了什么事?」尴尬的笑了笑,管彤暗骂自己几声太过大意,他其实听得见门外、甚至楼下的嘈杂声响,嗅得着空气里突然增高的恐惧感及血腥味,偏偏他欠过沉迷与游乐棋独处在休息室内的片刻宁静。

  先是自我谴责,随后又泛起另一阵狐疑,管彤自问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可是他确实陷入一种特定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这不是好现象,修行之中最担心的便是遇到跨不过去的情绪,他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就像般琳说的那样,数百年的修行即将毁于一旦。

  「出大事了!林幼乔开发的那个喷雾式肉毒杆菌,你没试用过吧?拜托……宝贝,告诉我你没喷任自己脸上!』阿paul一粗鲁的推开游乐棋,焦急不已的仔细检查着管彤,他已经有妤几名模特儿误用了这个产品,现在皮肤出现了红肿、侵蚀的现象,他知道管彤也爱美,担心他也试用了那个产品,要是因此毁掉了这张漂志五官,他对不起全人类啊!

  「没有,我没用!我不需要!』嫌恶的格开阿paul在他身上模来摸去的大手,管彤气急败坏的解释。他可是能魅惑众生的狐仙大人啊!脸上怎么可能长皱纹?问出这种白痴问题实在太污辱他了。

  「阿褀!别睡了!楼下就是案发现场,这可是大新闻,独家、浊家啊!」用力的摇晃着丰昏迷的游乐棋,罗文凯实在很想给他几巴掌,这个混蛋到底吞了几颗药丸啊?有人吃个止痛药能吃成这种死德性吗?

  「滚开!罗文凯,你也听清楚了,四个字!我、在、休、假!』毫不给面子,游乐棋长腿一踹将罗文凯踢开,他现在需要的是酒精、雪茄,再来几颗药丸,楼下就算是尸横遍野了也不关他的事。

  咯咯的敲门声终于引起屋内四人的注意,接获报案前来调查的警方,派了两名警员上楼来做笔录,基于事发当时,罗文凯及阿paul一两人就在现场,他们必须一同到警局里提供目击证词。

  休息室内突然挤进了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嘈杂声浪让游乐褀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下意识的走到窗边,又是一阵莫名的心悸,鹰隼似的冰冶目光盯住路灯下的一各纤丽女子,而她,正巧抬头看向游乐棋,包容、批判、慈悲、残酷,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就这样在她绽放着异常光芒的瞳孔中流转着。

  「啊……是她……」跟在游乐褀身后,管彤又一次感到浑身发寒的恐惧,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路灯底下那个浑身散发着霞光的女子,正是创世女神。

  「不,不是她……」微微拧起眉,游乐褀误以为管彤指的是林幼乔,想也不想的反驳着,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但他可以清楚分辨这两个女人,路灯灯下的那个女子,绝不是林幼乔。

  「快,是林幼乔!快拦下她!」本想询问游乐褀及管彤的警员,一瞥见路灯下那名醒目显眼的纤丽女子,立刻嚷声叫唤,警员、参与庆祝会的成员,全部闹烘烘的涌了出去,休息室里再次留下游乐棋及管彤二人,各有各的满肚子疑虑,

  黄符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大字,殷琳看了看后又不满意,揉成一团后扔得老远,办公室内的纸篓旁散满了皱成一团的黄符纸,而纸篓却是空的。「小琳……你这是干嘛?」让大雨淋得一身湿,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阵雨,非旦不能洁去暑气,反而更添闷热感,吴进甩了甩挂苦水珠的头发,相当不解的望苦他正在发愁的女友。

  「我在想,该怎么传递讯息给小侄子,你研究那么久了,梳妆盒就只是个梳妆盒,有问题的是那面镜子,偏偏不晓得该用什么办法传讯?」烦恼不已的扯着长发,殷琳已经够鬼气了,现在被她自己搞得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虽然一直没有女娲的下落,也找不到那个代行者,可是殷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似乎负面的情绪极容易高涨,就像她现在这样,一旦开始感到烦燥,就会不能控制的愈演愈烈,最后火冒三丈。

  「难道你不能像殷坚那样,利用式神传讯?」吴进好意的提醒着,殷琳反而狠瞪他一眼。殷坚的式神是鹫,殷琳的式神是白鸽,光看外形就知道两者的力量差别,殷琳虽然很不乐意承认,但是在灵力这一方面,殷坚是得天独厚的高深,这家伙见鬼了不晓得是什么来头,不需要苦练,生来就这么厉害。

  「从我的道行,根本无法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气闷的回答,殷琳虽然让人尊称毁家道街的第一把交椅,但总的来说,她还是个凡人,凡人,就得遵守阳间的规矩,能力就会有所限制。

  「那管彤呢?他应该可以吧?」脑子动得不算慢,吴进将主意打到管彤身上,他毕竟也修行了上百年了,应该有点道行吧?瞧瞧当初的狐仙小芸,几乎快要无所不能了,管彤和她来自同个部族,理论上不会相差太多吧?

  「别指望他了!他的修为如果有小芸的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管彤那个小子顾好自己即可,别去烦他了!」

  摇摇头,殴琳拒绝寻求管彤的帮助,虽然对方是自愿来到人间阻止创世女神灭世,可是殷琳却有私心他能远离这一切,如果最后所有人都得消失,她希望管彤能幸运的逃过这场灾劫。

  握了握殷琳冰凉的手,两人已经相处这么多年,虽然不到完全的心意相通,但是吴进很了解他女友口硬心软的善良个性,他很庆幸自己能够认识殷琳,很珍惜着两人互信互爱的恋情,如果真的阳间被灭,在最后一刻,他很开心能跟毁琳相守在一起。「喔!我来的下是时候吗?」

  正当这对恋人想再更进一步交流彼此的情感时,不知是红中,白板还是青发,总之是三胞胎之一,非常不识相地连门都下敲一声,直接闯入,怒得般琳办公桌上的符纸全化成一只只白鸽冲向她,跟苦变成一团团火光消失

  「有什么事吗?」耳根些微泛红,以吴进的老实个性,完全招架不住三胞眙的戏弄,刚刚的情景肯定又会让她们拿去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倒是殷琳,吴进知道她最近的情绪深受天地间善恶拉扯的影响,而变得极其不稳定,连忙安抚着这名鬼气森森的大美女。

  「出大事了!新闻报导,管彤他们模特儿公司今天参加的庆祝会,闹出命案!现在灾情还在持续扩大中。」

  不知是红中、白板还是青发,朝着吴进眨眨眼嘻嘻直笑,跟着一蹦一蹦的离开殷琳的办公室,较为年长、成熟的那两人,互看一眼后也跟了出来,如果主任特地让人来通知他们,事件肯定与联盟有关。

  大会议室里,投影机不断播放着新闾,跑马灯闪烁着最新进度,看起来试用过新药品的人,全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几名情况较为严重的患者,在送人病房俊急救无效,尸体仍在持续腐蚀中。

  注意力并没有摆在投影萤幕上,殷琳好奇的看着冯健指挥他的弟兄们,将一箱一箱的骨董洋娃娃抬进储藏室里,夸张的招了招手希望能引起那个高壮的男人注意,可惜冯健一个拐弯消失在转角处。

  「那是从方咏芯女士那里收集回来的诅咒娃娃,她已经不需要了,过几天再让阮杰销毁它们。」主任走进会议室里,第一眼就瞧见了殷琳目光中的疑惑,简洁有力的回答。

  「不需要了?』殷琳很惊讶,他们先前还在讨论如何应付巫毒,毕竟,不论是她还足管彤的法力,都没办法对抗,怎么才一转眼,古董娃娃就失去作用了?

  「好像是她的仇人全死了吧?听说是意外,你的委托人,是方氏姐妹最后的仇人,因为氧气管线让椅子压住,就这样窒息而死,可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专程来收拾他了。」原本看着新闻的阮杰,半转身体的补充着。

  「郡方咏芯跟方咏莲呢?」吴进关心的追问,他后来有到那个小乡镇去做一次调查采访,不管是从学术或是私人立场来看,他都无比同情那对姐妹,正当时那个年代,方咏莲竟然能学得巫毒?他一直认为有必要好好研究这一点,可惜她已经死了,灵魂又不晓得飘荡到哪?

  「这点又更奇怪了,你相不相信一个身里有两个灵魂?方氏姐妹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故意制造悬疑的气氛,阮杰刻意压低音量。

  「你怎么不说她人格分裂了?」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殷琳破教导着相信凡人的身躯有一定的极限,负荷不了两个灵魂的重压。

  「哇……你说话愈来愈像那只瘦得要死的竹节虫了!」阮杰略咯的笑着,原本就够烦燥的殷琳差点没飘出火来,吴进连忙安慰又安慰的平息她的怒气。

  让会议室内的诡异气氛弄得一头雾水,终于收藏好那些骨董洋娃娃的冯健,领着他的弟兄们鱼贯而入,小声的报告着法玛药厂寻求他们的协助。

  「法玛药厂?」扬高半边细眉,殷琳就知道这个事件与他们联盟有关,果然牵扯上那个神秘兮兮的药厂。

  她对那个提供特殊药物给亚丽及元的药厂没什么好感,那两人的情况并不是靠吃药就能解决,只是他们一直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又或者根本不想解决他们的问题,所以才这样继续治标不治本的干耗着。

  「今天出事的正是他们的研究员,而那批喷雾式的除皱药剂,与之前他们遗失的类肉毒杆菌是属于同一类产品,他们原以为已成功稳定药性,看样子,他们还是失败了。」主任将目前得到的资讯,提供给在座的人知晓。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先找回那名失踪的女研究员,不论她的目的为何,她可以利用这些药剂杀死在庆祝会场的人,她就能对这个社会,甚至整个世界造成更巨大的伤害。

  「他们『以为』?」非常的不以为然,殷琳及阮杰异口同声的冷哼一声,她们都是女人,也都有共通的病症,爱美。如果她们在现场,听说了这个喷雾式的除皱药削真的有效,她们绝对会弄一罐来朝自己狂喷、猛喷,试想想那种滋味,皮肤让类肉毒杆菌啃食得一点也不剩,光是冒出这个念头,就够让会议室内的众女性不由自主的打了数个冷颤。「那批新药样品,也破证实了极下稳定,为了不让其它人误用、灾情扩散,法玛药厂希望我们提供人手,帮忙将药品运回处理。」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可是一想到药厂那里的研究员全都没什么应变能力,冯健决定还是由他的人马来运送这些危险性药品比较保险。

  正当众人还在讨论、分配着工作时,突然间警铃大作,头顶的红灯抂闪,冯健先是一愣,随后立即街了出去,这种紧急的状况,只代表一件事,元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走到元专属的房间,冯健就让正在做着「例行观察」的亚丽吓了好大一跳。本来,这个小女孩有时处在失控状态时很吓唬人,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像通电似的弹跳着,连带椅子、仪器全部嘎嘎作响,亚丽浑身打颤的狂冒冷汗,牙关即使紧咬着仍然听得见咯咯的颤抖声。

  「快!快拿镇静剂!」主任面无表情的吼叫着,殷琳、阮杰两人扑下前去压住地,就怕这小女孩在失控中会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元?元你怎么样?」冯健顾不得亚丽的情况如何,他现在只担心单独的元没人照顾,头顶的红灯仍然闪烁不已,没时间让他多加考虑,疯狂的按着连通房间的门锁,冰冷的空气向外窜出。

  跟在冯健身后准备帮忙的吴进倒吸了一口冷空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元,曾经他有些吃味殷琳这么在乎、关心他,可是当吴进亲眼见到这各男子时,他发觉一切都是多余的,再多的在乎、关心,也无法阻挡元一步、一步迈入死亡。

  房间里只有一种颜色,白,如果游乐棋因为不健康而瘦得像只该死的竹节虫,那么元则是因为濒临死亡,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浑身上下的毛发全都掉光,枯瘦的外貌让他原本应该漂亮、英俊的面孔变得惨白、空洞。

  坐在轮椅上的元,也像亚丽一样通电似的浑身发颤,只是他的瞳孔逐渐的转为纯白色,吴进并不是很了解这种现象,但是理智告诉他,这绝不是好事。

  「快!快帮忙!」冯健大吼一声唤醒吴进,他需要对方帮忙扶住元,进而替他注射镇静剂。

  「可是……可是……小琳说不能碰他……」吴进迟疑,殷琳再三警告过,如果哪天有机会见到元,绝对不可以接近,也不可以触摸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间由特殊材质盖起的房里?为什么所有器具都得是纯白色?因为即使是一丁点的颜色,都会造成元的负担,更何况是一般人如潮水般涌入的思绪?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冯健又吼了一句,他跟元的感情与一般人不同,他们认识非常、非常久了,从元还是个正常的男孩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冯键发过誓要保护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一天一天衰弱、死亡,冯健只有尽可能的延续他的生命,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只希望元能活下去。

  正当吴进一手扶着点滴、一手扶着元时,突然间,元像是遭电击似的跳了一下,外头的亚丽则疯狂的尖叫不巳,五官开始失控的冒着鲜血,又是一阵混乱。

  跟着,所有声响骤然消失,元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亚丽默然的瘫在她的「观察椅」上,然后元抬起估柴似的手臂指着某个方向,乳白色瞳孔转成一片漆黑。

  「未来……」

  不确定元是不是有开口,只是众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轻柔,空洞的隐含一股绝望。

  「什么……什么……?」拿着针,冯健不知该不该注射下去,元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而亚丽开始进行他的「观察」。

  一起的灯光告诉闪烁,银幕上的雪花不规则的跳动着,所有的超级电脑开始自动自发的记录一切。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去看个医生?你的体温还是很高啊!」关心、紧张的跟在游乐褀身后,管彤奸心的送他回家,一路上已经碎碎念了十来分钟了,若不是游乐褀实在觉得太累,他真的很想再给那个漂亮的模特儿两三拳,看看能不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管彤,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闭嘴?」叼着尚未点燃的雪茄斜眼恐吓着管彤,后者愣了一愣,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果然还是猎人啊眼神就够叫他害怕了。找出钥匙插入锁孔里转了一圈,游乐褀的俊眉不由自主的皱起,有人闯入?三段式的大门门锁,如今只转一次就开?是哪个不长眼的混帐敢闯进他家里?

  「有人!」小心的推开门,游乐棋顺手抽出鞋柜旁的高尔夫球杆,管彤惊吓的盯着他的背影,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自己家门旁摆上一支高尔夫球杆,重点是,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打。

  客厅里电灯全都亮开,厨房内传来曦曦嗖嗖的声响,游乐棋面色不善的拎着高尔夫球杆走了进去,正巧瞧见他的小助理洪俊铭正低头打包垃圾,一脸茫然的回望着游乐褀,而这个男人刚刚差点就一杆子朝他脑袋砸下。

  「你在这里干嘛?」恼羞成怒的扔开球杆,游乐棋劈头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管彤斜眼瞄了他一记,这家伙每回都用如此暴力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过错,明明就是游乐棋差点打伤人,他总可以先发制人的指责别人不对,偏偏让他这样一吼,洪俊铭果然以为自己理亏的不敢抬头。

  「我……我是来打扫房子的……」像只小虫似的嘤嘤嗡嗡,洪俊铭明明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子,跟在游乐棋身旁妤一段日子,偏让那只竹节虫欺压、冷嘲热讽的没剩半点自信,他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是罗文凯派他来照顾游乐棋的食衣住行,可惜让那一双鹰隼似的锐利眼睛一瞪,连屁都不敢放。

  「好了,你可以先走了!」不忍心看那个小伙子继续被欺负,管彤摆了摆手,制造机会让他赶紧逃离现场,游乐褀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可想而之,他的脾气也不会太好。

  「可是……那个房间……」为人就是太过老实,洪俊铭指了指一间上锁的房间,他没将交待的任务处理好,他会良心不安。

  「不必了!那里改建成暗房,很久没用了!』没好气的燃起雪茄,游乐棋不想再理会的自行翻翻找找冰酒,对付头疼的最好方法就是以毒攻毒,痛死算了!

  不放心的看了看游乐褀、再看了看管彤,洪俊铭最后只好整理、整理自己的背包,安静、听话的离开。

  看着他垂下头的背影,管彤都觉得不忍心了,游乐褀其实并不是个坏人,但是对于其它人的关心,总是拒绝得那么彻底。他很想知道游乐棋的内心世界究竟长成什么模样,可是他发现,他没办法对游乐褀施展任何法术,也讦是潜藏的畏惧,也或许是心虚,总之面对着游乐棋,管彤就是显得一筹莫展。「你可以不必对他那么凶恶的。」抢过游乐棋手中的冰酒,管彤像个老妈子似的开始替他收拾房子。看来,罗文凯完全所托非人,洪俊铭那小子笨手苯脚,只会把屋子弄得更乱更糟。

  「他跟着我,是为了学习摄影、当个撰稿人,不是来替我打杂的!那个笨蛋……」绷紧俊睑的狠睑管彤一记,游乐褀终于还是放弃自他手中抢回冰酒,伸伸懒腰的瘫在沙发上休息。

  难掩心中笑意的扯了扯嘴角,管彤斜眼瞄了瞄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游乐褀,一个处处拒绝别人好意,但是又不自觉替其它人苦想的家伙,应该算是好人吧?管彤坚信,游乐褀并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那么一无可取,甚至,愈是了解他,愈觉得他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当然,前提得是游乐褀下不厌他啊!

  「喂,你会不会饿?我可是一点东西部没吃哩!」相处的时间久了,管彤开始愈来愈大胆,除了偶而还是会让游乐褀锐利的眼神吓了好大一跳之外,其余的时候,他开始敢在他身旁打转,死赖着不走,想当初他可是连殷坚的公寓都有办法住进去,游乐褀会难搞过那个家伙吗?他就不信以他的魅力会摆不平。

  「……冰箱没有东西……走吧!出去吃!」顿了一下,游乐褀不知道是在考虑该不该拒绝管彤,还是在考虑他自己是不是真的饿了,总之这个男人停了好一会儿后,才站起身字,将外套扔给管彤,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家,连大门都懒得上锁了。

  专注的处理苦记录下来的画面,因为元陷入昏迷之前,只是喃喃的说了声「未来」,使得所有人万分紧张的盯着雪花乱跳的画面,不管是好是坏,能够窥伺未来总让人肾上腺素失控抂升。

  「阮杰,你怎么搞的,弄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画面都没有?」语气很明显不耐烦,冯健在确定了元没有大碍之后就紧盯着萤幕等待分析的结果?没想到一等就是大半天。

  「我怎么知道?记录里就是这样!」不认为是自己操作失当,阮杰火红色的头发闪了闪,她不容许有人质疑她的专业。「难道……这就是未来?」沉吟了半晌,吴金眉头深锁的说着,来了用力的握了握殷琳的手,他需要知道她在这里,他希望在最后一刻来临时,他们还能这样不离不弃。

  「这算什么未来?什么都没有……」冯健气急败坏的嚷了一句,突然所有人全部静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这便是阳间的未来,阳间,没有未来!

第二话(2)

  高级餐厅外头,排满了等待座位的男男女女,管彤轻松的哼著歌,越过众人,当中还稍微虚荣的享受了一会儿众人混杂著羡慕、妒嫉的目光,和服务台的漂亮女店员聊了一下,马上就有人替他准备好座位,有时你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确实比较吃香。

  「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如果被八卦杂志拍到,你跟我来这种店吃饭,阿paul那个死娘娘腔会杀了我的。」微微的拧起眉,游乐棋不喜欢在这种高级餐厅里吃饭,最大的原因是这里禁烟,如果没办法将雪茄叼在嘴里,他会没有安全感。

  「怕什么,你不也是杂志的自由撰稿人?况且,这里的餐点真的很棒,我想吃很久了。」嘟著嘴撒起娇来,管彤的一脸馋样让游乐棋只能高举双手投降。

  餐点,确实像管彤说的那样,十分可口,只是坐在这里品尝,游乐棋有些魂不守舍。第一,这里禁烟,等待那一盘盘随主厨高兴慢慢端上来的法式料理,游乐棋觉得自己吃完所有菜色之後,可能会因为缺乏尼古了、焦油而死亡:第二,这里放眼望去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他跟管彤的桌子偏偏破安排在正中央,他也就罢了,充其量不过就是高瘦了点,管彤可是个个名人啊!三不五时就会有奇怪的目光射向他们。。。。。。

  第三,这点是游乐褀最受不了的地方,不知为何,他总是能听见邻桌的对话,更诡异的是,似乎整间餐厅的对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生气的生气、愤怒的愤怒、伤心的伤心,只要是类似於负面的情绪,就好像电影情节一般被无限扩大,整顿晚餐吃起来心浮气躁。

  「你还好吧?」唯一不受影响的大约是管彤,可能下是因为他狐仙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心情太好,虽然有点小使诈,故意带游乐褀到这种地方享用晚餐,但不能否认的是,对方也很喜欢这些料理,即使还你到情侣般浓情蜜意,管彤已经很满足他们之间的进展了,他不会放弃的!

  「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

  一直注意听着隔壁桌那对情侣的谈话,游乐褀脸微微拧起俊眉,原本只是一点情人间的小摩擦,最俊不知为何演变成口角,互相攻击,现在眼看着就要闹分手了。

  不只隔壁桌,整个餐厅里的人都怪归案的,如果稍微留心,还能发现马路上的行车也不太正常,火爆、互不相让。

  激烈的摇着头,管彤误会了一游乐褀的意思,以为他说的『气氛有点怪』,这故意带池来到这种情侣式餐厅用餐,心虚又尴尬的笑了两声,后者则是完全没有在意,继续注视着邻桌的动静,弄得管彤也好奇起来,修练了数百年的道行,观察力自然比-个平凡人更加敏锐。

  很快的他就察觉一股特殊的气场笼罩这附近,一种微小却又难以根除的恶念漫漫的扩散着,渗入每个人的心里,只要你的一个念头打些微偏差,恶念便能立刻人侵。

  「嗯。。。。。。你吃饭了吗?」脸色一变,管彤明显的感应到四周气氛的不对劲,他知道再待下去肯定会发生事情,他自己倒无所谓,不要连累了无辜的游乐棋。

  「嗯?」

  才将切好的牛肉送入嘴中,游乐褀狐疑的回望苫管彤、他看起来像是吃饱了的样子吗?-个正常男人的食量能够这么小啊?只不过看见管彤那种坐立难安的模样,游乐褀恨识相的放下刀叉。

  「我送你回去!」拿走帐单、抄起外套,管彤拽著游乐棋的手腕快步离开餐厅,后者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回望着人,他从来没想过看起来娇生惯养的管彤,居然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看来、他得重斩评估这个人了。

  「记住,今夜就待在自已家里,哪都别去!」神情严肃的命令着,管彤不等游乐袒反应,将人塞回他的公寓之俊,不慌不忙放下结界保护。

  管彤心跳失控的飞块,今夜肯定有事发生,虽然他掐指-算从来都下灵验,但是那突如其来的恐惧异常强烈,让人莫名的有种下祥的预感,今夜肯定有事会发生。。。。。。

  搞不懂管彤反反覆覆的行径,前一秒钟似乎很享受跟自己的「约会」,后一秒钟却又像变了个人,强硬的将自己拽了回来,就差没扔进屋里,游乐褀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看来他得重新评估的不只管彤的个性,还有他的力气。

  开了瓶冰酒灌了两口,游乐褀倒在沙发上长长的呼出口气,这一阵子他头疼的毛病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止痛药只能暂时舒缓,可是很快的,那种脑袋快要涨爆似的剧烈疼痛立刻卷上重来。闭上眼睛,太过疲累的身体很快就放弃挣扎,游乐褀的意识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拖入黑暗里。

  回到模特儿经纪公司,管彤愈想愈不对劲,凡人肉眼瞧不见的恶念,像股黑气在这个城市间慢慢扩散,已经到了铺天盖地的境界,咬了咬牙,管彤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即使自己的道行不够高深,但他仍能出一份力,至少,他该为殷琳他们搜寻到创世女神的下落。

  空狐族有道法术能搜寻不具生命的物品,管彤知道,女娲收回了四件玉器及长生石后一直配戴著,他还知道玉葫芦的前两任主人是何弼学及殷坚,他认得他们俩的「气味」。

  一开始没把握找到女娲的下落,是因为天地之大无从找起,创世女神法力之强大足以上天入地,他根本没把握能找到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见到过她,就在这个城市里,要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当中,搜到那只玉葫芦,管彤自问自己还有这点道行。

  闭上眼睛,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的念著咒语,一道淡蓝色的光芒自管彤身上慢慢散发,蓝光像丝线般不断向外延伸、再延伸,他可以感受到蓝光到达的每个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蓝色的光线开始朝某个特定的方位聚拢,最后笔直的射向那个地方,蓝光的尽头是一个佩戴玉葫芦的纤丽女子,有著和林幼乔一模一样的脸,那个女人,侧著头、看著这个方向,冰冶、毫无情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住管彤。

  「啊!」猛吸口气的睁开眼,管彤惊吓不已的连退数步,那个纤丽女子就站在他眼前,前一刻,她远在天边,后一刻,她近在眼前。

  不含情感的冰冷眼神,静静的盯住管彤,郡名纤丽女子并没有张口,可是有股轻柔却威严的声音毫不留情的钻入管彤脑中:亵渎神祗将遭到天谴。

  「你。。。。。。你。。。。。。」

  明明知道自己该勇敢一些,管彤却止不住的发颤,面对著创世女神,那种浑身冒著寒意的畏惧感便会油然而生,不管你愿不愿意,那种想下跪、顶礼膜拜的冲动不断的叫嚣著。

  创世女神并没有让管彤说完话,略微抬起手,一片柔和的霞光就这样包围住他,霞光外,所有的花草植物突然变得茂盛,霞光内,管彤却像被抽干了气力似的慢慢跪倒在地。

  她是创世女神,能带给这个世上生命,却不能取回,一如她无法亲自灭世一般,但是,她却能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毫不留情的转移给别人。

  正当管彤觉得自己的生命快被抽干时,经纪公司的大门咯啦一声破打开,女娲嗖的一声消失不见,独留下管彤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管彤!你还好吧?」同经纪公司的其他几位模特儿冲上前,跟管彤比较起来,他们自然平凡许多,但是以凡人的眼光来看,已经够惊世骇俗的迷人了。

  「没事。。。。。。可能是饿昏了。。。。。。」尴尬的笑了笑,管彤随便编个说服力十足的谎言,干他们这一行的,有哪个曾经吃饱过?

  「你别太拼了!已经够出风头了啊!」其中一名模特儿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杂志,管彤又一次的登上封面,这是他们其余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容貌、身材已经到达非人境界的管彤面前,他们渺小无比。

  「不努力不行。」瞎掰著场面话,管彤现在没功夫和这些同事多攀谈,他虽然看不见,但仍能感觉得到女娲在暗中窥伺着,那股浓稠的黑色恶念已经悄悄的在这里漫延,他得赶快将这些人驱离,免得受到波及。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先走吧!我没事了!」硬是挤出个和善的笑脸,管彤紧张的盯住那些浓稠的黑色恶念,希望在侵入那些同事们之前,能平安的将他们送走。

  可惜,人往往在无意之间招致怨恨,即使友善、热情如管彤,也不能避免。那些人对他的妒嫉,早就在心底生根发芽,也许在平日里不曾浮现,加上管彤对

  待他们真的又客气又热情,就算真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也不曾有什么过份的念头,可是现在却不同,恶念渗入他们的体内,再微小的妒嫉念头都被无限放大!

  一瞬间每个人都失去理智的扑向管彤,只有撕碎了他,将他拉下云端,自己才有可能跺著他的尸骨登天。

  「唔。。。。。。唔唔。。。。。。唔!」其中一名模特儿自背后勒住管彤的脖子,伸手捂住他的嘴,平日里看来斯斯文文的人,如今却面目狰狞,使劲的按倒在他怀中挣扎著的男人。

  不只是他,另外几名模特儿也纷纷扑向管彤,撕开他的纯丝质衬衫,强行分开他的长腿,为的就是让正在逞凶的那个男人,动作能更加方便、残暴。

  「快!快按好他!」拿著摄影机的男人疯狂叫喊,在这一瞬间,他们全都失去了人性,只想发泄他们一直以来的不满、妒嫉,用这种下流、卑劣的手段去攻击另外一个人。

  他们完全不在乎这样是不是会伤害到管彤,脑海中只记得一件事,唯百如此,唯有拍下这个不堪入目的影片,才能彻彻底底的威胁到管彤,一次狠狠的将他的人生完全摧毁。

  「老天。。。。。。老天。。。。。。没想到这个滋味这么好!」正在管彤体内逞凶的男人,边喘气、边规律的摆动著自己的身体,每一下都让管彤尝尽撕裂般的痛苦,宛如在地狱中受刑。

  「好了!换人了、换人了!」负责按住猎物,在一旁观看的几人,被这景象、声响撩拨的不能自己,催促著先前那个男人,末了甚至推开他,拉起管彤,迫使他趴跪著接受第二名凶徒的贯穿。

  心跳太过激烈的跳动,管彤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这绝不是他所想像的性爱,粗暴、毫无理智,那些不断侵犯他的男人们,完全不像他的同事、他的朋友,所有人都失去了人性,只知道一再的将自身的凶器硬是挤入他身体里。

  「别拍脸!你这个白痴!别拍到我们的脸!」也许是太过投入,又或者是不熟悉操作,负责拿著摄影机拍下整个过程的男模,不知不觉的退了几步,意外的

  将其他人可怕的模样摄入影片中。扯著管彤头发,强迫他用嘴服务著的那个男人,意识到自己伙伴的白痴行为,忍不住的咆哮著。

  「换人了、换人了!」

  身体又一次让人粗鲁的掀翻,管彤来不及喘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这一回,用力顶进他身体里的男人,似乎很享受变态的性行为,除了粗野的抽插之外,他还伸手掐著管彤的颈子,愈是兴奋,手上的力道愈猛,管彤不断的挣扎想推开,其他人误以为管彤想反抗,连忙拉开他的双手、双脚,用力的按住以便让那个男人继续行凶。

  「等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突然,有个男人惊吓不已的松开手,其余人不解的望向他,然后也察觉到不对劲,从刚刚开始,管彤便不再挣扎,瞪大的双眼空洞,毫无生气。

  「老天!他。。。。。。他死了!」所有人害怕的退开,失去支撑的管彤瘫倒在地上,颈子上一圈可怕的瘀青,瞪大的双眼无言的望著天空,像是控诉、也像是最后的留恋。。。。。。

  猛吸一口冷空气,游乐棋自沙发上惊醒,该死,他怎么会做这种恶梦?管彤让他那票看起来也挺娘娘腔的同事们强暴、轮奸,最后甚至被活活掐死?抹了抹脸,游乐棋被吓出一身冶汗,都不知道是因为梦见管彤被杀死,还是因为梦见他被男人侵犯?。。。。。。也许,光是梦见他就够诡异、惊悚了。

  「他妈的!」睡意全消,游乐棋抄起茶几上的冰酒,早让他灌得一滴不剩,不情不愿的拖著沉重身体晃进厨房,幸好还有几罐啤酒,应该没有过期吧?

  清凉的啤酒灌入口中,沿著喉咙滑入食道,冲击著胃部,游乐棋的脑细胞重新活动起来。

  静静的回想那个恶梦,游乐棋愈来愈不安,那看起来不像梦境,根本就是真实发生的惨事,即使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拥有这类特殊的感应力,游乐褀仍希望自己真的能够预言,这样才能来得及阻止这件事。

  「shit!」内心交战了许久,游乐褀暗骂几声后,抄起外套、车钥匙就冲出家门。

  从驾驶座底下抄出高尔夫球杆,冲上楼,拎起垃圾筒砸向玻璃门,游乐褀一气呵成的非法闯入阿paul那间设计的极为时尚感的模特儿经纪公司。

  「喔。。。。。。我来的正是时候?」

  叼著雪茄,游乐褀侧著头,瞄著那些正将管彤团团围住,动手撕扯著他的上衣、解著他皮带的男人们,怎么没人告诉过他,那些模特儿一旦失去理智,看起来会这样的白痴丑恶。

  「唔。。。。。。唔唔!」被勒著颈子、捂著嘴,管彤却顾不得自己接不来的命运,只担心游乐棋单枪匹马闯入后的下场。这些人全让那团浓稠的黑气侵入,心中的恶念早就掩盖了他们的人性,现在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游乐棋中途介入只是徒增一个受害者而已。

  「是你自己找死!」原本正想逞凶的男人,因为受到打扰心中更是愤怒异常,双眼冒火似的扑向游乐棋,只是人还没到他身前就惨叫一声倒地,现场众人-阵惊愕。

  「sorry,打烂你的下巴,这下俊脸破相了!」冷笑数声,游乐棋满意的看著高尔夫球杆上的血迹,这样冷不防的一杆挥过去,听著对方下巴骨头粉碎的声响,说老实话,有快感。

  「你。。。。。。你敢打。。。。。。」让游乐褀冰冷、锐利的目光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勒住管彤颈子的那个男人害怕的松开手连退好几步,不只他,其他几人也纷纷退避,昂贵的摄影机甚至直接砸毁在地上。

  完全不在乎那些人,游乐棋脱下外套让管彤罩上,这家伙狼狈的可以,虽然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但从他苍白的脸色看来,受到不小的惊吓。

  「你没事吧?」意外的放轻、放柔嗓音,游乐棋伸手扶起管彤,后者还在频频发颤。发生这种事,让自己信任的同伴出卖,差点遭到非人的羞辱甚至死亡,游乐棋能够体谅管彤的害怕。

  管彤却不是这么想,当他让人按倒,意识到那群人将做出什么时,他心底立刻冒出个念头:他要杀了他们,他可以杀了他们,凡人在他眼中根本不堪一击!

  正是这个念头让管彤颤抖不已,他之所以能在阳间来去自如,不受那些天师、道士打扰,那是因为他们空狐族一向天性淡薄但爱好和平,一旦他开了杀戒,身上染了血气,那情况将会改变,到时,他将不再被人尊称一声「大仙」,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邪魔物。

  「走吧!站得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半扶半抱的将人拉起,游乐褀平静

  的说著,其实这不算是询问,他已经迈开步伐,带著管彤离开。

  「他。。。。。。他们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满嘴是血的男人,管彤不禁有些同情,那张脸算是全毁了,游乐棋下手真的十分狠辣,你最在乎什么、他便破坏什么,毫不留情。

  「管他们去死!」

  在管彤的坚持下,游乐棋载他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医院看诊,他猜想管彤不希望媒体察觉,但是游乐棋的身份管彤不是不知道,难道还指望他不会大作文章?

  至于管彤,他其实不在乎这件事会不会曝光,这间小医院也是联盟的一份子,只要他出现,自然有人会通知殷琳,到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游乐褀,以便将消息传达给她。

  「你没事吧?我通知阿paul了,他正赶过来。」刚点燃雪茄,就接到漂亮护士投过来的杀人目光,游乐棋很识相的捻熄,毕竟这里有管彤这个病人在。

  「我没事了,你不必特别通知阿paul。」努力的抵御著自己内心冒升的嗜血念头,管彤终于了解狐仙小芸口中所说,对抗自己的心魔才是最困难的修练,要做到全无恶念该是件多么艰辛的事情。

  「我砸了他公司的大门,猫烂了他旗下模特儿的帅脸,还顺便把你送来医院,如果不先自首,让他发现后,只怕又是一件凶杀案,他冲上门来找我理论,然后我失手杀死他!」咯咯的低声笑著,游乐褀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开玩笑,只是他也不喜欢看著管彤的脸上出现那种愁云惨雾的表情。

  「你要怎么处理他们?」轻轻一叹,管彤不知该不该痛恨施暴的那群人,虽说让恶念蒙蔽了理智,但他们心底确实有邪恶的想法,他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不是我怎么处理,是你打算怎么处理?凶手之一在隔壁急救,摄影机烂了,但是影带还救得回来,你可以轻松告倒他们,就看你愿不愿意出庭做证。」平静的回答,游乐褀接触过太多类似的社会案件,他多少能猜中管彤的决定,因为他在他脸上读到了退缩的神情,有许多被害人,都不愿意伤疤再次被揭开。

  「我。。。。。。我再跟阿paul商量看看。。。。。。」又是另一声叹息,管彤暂时不想多思考这件事,他必须很努力才能压抑住心底萌生的嗜血念头,原来,他离修成正果还有好远的一段路,原来,自己始终在堕入魔道之前徘徊。

  「那好,你多休息。」意外的变得十分体贴,游乐褀拉了把椅子在管彤的病床旁坐下,猜想著对方心灵饱受打击,可能还很脆弱,还是待到阿paul那个死娘娘腔赶到之后再说。

  「你。。。。。。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违背自己的心意,管彤担心自己可能会无意间伤害了游乐褀,只好忍痛的将人赶离。

  「你是在赶我离开?」苦笑几声,游乐褀发觉他已习惯了管彤在身旁打转的日子,突然间对方不要他留下,心底竟然有点不是滋味。

  「我害怕自己会伤害到你。。。。。。」喃喃自语,管彤没料到自己真的会说出口,很紧张的盯著游乐褀,等待著他的反应。

  「伤害我?」原本想大笑出声,游乐棋立刻想起管彤把他拽回家的情景,那个气力可不是一个普通男人使得出来的。

  「我。。。。。。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你可是在替我制造以身相许的机会喔!」尴尬的连忙开著玩笑,管彤希望游乐棋别再纠缠在前个问题上头。

  老天果然给他几分薄面,这句话才刚说完,游乐棋还没来得及反驳,两人四目对望的那一刹间,漂亮的护士小姐领著阿paul进入,还用著奇怪又理解的眼神瞅了他们各一眼。

  「好了,人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的游乐褀,竟然让护士小姐的一个眼神弄得很不自在,随便交待了几声就想离开。

  「游乐棋,你要去哪?」前一秒才想将人赶离,后一秒又舍不得,管彤忍不住的扬声询问。

  「我得去查查林幼乔的那件案子。」想也没多想的脱口而出,游乐褀其实只是想赶快逃离这股尴尬的气氛,他倒不是真心的想帮罗文凯跑这份独家。

  「现在?你还真是热血啊!忙著拯救世界啊?」大惊小怪的尖声叫著,阿paul比著莲花指,瞧了瞧自己的手表,他认识的游乐褀可不是这种人。

  「地球就算自爆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是让我查出药厂背后的丑闻,普立兹奖就是我的了。」冷哼数声,游乐褀察觉到人心变得很暴燥、浮动,也许攻击管彤的那些模特儿们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因为林幼乔事件的关系,他不由得联想到,会不会是药厂做什么非常试验?

  又或者是什么气体外泄,才让整个城市变得如此奇怪,不管是哪一样,他都要揭发,绝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等到巡视病房的护士离开后,管彤念了念咒语,留下道自身的幻影,跟著冒出一阵白烟后消失,下一秒钟,他就已经出现在n。h。alliance的大会议室里。

  「听说你被人袭击了?」头也不回,殷琳凭著特殊的感应,就能察觉到突然出现在大会议室中的人是管彤。

  半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对方苍白的脸色,连忙走近仔细的检查著,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居然有人能让管彤元气大伤。

  「这不碍事,我遇上女娲了。」管彤神情严肃的报告著,会议室内的众人不由得倒吸口冷空气,不用猜想,管彤会元气大伤肯定是女娲搞得鬼。

  「她没对你怎样吧?」殷琳紧张起来,管彤微笑的摇摇头,女娲只是暂时夺走了他大部份的灵力,随著时间的过去,已经一点一滴的慢慢恢复了。

  「没有,她并不能真正伤害我,只能藉由其他人。。。。。。总之,女娲让天地间的恶念形成一股黑气,凡是让那股黑气侵入的人,自身的恶念将无限扩大,最后蒙蔽了理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管彤避重就轻的解释著。

  殷琳愈听愈是火起,好好一个创世女神,干嘛非得搞出那么多的事情?如果真是明刀明枪的毁天灭地,那她还比较好办一些,现在透过凡人的手来攻击凡人,简直是。。。。。。简直是小人行径!

  「创世女神果然还是慈悲的。」吴进有感而发,殷琳狠瞪他一眼,称赞别的女人就已经够该死了,居然还敢称赞她的「死对头」?活的不耐烦了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利用天灾来灭世的话,那凡人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可是像这样,如果你心无邪念、恶念,就不会被影响、被毁灭,最后留下的全是心存善念的人,这样的世界不好吗?」语气中不知不觉的流露出向往的意思,吴进真心希望能亲眼见到这样的大同世界。

  「你没有邪念、恶念又如何,难保别人不会有,别人不会伤害你?难不成束手就擒等死吗?」阮杰与殷琳同一个阵线,又是冷哼数声。

  「猜忌、不信任也是负面的情绪之一,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女娲根本不必多做什么,燃起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火苗,凡人自己会恶性循环的无限扩大,到时,阳间就真的全毁了。」主任面无表情的回答,看了看会议室中容易被激怒的众人,他开始担心,这场战役他们到底有几成把握了。

  「还有一件事!我知道女娲的代行者是谁了,正是闹出新药事件的林幼乔。」管彤扬扬手打断这个话题,与其讨论这些,还不如专心面对真正的目标。「你怎么知道是她?」殷琳皱起细眉,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就知道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肯定不寻常。

  「女娲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管彤永远忘不了面对女娲时那种毫无反击能力的恐惧感。

  「该死,她现在人在哪?」对于管彤,殷琳虽然嘴上总是嫌弃不已,但是心底却是极为信任,如果他说代行者是林幼乔,那就一定是她。

  会议室内的众人互看一眼后摇摇头,他们或许都有特别的力量,但是对于追踪诡异事件的这类工作还是不够敏锐,于是乎,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人名,一个不管他愿不愿意,总会一头撞进奇怪事件中并且纠葛不已的游乐棋。

  「游乐褀?我刚刚见到他,跟他的小助理鬼鬼祟祟溜进了法玛药厂。」回会议室报告护送药剂的进度,冯健耳尖的听见游乐褀的名字,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这种时候?他溜进药厂干嘛?」怒气不息的啧了几声,殷琳已经一马当先的跨了出去,虽然她同样也嫌弃那只竹节虫嫌弃得半死,但毕竟相识一场,如果他遇上什么危险,她或许也会难过的掉下几滴泪吧?

  「好像在偷听什么话,我看他的小助理很拿手哩!」冯健耸耸肩,不愧是特种部队出身的男人,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一旁观察,既然游乐棋与他的任务不相关,冯健就没什么精神去理会那个脸色苍白、个性又恶劣的男人。

  俊眉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游乐褀看了看洪俊铭,后者也是一脸冷汗的回望著他,从潜入药厂之后,他们似乎偷听到不得了的消息,如果换成黑社会的电影情节,恐怕会被杀人灭口吧?

  「是。。。。。。是那些人换掉了林小姐开发的新药剂量,嫁祸给她?」听著屋里得意的笑声,洪俊铭不敢相信人性会这么险恶,为了扳倒一个人,不惜牺牲其他的无辜百姓。

  「凡人的劣根性啊!」一声冶哼,游乐褀又想起管彤的模特儿同事,他们不也一样,利用卑劣的手段想摧毁管彤的人生,都一样丑恶。

  「我们该不该报警?」洪俊铭的话还没问完,大门突然被拉开,屋内开著秘密庆祝会的男男女女全都静了下来,目露凶光的瞪著游乐棋及洪俊铭。

  「跑!」

  根本不等洪俊铭反应,游乐褀机灵的扯起他就朝外跑去,这些药剂研究员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不要独家没跑到,反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听著背后愈追愈近的脚步声、咆哮声,游乐褀带著洪俊铭左拐右拐慌不择路的闯进一间办公室,大门一开,两个男人全愣正当场,不只他们,连背后那些追来的研究员也是一僵,有的甚至尖叫出声!

  林幼乔穿著红衣、红裤的吊挂在通风口上,双眼凸起、舌头拉长,冰冷的空气不断流泄,让她失去生命的身体轻轻摇晃著。

  等殷琳他们赶到法玛药厂时,警车早就封锁了现场,几名工作人员抬著林幼乔的尸体走出,纤细如爪子般的手跌出白布外,鲜红色的指甲油让人一阵莫名的胆寒。

  「出了什么事?」殷琳小声的询问著游乐褀,后者显然很怀疑她为何会突然出现,但又不想多问,反正她一向如此鬼里鬼气。

  「林幼乔死了。」洪俊铭颤抖著嗓音回答,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吊死的尸体,原来是这样可怕。

  「她是畏罪自杀的!没错,一定是这样!」不知是哪名研究员突然的咆哮起来,其余的纷纷跟进,仿佛这样,他们内心的恐惧感便会减低。

  看了看那些人的神情,再看了看游乐褀混杂著不以为然又鄙夷的目光,殷琳只是微微的拧起细眉,喃喃自语。

  「是吗?等回魂夜,你们就知道死活了。。。。。。」

第三话(1)

  索命两人无言的慢慢抬头,然后与一双凸出的眼睛直勾勾的对视,林幼乔头下脚上的倒挂在天花板上,其实也不算倒挂,她有一半的身体仍在天花板里,拉长的舌头旋了一圈差点舔在游乐祺脸上!

  动手拆着纸箱,洪俊铭的眼睛不断的自游乐褀及管彤身上来来回回、溜上溜下,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顶头上司游乐棋变得不那么自闭了?超级名模管彤要搬个家,他居然来帮忙?

  虽然他只是坐在那里、吸着雪茄,但光是出现在这,就已是天大的新闻了,更不要说拖着洪俊铭来做苦力,看看管彤脸上的笑容,洪俊铭真的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突然想搬来这里?」站在阳台旁,游乐褀好奇的问了一句。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高级社区,也是市面上颇受好评的小豪宅,像管彤这样的单身贵族一人居住自然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游乐褀到过管彤原先的住所,那里也是豪华的令人咋舌,所以他想不通为何管彤在这个时候想换环境。

  「想听哪个理由?」一边动手拆着箱子,一边掩饰不住得意的笑脸,管彤几乎有些欠揍的,硬挤到游乐褀身前顽皮的眨眨眼。

  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开口邀请,谁知道游乐褀真的愿意来,再加上先前那个英雄救……「美」?的行为,管彤开始信心剧增,也许他在游乐褀心目中的份量,已经重得连当事人自己都忽视不了了。

  「看你那张嘴脸,不管哪个都不想听。」想也不想的伸手推开管彤的脑袋。游乐褀不自在的举动反而让对方得逞似的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凡人啊!什么冷硬、不近人情全是伪装,游乐棋再怎样也斗不过他这只活了上百年的公狐狸。

  「说给你听的理由是,这里离你家近一点。」嘻皮笑脸,管彤欣赏着游乐褀绷紧的俊脸,想反驳又刻意忍住不理会他的模样,相处久了,他算是摸透了游乐棋的脾气了,他总是刻意的冷待旁人,就算心里再怎么在意,他仍会闭紧嘴巴,绝不泄露半点真实的情绪。

  扭曲着五官瞪视着管彤,洪陵铭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倒不是不相信男人之间也会相爱这回事,而是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喜欢上游乐褀,他的顶头上司那恶劣的个性根本是个魔鬼嘛!

  「真实理由是,我的旧家现在脱手的话可以大赚一笔!模特儿的职业不能吃一辈子啊,我得趁年轻赶紧存一大笔钱嘛!」管彤说的诚意十足,以他的功力,再夸张的演技都难不倒他,果然,游乐棋与洪俊铭对这个理由非常买帐。

  说是这么说,其实全都是表面理由,管彤真正住进来的原因,恐怕只有殷琳几人知晓,这栋豪宅除了管彤之外,其余还有许多新窜起的小富豪,比如法玛药厂的几名高级研究员。

  林幼乔没死之前也曾来这里看过房子,可惜她没有机会住进来,而她的同事们,那些接手她留下来的研究工作的「好友」,早就搬入这里,变成管彤上下楼层的邻居。

  回魂夜,这是殷琳担心的事情,也是管彤住入这里的最主要原因,他们必须阻止林幼乔复仇,阻止林幼乔,阻止女娲的代行者。

  「你晚餐要配什么?」拎出了两瓶不同年份的红酒,管彤狡猾的略过了询问游乐褀是否愿意留下,直接进展到下一题。

  愣了一愣,游乐棋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完全没想过管彤是那种会自己下厨的人,可是他开口邀约,应该也不像要出门去用餐的模样,这个模特儿界的风云人物真是愈来愈像个谜团,通晓的东西可真多。

  另一头,管彤猛朝着洪俊铭使眼色,很难想象那张漂亮的五官上出现如此挣狞、凶狠的模样,他使出吃奶的气力,光靠眼睛就传达了他的不满,努力想将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赶走,幸好洪俊铭一向很懂得看别人的脸色,连忙说了几声抱歉后立刻逃开。

  「俊铭……不管你是要回公司、回家?哪里都好,就是别再偷偷摸摸到我家去打扫了,你是助理,不是钟点女佣!」正当洪俊铭手沾上门把的那一瞬间,游乐棋突然低喝一声,吓了洪俊铭好大一跳,点点头的连声说好,之后逃亡似的跑开。

  「你可以不用对他那么凶的。」看着那个好脾气又耿直的年轻人的背影,管彤又是一阵同情,游乐褀对他总是特别的严厉,不同于对待其它人的冷淡,他都不知该为洪俊铭感到开心还是难过了。

  「他真的有点本事,很多时候,我交侍他办的事情,不管多无理、多不可思议,他都能尽力完成,如果他跟着胡佳颖那个女人,现在应该早就飞黄腾达了。」吸了口雪茄,游乐棋不知是叹息还是单纯的吐出口白烟,总之,就是用着那种事不关己的嗓音简单的叙述着。

  管彤静静的望着他,游乐棋自己大约没发觉,他最迷人的时候,正是这种漠不关心、啥都不在乎的神态。

  「我想,俊铭肯定知道你真心为他着想,所以才死心塌地跟着你这个好老板。」低声笑了笑,管彤克制不了自己,愈来愈喜爱眼前这个口硬心软的男人。

  「好老板?……你肯定不够认识我!」轻蔑的一声冶哼,游乐褀又喷了一口白烟。

  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队员,三三两两自成一个小组,神情紧张、戒备的在法玛药厂内巡逻着。虽然他们不认为有人会这么不怕死,来盗取那致人于死的新药剂,但是在稳定药性、降低杀伤力的中和剂调配出来前,他们仍然不敢大意,毕竟,这个药剂是喷雾式的,如果被有心人夺走,很容易便酿成大灾难。

  「阮杰,你那里如何?」刚刚查看完存放药剂的实验室,冯健通过对讲机询问着阮杰的状况,后者简单的报告着,说实在话,她一点也不担心,法玛药厂本身就够铜墙铁壁了,再加上有他们在这里巡逻,要想盗走药剂,除非有神迹!

  「千万要注意!」冯健再三叮咛,法玛药厂的新药一向很有市场影响力,难保不会有其它药厂派人来窃取机密,虽然不觉得那些寻常人有本事突破他们的防线,但是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朝接班继续工作的研究员点点头,冯健侧着身体看着对方刷开电子门锁进入实验室,确认了里头没有特别的声响,冯健继续往下一个巡逻点追踪。

  实验室内,研究员瞧了电脑萤幕一眼,上上下下、起伏不定的波形说明了他们距离「稳定」二字还十分遥远,随着林幼乔的死亡,稳定药剂的配方就此消失。他们搜索她惯用的电脑档案,想得到相关资讯,谁知道林幼乔疑心病重,竟然将所有的记录另存别处,害得他们弄乱了配方之后,反而救不回原本的稳定剂量。

  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服气林幼乔得天独厚的聪颖,短短几年间平步青云,却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有莫大的差距,正当他专注的观察着萤幕上的曲线波动时,身后突然传来响声……

  滴……滴……滴……水声一滴、一滴的跌落在摆放样品的白铁推车上。

  「什么?」推了推眼镜,研究员狐疑的转过头去,好奇的盯着白铁推车上的一滩水渍,然后慢慢的抬起头,先是看见一双穿着鲜红色高跟鞋的脚,再往上是小腿微微轻晃,最后是拉长的舌头、瞪大的空洞双眼,唾液自那个女人张大的嘴慢慢的往外流!

  「啊——啊啊————!」

  研究员惨叫的向后退,不慎打翻了白铁推车上的样品,不同的药剂混合在一起冒出一阵暗红色的烟。

  原本正打算离开这个巡逻区域的冯健,在听到研究员的惨叫后,立刻呼叫其它人过来支持,并且冲向实验室。

  「喂!你怎么样了?喂!」用力的拍着上了锁的门,冯健焦急之中仍不忘冷静的刷开电子门锁,冷森的空气伴随着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该死!」被呛得咳了好几声,冯健连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大开,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实验室的昏暗灯光中,有一团物体朝着门边蠕动。

  「冯健!什么事?喔……天啊,这是什么气味?」晚了好一会儿赶到的阮杰让那股腐臭味逼退好几步,冯健的强力手电筒光芒在此时照向那团不明物体,白色的长袍万分眼熟,他的心底有股十分不安的感受。

  「窗……窗户!」本来已经交班完毕的研究员,颤抖的嗓音指向实验室的窗子,本来应该完全紧密的窗户,却可以瞧见一股暗红色的轻烟像拖了条长尾似的钻了出去。

  「救……救我……」那团蠕动中的物体终于爬至冯健脚边,伸出了状似手臂的物体求救着,只是原本该有指头的部份全被蛀蚀的愈缩愈短、愈缩愈短。

  「别碰他!」

  察觉冯健打算救助那团物体,原本让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的研究员连忙制止,那种蛀蚀的现象跟过量的类肉毒杆菌的特性一样,在不知道是否有传染性之前,轻率的接触可能导至污染扩大。

  「阮杰,快回报!药剂不见了!」瞄了一眼存放新药的柜子,冯健不敢相信眼睛所见,但很快的冷静下来,面色铁青的咆哮着。

  混杂着得意、愉快的心情轻哼着歌,管彤熟练的切着高丽菜,多亏了殷坚那个厨艺高手,管彤在他身旁转久了,多少偷学了几招,不像那位大眼睛的低能儿,只有胃袋有吸收功能,脑袋没有,吃了这么久的美食竟然还是只会烧开水冲泡面。

  站在阳台边,游乐褀看着底下的警车、救护车呼啸而过,以他对社会事件的敏锐嗅觉,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个方向正是法玛药厂,游乐棋不由得好奇起来,不过手机又没有来电,说明罗文凯那个急惊风不紧张着找他,又或者这个新闻事件已经让姓胡的那个女人抢走了,不管是哪个,游乐褀只是耸耸肩的将一切抛在脑后,他不是热血的追着去找死的那类人。

  「在看什么?晚餐好了!」得意的将炖饭端上桌,管彤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只吃过一次就完全将食材、作法全记在脑袋里。

  「没什么,大概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吧?等等新闻说不定会报导。」随口回答,游乐褀无意识的凝视远方,正好瞧见一道暗红色的雾气与一道黑色的雾水混合,然后慢慢的飘向他们这个方向。

  「不要愣在那了,快趁热吃!」脸上堆满笑容,管彤开心的将游乐褀拉回餐桌旁,表面上他非常享受这个时刻,心里却七上八下,游乐棋看得见的,管彤当然没理由错过,他甚至清楚的知道那股黑雾到底是什么,如果飘向这里,是不是意谓着女娲的目标在这里?

  吞下一大口炖饭送入嘴中,游乐褀不能说不惊讶,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不算少,但是手艺这么好的没见过几个,要不是管彤的性别是男人,真的可以考虑娶回家当老婆。

  「阿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你最想做什么?」抿了抿薄唇,管彤像是在找着话聊又像是有感而发,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游乐褀,后者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啜了口红酒。

  「抢银行吧!你呢?」吐出这个一听就知道不是答案的答案,游乐棋轻松的闪过这个问题。

  他不是那种因为明天是世界末日而改变生活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多喝一杯酒、多抽一根雪茄然后躺在床上等死。

  「……如果……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游乐棋,你愿意跟我交往吗?」鼓起勇气,管彤终于说出心底的话,在死之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白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会直接跟你上床!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头。」游乐褀平静的回答,管彤刚喝进嘴里的红酒差点没脱口喷出。

  「你……你说什么?哪有人说话这么……这么直接啊?」莫名其妙耳根泛红,话题明明是管彤挑起的,现在反而是他不自在。

  「你谈恋爱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上床?我是男人,用下半身思考。」回答的理直气壮,游乐褀的面无表情对上管彤的目瞪口呆,形成一种十分有趣的画面。

  「你……你说的是真的?」抿抿薄唇,管彤闪着异常光芒的双眼瞬也不瞬的瞅着游乐棋,后者心脏没来由的抽了一下,有些玩笑真的不能开过界,开过界、当真了,就麻烦了。

  「真的!如果明天世界末日的话。」俊脸绷紧,现在改答案似乎显得有些胆小,游乐褀赌气的回答。

  管彤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是一黯,他竟然会为了这个答案而感到高兴?为了满足欲念而不顾他人的死活?管彤咒骂自己数声,真是愈修行愈回去了。

  吞了几口逐渐失去温度的炖饭,管彤被游乐棋的这个回答搅和得一个脑袋全在胡思乱想,好几次张开口想说什么,想了想之后又咽了回去。

  「不要乱想了!你喝醉了,而我喝得不够醉,所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发现管彤起起伏伏的表情很有趣,游乐褀少见的露出笑容,边喝着红酒、边欣赏这位名模的个人秀。

  「游乐褀,不要把我看得那么扁!」让人欺压久了总是会反弹,管彤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涌现的莫名怒气让他忘却了长久以来对游乐褀的畏惧。

  「用看的怎么会扁,用揍的才有可能吧?」并没有意识到管彤的反应,游乐棋还在开着冷嗖嗖的玩笑,突然间一声巨响,管彤越过桌子揪起他的衣领,跟着就是一记深吻。

  「唔!唔唔!」愣了几秒后开始反抗,游乐棋使劲想推开管彤,谁知道愈弄愈糟,在气力上他反而敌不过对方,最后让管彤推到墙上继续加深这个吻。

  活了数百年的狐仙就是活了数百年的狐仙,管彤挑逗人的本事自然不是游乐褀这个平凡人能抵挡得住的,从原本的抗拒到渐渐的配合、回应,唇办、舌头追逐纠缠着,两人的气息愈来愈混乱、体温渐渐失控的飙高。

  啪啪啪啪!头顶上的照明灯突然急闪了几下之后全灭,原本正交缠着享受着彼此气味的两人,有些不情不愿,又或者是心虚的分开,猛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游乐棋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失控,而管彤则心跳飞快,刚刚那一瞬间他品尝到一种特别的滋味,就好像你一直在追寻的、期待的,终于近在眼前。

  「那个……跳电?」慢慢的吸气、吐气,长期吸食尼古丁及焦油的肺叶,实在负荷不了这么激烈的热吻,游乐褀有些吃力的询问。

  「我不清楚。」上上下下的扳动着保险丝开关,管彤茫然的回望着游乐褀,他好歹是顶级的名模啊!别指望他会修理水电。

  「我出去看看。」好奇是不是其它地方也遇上同样问题,游乐褀才刚拉开门,就看见一道双脚离地的红影在他眼前飘了过去。面无表情的关上门,转身,游乐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他什么都没看到,大概是缺眼、眼花。

  「拿外套,我们走!」游乐褀简单的命令着,整栋大楼一片漆黑,没理由留管彤一人在这里过夜,还是找地方安顿这位娇贵的模特儿少爷吧!

  「走?去哪?晚餐还没吃完啊!」刚从纸箱中翻出蜡烛,正打算将普通又缺点情调的一顿饭升级为烛光晚餐,管彤不免好奇的询问,他并没有瞧见屋外的情况,只是从游乐棋血色褪得极快的脸上读见,他八成又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又在那里自欺欺人兼隐瞒了。

  「停电,没空调怎么吃?」游乐褀脑筋转得很快,立刻蹦出这么个答案,话语声刚结束,一阵阴风就这样刮过,室温立即骤降,面对面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打了个冷颤。

  屋内的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不是因为尴尬,而是两人同时觉得好像有事将要发生,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就在此时,隔壁的屋内传出一阵凄厉的女人尖叫声,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连见多识广的游乐棋及管彤两人都不由得背脊发毛,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女人叫得如此凄惨,连厚实的隔音墙都阻挡不了她的尖叫。

  「管彤!手电筒!」又是一声命令,游乐棋一马当先的冲到隔壁,大门紧紧的闭锁着,一点也不像有人趁着黑暗闯入的模样,只是里头的尖叫声仍在持续,虽然不想逞英雄,但是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游乐褀用力的敲着铁门。

  「找不到手电筒!我不记得塞进哪个纸箱里啊!」其实一点也不需要那些微弱光芒的辅助,管彤的夜视能力强过凡人,不仅仅是夜视能力,他甚至可以轻松的看穿那道铁门,所以脸色唰的一声煞白,屋里有个穿着红衣、红鞋的女人,双眼凸出、舌头伸长,吊在半空中缓慢飘近房子的女主人。

  「该死!」咒骂了一声,不知道对象是谁,游乐褀低着头翻翻找找,勉强在黑暗中摸索到百合钥匙,凭着经验试图打开这扇铁门。

  管彤漂亮的五官有些扭曲,什么样人会在自己的口袋里摆串百合钥匙啊?游先生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自由撰稿人而不是罪犯……真是要命,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性格恶劣又有一大堆诡异缺点的男人?

  假意的寻找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忙打开铁门,管彤退了几步之后小心的念动咒语,暗助游乐棋一臂之力,果不其然,咯的一声,百合钥匙快速的打开门锁,连游乐褀自己都有些讶异,他不记得自己的技巧有这么好?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大门一踹开,两人立刻冲入,正巧赶上那个女屋主发疯似的扑上前来,不偏不倚的摔进游乐棋的怀里。

  「喂!你没事吧?」尽量不抬头看向吊在天花板上的林幼乔,那一身的红衣、挣狞到变形的恐怖五官,管彤努力的扮演着自己现在的角色,理论上是啥都看不到的「平凡模特儿」。

  「喂!女人,你冷静点!」不是很习惯与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游乐褀略显粗鲁的将女屋主推开,他倒是瞧见了吊在天花板上的林幼乔,不过这个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视而不见,仍将注意力摆在不断往他怀里躲藏的女屋主身上。

  以他多年摄影的经验,对人物形象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快就记起了这名女屋主是法玛药厂的研究员,正是偷偷摸摸在林幼乔背后婊她一记的凶手之一。

  「鬼……有鬼!」颤抖着手指向天花板,女研究员不敢抬头的哭泣着,她正打算出门去约会,谁知道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大门自己锁上,跟着天花板处缓缓降下一个拉长舌头的吊死鬼,那一身的红衣、红鞋吓得她胆颤心惊,只有不甘心死去的索命厉鬼才会有这样的打扮。

  「无知。」游乐褀果然用着十分轻蔑的语气冷哼数声,只是这一回他倒是没有说错,自从女研究员指向那个吊在天花板上的红衣厉鬼后,她反而消失不见了,真的挺像游乐褀所说的,做了亏心事后的疑心生暗鬼,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这个女研究员在自己吓自己。

  「这样吧!先到我那里去吧?你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扶过那名女研究员,管彤柔声的安慰着。

  他倒不是真的同情她,相反的,他还挺不喜欢她靠在游乐棋身上,只是管彤隐隐约约嗅着一股腐败的气息飘散,那个吊死的红衣厉鬼虽然消失了,但是肯定仍在附近,还是先回去他家比较保险,至少为了今晚的回魂夜,他与殷琳都在房子的内外布下了阵法与结界,待在里头总比在外头瞎撞安全。

  尖锐的针头毫不留情的扎进手臂里,冯健的眉头纠结的皱起,虽然说身为铁塔似的硬汉不应该害怕打针,但是这个也太痛了,不论是研究人员的手劲还是药剂本身,都让人感到万分不舒服。

  「我不能保证这个药对刚刚外泄的气体有抵抗作用,你们最好待在这里观察十二小时。」穿着隔离衣,前来处理气体药剂外泄问题的工作人员,用着奇怪的腔调提醒着。

  冯健看了看自己的队友,还有一脸不情愿的阮杰,他们全都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不是吸入了那些气体,最好是没有,他不希望看见任何一个人像那团已经被蛀蚀得连人形都不剩的家伙一样,由内到外的慢慢腐烂。

  「十二小时?我们所有人都看见药品混和成一股红色的烟飘了出去,你却要我们待在这里十二小时?万一外头有人误吸了那道气体……」阮杰尖叫,她受不了被困在这里什么事都不能做,尤其明明知道外头的无辜市民可能有危险,她基因中的热血因子就会莫名的燃烧起来,火红色的头发显得份外明亮。

  「你确定有气体外泄?药厂的设计是完全闭密的,当初就考虑到……」工作人员想要辩解几句,阮杰想也不想的反驳,她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那道红色雾气像是有生命般,就这样一溜烟的钻出窗子。

  「你最好派遣一些没受到感染的人员出去,万一有市民不小心误吸了那些气体,也能在第一时间内抢救他们。」冯健安抚、安抚阮杰的情绪,另一头平静的提议。

  他知道阮杰一向直肠子,为人并不坏但是就是冲动了些,只是最近有愈来愈不受控制的问题,看来,他得找机会和她好好的详谈一番。

  前来处理事情的工作人员互看一眼,随后同意的点点头,开始连络着其余仍在休假中的人员回来值勤,至于冯健及阮杰,挫败的拨通手机连系n。h。alliance,我们被困在法玛药厂里,剩下的事情只得靠其它人了。

  微弱的烛光让昏暗的室内看起来更加诡异,女研究员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游乐褀舒服的瘫在单人沙发上品尝着红酒,管彤则认命的收拾着晚餐的残局。

  「你们……你们没看见那个女鬼吗?」颤抖着嗓音,女研究员哀怨的看向游乐棋,希望引起对方的同情,可惜游乐褀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尤其在他得知这些研究员对林幼乔做了什么事之后,他甚至打从心底的认为这些人活该,虽然他不相信冤鬼报仇这回事,但是做了亏心事,好吃、好睡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可能是眼花吧?突然停电……」干笑两声,管彤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说服力,这么高级、先进的大楼,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跳电?

  一边和女研究员闲聊着安抚她的情绪,管彤另一边利用自己的听觉、嗅觉感受着四周,他知道还有几名研究员也是住在这栋大楼里,如果林幼乔真的在回魂夜报仇雪恨的话,理论上也不会放过他们。

  「不是的!真的是她,她来找我们报仇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她会杀死我!」女研究员失控的尖叫不已,站起身体就想往门外冲,游乐褀想也不想的就给她一巴掌,力道大得她当场愣在那里,眼泪嗖嗖的直掉却不敢真的哭泣。

  「你给我安静一点!如果你真的认为林幼乔会来找你报仇的话,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出去岂不是找死?」脸色铁青,游乐褀十分讨厌歇斯底里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倒不认为厉鬼真有办法杀人,只有人才能杀人,但是将一群做了亏心事的人关在一栋停电的大楼内,这日又正巧是去他妈的回魂夜,天晓得那些神经病们会干出什么蠢事来,游乐褀觉得那些人是死有余辜,但是连累到其它住户,尤其是刚搬进来的管彤,岂不是很不公平?

  「你的其它同事住在哪?我去找!管彤,你留下!」游乐褀简短的命令着,管彤自然不同意的直咕哝,他才不放心让游乐褀一个人去冒险,前者则以为他害怕独自一人面对那名神经兮兮的女研究员,考虑了一下,同意他一块儿去找人。

第三话(2)

  小心谨慎的离开房子,游乐棋与管彤一前一后的走在完全黑暗的走廊上,这场断电确实很离奇,就连紧急照明灯也不会亮,仿佛有人存心将他们全都困在黑暗中。

  「喂!外头有没有人?快来帮忙啊————」

  伴随着碰碰、碰碰的声响,管彤对面的那户人家求救着,不只他,除了那名女研究员之外,其余住户似乎都被反锁在自家里头。游乐褀转动着门把,明明是由里头上锁的,偏偏住户自己无法打开,诡异的情况让他及管彤两人又无言的对望一眼。

  小声的念了念咒语,管彤十分惊讶,连他的法力都无法打开门锁,似乎有着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笼罩着这栋大楼,不只如此,他甚至无法连系到殷琳,以他的道行,连传递消息给殷琳都办不到,这下事情肯定严重了,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创世女神驾临……

  「喂!你愣在那里干嘛?看看能不能找到工具撬开这个门。」游乐褀低声的喝醒管彤,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就显得份外可靠,因为不信鬼神的死脑筋,使他不会多心的胡思乱想,冷静的用着百合钥匙试图打开门锁。

  正想回答不要白费功夫时,突然间一阵阴冷的空气渗了过来,低着头努力开着门锁的游乐褀,颈后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跟着,一沱类似于胶状的液体不偏不倚的滴在他的手臂上,恶心的腐臭味刹时充斥整个走廊。

  「那个……」指了指游乐祺手背后恶心的液体,管彤忍不住的皱起俊眉,这不能再解释为眼花了吧?

  两人无言的慢慢抬头,然后与一双凸出的眼睛直勾勾的对视,林幼乔头下脚上的倒挂在天花板上,其实也不算倒挂,她有一半的身体仍在天花板里,拉长的舌头旋了一圈差点舔在游乐祺脸上,恶心的让他连退数步,百合钥匙失手掉落在地上。

  「shit!」咒骂数声,游乐祺的心跳差点吓停,拉了管彤转身就跑。

  「电梯!」听见熟悉的叮的一声,管彤机灵的拽着游乐祺闪入电梯内,在门关上之前,仍能瞧见林幼乔那道红色的身影慢慢飘下,垂挂在天花板上。

  「刚刚那个……你见到了吧?」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管彤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发抖,理论上他不该感到恐惧,可是偏偏心跳飞快、手心冒汗,唯一的解释就是女娲操纵的恶念也笼罩住这栋大楼,进而影响了他的情绪,只需要一点点动摇,就能被无限扩大。

  「眼花!只是眼花!我们都被那个疯女人影响了,这有科学解释……」显然情绪也很不稳定,游乐祺哗啦、哗啦的说了一长串,管彤望着他半天反而冷静下来,跟着用力的紧紧抱住对方,尽可能的安抚他。

  一直以来,管彤都将游乐祺想象的太坚强,事实上,他只是个凡人,他应该要感到害怕,而不是在这种时候,还努力的想利用科学解释来帮他渡过恐惧。

  管彤紧紧的抱住游乐祺,他找不到任何语言能告诉对方,他真的很感激、很庆幸,在女娲灭世之前认识他,一个永远不会承认他狐仙身份,却将他当成一个『人』平等对待的好友,就算两人没办法跨过那道禁忌、那道界限,管彤也会一辈子珍惜着他。

  开始习惯了管彤热情起来会搂搂抱抱、甚至亲吻的肢体接触,游乐祺在这当中获得了安全感,逐渐的冷静下来,他没理由觉得害怕,他根本不相信厉鬼索命这回事,那种情绪失控的事情将不再发生,他咬了咬牙,认真的叮嘱着自己。

  「她说她的同事住在哪楼?我们上去找人,然后离开这里。」深呼吸几次,管彤漾开个笑脸,他想,他有点理解殷坚及何弼学的感情了,原来,两人并肩作战的感觉是这样的好,仿佛天塌下来都像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总有办法解决。

  俊脸绷紧,游乐祺瞪着电梯的按键面板,整栋大楼都失去电力,为何这座电梯还能光明依旧?迟疑的不知该不该按下开门键,他担心万一电梯出了意外,他们两人等于是自寻死路。

  「怎么了?」管彤好奇的问了一声,他一直利用自己五感观察着四周,反而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问题,停电的大楼内竟然有部运转正常的电梯。

  「电梯……有问题!」游乐祺的话才脱口而出,啪的一声,电梯顶上的照明灯忽然熄灭,风扇软弱无力的要转不转。

  「该死!」

  踹了墙角一记,管彤咒骂自己数声,竟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错误,害得自己跟游乐祺『又』一次被困在电梯里,这一次更惨,大楼还闹鬼!

  虽然不认为有人会接听,游乐祺还是反射动作般的按了按紧急通话键,突然间,话筒中传出咭咭、咭咭像是喉咙让舌头哽住的怪笑声,游乐祺倒吸口冷空气,顾不得形象的骂了数声脏话,不断的提醒自己,如果能从这里平安脱困,他一定要搬家,搬到郊区去住平房,远离『电梯』这个该死的东西。

  「现在该怎么办?」比了比电梯门,做出个用蛮力拉开的动作,管彤询问着游乐祺的意见。

  两人使劲的试了试,发现电梯门像是被焊死一般一动也不动,游乐祺泄气的坐下,想吸根雪茄却发现所有东西都忘在管彤的家中。

  另一头,管彤的面色铁青,他现在完全不在意是不是会让游乐祺察觉他在害怕,因为是真的可怕,连他都打不开这扇破电梯门?区区一个索命的厉鬼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只能解释为女娲搞的鬼,而她打算困死他?连累无辜的游乐祺也要困死他?

  「喂!管彤……」吸了几口气,游乐祺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座电梯竟然他妈的完全闭密?他的肺叶功能原本就不健康,如今更加的呼吸困难,在等到有人发现他们之前,可能早就窒息死了。

  「喔……老天……」在风扇停止转动后,管彤就意识到电梯内变得气闷,看见游乐祺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之后,肯定了他的想法,女娲真的想他们两人死在这里。

  「拆风扇,爬出去!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边说边动手,游乐祺已经在翻翻找找身上有没有可用的工具,管彤正想念动咒语帮忙时,突然尖耳动了动,他似乎听见很不妙的声响。

  还来不及提醒游乐祺注意,电梯微微的晃了一下,跟着失速的笔直落下……

  碰的一声巨响,失速的电梯重重的砸落地面!震波将正因为断电问题在巡逻中的警卫扫得老远。

  管彤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顾不得会不会让游乐祺察觉真实身份,赶紧念动咒语,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他及游乐祺的性命,只是太大的冲击,连身为狐仙的他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是平凡人的游乐祺,一大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昏死在管彤怀里。

  「里……里面有人吗?」

  跌跌撞撞的爬起身,警卫惊吓不已的走近电梯,拿着手电筒追问。微弱的灯光下,自扭曲的门缝间看见了一大滩鲜红色的血迹,一颗心悬到了嘴边,要是闹出了人命,事情可就严重了。

  「报警!快叫救护车!」捂着发疼的胸口急喘,管彤自我检验了一次,受了不轻的内伤,担忧不已的看着游乐祺,从这么高的楼层摔下,就算不死,骨折、脑震荡或是内出血肯定少不了,他必须为他争取救命的时间。

  「电……电话都不通啊!」听见电梯里头有人声,警卫的脸色更白,他不知道是该害怕有人真的受伤了,还是该先害怕有人从高楼坠下后竟然能生还?惊慌不已、手足无措,这场停电来得太突然、太离奇,他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处理。

  「出去报警!不管你是用公共电话还是去拦车,有人受重伤了,他需要急救!快去!」控制不了自己飙升的怒意,管彤的尖牙、尖耳原形毕露,如果警卫现在看得到他的话,肯定会当场吓得魂飞魄散,目露凶光的狐仙可不是凡人能够招惹得起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连滚带爬的跑到门边,警卫露出个比哭还凄惨的表情,强化玻璃的大门竟然像被焊死般一动也不动?拚命敲击、拚命敲击,却连点刮痕都没留下,他们完完全全被隔绝在一栋被黑暗吞食的大楼里。

  电梯内,管彤小心翼翼的环抱着游乐祺,尽量不去移动到他,只是不断自口中向外涌出的鲜血让管彤担忧不已,唯一庆幸的是,电梯坠下的强大冲力让紧密的门扭曲了一道缝隙来,他可以不必烦恼窒息的问题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燃起一把冒着炫烂蓝光的狐火,管彤察看着游乐祺的伤势,他知道对方的心跳仍算正常、呼吸虽浅但规律,一时半刻间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内出血必须尽快止住,偏偏他在这里无计可施。

  这时不禁懊悔,为何自己不好好修行,若换成是他的姐姐小芸,就算是伤得只剩口气,强大的法力都能让对方继续活蹦乱跳的支撑下去。

  滴、滴、滴、滴的黏稠水声跌至电梯顶上,管彤的心脏频频颤了好几下,抬头望去,就看见一条长舌自不会转动的风扇间缓缓垂下,跟着是长发,最后那颗有着恐怖五官的头颅,用着不可思议的变形方式挤过狭小的风扇穿了进来,林幼乔又一次头下脚上的与管彤四目相对。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连连吸了好几口冷空气,管彤意外的发现自己语气中的虚弱,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林幼乔,而是在她身后的女娲,那个创世女神不能亲自伤害任何人,却能借着林幼乔实行复仇计划,播散邪恶的种子。

  整个人穿进电梯里,林幼乔嗖的一声倒转身体,又恢复成头上脚下的吊死模样,悬在电梯天花板的风扇上,由上自下的瞪着管彤,凸起的眼睛无言的控诉着,她虽然与他们俩人无冤无仇,但是游乐祺及管彤确实插手了她的索命计划,挡路者死。

  若在平时,管彤才不畏惧这么一个小小的红衣厉鬼,只是现在,受伤在前,女娲又在一旁虎视耽耽,若再发生像前一回那样,灵力全让她移花接木了,到时就真的任人鱼肉了,他死不要紧,他不想连累到无辜的游乐祺。虽然气急败坏,管彤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对抗,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幼乔朝他们慢慢飘近……

  在这一瞬间,一条冒着金光的火龙轰开了扭曲的门,直接扑向林幼乔!后者发出一声凄厉但哽咽的惨叫后,化成一道红烟消失不见。

  「你们没事吧?」

  鬼气森森的殷琳探头进电梯,管彤只能说,他这辈子从没觉得小姑姑这么可爱过,他爱死了这名总在危急时刻突然出现的女人啊!

  七手八脚的将管彤及游乐褀两人扶出电梯,两人狼狈的模样让殷琳不由得秀眉皱紧,她了解管彤的个性,他是这么样的喜欢游乐祺,如果他的法力保护得了对方的话,管彤是绝不会让游乐祺受这么重的伤势。

  「你们怎么会来?」

  捂着胸口,管彤深呼吸几次后,终于觉得比较顺畅,狐疑的询问着殷琳,以及陪着她一同前来的吴进。他完全没机会、也没时间通知殷琳这里的状况,她竟然还是能找来,只能说殷家伏魔降妖的本事真的不容小觑,倒是吴进,这个毫无战力的家伙跟来干嘛?

  「小琳一直连系不上你,所以非常担心,一定要过来看一眼,至于我……我真的不想跟小琳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吴进耳根泛红的吞吞吐吐,要这个老实的学者说出这种程度的情话,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倒是你,不是说回魂夜担心厉鬼索命吗?怎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一个吊死鬼你也摆不平?」又一次皱起细眉,殷琳隐含怒气的瞪着管彤,如果是让爱情冲昏脑袋变成这样,那她可得代替小芸好好教训这个不成材的弟弟。

  「不是,这个……一言难尽!」想解释又不晓得该从何解释起,管彤忍不住的长叹口气,殷琳并没有真正面对过女娲,一定很难想象那种灵力完全被抽空似的感受,不仅是移花接木了你的灵力,她还能利用恶念让林幼乔的冤魂变得更加厉害,我消彼长的情况下,就算是大罗天仙在此都无能为力啊!

  「先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吴进扬声提醒,游乐祺原本就不够健康的脸色,如今像白腊一样可怕。

  殷琳点点头,正想叫管彤赶紧回去休养,谁知道三人一转头全都愣在当场。\原本让殷琳用符纸轰出个大洞的玻璃门,现在完好如初,连点刮痕都没有,而在一旁的警卫,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傻,双眼一翻就晕死过去了。

  「该死!」

  又抽出一张符纸,殷琳本想再施展一次火龙,谁知道被困在大楼内,她遇到和管彤一模一样的状况,灵力施展不开。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凄惨了吧?」管彤苦笑数声,看来,原本前来救援的殷琳及吴进,也变成受害者了。

  黑暗中,一道、一道的闪光啪啪、啪啪地直响。模模糊糊的影像慢慢变得清楚,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响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谁在叫嚣、谁又在哭泣。

  强忍着剧烈的头疼,游乐祺想看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却只瞧见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孔。漂亮、年轻、有朝气的女孩们,带着茫然的神情,似乎想和他说话,但是张开口只有刺耳的噪音……

  她们一个个颈子上一大片血迹,像有一柄锋利的刀子狠狠切开她们的脖子!

  游乐祺的心跳愈来愈快,血腥味愈来愈重,最后一转头,叶光苹流着血泪的悲伤神情,像利箭似的射穿他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唔……」咳出一口血,游乐祺觉得呼吸较顺畅了些,猛力的吸着冷空气。

  「游乐祺,你醒了?」松了口气,正在玻璃门上张贴求救讯息的吴进,不禁欣喜的询问。

  当他们发现所有人被困在这栋大楼内无法离开之后,殷琳决定兵分二路,让吴进留下照顾游乐祺,毕竟,他们俩人与林幼乔无冤无仇,再加上女娲不能祸及无辜,他们两人留在这里求援反而安全。

  至于殷琳及管彤,虽然灵力被削减大半,但是身为殷家道术传人,殷琳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厉鬼索命不出手相助,就算那些人怎么自私、怎么该死,那也该由阳间的律法来制裁。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腥味让游乐祺清醒不少,自从车祸之后,原本就有严重头疼的毛病,现在让失速的电梯这么一摔,情况变得更为严重,他开始出现幻听、幻觉的问题,不断有嘈杂的声响在耳边叫嚣、陌生的影像在眼前飘荡。

  游乐祺扶着墙,茫然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游乐祺!你在干嘛?」还在贴着求救标语,吴进转头急问,不知该不该放下手中的东西,先去扶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一把。

  「我有事要做……有事要做……」着魔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游乐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楼梯口。

  高跟鞋咯咯、咯咯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殷琳手握着金钱剑防身,神情戒备的慢慢往前,空气里一直飘散着一股阴冷的腐臭味,这对降妖伏魔大半生的殷琳而言,非常熟悉这个气味,这就是厉鬼的味道。

  跟在她身后,管彤小心翼翼的利用五感探索着四周,他不担心林幼乔的冤魂,他害怕女娲突然间横插一手,万一小姑姑少了根寒毛,他可以保证,就算殷坚在第十九层地狱,也会爬回来将他拆骨剥皮。

  两旁的住户不断的敲击着自家大门,看来,每个人都遇到相同的问题,因为不明原因被反锁在屋内,殷琳与管彤对看一眼,该说林幼乔善良吗?她只针对她的目标复仇,其余人如果待在屋内,反而平安。

  「你说,有个女研究员在你屋里?」大约是气氛问题,殷琳压低音量的询问,她知道管彤在屋子四周布下结界,她也亲自摆下阵法,待在里头暂时神鬼不侵,不过若是女娲的话……她就不敢保证了。

  「嗯,我跟游乐祺本来打算接到其它几名研究人员之后,立刻送他们离开,谁知道还没走出这层楼,就遇上了林幼乔的冤魂,结果误搭了电梯。」有些自责,管彤闷闷的回答,他应该要保护游乐祺周全的,结果却害得他伤重至此,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不管怎样,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照顾对方生生世世,绝不反悔!

  「希望她够聪明,知道要躲在屋里……」殷琳还没来得及唏嘘完,大老远就听见另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响,跟着就看见那名女研究员气喘嘘嘘的朝着他们跑来。

  「你跑出来干嘛?」压抑不住怒气,管彤大吼一声,为了这几个家伙,游乐祺差点连小命都送掉了,她竟然还敢不知死活的离开房子?

  「一直都有人在敲门啊!我从猫孔中看出去,有颗眼睛也透过猫孔在瞪我啊!」女研究员失控的尖叫着。

  她其实形容得还不够贴切,一直都有人吊在半空中拿脚去撞击大门,而当她从猫孔中偷瞟出去时,外头那位则拉长头颅的飘近与她对望,吓得她差点心脏没停止跳动,等外头的声响停止时,她才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其间还一直听见有滴水声跟着她,死都不敢转头察看。

  「你……你这个白痴!」明显的情绪也受到波及,殷琳少见的不冷嘲热讽,而是直接开骂,女研究员这样跑了出去,不正好中了厉鬼的奸计?她正等着将所有仇人一网打尽吧?

  「可是……可是……」女研究员还想多顶个一句、两句,高知识份子的身份让她有种不容易接受旁人指责的坏毛病。

  「还敢顶嘴?如果林幼乔真的要杀你,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让你跑到这里来吗?她是在戏耍你,猫玩老鼠啊!」气得浑身发抖,殷琳也知道自己不该发这么大火,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这种情况很糟糕,显然她也开始受到了恶念侵袭,如果不赶快摆脱这个困境,只怕他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害怕得泪花乱转,女研究员下意识的躲到管彤身后,真的不知这是上吊死的林幼乔比较恐怖,还是鬼气森森的殷琳比较可怕了。

  「下楼也不是办法,大门被封住了,出不去!还是回我家,这位是殷家有名的天师殷琳,她的专长就是伏魔降妖,有她在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温柔的哄着女研究员,管彤现在一心只想赶快处理完这件事,甚至还冒出了个邪恶的念头,干脆就让林幼乔复仇成功算了,他担心游乐祺的伤势。

  这个念头一跑出来,管彤的背脊立刻打了个冷颤,他竟然会这么想?岂不是离正道愈来愈远,愈入魔愈来愈近,管彤咬咬牙的冷静自己,他绝不能让女娲得逞,他一定会捱过这个难关。

  「又回去?不要啊——她会等在门外啊!真的,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

  女研究员双腿发软,拚死命的摇头拒绝,这两人说得倒轻松,他们不曾面对面实际见过林幼乔的死相有多难看,才会以为穿着红衣,变成厉鬼的她很好解决。

  「我知道……她就在你身后。」

  盯着女研究员背后直勾勾的瞧着,殷琳冷冷的回答。女研究员浑身一僵,原本以为殷琳是故意吓唬她,想要骗她一起离开,可是看到连管彤都跟着俊脸煞白,女研究员颤抖着身体,慢慢的半转身……

  林幼乔的脖子像是不堪自身的重荷,开始愈拉愈长,悬空的双腿不停摆荡,似笑非笑的嘴巴大张,长长的红舌滴着唾液,黏黏的舔向女研究员苍白的脸颊。

  「啊啊啊————!」

  发疯的尖叫不已,女研究员害怕的目光离不开林幼乔早已变形的五官,管彤顾不得礼貌,捉住她的手腕拖着人,转身便跑。

  「该死、该死、该死!」殷琳怒气不息的狠踹逃生门一脚。

  他们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上好几楼,在回到管彤的住家之前,他们还有好多层得爬。

  「小姑姑……你的气色真差……」苦笑不已,管彤猜想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这栋大楼里种了许多植物,现在植物愈长愈茂盛,这说明了什么?女娲又开始了移花接木的鬼勾当了,将他们的灵力暂时夺走,转嫁给这些无害的植物们。

  「所以我特别讨厌处理这些带着怨气自杀的厉鬼,死都死的特别难看!」又踹了逃生门一脚,这一回殷琳顿了一下,门……锁上了?

  管彤察觉她脸色的不对劲,伸手碰了碰门把,居然像触电似的被反弹回来,看来林幼乔在实行口袋战术,将他们一步步逼进死胡同里。

  「继续往上走吧!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跨了几步,殷琳揉着自己发酸的双腿,看来被夺走大半的灵力之后,她连体力都所剩无几。

  「小姑姑!」管彤突然伸手拉住殷琳,拉长着尖耳侧头聆听,突然又是好几声凄厉的惨叫、惊呼,跟着就是慌不择路的脚步声,霹哩啪啪的朝他们冲来……

  「鬼啊——有鬼——!」丝毫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好几名男子称得上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冲向殷琳他们,惨白得泛青的脸色,额头上一片黑气,用不着真的做法,光是瞄他们一眼就可以轻松的判断出这几个家伙撞鬼了。

  「你们……你们……」女研究员瞪着那几个人结结巴巴,管彤与殷琳对望一眼,看来他们不用一一去敲门,和林幼乔有仇的研究员们全都被逼出来了。

  「林……林幼……」同样也结结巴巴,其中一名男研究员几乎咬到自己舌头的勉强说出,发颤的手指着逃生梯,他们每个人的遭遇或许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全都碰上了吊死的林幼乔,一半心虚、一半害怕。

  除了逃命之外,他们无计可施,谁知道这么巧的会在这里遇上殷琳他们,殷琳与管彤又一次对看了一眼,这肯定不是巧合,是圈套,林幼乔想要一网打尽的圈套。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才刚闪过,碰碰、碰碰一连数声,各楼层的逃生门全都自动关起上锁。

  这下可有趣了,他们不只被困在大楼里,还悲惨的困在这个狭小的逃生梯处,众人害怕的面面相觑,抬头往上看、往下看,全是一片黑暗,而黑暗之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潜伏、等待,没有人敢跨出第一步。

  「小姑姑……你察觉到了吗?」敏锐度高于一般凡人,管彤皱紧俊眉的凑近殷琳,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他刻意压低音量,只是这样反而让那群原本就已经很慌张的家伙们,变得更加害怕。

  咬紧牙点点头,殷琳嗅着了浓烈的腐臭味自他们头顶上方涌现,抬头看了看,手电筒的灯光像是让黑暗吞食般完全提供不了任何协助,再瞧瞧管彤,这位夜视能力高过凡人的狐仙,同样无能为力,这片黑暗不是普通的黑暗,是一股阻隔了所有希望只剩绝望的铜墙铁壁。

  「不是我!不是我!说要陷害你的不是我的主意!」突然间又有个男人惊声尖叫,脚步不稳的自楼梯上滚下来,摔得再怎么鼻青脸肿,也比不上他那见鬼的神情更加难看。

  「你在说什么?」有些人,总是习惯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其中一名研究员朝他吼了一句,其它人也露出不谅解的眼神,为了活命而出卖朋友,果然也是人性。

  「我没说错!当初是你的主意啊!我根本不想这样,竟然还闹出人命……」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其余几名研究员不是上去劝架就是帮腔,乱轰轰的气氛反而冲淡了些恐惧感。

  正当殷琳与管彤不知该发飙还是该劝架时,滴、滴的水声无情的敲在铁栏杆上,原本吵得正火热的那几人全都静了下来。即使害怕,也无法将视线挪开,只能瞪大眼睛的看着头顶的那片黑暗,一道腥红色的人影缓慢的浮现,头下脚上的慢慢垂降下来。

  「啊——啊啊————!」女研究员的反应最快,尖锐的惊叫声吓醒众人,殷琳的黄符纸掐在指间,管彤的一道咒语尚未念完,林幼乔的长舌就不偏不倚伸前,勾住那个用愤怒掩饰心虚的男人脖子,嗖的一声,那个男人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被拖入黑暗里。

  「你说了什么啊?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停了半秒,女研究员突然疯狂的哭泣,槌打着之前那名男子,他将所有责任推到其它人头上,是不是意谓着林幼乔会放过他,然后其它人惨死?不只是女研究员,其余几名同样也面色铁青,互相戒备的看着对方,心里的念头十分清楚,只要将陷害林幼乔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自己就有机会活命,谁都不想当下一个惨死的人。

  「你们冷静点!自乱阵脚没有好处!」殷琳吼了一句,虽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因为恶念侵入的关系才使得人性变得更加丑恶,但是她仍然不能忍受这些人的嘴脸,如果可以,她真想放道五雷轰顶打醒这票人。

  「小姑姑!」管彤机警的将殷琳拦往身后,那些研究员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当牺牲品似的准备生吞活剥。

  「总之,那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你们!都是你们!」不知道是谁先发难,开始毫无目的的指责其它人,原本应该是高知识份子的研究员,如今却变得像疯狗似的互咬,怎样丑恶、怎样摆出那张嘴脸。

  管彤护着殷琳一退再退,看来,这群人根本不希望他们插手,如果林幼乔杀了人就会甘心,只怕这些研究员为求生存,会将殷琳、管彤两人五花大绑的送到她面前。

  「你们……」殷琳还想教训几句,这样互相攻讦正好落入了女娲的圈套,人性愈丑恶,灭亡的愈快。就在此时,原本让林幼乔拖入黑暗中的那个男人突然自高空跌落,剩下一团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肉体在蠕动、呻吟……

  林幼乔的复仇方式令人胆寒,她不直接杀死你,她要你品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就用他们更动过的药剂!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让眼前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原本互相指责、吵架的一群人纷纷尖叫着转身逃跑,殷琳与管彤根本来不及拦住。

  最早遇到殷琳的那个女研究员,则是呆然的瞪着那个不停蠕动的肉团,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管彤!你看着她,我去将人追回来!」殷琳不容否决的命令,将护身的金钱剑塞到管彤手里,不知在哪里变出另一把桃木剑握在手里,唰唰、唰唰两三步就消失在黑暗里。

  「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缩在墙角,女研究员低声的啜泣,精神恍惚的说着她是怎样该死、怎样妒嫉,最后才会犯下这个错误,管彤轻轻一叹,他相信一开始她只是冒出个这样的邪恶念头,只是这个微小的念头,让女娲的黑气有机可趁,最后酿成不可收拾的灾难。

  咯咯、咯咯高跟鞋踩地的奔跑声接近,管彤皱起俊眉,混杂着茫然、不解的瞪着自楼下冲上来的殷琳,后者的表情同样也惊讶不已,她明明追着那些人上楼,谁知道一跨入黑暗中就分辨不出东南西北,更诡异的是,手电筒根本没有作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她只能凭本能的一层一层往上爬,怎么会又回到原点?该死的碰上鬼挡墙?

  「小姑姑?」

  握在管彤手中的手电筒,冒着泛青色的微弱光芒,殷琳有些理解为何她手中的没有作用了,看来,这片漆黑不是单纯的停电,除非使用灵力,或者像管彤利用狐火照明,否则休想弄出一点光亮来,而这些心里有鬼的人待在绝对的黑暗中,只会加深他们的恐惧,负面的情绪愈强烈,林幼乔的力量就愈可怕,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看来……林幼乔的目标不是我们,只是她也不让我找到那些人……」殷琳皱紧细眉,话才刚说完,她跟管彤两人同时一愣,心脏狂颤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那些人,恐怕已经遇害了。

  「还是别呆耗在这里了!管彤,你有办法弄开这个逃生门吗?」指了指管彤身后的逃生门,殷琳一把揪起还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女研究员,她这辈子还没这么吃鳖过,竟然让个红衣厉鬼追得到处跑。

  放下手中的金钱剑及手电筒,管彤凝神的盯着逃生门,瞳孔泛着一股幽幽的蓝光,十指朝外伸展,银蓝色的光线自指尖冒出锁入门孔内,只是不管他多努力,再怎么集中精神,更多的法力是漫无目的朝外四散,殷琳察觉不对劲前,管彤已经气力放尽的跪倒在地。

  「怎么了?还是不行?」殷琳焦急的扶住管彤,她的符纸也失去效力,果然殷家道术使不上劲后,她顿时变成个普通女人,一点忙也帮不上。

  正当这两人还在那里研究着该利用什么方法打开逃生门时,女研究员又开始发疯似的尖叫起来,一路一直爬到管彤身后,拚命将他往前推。

  一头雾水的管彤,摸索着地上找回手电简,就着那微弱的光芒,努力的适应着黑暗,终于瞧见了林幼乔吊在半空中的身影,暗红色的雾气围绕着她,即使没有说明,在场的三人都清楚,只要让那个红色雾气沾上,当场就会变得跟先前那个男人一样,被蛀蚀的只剩一团肉球看不出人形的模样。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女研究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将管彤整个人推了出去,殷琳一声惊叫哽在喉咙里,眼看着管彤就要跌入那团红色雾气当中,突然间,她的金钱剑竟然自林幼乔的胸口穿出,现场气氛先是一僵,然后就是林幼乔惨烈无比的尖叫,长舌不断挥舞着。

  「游乐祺!」管彤倒吸口冷空气,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游乐祺,用尽力气扔出那柄金钱剑,现在脸色死白的站立不住,眼前一黑的朝后倒下。

  不在乎自己的灵力是不是仍能维持人形,管彤瞳孔绽出蓝光,身影嗖的一声消失,跟着下一秒出现在游乐祺身边,正巧将往下坠的那人捞进怀里,后者咳出一大口鲜血,从大厅爬到这层楼,已经耗去他所有力气,再也睁不开眼睛。

  让殷家的金钱剑后背贴前胸的穿过,林幼乔愤恨的双眼几乎完全凸出,哽在喉咙里的尖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看得出来她十分努力维持住自己的『人形』,只是殷家的金钱剑凝具了天地间的正气,降妖伏魔的力量不是女娲能随意夺走。

  终于,她开始变成血雾,仍不死心的朝女研究员扑去,后者沾上那些血雾之后惨叫不已,殷琳不忍心的别过头去,就算她这辈子见过的妖怪、鬼灵多不胜数,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被蛀蚀的失去五官、失去构成人形的外貌,最后变成一团只能蠕动、呻吟的肉团,她还是觉得太过恶心。

  等女研究员停止呻吟,林幼乔只剩一滩血水后,头顶的照明灯突然啪的一声亮起,整栋大楼恢复了电力,空调开始运转着。

  凉爽的空气无声无息的钻入众人的肺叶里,对殷琳及管彤而言,这一夜,终于过去了,宛如再世为人。

  「到头来……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谁都救不了……」拾起自己的金钱剑,殷琳情绪突如其来的低落,莫名的冒出一种一了百了的消极心态,随后又自己惊醒,甩了甩头、握了握拳,她不能让这些负面情绪打倒,绝不能让女娲得逞,阳间不会毁灭,有殷家在、有她在,阳间就不会毁灭!

  「先将游乐祺送到医院吧!他伤得好重……」看了看怀中的游乐祺,除了衬衫上一大片腥红之外,其余的地方毫无血色,管彤担心不已的连番提醒,殷琳点点头,他们不是谁都救不了,至少不能让游乐祺无辜送命。

  重重放下手中的报纸,殷琳面色铁青的盯着上头的斗大字眼,回魂夜那晚的事情果然被大作文章,怎样怪力乱神怎样报导,这年头仿佛不那么狗血、不那么娱乐化,报纸像是没人要看一样,就连没发生过的事情也被乱写一通。

  「这算哪门子报导?比何同学的破节目更加装神弄鬼。」冷哼数声,殷琳气闷的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来来去去的车潮,女娲的恶念黑气仍在外头作怪,这些报纸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扇风点火,就怕无知的市民不够恐慌,负面情绪不够强烈一样。

  「如果游乐祺在就好了,他写的新闻稿虽然平淡的会让人觉得了无生趣,但至少还算客观、公平,有一部份甚至还挺科学,可惜人还躺在医院里,没两三个星期恐怕出不了院,内出血加脑震荡,人没死已经算是奇迹了。」陪在会议室里的冯健诚实的回答,他虽然不太喜欢游乐祺的个性,但不可否认,那个男人倒是挺冷静、固执,不容易让恶念黑气左右他的情绪。

  「管彤还在医院陪他?」殷琳追问一句,她知道管彤自己也遇上一些问题,这是修练的关卡,如果可以,她挺想将他赶回山里,省得留在这里自毁道行。

  「他很内疚没照顾好游乐祺,你让他留在医院里吧!免得他胡思乱想。」吴进轻声的劝说着,他了解殷琳,知道她担心管彤,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或许这就是管彤命中注定该遇上的,逃也逃不过,顺其自然吧!

  「林幼乔死了,那些研究员也死了,所以能够稳定药剂的人全都不在了,看来法玛药厂除了销毁之外,别无他法了。」阮杰嘀嘀咕咕,语气中多多少少隐含着失望,她是个女人,这个喷雾式的药剂本来是制作出来让女人永保青春,现在配方遗失了,只能说那个美梦昙花一现。

  「这最好!违反自然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出现,如果一开始没有制造出来,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死得那么难看了!」殷琳边骂边打冷颤。

   

  天亮后,他们找到了其余几名研究员,严格说起来,他们不算是死了,只是再也没有『人』的外貌,一团只能蠕动、呻吟的肉球还能怎么生存下去?法玛药厂不得已,只好悄悄的让他们安乐死。

  「阮杰,你明天去跟药厂连系一番,看看销毁那批药需要什么协助?」听完所有人的报告后,主任简洁的下达命令。这一类危险药品是不是能够销毁?该用什么方法销毁,都必须从长计议,如果普通的火焰办不到的话,他相信,凭阮杰操控火焰的本事,应该还是有办法让药剂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白铁推车上堆满的药剂,负责稳定配方的研究员不禁觉得可惜,这药真的很有效,可惜连名字都来不及取,就得被销毁。如果他能找到林幼乔留下的配方,也许,药厂会让他继续做研究。

  福至心临的随手翻翻找找,突然在林幼乔抽屉的夹缝里搜出一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方程式,同属研究员的他一看就知道在表达什么,一颗心飞快地狂跳起来。

  「老天……老天……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仔细的阅读着,研究员掩不住兴奋的表情。

  在这个团体中,他一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人,是不是表示……所有荣耀将成为他一人独享?他终于不必活在其余人的阴影中,不需要再默默无名了!

  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冒出个卑劣的念头,打从心底的认为那些人死得好!

  「药剂不能被销毁,绝不能被销毁!」不能自己地颤抖着,研究员满脑子的利益、名声,他得先将药剂藏起来慢慢研究,他可以独自稳定它,不能让别人夺去他的机会,绝不!

  太过兴奋而发颤的双手,突然间僵了一下,药瓶歪歪斜斜的倾倒,跟着不偏不倚的撞向另一瓶,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研究员惊吓的猛吸一口冷空气,青色的雾气就这样跑进他的肺叶里,然后开始热情的作用着,研究员浑身颤栗,挣扎着想爬出门求救,还没来得及前进几步就立即化成一滩血水。

  不想与他人分享的自私念头,让血水升华出一股暗绿色的雾气,女娲不知何时出现在研究室的角落里,冷淡的看着,感受到那股不甘心的怨念,她徐徐吹出一口气,任由那团青雾在法玛药厂内流窜……

第四话 伤心(1)

  摇头叹气,殷琳看着窗外,天空中始终飘散着一股诡异的青色雾气,她担忧着一直骚动不安的气氛愈演愈烈,整个阳间陷入这种负面情绪里,然后那团青雾得到力量能够无限扩散下去。

  长长的呼出口气躺在沙发上,虽然检查又检查,医生已经同意了游乐祺可以出院了,但不管是罗文凯亦或是管彤,全都多事的不许他回到工作岗位,只能待在家里闲到发慌兼长霉。

  门铃像是催命似的一声急过一声,游乐祺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脑震荡的后遗症便是他除了头疼之外,现在还多了会晕眩,他开始怀疑老天是不是故意折腾他,有人发生这么多惨事之后,还拖着一身病痛继续活着吗?

  只是游乐祺的个性虽说是不在乎、无所谓,但还有一部份是不服输,他就不信老天还能再怎么整他。

  「啊……是你啊……」看见门外站着的是管彤,游乐祺连招呼都懒得打,任由大门开着,反正对方差不多快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似的,三天两头往这挤,游乐祺自顾自的往回走向沙发,最近老是做一些怪梦,像正在回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睡眠品质原本就不好,如今变得更差,他需要再好好躺一下。

  大门碰的一声被甩上,跟着落了锁。管彤的反应让游乐祺一阵狐疑,半爬起身体张望,就看见对方的脸色阴晴不定,没来由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游乐祺自问自己的胆子不算小,只是现在管彤阴沉的表情让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朝沙发内缩了缩。

  「管彤?……唔……」正想开口询问怎么一回事,游乐祺话还没说完就让管彤吻个正着,霸道的将整个人牢牢压制住,游乐祺想反抗、挣扎,反而让对方更加兴奋,微微发颤的扯着游乐祺的衬衫及腰带。

  「你……你在发什么疯?」努力了半天,终于趁着管彤分心的空档急喘口气,游乐祺面色铁青的瞪着对方,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管彤这个混蛋是吃什么饲料长大的?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夸张?

  「我在发疯?……呵呵!我真的是疯了才任由你一次次推开我!」目露凶光,管彤瞳孔绽放着诡异的蓝光,他跟游乐祺的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他为什么要这么怕他,一个小小的凡人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资格拒绝他?又一次扑上前去,管彤又啃又咬游乐祺的颈子,后者不知是痛还是气,也跟着浑身发颤。

  「承认吧!你也很喜欢我!你的拒绝只不过是欲擒故纵。」阴阴的笑了几声,管彤漂亮的五官写满了与往日不同的神情,仿佛着魔似变成另一个人。

  伸手扯开游乐祺的上衣衬衫挑逗的掐揉着,彼此都是男人,管彤很清楚游乐祺将有哪些反应,凭他多活了几百年的经历,管彤有自信能让对方欲仙欲死,永生永世忘怀不了这个滋味。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游乐祺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却放弃挣扎,只是冰冷的瞪着对方,他保证、他向天发誓,等管彤完事之后,他绝对要在他的颈子上切开一个缺口!

  叮叮、叮叮!

  门铃声像催命似的一声急过一声,游乐祺猛吸口冷空气自沙发上弹起,天杀的竟然做这种恶梦,吓出自己一身冷汗,看来他应该跟管彤保持距离,最近愈来愈不正常了。

  拉开大门,看见的正巧是梦中的那个混蛋,虽然神情不一样,漾满了白痴似的笑容,游乐祺仍然难掩怒意,想也不想的一拳挥过去。

  「喂!你干嘛打我?」既委屈又带点愤怒,管彤揉揉被揍痛的脸颊抱怨着,游乐祺自出院之后就变得阴阳怪气,虽然以前就不算正常,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做了一个该死的恶梦……」咬牙切齿,游乐祺让过身体,他不会傻到背对着管彤,倒是后者让他鹰隼似的目光搞得寒毛倒竖,有点动弹不得。

  「做恶梦就做恶梦啊!干嘛打我?」还是觉得很委屈,管彤扁扁嘴,他可是知名模特儿啊!这张帅脸被打坏了谁赔?游乐祺会养他一辈子吗?

  「因为你在梦里面强暴我,这口恶气憋着很不爽。」说话直接到一种境界,游乐祺的反应让管彤十分傻眼,更多时候是心虚,说老实话,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过,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那么多……

  赶紧高举双手猛摇头,管彤的肢体语言表达的很清楚,他向天借胆也不敢这么做,光是让游乐祺瞪上一眼、两眼,就够叫他胆颤心惊了,要是真对他做了什么,之后不是被他杀了,就是因为游乐祺从此跟他绝交,然后管彤自己去寻死。

  管彤虽然是狐狸,血液仍然带点兽性,但他还是懂得这种事总是要两情相悦,比起肉体上的快乐,他更在乎两人在精神上的契合,他活了上百年了呀!这些道理他当然懂。

  明知道迁怒对方,不就是一个恶梦而已,只是游乐祺的个性让他很难说出道歉的话,转头就想走回沙发,结果用力过猛,脑袋又是一阵晕眩,脚步不稳差点撞在茶几上。

  「喂喂喂!你……你还没复原就不要随便走动啊!」急忙的扶住人,管彤气急败坏的嘀咕着。

  他就知道不能放任游乐祺一个人,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就是察看他是否安好,这家伙缺乏生活能力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那个大眼睛的低能儿还懂得煮开水冲泡面,游乐祺除了吞药丸、吸烟之外还会什么?喔,还会酗酒……

  「你一直狂按门铃,我能不爬起来开门吗?」

  「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开门进来啊!」

  「给你?进来偷袭我啊?」

  「喂!……都说了那是恶梦,又不是真的,干嘛一直怪我?」

  「我高兴!」

  「你……」

  虽然感情变好,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拉愈近,但相对的,发生口角的机会也变得多了起来。不同于跟殷坚、何弼学吵架,面对游乐祺,管彤就好像前辈子欠他似的伶牙俐齿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游乐棋皱紧俊眉的揉了揉太阳穴,莫名其妙的景象又一次钻入他脑海里,明明不认识那些年轻女人,而她们却无声的朝他咆哮着听不清的话语,最后叶光苹的身影闪出,既哀伤又悲凄的眼神让游乐祺心口一阵闷痛。

  「你还好吧?」察觉到对方的脸色苍白的过份,本来想抱怨、想发泄的情绪立刻转换为关心,管彤很害怕电梯坠楼事件会对游乐祺造成什么终生伤害。

  「没事,只是头有点痛。」长长的呼出口气,若在平时,游乐祺肯定吞几颗止痛药了事,不过现在管彤在这儿,吞药止痛只会让这个罗嗦的家伙变得更加烦人,游乐祺认命的靠着沙发休息,还是别去惹火一个既长舌又婆妈的男人,碎碎念的本事会让你想死了算了。

  「那你休息吧!」倒了杯水给游乐祺,管彤很自动自发的开始他帮佣的例行工作。

  『记者的背后正是案发现场,地上血迹斑斑,一片凌乱,警方调查显示……』

  啪的一声关了电视,殷琳随手将摇控器扔掉,为了这一阵子层出不穷的离奇命案,n。h。alliance内险入一片低气压中。到处都有人意外身亡,现场只留下一大片血水,没有尸体、没有凶器,警方的调查呈现胶着状态。

  殷琳他们则心知肚明,能造成这样的命案现场,只有女娲才有那个本事,就如同前一阵子法玛药厂值班的所有研究员一夜死光、死绝的惨案一样,事件的源头都来自林幼乔遭到更改配方的药剂,如今,可能变质而具有更强大的杀伤力。

  「我以为我们已经解决了林幼乔的事件了?」阮杰疑惑不已,她非常相信殷家的道术,让那柄金钱剑插中,就算使用者不是殷琳,应该仍有强大的法力,毕竟那是来自于天地间的正气,妖魔鬼怪被消灭再理所当然不过。

  「林幼乔确实被消灭了,但是女娲还在,更麻烦的是,我们根本找不到制止她的方法,说到底,她并没有真正在『杀死』凡人,而是凡人自己在毁灭自己。」

  摇头叹息,殷琳看着窗外,天空中始终飘散着一股诡异的青色雾气,她担忧一直骚动不安的气氛会愈演愈烈,整个阳间若陷入这种负面情绪里,那团青雾将得到力量无限扩散下去。

  「妈的!我讨厌这种感觉,如果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正面对决,输了我无话可讲,像现在这样……」特种部队出身的冯健,不耐烦的敲着桌面,前一阵子他会笑话阮杰及殷琳两个女人情绪不稳定,现在连他都开始受到影响,愈来愈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输了,阳间就毁了,凡人就死绝了,这样好吗?女娲是用心良苦,这是一种考验。」学者个性的吴进,果然很沉得住气,至今仍试图用另一个角度看待事情,只不过他的同盟者太少,基本上算是没有,让殷琳狠瞪了一眼后认份的闭上嘴巴。

  「有什么办法查到创世女神的下落?」一直都很安静,永远只在需要出声时发言的主任,面无表情的提出疑问,众人默契十足的看向殷琳,她跟管彤有着亲人间的感情,连络起来方便许多。

  「那只发情的公狐狸现在满脑子都是游乐祺那个嗑药鬼,不要说利用法术来找女娲,我怀疑那个笨蛋还知不知道该怎么念咒语,真是找死!」鬼气森森的清秀脸庞闪出一抹不相衬的杀气,殷琳现在没空理会管彤,但是让她逮到机会,绝对训脱他一层皮。

  「亚丽也在帮忙找,只是……那个小姑娘的能力还不够……」阮杰嘀咕了两句,眼神不敢看向冯健,她没说出口的话很明显,如今真有本事找到女娲,并在大祸酿成前阻止她的,恐怕只剩号称最接近『神』的元了。

  并没有出声,光用眼神狠瞪阮杰一眼,冯健杀气腾腾的模样,就够唬住那个拥有火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冯健跟元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对于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元,冯健有着强烈的保护欲,他只希望那位苦命的年轻人,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够平静渡过。

  「元的事情暂时不讨论,我希望你们能继续追查下去,看看有什么方法,能让那股……怪风不再伤害人。」主任抬起手,制止了这个话题,他接受了警界高层的请求,这个事件他们一定要协助调查,绝不能坐视不理。

  轻哼着歌,管彤一心多用,在厨房里熬着白粥,又拿着吸尘器在客厅里东吸吸、西扫扫,这种情景如果让殷坚或者何弼学两人瞧见,只怕不是笑死他们就是吓死他们,堂堂的狐仙大人竟然在一个凡人屋里当帮佣,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还甘之如饴。

  一边清洁着地板,管彤一边在心底直抱怨,到底是什么样的笨蛋,才会派洪俊铭那种傻头傻脑的愣小子来照顾游乐祺?这家伙别说是打扫房子、帮忙煮餐饭了,他没将屋子愈弄愈糟就万幸了。

  瞄了一眼还赖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游乐祺,管彤心底有股暖孜孜的幸福感受,活了上百年的日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什么荣华富贵没享受过,到头来还是这种简简单单的幸福最吸引他。

  吸尘器咯咯、咯咯的卡在门边,管彤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有块垃圾没处理到,心里总是很不舒服,顺手将门锁扭开,推开门心满意足的将地板清洁干净,然后抬起头,愣在当场,这里是游乐祺利用卧室改建的暗房,他印象中房门一直是锁上的,为何现在会打开?

  「阿祺!你要找什么东西吗?」退了几步,管彤不知为何突然背脊冒出一股寒意,他不喜欢这间暗房,腥红色的灯泡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即使闲置许久没有使用,空气中仍然飘散着忽隐忽现的药水气味。

  「找东西?」睡意正浓,游乐祺闷闷的问了一句,有些吃力的爬了起来,跟着也露出一张茫然的表情。

  忍着头晕,游乐祺走到管彤身边,他已经许久不曾亲自冲洗过照片了,甚至可以说,自从他的女友走后,这间充满两人回忆的暗房,跟随他的记忆被封闭起来,说起来真像是巧合,当他经历了电梯坠楼事件后,因为强烈撞击让他开始恢复了部份记忆,而这间暗房,竟然就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启?难道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安排?很可惜,游乐祺不吃这一套。

  「门应该是锁上的。」皱起俊眉,游乐祺锐利的双眼扫视了暗房一眼,他想知道擅闯者究竟有什么目的?暗房里仅剩一些药水,还有挂在墙旁的照片,柜子中塞满了没被选用的参展照片以及叶光苹留下的剪报,这样的一间暗房,有什么值得偷窃?

  「有遗失什么东西吗?」一听见门锁是让人恶意破坏,管彤神经紧张起来,如果小偷可以轻易溜进来窃取东西,那让游乐祺单独住在这里是不是太危险了?

  原本就已经不够健康,现在还有晕眩的毛病,要是真的倒霉到与小偷面对面,那他只能来收尸了吧?

  「没有……应该没有吧……」看了看张贴在墙上的照片,游乐祺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从摄影技巧来看,这些照片应该全是他自己的作品,可是他却不记得照片中那几位散发着特殊灵气的年轻女孩,原来从很早之前开始,游乐祺就能轻易的透过相机捕捉到旁人的生命力。

  「这些是什么人?」陪着游乐祺观赏照片,管彤挣扎着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在意,只是他看得出来,照片中的那些女孩,看向镜头时的那份爱慕,当然不可能爱慕那台单眼相机,她们锺情的对象肯定是游乐祺,他真的很好奇这个性格不太讨喜的男人,为何会那么受女人欢迎?

  「我不记得了……」闷闷的回答,游乐祺快速的翻看着这些照片,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掠过心头,他不是不记得,而是强行压抑住自己的记忆,最近伴随着他头疼毛病出现的幻听、幻觉,不正是这些女孩?所以……她们全都死了?

  看了游乐祺一眼,管彤心头颇不是滋味,他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隐瞒,这个男人肯定跟那些女人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管彤很想追问,却没有立场追问,这种不确定的感受让他一阵气堵,经营恋情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尤其像他这样连八字都还没一撇的,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纷纷涌现。

  「没掉什么东西吧?这都不值钱。」耸耸肩,游乐祺说的倒是老实话,他屋里最贵的可能是那几台相机,暗房会上锁只是单纯的他不想进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藏在这里面。

  跟着游乐祺退出暗房,背转身的那一刹,管彤颈后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即使气味变得很淡、很淡,但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他嗅着了尘封已久的血腥味……

  凝视着纯白色的墙,轮椅前前、后后宛如摇椅般缓慢移动着,骨瘦如柴的元,气色虽然惨白,却仍平静的微笑着,在他散发着睿智光芒的双眼间看见的,绝不会只是一堵毫无生气的白墙,他欣赏着、赞叹着,期望能在生命之火完全结束燃烧之前,将阳间的所有美景全部印入脑海中。

  同样也属于纯白色的自动门,无声无息的滑开,冯健轻手轻脚的走近,虽然明知以元的能力,早就知道他走进这里,可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深怕惊扰到这名太过特殊的朋友。

  在冯健的心目中,元是一个让他极为心疼的小老弟,曾经,他也像普通年轻人一样在外头跑跑跳跳,拥有健康的身体,清秀的五官。

  然而,什么时候开始,元变得无法与正常人交往,每个人的思想全都压迫似的涌入他的脑海里,随着他的年纪渐长,元的力量也越强大,最后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但法玛药厂的镇静剂也只能暂时稳定他的情绪,所有人都知道,最后元的身体将无法负荷他的能力,跟着走向死亡。

  「谢谢你的可乐。」轻声笑着,轮椅自动转向,元虽然神情疲累,仍难掩备也属于年轻人该有的顽皮神采。

  在联盟中,他和冯健的感情深厚,绝大多数人的思维都可以让他轻易读取,就连像鬼气森森的殷琳那种固执脑袋,也难以抵挡元的穿透力,唯独冯健的思维仿佛是天生的铜墙铁壁,和他相处在一起,反而没有压力。

  「为了你那罐可乐,我差点没让主任骂死。」苦笑两声,冯健伸手捏了捏元瘦得只剩把骨头的肩膀。

  他记得很久以前,他还喜欢故意弄乱元花了三、四个小时吹理整齐的头发,如今生命即将枯竭,元身上的所有体毛全都掉光了,原本很爱漂亮的年轻男孩,变得再也不敢面对镜子。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没什么好损失了。」望着房间内唯一有色彩的可乐罐,元很感激冯健为他做这么多牺牲,要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很可能喝下那罐可乐就当场死亡,冯健也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却拗不过元的请求,他真的很感激对方。

  「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这一阵子事情太多、太杂,冯健有好一阵子没来陪元聊天、说话,今日逮到空档特地过来一趟,瞧他凝视着白墙微笑,猜想着他那双眼睛又看见了什么?那个世界是不是如此美好,能让他保持着平静、愉快的心情。

  「蓝天、白云、大海……如果能亲身经历该有多好?我好想再嗅嗅海风那种咸咸的味道。」轮椅又自动自发的前前后后摇晃,元一脸神往的诉说着。

  冯健心里一阵难过,元本来是好动又热情的男孩子,现在却离不开这栋大楼、离不开这间材质特殊的房间,他甚至连自行站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冯健很希望药厂能有奇迹,开发出新的药品用来维持元的生命,可是现在连法玛药厂都毁坏得差不多了,这仅剩的一点希望也完全破灭了。

  「等过一阵子……」冯健想说些安慰的话,元却抬手制止他,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冯健的脸颊。

  「你们的任务……进行的不顺利吗?」强撑着疲累的身体,元关心的询问,冯健楞了一楞,他知道元不大能读到他的思绪,所以他应该可以轻易的瞒过他,只是,他却不愿意对元撒谎,五味杂陈的情绪让冯健的五官一阵不自然的扭曲。

  「我没办法『看穿』你,我却可以很简单的读懂亚丽的思绪,那个小姑娘很不安、很害怕。」轻轻的笑着,元的神情中带着一抹苦涩。

  这个房间,是最初成立n.h.alliance的几名元老替他设计、建造的,特殊的材质可以保护他不受外界干扰,一开始,元真的得到了绝对的宁静,但是伴随着他的能力愈来愈接近神祇,即使躲藏在这里,也无法完全隔绝外界的「声音」。

  不管元愿不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知晓能力与他相仿的亚丽的一举一动,她在寻找着创世女神,同时也担忧着阳间的命运。

  「元……」

  「让我帮忙吧!至少,我的力量比亚丽更强。」

  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冯健虽然不懂这些力量会对凡人的身体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但他知道,愈是使用它,元的生命被消耗得愈快,这个问题也在亚丽身上出现,只是那名小女孩比元幸运,她控制得早,不像元几乎将生命完全耗尽之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让我帮忙,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略喘了几口气,元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冯健心头却是一阵酸楚。元很明确的用着肯定句叙述这个句子,他知道自己的尽头在哪里,他只想在那天到来之前,利用自己的力量,再为他们做点事情。

  「先别想太多了,就算需要你帮忙,也得跟主任商量一下。……我不想再挨骂了。」开着玩笑,冯健脸上的神情却比哭还难看。再次用手捏了捏元削瘦的肩膀,谁会相信,阳间里最接近神祇的男人竟然会是这副模样,如果可以,他情愿元只是个普通男孩,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而不是一分一秒的数着自己死亡的到来。

  点点头,元脸上仍是那抹平静的微笑,轮椅自动的半转过去面对那堵白墙,他还想再多看一眼隔间的美景,蓝天、白云、大海……

  燃起雪茄深吸一口,游乐祺阴沉的瞪着电梯门思考了半天,从地下停车场爬到他报社的办公室,这之间的楼层落差可能不是他如今的体力能负荷得了,不要才踩没几阶楼梯,就头晕眼花的滚下楼去,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但是要一个刚经历过电梯坠楼事件的人再放胆搭乘电梯?游乐祺不认为自己的神经有粗的这样可怕,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的上上下下。

  「阿祺!你傻站在这里干嘛?」

  老天似乎挺钟爱游乐祺,不仅坠楼不死,连这种尴尬的场合都自动替他化解。二世祖罗文凯刚跨下跑车,好奇不已的夺到游乐祺身旁,这位脾气很古怪的宝贝摄影师可是他杂志的活招牌,绝不会因为你是老板而给出什么好脸色,所以完全怠慢不得。

  「你在这里正好,我找洪俊铭,叫他下来吧!」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游乐祺没想到自己还有「畏惧」的一天,而且是害怕电梯这种白痴东西。

  「俊铭?他离职了啊!说到这里,我真是服了你,这年头像俊铭这种肯吃苦耐劳,办事能力又好的助理上哪找啊?尤其还要伺候你这个性格恶劣的烂人,结果你对人家做了什么?连薪水都没来领,一通电话就说不干了?」没好气的拚命抱怨,罗文凯倒不是真的认为失去一个洪俊铭有什么大不了,但是缺了一个肯加班、跑腿兼打杂又不计较薪水的家伙,确实有点不方便。

  「离职?」俊眉一皱,游乐祺像是想起什么事般的沉吟半晌,虽然暗房里没有丢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在他住院期间慌忙的离职,时间点上太过巧合了,要他不多作联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就在你出院前几天……我刚跟你联络过之后啊!」罗文凯想也不想的回答,他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完全是因为那个时间太巧,几乎他刚跟游乐祺通完电话,确定了什么时候出院后,洪俊铭的辞职电话立刻就到,分秒不差的令他错愕许久。

  「这样啊……」不知是不是神经过敏,游乐祺下意识盯着自己的手机,他记得那通电话,在病房使用手机打给罗文凯,结果还赚得年轻护士的一顿责骂。

  「你漏了什么东西在医院吗?我让别人去跑腿。」按着电梯,罗文凯打算回办公室去叫人,谁知道游乐祺理也不理的转身就走回停车场,留下丝毫没半点老板气势的罗文凯,一头雾水的呆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咯啦、咯啦的关上。

  心不在焉的听着阿paual报告接下来的工作行程,管彤万分无聊的呆坐在会议室里。

  自从发生了旗下模特儿攻击管彤的事件之后,王牌经纪人阿paual大刀阔斧的将公司好好整顿一番,砍掉了那几个闹事者,然后补进了一些新面孔,除了管彤、天美这一种级数、不可以放过的模特儿之外,阿paual的经纪公司等于大换血,一切必须重来、重新教起。

  听着阿paual尖细的嗓子不断疲劳轰炸,管彤的眼皮就快要闭上了,突然间悦耳的来电铃声响起,管彤不顾阿paual频频投过来的杀人目光,心情飞扬,一蹦一跳的离开会议室,会响起这首甜蜜的来电铃声,只有一个人的号码。

  「喂,有事吗?」难掩好心情的咯咯笑着,管彤老觉得自己幼稚,几百岁人了还会因为等通电话这么开心,但是,真正接到游乐祺拨过来的电话时,心情又像蝴蝶般飞舞,愉快的不可思议。

  「有空吗?……吃不吃晚餐?」显然有点不习惯这类应答,游乐祺的低沉嗓音听起来有些许僵硬,管彤甚至能描绘出他尴尬的模样,总觉得……好可爱!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想吃什么?去哪?你别乱跑了,我去接你!」脑袋中闪过无数画面,浪漫的烛光晚餐,饭后的甜点、美酒,接下来的……活动?管彤都快克制不住自己,多想运用法力,嗖的一声出现在游乐祺身边,只过他果真这样做,那个不信鬼神的家伙恐怕当场将他打入冷宫,从此不再往来,所以空有一身道行的管彤,只能认命的去取车钥匙,慢慢的塞在路上。

  「嗯,我在楼下等你。」淡淡的响应一句,游乐祺果决的挂断电话。

  管彤虽然有些错愕,毕竟还有好多话想讲,只是一想到待会儿可以一块吃饭,而且还是游乐祺主动邀请他,这么正式的邀请他,管彤又陷入自己的幻想当中不可自拔。

  安静的收拾着客厅,游乐祺瞧了暗房一眼,愈来愈多影像出现在他脑海里。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照片中的女人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至于是什么关系?他现在还弄不清楚,但是游乐祺相信自己不是个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他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女友,这些事,他会一五一十的查明,非弄清楚不可。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谁是那个偷偷闯入暗房的凶手,即使他已猜到了那人的身份,游乐祺仍想弄明白,那人究竟为了什么?

  关上灯,锁上门,游乐祺看了电梯一眼,最后认命似的长叹口气,看来他真的得搬家了,这样上上下下的爬楼梯,对他的肺脏、心脏都是项挑战啊!

  推开紧急逃生门,高瘦宛如竹节虫般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又过了半晌,隔壁住户原本紧闭的铁门突然开了条缝,一只眼睛紧张的东张西望,确认了外头没有任何人之后,一道结实、高壮的身影闪了出来,鬼鬼祟祟的溜到游乐祺家门前,插入完全契合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扭开门锁……

第四话 伤心(2)

  闭着眼睛,不断有大量的思绪涌入脑海中,元感到不舒服的微微颤抖着,额头、鼻尖冒着细汗,果然还是太吃力了,他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了这样的搜寻动作,从很早之前开始,原本属于他的任务就全部交由亚丽来完成。

  元很心疼亚丽,她还是个小女孩,不该受到这种待遇,只是他的身体不仅自己清楚,亚丽也明白,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接下工作,即便对她而言还是太勉强,亚丽仍然尽力的替他争取着多活一分、一秒的机会,他心疼那个小女孩,而那个和他能力相近的小女孩又何尝又不心疼他。

  摒除了其它纷乱的思绪,元开始沉淀自己,他跟亚丽很像,却仍不同,元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几乎与天地融合,他可以操纵风、操纵云,高山、大海全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所有感觉。

  当元再次睁开眼睛时,那道纯白色的墙便不再是墙,他看见了一个赤足站在清澈溪水间的女人,清丽的容貌难以用凡人的文字形容,身上配挂的玉器闪耀着不寻常的光芒,她抬起手,扬起一阵青风,青色的风,一阵、一阵徐徐的吹向繁华的都市里。

  没来由的心脏紧抽一下,元知道那阵青风所到之处将会生灵涂炭,他不必亲身经历,他就是知道,他甚至嗅得出青风中飘散着的腐臭、血腥。

  这个女人就是冯健他们一直在找的女娲?元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在他眼中来看,这个女人和他一样,也豆一股与天地间相融合的力量,然后,那个女人看向他,穿透高山、大海,穿透过那道纯白色的墙,直勾勾的看向元。

  猛吹一口冷空气,元的轮椅连连滑动好几步退到另一头墙角,那个清丽的女人眼神平静的望着元,就这样结结实实的站在他身前的望着他!

  小心翼翼的打开暗房,戴着黑色手套的洪俊铭摸索着墙壁,亮开了腥红色的灯泡,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他只能趁游乐祺离开的时候,赶紧溜回来寻找。

  叶光苹遗留下来的文件他只搜出了一半,关键的另一半还藏在这间暗房里,他相信她、不能辜她,唯有那份文件才能解开这多年的谜团。

  「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上当?」冷哼数声,游乐祺倚在门边冷冷的望着洪俊铭。

  他早该想到一个本事这么高,几乎什么艰难任务都能完成的小助理不简单,没想到他刚想信任一个人的,这个人就选择背叛他。

  「你……你不是去约会?」猛力一转身,洪俊铭脸色煞白的连退数步,撞倒了摆放特殊底片的边柜,后方意外冒出一份活页夹。

  「我一直以为监听电话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进来偷东西?」皱起俊眉,游乐祺冷冷的追问。他也瞧见了那份活页夹,看来洪俊铭的目标正是这个,至于为什么?游乐祺一定要调查清楚。

  「偷东西?这是光苹留给我的!她在死前留给我的!」微微发颤,洪俊铭不知是心虚还是气愤,暴喝一声的取出自己的手机。一封叶光苹出事之前发给他的简讯映入游乐祺眼中,后者一阵窒息,更多的疑问涌现,为何光苹会认识洪俊铭,他们是什么关系?洪俊铭为了什么目的留在自己身边?究竟是谁背叛了谁?谁出卖了谁?

  一个高高在上、神情漠然的清丽女子,一个坐在轮椅上骨瘦如柴的男人,四目相交的无言面对面,其实也不算无言,千言万语仅仅在他们一个眼神交流间就已经诉说完毕。

  文字、语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多余且不能正确表达自己意思的无用工具,创世女神源源不绝的思绪流进元的脑海里,而元也不甘示弱,长篇大论就这样倾倒回去,平静无波的表面,底下却是暗潮汹涌的攻防战。

  「你该知道,我不能任由你就这样毁了阳间,这对认真过着生活,一心向善的凡人们不公平,你虽然贵为神祇,却没有凡人的情感,这样未审先判是不公平的!」毫无畏惧的望着女娲,元微微喘着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亚丽会如此害怕,也了解为何身为狐仙的管彤会如此恐慌,面对着女娲,就像面对着天地间最纯粹的强大力量,你看不见尽头,无法抵御,只有臣服。

  女娲的眼神虽然有种怜爱天地的慈悲,却又冰冷的毫无情感,垂着双目凝视着元。她并不是针对凡人,在她眼中众生皆平等,所有大奸大恶在永无止境的岁月面前,显得渺小又毫无意义,凡人参不透的争名夺利对女娲而言,如过眼云烟幼稚无比。

  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就有责任维持它的美好,虽然处理的手段有点极端,却十分有效,前五次她就利用同样的办法让阳间清零重来,由她选定的新主宰者在阳阳和乐、朴实的过着生活,直到他们开始堕落、腐败,女娲便会重临人间,这样的故事一再上演……

  「只要心无恶成,不会遇上这场浩劫。」神情一变,女娲意外的流露出怜情的一面。她对亲手捏陶出的凡人并不是全无感情,所以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青风迟迟没有降下。

  如果像元、亚丽,又或者是吴进这类思想单纯、心存善念的人,甚至不会被那阵青风影响,她并不想完全的毁了阳间、清灭所有凡人。只不过一再给予机会,让恶念蒙蔽的凡人们,却从来没有把握,反而让青风扩散得愈来愈快,笼罩的面积愈来愈大。

  「这怎么可能?人本来就在善、恶两念之间挣扎,如果那么容易就扬弃了恶念,这里就不是阳间,而是极乐世界了!」捏紧扶手,元愈是激动,气喘得愈厉害,他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杀人、放火不好的新闻,可是你若不给凡人机会改进,他们永远都会重蹈覆辙,这样她岂不是又得再降临人间一次,毁灭人间一次?

  「我没办法清除掉那股青风,正如同我没办法亲手毁灭阳间。」怜悯的眼神又转回清冷,女娲的神情表达得很明确,一直以来都是凡人们在自取灭亡,她甚至不必从旁加速。

  「你胡说!你明明可以……」激动的叫喊出声,元痛得咳了几声,眼前无数可怕的景象闪过。

  青风一直笼罩在城市上空,人心惶惶让那股青风扩散得更厉害,几乎笼罩了整个世界,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降下,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一旦青风降下来,它吹过、刮过的血肉之躯将什么也不剩,就这样,恐惧不断升高,直到有天夜晚终于下了场大雨,将青色的雾气全都冲落地面。

  于是,凡人没有立刻灭亡,以为躲过一劫的人开始过回原本的生活,歌照唱、舞照跳,阳间似乎又回到原本的繁华、堕落,直到第一个病发身亡的人出现,慢慢、慢慢的腐烂,剩下一滩血水!

  跟着,就是一场自相残杀的浩劫,谁也不知道谁沾染到那阵青风,谁也不知道谁又带着病原,有人病发倒下,就有另一个人让污染的血水感染,然后愈来愈多的人死亡,愈来愈多人互不信任,最后便是封锁、屠杀,直到最后一个凡人倒下为止。

  「这……这就是……阳间的未来?」捂着心口追问,元的额头上沁出冷汗,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让那个景象震慑住,坐在轮椅上的身子无法克制的颤抖不已。

  清冷的眼神不带任何情感的回望着元,女娲也无法掌控阳间的未来,唯有凡人自己可以,他们什么都做了,唯一没做的便是自救,她只是仁慈的提早结束他们的痛苦,就算没有那股青风,凡人仍会自取灭亡,这是无可避免的悲剧。

  「一定……一定有办法挽回!一定有办法!」神情专注的瞪视着女娲,元的双瞳绽放出异常的光亮,他肯定无法消灭女娲,他或许也无法清除那股青风,但是他必须做些什么,他必须为阳间再争取一些时间,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朋友们毫无抵抗能力被杀死,就算牺牲他自己,燃烧仅剩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略显惊奇的回望着元,这可能是女娲重临人间之后,表情最丰富的一次,竟然有个凡人敢挑战她的力量。

  浑身灵光绽放,四件玉器、长生石闪动着刺目的万丈毫光,一个神祇与一个最接近神祇的凡人较量着,充斥于天地间的力量开始震荡,发出烫炽的嗡嗡声响。

  原本进行着「例行观察」的亚丽,突然间浑身僵硬的抽搐着,大楼内的红灯又开始发疯似的闪耀,主任急忙的抽出镇静剂准备为她施打,担忧不已的阮杰则夺力地按住像通电似不断颤抖的亚丽,心疼的泪花乱转,这样的情况愈来愈频繁,或许他们不该让亚丽继续这项工作,免得有一天重蹈元的下场。

  鲜血自亚丽的眼角、耳朵、鼻子冒了出来,猛力吸了好几口冷空气后,这位才八岁大的小女孩发狂似的推开阮杰,力气大得几乎将她震飞。

  「亚丽?」一向面无表情的主任,头一次出现那种忧心的神态,情况真的严重到这名训练有素的男人,开始变得手足无措了。

  「女娲……」望着元的房间,亚丽略带气音的吐出这两个字,跟着双眼一翻昏死过去,阮杰连忙扑过来将人抱住,才惊险的避过摔倒在地的惨事。

  心脏疯狂加速着,主任惊恐不已的瞪着元的房间,不只他,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畏惧,一种面对神祇的无能为力。

  女娲在元的房间里?她在那里干嘛?会不会对元不利?一大堆无解的问题纷纷冒出、纠结在主任的脑袋里,这个即使害怕也得承担一切的男人,用力的甩了甩头,他不该如此,他必须冷静,这里的人都得依靠他,不仅是这里的人,整个阳间的存亡全都重压在他的双肩之上。

  「去!去找殷琳及冯健!」低声的命令着,主任很快的整理清楚思绪,他或许善于掌控事情,但论特殊力量,他远不及其它人,在大战来临之前,他必须尽快集结力量。

  点点头,红中、白板、青发三姐妹,跑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寻人,透过三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分派工作,相信她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人。

  但是才跨出两步,突然间三人同时一楞,不只她们三人,该说整栋大楼、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世界仿佛停顿了一般,每个人的心中突然冒升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跟着,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震波以元的房间为中心,激射而出……

  「我是警察!」

  低沉的嗓音,坚毅的神情,洪俊铭摇身一变,再也不是那个楞头楞脑的傻小子,精明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十分值得信赖。

  冷哼一声,游乐祺并不算太讶异,如果洪俊铭真的是警察,倒是解释了许多事,像是他可以轻易窃听他的电话,他可以跟踪殷琳那票神出鬼没的人,确实是有两下子。

  「光苹是我的线人,她替我追踪一件连续杀人案……最初,还是她发现这个案子。这个世界太过冷酷,许多女孩离奇失踪,却没有人关心,唯有身为记者的光苹,凭她敏锐的直觉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她来找我,我却没能保护她……」难掩痛心,洪俊铭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叶光苹的死,没想到重新谈起,还是让他心底一阵难受,也许某一部分的他,也跟着叶光苹逝去了。

  平静、冷淡的望着洪俊铭,游乐祺依旧是半倚着门,口刁着雪苕的面无表情,他应该要感到气愤吧?有别的男人用这种语气谈论自己的女友?可是游乐祺却感觉不到一丝丝愤怒,仿佛在踏入暗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醒,想通了许多事情,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谁也不爱、谁都不在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要找光苹留下的东西,为何不直接说?」喷出口白烟,游乐祺依然懒散的靠在门边,不像阻挡、却也不是平白无故放人的模样。洪俊铭神情戒备的紧盯着他,不知为何,两人的身型其实是洪俊铭的优势远大过游乐祺,但他就在心底莫名其妙的畏惧那削瘦、苍白的男人。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真的可以全都忘光?这么心安理得过日子?」讽刺不已的大笑着,洪俊铭不敢相信的猛摇头。游乐祺微微皱起俊眉,狐疑的回瞪着前者。

  「你就是光苹调查的对象!她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愈是相处愈觉得不寻常……」洪俊铭捏紧双拳,他一开始非常反对叶光苹接近游乐祺,既然她怀疑他,那怎么可以让一个年轻女孩去接这这名危险人物?

  可是叶光苹固执的个性却不听他的劝阻,当他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成为游乐祺的女友了,并不是刻意接近,而是她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

  某部分的洪俊铭,燃起莫名妒意,但他仍然默默支持着她,可惜叶光苹调查的动力不再是搜寻证据、将凶手定罪,而演变为希望替游乐祺洗刷罪名。

  普通人听到这里──女友接近自己竟别有目的,肯定会气得火冒三丈,遭到背叛、出卖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可是游乐祺依旧如此冷静,雪茄的白烟让他的身影看起来似幻似真。

  他脑海中的影像渐渐变得清晰,就在这里,就在那盏腥红色的灯泡之下,他跟叶光苹大吵一架,理由正是如此,他发现了她背着他偷偷的在调查,游乐祺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强烈而浓厚,他为了她的死而失去自我许久,没想到最初竟然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你怎么能这样?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如此心安理得?你这个杀人凶手!你难道不会在恶梦中惊醒?你难道不会害怕冤魂索命?你杀了那些女人!你杀了光苹!」用力的将活页夹扔到游乐祺身上,洪俊铭气愤不已的咆哮着。

  他卧底办案的生涯这么多年当中,不管再怎么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总是会有动摇的一刻,他们会担心、会害怕被害者的冤魂回来索命,因为他们是坏人,还算是个人,有人性。

  但游乐祺不同,跟在他身边这段时间,若不是洪俊铭不断提醒自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为何他可以过得这样自在?就算那些女人鬼迷心窍了不想复仇,他也不相信明知事实真相的叶光苹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我根本不相信冤魂索命这种无稽的事情,就算有,那些女人到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她们只是做了场美梦而已。」掸了掸雪茄的烟灰,游乐祺平静的回答。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些女人是怎样与他相遇,他似乎总能碰上有些有才华、又年轻,带点特殊能力的女孩们,而这些年轻女孩,也似乎总是被他吸引。他不懂为什么?在别人眼中那么美好、那么亮丽的生活,在他眼中却像触不到底的黑色深渊。

  他唯一能做、必须要做的便是毁了她们,所以,他的相机、他的甜言蜜语,轻易的让她们相信他,轻易的卸下她们的心防,就在这间亮着腥红色灯泡的暗房里,她们喝下了掺了安眠药的红酒,然后做了一场永远不会清醒的美梦。

  「你……」没想到游乐祺会如实回答,洪俊铭震惊不已的呆站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事情总是那么顺利,仿佛老天都在帮忙,总会发生些事情,能让我轻易的将尸体运送出去掩埋。」耸耸肩,游乐祺平淡的语气像是谈论着什么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他其实不很记得细节了,唯一有印象的便是扶着叶光苹的尸体下楼时,警卫还以为她不舒服而主动帮忙按电梯、开车门。

  只不过那一个大雨夜却也发生了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他的车子与另一辆急驶的轿车撞到一块儿,那对好心的研究员想下车帮忙,却发现车上的叶光苹惨遭割喉,早就气绝身亡多时。

  所以他只好不得已顺手杀了那名女研究员,而在追杀那个不讲义气、落荒而逃的男人时,游乐祺因为失血过多昏倒,让路过的车辆救走……

  「光苹……光苹怎么会爱上你?」洪俊铭颤抖着指责眼前这名削瘦、苍白的男子,谈论这些事情,他可以用着如此平静的语气,他亲手杀死深爱他的女友,叶光苹到死都还护着他,若不是她将证据藏得这么隐密,他怎么会花去这么多时间来找寻。甚至,她只告诉他一半的文件藏在哪里,她到最后仍然挣扎着不想出卖游乐祺。

  「因为她说我有病,我不是坏人,不是杀人狂,我只是无法停止去伤害别人。」吸了口雪茄,游乐祺在说这句话时,嘴角甚至带点笑意,不知是在嘲笑叶光苹的傻气,还是暗讽自己的无能为力。

  正如叶光苹的推测,他就这样很平常的杀了那些女人,割开她们的喉咙,不会内疚、不会害怕,仿佛一眨眼、一回神他又取起了一条生命,简单、平凡好象呼吸一样理所当然。

  「光苹真傻……她真傻……!」痛心的大吼一句,洪俊铭不能原谅游乐祺。

  他承认,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很佩服甚至很祟拜对方的才华,游乐祺冷静的态度,分析事情的能力很让人信服,可愈是如此洪俊铭愈不能原谅他,如果他将本领用在正确的事情上头,该是怎样的造福世人,极他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

  「是的,她的确很傻。」轻轻一叹,游乐祺微微拧起俊眉的捻熄雪茄。

  叶光苹的死,对他来说不能算完全没有影响力,毕竟,那个女孩真心爱他,即使知道他本来的面貌如此黑暗,她还是爱他,到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仍然是惋惜,她想救他、想帮他,善良得让游乐祺不得不忘却这一段过去。

  或许,她察觉到了,某部分的游乐祺,其实也希望当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所以他如她期望的过了这么一段平凡、普通的正常日子,直到丑恶的过去完全被揭开。

  「游乐祺,我要逮扑你!」下定决心,洪俊铭拿出手铐走近。突然间,毫无预警的一阵天摇地动,柜子倒的倒、垮的垮……

  游乐祺趁洪俊铭分心的那一瞬间,抽出预藏在身后的切肉刀狠狠刺了过去!

  奋力的自断壁残垣中爬出,冯健灰头土脸的看了看四周,其余人的模样也不会比他好看到哪里,更有不少人因为这场地震受到重伤。

  冯健吐出口中的鲜血,拍了拍身上的碎石,很快的集结了他特种部队出身的弟兄们,这场地震来得又猛又烈,别说是他们这栋坚固的大楼了,外头的情况一定更糟,需要救助的市民肯定不少。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也是一身狼狈的模垟,殷琳与吴进两人惊魂未定的走近,他们才刚跨进大楼里就遇上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地震,殷琳已经不敢去想象年代久远的殷家老宅会变成什么德性,只救殷家的其余人都能平安。

  「不清楚,似乎……不太寻常?」随意擦了擦手臂上的血迹,冯健刚迈开几步,就遇上了前来找他的三胞胎之一。这位娃娃头的小姑娘情况比他们更糟,应该是连摔了好几层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猛咳血。

  「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殷琳紧张的拨开压在她身上的碎石,吴进赶快脱了她的外套按住仍在冒血的伤口,不知是红中、白板还是青发,张口、闭口了好几回,除了咳血之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元……遇上……女娲……」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大量的鲜血自她口中冒出,三胞胎之一的小姑娘就这样睁着眼睛,瞳孔逐渐放大,然后没了气息。

  鲜血飞溅到脸颊上,浓烈的腥臭味让游乐祺冷静、清醒不少,猛力的喘着气跪倒在地。

  洪俊铭震惊、不甘心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他,只是那双眼睛再也不找不到生气。地震发生的那剎,他不记得自己捅了对方几刀,游乐祺只是本能的随着那个激烈摇晃,拚命的将锋利的切肉刀送入洪俊铭身体里,一刀、一刀直到自己力竭为止。

  回过神来,看见又一条生命让自己硬硬掐熄,游乐祺微微的颤抖着,跟着狂笑不已。所以说,连老天都在帮忙,一个潜伏在身边许久的卧底警,好不容易找齐了逮扑他的证据,竟然会遇上这场强烈地震?

  游乐祺抽出卡在洪俊铭胸膛的切肉切,削瘦的手臂仍在颤抖着,他要冷静、他要毁尸灭迹,只是他真的好累,累得不想再逃避,凝视着锋利的切肉刀,也许真正结束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阿祺……」脸色惨白,管彤神情凄然的望着跪倒在地的游乐祺,还有仰躺在血泊当中的洪俊铭。

  他什么都听见、什么都看到了,因为超过了约定时间还不见游乐祺下楼,管彤不放心的赶忙上楼查看,就这么巧合的遇上两人之间的摊牌,他应该要制止,可是他却震惊的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游乐祺趁乱杀死洪俊铭,如果真要怪罪的话,他会是帮凶,他可以阻止这个惨剧,却任由它发生。

  「你都知道啦……?」轻轻的吐出这么一句,游乐祺发颤的双手吃力的搽着火柴,试图点燃雪茄冷静、麻痹自己。

  无言的对望着,游乐祺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他对着管彤做得最有心的一件事,便是无情的拒绝他、推开他,看来,他还是做得不够彻底、不够狠心。

  强烈地震破坏了建筑物的结构,不断有墙壁裂开、碎石落下,管彤再也不必顾忌会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瞳孔绽放着蓝光、念动咒语,温暖的力量以他为中向外扩散,紧密的包围着他及游乐祺。

  「你不是人类呵?」

  不是太惊讶的喷出口白烟,游乐祺平静的瞧着管彤。这并不难理解,普通人的五官再怎么整容也到达不了管彤那种程度的俊美、漂亮,他只是不太愿意接受怪力乱神的理论,所以才刻意忽略了这么明显的证据,至于现在,也没什么好坚持了,管彤是人、是妖,都与他无关了不是吗?

  「嗯,我是狐仙。」难掩心痛的回答,管彤知道他们两人再也无法回到前阵子那段时光了。

  为什么总要在他尝到了快乐之后,才一口气狠狠粉碎他的美梦?就像这场地震,不论再怎么修补,阳间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元的房间,冯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奋力的踹开倾倒的墙壁,震惊不已的盯着里头的惨况。

  「元……!」用力搬开砸下的碎石,冯健徒手挖开被压倒在底下的元,十指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纯白色的病服。

  「你……你来啦……」出气多、入气少,元强撑着仅剩的一口气,依恋的靠在冯健结实的胸膛,他喜欢听旁人强而有力的心跳,曾经,他也是如此有生气、有活力。

  「元……」晚了一步的殷琳红了眼眶,她看得出来,这是回光返照,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不正想要再见冯健一面的信念支持着他,只怕元在地震的当下,就已经死亡了。

  「她们……她们三个……都不行了……」帮忙救治伤患的吴进,哽咽的走近,红中、白板、青发这三人,像是命中注定一样,遇上了相同的事情,三人即使分处三地过遇难,也是一模一样的惨况,同一时间咽气,就如同她们自出生后开始形影不离的命运。

  「是我的错……我跟女娲的错,我们都太自大了……」辛苦的喘着气,实际上空气进不到元的肺叶里,他只是不想死在冯健面前,因为害怕这位一直照顾着他,将他视作自己责任的老大哥会伤心。

  「别说傻话了,你是为了凡人、为了阳间,你没做错什么。」一向鬼气森森的殷琳,少见的温柔起来,轻轻的握住元骨瘦如柴的手臂安慰着。她多多少少猜到,这场撼动整个阳间的大地震,是元跟女娲的力量互相冲击的结果,即使最后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她仍然不忍心责备元,他的出发点不过就是希望阻止女娲,阻止阳间被毁灭。

  「我……我不知道……将来……将来会怎样?……我看不见……看不见阳间的未来,女娲似乎也没……也没预料到有这场……灾变……」握紧冯健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有力量支撑他继续往下说,元努力的喘着气。

  「你别再说话了!」竭力的克制自己,冯健才没有太过激动的将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元紧紧拥在怀里,他知道,这样会让元伤上加魄。

  「这场……这场灾变,不在女娲的计画之中……她并不想……并不想利用天灾……来毁……毁灭阳间,所以……所以……」终于,元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张着口用力的喘息。殷琳心疼的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元露出个平静、祥和的笑容。

  女娲的本意只想让凡人自相残杀,最后消灭殆尽,她并不想毁灭这个世界,毕竟她是创世女神,她对阳间投注的情感,不是一般凡人能理解的。因为她与元的恶斗,巨大的力量互相冲击,引发强烈地震,接下来还会出现怎样的天灾谁都无法预测,就连女娲自己也不能,所以她第一时间便忙着去补救这个世界了。

  「我知道……你替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做得很好。」强忍着眼泪,殷琳努力的别让自己哭泣,她知道元不会希望他们伤心难过的,这一天,他比谁都清楚迟早会来。

  微微的发着颤,元仍在死撑着不愿放弃,他不想死在冯健眼前。同样也颤抖着,冯健一直祈求上天,只希望奇迹能够出现,终于忍不住落泪,殷琳将手轻轻放在冯健肩上,凑到他耳边低声要他放开心,让元离开。

  「不!我怎么能……」冯健激动的哽咽着,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他不能这样放弃了。

  「元他很辛苦,你知道吗?他的身体早已负荷不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他老早可以离开了!不要让元为难,让他走!」狠狠的甩了冯健一巴掌,殷琳同样也激动不已,她不断的告诫自己,这不是生离死别,不要掉眼泪,应该要为元感到高兴,偏偏眼泪不争气的嗖嗖落下。

  难过的望着元,冯健收拾起心情,如果放开手才会让元脱离痛的话,他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回望着冯健,元露出个平静、安祥的微笑,缓缓的阖上眼睛。

  一阵清风轻柔的抚过众人脸颊,然后消失不见。

  「所以……你认识殷琳?」背靠着墙,游乐祺伸长疲累的双腿,多么讽刺的画面,腥红色的灯泡照映着腥红色的鲜血,而他与管彤两人一坐、一站的对视。

  「是的,我们……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即使知道了真相,即使亲眼见到游乐祺杀死洪俊铭,管彤在面对他的时候,仍然感到不安,过去的隐瞒让他心虚。

  「这样啊……」万分冷静的吸着雪茄,游乐祺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瞧着管彤,读不出愤怒或哀伤,也许,他已经被背叛习惯了吧?只不过又多了个人……喔!不,是狐狸出卖他。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管彤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游乐祺回想起他们初遇时,管彤那种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叼着雪茄低声笑了起来。

  「当初,我们是想利用你的力量来找寻女娲的下落,所以让我来保护你,谁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你竟然……你竟然就是……」管彤无法继续往下说。

  虽然找到了遭到诅咒、专门阻挡女娲代行者的人,但他一点也不开心,亲耳听见他是怎样杀死那些女人,再看他手起刀落间取走洪俊铭的性命,管彤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真的不晓得怎么处理,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种事情?

  像是完全不感兴趣,游乐祺利用地上那一大滩血迹捻熄了雪茄,有些吃力的想爬起来,双腿一阵发麻的又跪了下去。管彤担心他撞伤自己,本能的靠向前去扶住他,跟着俊眉微微的聚拢,心口一阵冰凉。

  「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

  靠在管彤耳边轻声的说着,游乐祺再将切肉刀往他心口处更送进去几寸,扎得很深,深得管彤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只觉得浑身冰凉。

  下意识的捉紧游乐祺握刀的手,管彤混杂着震惊、不信的眼神回瞪着前者,更多的是伤心、疼惜。游乐祺已经完全失控了,太多的杀戮、血腥已经彻底的淹没他,可是就在他刺杀管彤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却流露出无助,某部分的游乐祺,其实只想当个平凡人,那个偶尔和管彤吵吵架、吃顿饭的平凡人。

  切肉刀插得极深,如果猛力拔出,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会当场身亡,可是管彤就这样轻轻的握着游乐祺的手,并没有使劲阻挡,他在等,等那个削瘦、苍白的男人直接宣布他的死期。

  又一次无言对望,游乐祺握着切肉刀的手渐渐松开,任由管彤无力的朝后倒下、喘息,随意的擦了擦沾满血腥的双手,拢了拢头发,游乐祺平静的重燃一根雪茄,拿起电话。

  「喂,殷琳吗?……来救你家的宠物,他快死了。」叼着雪茄,心平气和、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些,不管电话那头殷琳追问,游乐祺面无表情的挂断,跟着转身离开。

  「游……游乐祺──」最后一次叫唤,管彤咳出一大滩鲜血,跟着落入永无止境的黑暗里。

  

  ——完——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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