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眉目的小房子（上）

　　恩利太太坐在她的小屋外頭悠閒地曬著太陽，手邊小凳上是她的茶具，宿舍裡很安靜，喬露露是她看到的第一個回來的人。

　　「噢，我親愛的露露，怎麼這麼沒精打采的樣子？碰到什麼難事了？過來坐會兒，喝杯茶歇一歇。」恩利太太很熱情地向喬露露招手。

　　喬露**點頭，從小屋裡拖出把椅子坐在恩利太太對面，然後接過對方給自己的茶水。

　　「怎麼了，親愛的，出什麼事了？」

　　喬露露跑了半下午，早累得不行，一口氣喝光，才覺得緩過勁來，恩利太太體貼地又給她滿上，還給了她一塊餅乾。

　　「我準備在塔彭絲街那邊的街區租個房子定居，但這一下午幾條街都走遍了，也沒找到合適的，恩利太太，聽說你也住那裡，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

　　「噢，親愛的露露，看來你是決定做魔法譯員了？哦，這真是令人愉快的好消息，老譯員們一定很高興他們又多了一位年輕的同行。你對房子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嗎？」

　　「那當然首先地段要好，最好周邊就有商店，我可不想為了買點東西要走好遠，老實說，我其實是個很懶的人。」

　　「噢，這當然，就連我們也希望周邊的商店再多一些就好了。那麼，還有呢？」

　　「還有，最好是清靜，房東沒有天天搞聚會的喜好，周邊鄰居也沒有拿房東家當自己家的喜好。」

　　「嗯嗯，當然的，太吵鬧了沒法工作，好的，還有嗎？」

　　「我可以接受跟房東一塊生活，但家裡有小孩的不行，如果是子女離家的老頭老太太，那可以，我希望能有獨立的房間。」

　　「哦，你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不過，要是房東是老人的話，恐怕每日飲食會很單調，你知道的，老人家吃得都很簡單，如果你想吃點別的，得你自己動手。」

　　「那沒問題，做飯不是什麼要緊事，我對吃也不講究，只要三餐定時就行。」

　　「好的，那麼你的要求是地段好生活便利、清靜、無小孩、有獨立房間、與房東同住、周邊鄰居和善、三餐定時，噢，親愛的，房租你還沒說呢？」

　　「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多少房租才合理，要是條件真好，貴一點我也能接受。」

　　「喔，好的，那我先照那些條件給你打聽一下，房租的事等看過房子再說。」

　　「好的，那就謝謝你了，恩利太太，要是我能在這裡租到房子，我也就能安心地做魔法譯員了，我可不想租得太遠，每天早出晚歸的上下學。」

　　「我完全理解，魔法譯員前期要花大量時間學習，住處太遠非常不便，我們的老譯員也都住在這附近，你以後要是學習上有什麼問題，可以向他們請教請教。」

　　「是的，梅克斯魔法師也是這麼說的。」喬露露放下茶杯，「謝謝你的茶，恩利太太，我感覺好多了。」

　　「噢，你這一下午累得夠嗆，回屋休息，一會兒他們回來了，又要練舞。要是有好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的，放心。」

　　「謝謝。」喬露露彎腰擁吻了一下恩利太太，然後上去了。

　　又是三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參加了第二次晚宴，這次順順利利，晚宴結束後大家就打道回府，緊跟著第二天的晚上就是第一場舞會，寬敞得嚇人的大客廳，佈置得就像舞廳似的，綠袍子的譯員們仍舊老老實實地站在舞池邊緣，即使喬露露提前告訴他們今晚可以痛快跳舞，也沒人敢下去，不知是怯場還是怕有失禮儀。

　　同事們不跳，喬露露只好陪著他們，看其他人跳了一曲又一曲，就連外國魔法師和外國譯員都大大方方地在舞池裡現學。

　　哈瑞肯與一名風系女法師跳完一曲，下來休息，端著茶杯走來走去跟人聊天的時候，瞄到喬露露跟同事們聊天，周邊都是綠袍子的譯員，他看了舞池一眼，翩翩旋轉的人群裡，只有穿淡綠色裙子的貴族少女。

　　哈瑞肯走向喬露露他們，那些人雖不認識哈瑞肯，但都知只有學院的貴族學生才有資格參加這個聚會，趕緊恭敬地向他行禮，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緊張，他們弄不清楚這位貴族少爺過來是幹什麼。

　　「露露，你怎麼不去跳舞？」

　　喬露露聳聳肩，「把他們扔下？」

　　「他們都不會跳嗎？」

　　「有的人會一點。」

　　「那些外國人不也在現學嗎？會跳的都去跳，別讓主人家覺得待客不周。一大群人坐在邊上一次都不跳，主人家會難過的。」

　　「你這樣說他們更不敢下場了。」

　　「那就給他們一個示範好了。」哈瑞肯把手中茶杯交給經過身邊的傭人，向喬露露伸出手，「這支曲子快結束了，我看你今晚裙子和鞋子都挺漂亮的，不介意脫掉這身綠皮？」

　　喬露露看看身邊的女同事們，她們都兩眼放光的一起望著她，個個都有些小激動。

　　喬露露莞爾一笑，脫掉綠袍子，與手袋一起交給莉拉幫她拿著，為舞會專門買的漂亮裙子不出所料地引起了女同事們的讚歎，哈瑞肯也毫不吝惜地恭維了一大堆，然後牽著她站在舞池邊。

　　一曲結束，跳累了的客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舞池，換上新一撥的客人，哈瑞肯帶著喬露露站在舞池中間，這讓喬露露一陣緊張，她發現身邊都是貴族，那些年輕少女們看自己兩個眼神怪怪的，她不明白為什麼要站在這麼顯眼的位置。

　　「你是示範，當然要讓大家看清楚你啦。」哈瑞肯像是玩笑般地輕聲在喬露露耳邊說道。

　　「要是跳錯就丟臉了。」

　　「你是不信任我的舞技嗎？」

　　「上次練習的地盤可沒這麼大。」

　　「放心，有我帶著你。」哈瑞肯張開手臂，與喬露露擺好起舞的姿勢。

　　新舞曲在響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哈瑞肯就帶著喬露露一大步滑了出去。

　　舞會很隨性，對舞步沒有特別要求，同樣的曲子，既可以繞著滿場跳，也可以只窩在一個小角落裡悠悠地跳，喬露露並不知道哈瑞肯打算跳多大的舞步，但儘管她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在起步時略微地踉蹌了一下，哈瑞肯將她護得牢牢的，因此並沒出醜，並且在這一步之後，喬露露就迅速地調整了過來，跟上了舞伴的舞步。

　　哈瑞肯擺明了就是要帶著喬露露滿場轉圈，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舞步，喬露露不想這麼張揚，也只能硬著頭皮跳完這一曲。

　　他的目的輕而易舉地達到了，很多人注意到了這突然冒出來的舞技很好的女士，互相打聽是誰怎麼之前沒看到，然後就有人摩拳擦掌地想要邀舞了。

　　怯場的譯員們看到喬露露跳得這麼好，終於覺得自己腳底有點癢癢了，搭檔練舞的舞伴們自動自發的各就各位，只等下支曲子就去小露一下身手。那位貴族少爺說得對，一大群人坐在邊上一曲不跳，是對主人家的招待嚴重的不滿意。

　　一曲終了，哈瑞肯把喬露露送回同伴中間，他前腳離開，後面就上來好幾位男魔法師向她邀舞，同伴中發出一陣陣起哄的笑聲，喬露露笑著選擇了一位相對年輕點的男法師，與他走向舞池。

　　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功底，喬露露的舞技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自她跳了第一支舞後，就沒再停過，每支曲子結束後就有好幾人向她邀舞，她連續不停地跳了起碼有五六支舞，才終於喘著氣地拒絕了別人的邀約，坐下喝茶休息。

　　三支曲子之後，喬露露緩過勁來，呼吸平穩下來，她悠哉地看著在舞池裡翩翩起舞的同事們，同時注意到有男人想邀自己的舞，但奇怪的是他們只看了自己一眼後，就好像領會了什麼似的把目光移開了。

　　喬露露不解地轉頭看自己身後，難道是有異形？

　　沒想到首先看到的是一雙漂亮的藍眸，正對著自己微笑，然後才意識到是湯普爾這個帥哥站在自己的沙發後面，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讓那些想邀舞的男人以為他是自己的舞伴而自覺走開。

　　「湯普爾先生，怎麼是你？」賞心悅目的大帥哥讓喬露露嚥下了被驚嚇的不滿。

　　「因為我想邀你跳舞，又怕打攪你的休息。現在，可否賞臉？」湯普爾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站在沙發後面嚇人是個什麼惡劣行為，他轉回到了沙發正面，微微彎腰，深情地望著喬露露，溫柔地伸出自己的手，他低沉的聲音好聽得讓人想沉醉其中。

　　先前跟哈瑞肯跳了，為了學院的和平，為了瑞斯威和加格伯德兩位老法師的心臟，這支舞是一定要跳的，喬露露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裡，由他引領著步入舞池。

　　場邊一處沙發圍起來的小圈子，哈瑞肯正與幾位漂亮的少女們聊天，他也是一連跳了好幾支舞，這會兒剛坐下來休息一下，少女們就圍了上來。

　　好不容易逮到他坐下了，姑娘們把他堵了個嚴實，嘰嘰喳喳地聊東聊西，然後有人眼尖地看到湯普爾領著一個新舞伴在跳舞，而那個舞伴正是先前跟哈瑞肯跳過的。

　　粉紅的少女心受不了這個刺激，但又不能在哈瑞肯面前表現出來，怕他知道她們吃醋有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於是繞著圈子的打聽為什麼那個女人能和他們倆人跳舞。

　　哈瑞肯大大方方地解釋是因為那個女人做了超出本分的工作，幫了瑞斯威和加格伯德兩位老師的大忙，今晚邀她跳舞只是謝禮而已，完全是出於一名紳士應盡的責任。

　　少女們聽了解釋，酸酸的情緒馬上拋諸腦後，又歡快地聊了起來。

　　舞池裡，湯普爾體恤喬露露體力不佳，只是帶著她小範圍的轉圈，兩人慢悠悠地蕩來蕩去，喬露露聞到湯普爾身上好聞的香水味，清清淡淡的，與他的氣息一樣，帶著水樣的清新。

　　喬露露身上冒出雞皮疙瘩，她就是受不了溫柔的人。

　　舞曲結束，湯普爾將喬露露送回，還跟她的同事們閒聊了幾句，他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讓這些已經為**母的女人們也不禁紅了臉。

　　之後喬露露歇十幾二十分鐘跳一支舞，很快就臨到了舞會結束時間，在主人家的歡送下，客人們愉快地結束今晚的活動。

　　次日大半天無事，只有下午要陪同出席一個下午茶會，喬露露一覺睡到上午才起來，梳洗完畢晃晃悠悠地下，還在想中午要不要去街上找家新館子，就被恩利太太叫住。

　　「噢，露露，你可算下來了，現在有時間嗎？想跟你聊聊房子的事。」

　　喬露露一頭鑽進恩利太太的小屋，熱切地望著她，「有好消息？」

　　恩利太太神秘地笑笑，「是不是好消息得你去看過才知道，但房子的確是不錯，完全符合你開出來的條件，想不想去看看？」

　　「好啊，地址哪裡？」還真找到了好房子，喬露露當然要去看看。

　　恩利太太從抽屜裡拿出一張便箋紙遞給喬露露，「就在塔彭絲街東頭，與麵包花路口相交的地方，是棟可愛的帶後花園的小房子，房東是個孀居的寡婦，叫哈森太太，才五十多歲，身體硬朗，兩個女兒幾年前陸續出嫁，去年她老頭子病逝，就把房子整理了一下用來出租。一房東自住，二有三間臥室，全部出租，一間是帶起居室的主臥，兩間小臥室。我的意見是租下主臥，兩頭通透，采光好，通風好，臥室有陽台對著後花園，空閒的時候可以坐在陽台上喝茶看書，起居室可以作為你的客廳書房和辦公室。」

　　喬露露來了精神，「聽上去真不錯，房東現在有房客嗎？房客什麼樣？」

　　「哦，親愛的，房東沒有房客，她的房子才整修好，二的三個臥室全部裝飾一新，前陣子才全部弄好，知道要出租這回事的總共都沒幾人，我是在菜市場聽到別人說起，就過去看了一下。哈森太太聽說你是準備做魔法譯員，非常歡迎，她一個獨居的寡婦也怕房客有什麼問題不好相處。」

　　「房東和周圍鄰居的為人怎樣？你知道的，我怕吵。」

　　「是的，是的，這些我都讓我孩子側面打聽了一下，都是好人，都是從一開始搬來住到一起的老鄰居，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你要住進去了，他們可能頭幾天對你有些好奇，之後就平靜了，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跟房東直說，沒關係的。」

　　「太好了，那我今天可以去看房子嗎？要預約嗎？」

　　「不用，這些我都跟她講好了，我說你現在是魔法大會的會務譯員，休息時間不固定，隨時可能會去看房，哈森太太說只要別在清晨和天黑以後，其它時間隨你，她多數時候都會在家。」

　　喬露露激動地緊緊擁抱了恩利太太一下，「太感謝了，我現在就過去，要是一切順利，回頭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我相信一定能吃到這頓飯的。」恩利太太雙手扶下喬露露的腦袋，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祝福的吻。

　　「去，我可愛的孩子，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