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層出不窮的敵人

　　在梅克斯的這次突然拜訪之後，過了幾天平靜日子，維格仍然沒發現附近有敵人監視，喬露露高效率地完成了一本書，決定犒賞自己一下，去城裡下館子。

　　摸著酒足飯飽的肚子跨出餐館，四下望望，琢磨是不是上哪逛逛再回家，結果維格提醒她，街對面那個勞工階級打扮的男人是獵人。

　　喬露露舔舔嘴巴，齜著牙，沖對面揮揮手，轉身往最近的小巷走去。

　　街對面那人也行動起來，過馬路，跟在喬露露身後三五米遠。

　　當他拐進小巷，避開擋路的垃圾，卻愕然發現那是條死巷，空無一人。

　　意識到可能中了埋伏，男人倒退著往巷外走，但在即將離開小巷陰影處時，背後一熱，低頭再看自己胸口，暈出一片血跡，再然後，這個男人就無聲無息地倒在了這個陽光都照不進的巷子裡。

　　喬露露站在巷子對面的樓頂上，從瞄準鏡裡監視著敵人倒地的全過程，並等了足足十幾分鐘，見對方不再動彈了，她才讓維格再帶她空投過去，帶著屍體一起空投到郊外無人區，反反覆覆練習土系魔法裡最基本的挖坑術，一點點把小坑變成能埋人的一米深大坑，最後抹平地表，再空間傳送回城裡。

　　當晚，斯馬格‧湯普爾在結束一天工作準備回家前，收到斯普林特帶來的一條曖昧不明的消息，在某條小巷裡發現一灘血跡，不知是人血還是動物血，沒有屍體，但距離巷子不遠的一家高檔餐館，中午接待了喬露露，因為她用支票付的賬。

　　斯馬格疲憊地揉揉鼻樑，身為軍情處的處長，他總不能感謝喬露露這善後的行為做得對，他只能吩咐斯普林特，下次如果沒有切實發現獵人的屍體，這種曖昧不明的消息就不要告訴他了，他自己知道並做好整理就好。

　　兩天後的半夜，整條塔彭絲街都睡熟了，喬露露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起居室似有動靜。

　　她悄悄地掀被起床，從枕頭底下拿出長槍，打開保險拿在手上，赤腳落地，輕啟房門，鬼鬼祟祟的聲音越發清晰，臨街的窗外似有人正在撬窗，但因有窗簾遮著，看得不是很分明。

　　喬露露站在自己臥室門口，舉槍瞄準。

　　窗戶輕微吱啞一聲，被順利打開，一雙手撥開窗簾，一顆腦袋隨即探了出來，嘴巴裡咬著一把匕首，似是正要在黑暗中尋找安全的落腳點，卻在看到自己的目標已經以逸待勞之時，略微地愣了半秒鐘之後，不閃不躲，像捕食的野獸一般要從窗台上一躍過去。

　　身體才剛騰空，喬露露看準時機，果斷開槍，激光束從頭頂百合位置射入，沒有一滴血濺到外面弄髒牆壁窗簾，而刺殺者則當場一命嗚呼，身體軟綿綿地掛在窗台上，手臂耷著地毯，腿腳在窗外。

　　喬露露披上睡袍，維格帶著她和屍體空間跳躍到巴奇城外的海灘上，扔進了正在落潮的大海中，然後回家繼續睡覺。

　　這事之後，消停了半個月，就算喬露露偶爾出門也好，再沒發現獵人在身後跟蹤，喬露露才不相信他們這是回家過節去了，女人的直覺，讓她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

　　哈瑞肯寫來一封信，問她聖誕節期間有沒有興趣到他家再來一次烤全羊，參加的都是年輕人。喬露露手上正好有兩本譯完的風系著作，於是欣然答應邀約。

　　上街寄信後步行回家，經過學院路與塔彭絲街交界的十字路口，很奇怪地發現街邊多了很多探礦師打扮的男人，逢人就打聽一位女性魔法譯員住在哪裡。

　　喬露露住在這邊很多鄰居都知道，那些奇怪的探礦師就陸續摸到了110號的門外，站在街對面觀察，互相也不說話，就是盯著110號的街門。

　　喬露露沒有直接回家，她躲在一個隱蔽的巷子裡，維格釋放出精神魔法進行大範圍的精神窺探，然後告訴喬露露，是有人在探礦師中間放流言，說她在一個勢力複雜的礦區裡發現了一個大金礦，這些男人其實都不是探礦師，而是那個礦區上的各勢力方派來的手下。

　　＂這是那幫獵人送我的節日禮物？＂

　　＂誰知道呢。＂

　　＂我要是不還禮是不是太沒禮數？＂

　　＂那是肯定的。＂

　　＂那麼，這個所謂有黃金的礦區在哪裡？我們得找人問問是哪個分部的勢力範圍。＂

　　＂喬敦東北方向的霍爾鎮。＂

　　＂帶我回家，我換身衣服，去紅樓。＂

　　維格直接帶喬露露空投在起居室，她在樓梯口把梅婭叫上樓，告訴她外面有壞人，吩咐她和哈森太太家裡注意安全，然後她回臥室更衣，打扮得像個標準的中產婦女，再次消失，直接來到了紅樓附近的某條暗巷。

　　喬露露從暗巷插到一條僻靜小路上，來到另一條大道，然後乘坐出租馬車，兜了半個圈子回到紅樓所在的查林街，在軍情處門口下車。

　　穿過半圓形鐵柵門，經過扁長條狀的前院，上了六級台階，走進接待大廳，手裡絞著一副手帕，緊張羞怯又不安的神情向接待員詢問斯普林特先生是否在辦公。

　　接待員詢問了喬露露的姓名，指點了一樓的接待室讓她在裡面休息等待，五分鐘後一位辦事員過來帶喬露露到了頂樓，送進了斯普林特的辦公室。

　　關上房門並反鎖上後，喬露露那謹小慎微的樣子就立馬拋進了下水道，搖著手絹，自顧自地走到斯普林特身邊，屁股抵著辦公桌，雙手抱胸，嚴肅地看著他，不寒暄也不問候。

　　斯普林特舔舔嘴巴，也拋開了那些客套之詞，謹慎的措詞，「有大麻煩？」

　　「你有佩森各獵人分部的勢力地圖嗎？」

　　「呃，你要查哪家？」

　　「東北方向的霍爾鎮是哪家的勢力？」

　　斯普林特馬上起身去開身後書架後面的保險櫃，喬露露識趣地背轉身走開，直到他招呼，她才走回去。

　　辦公桌上攤著一個打開的棕色牛皮紙文件夾，裡面有各種紙面文件，最大的是一張手工國家地圖，用紅墨水標注著各分部的所在位置。

　　斯普林特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霍爾鎮附近的獵人分部，就那一家，而且就在鎮子上。

　　「霍布斯家族。」

　　「有多少可用情報？」

　　「不算很多，鎮上最大家族之類的，家族內部多少人口各從事什麼職業一概不知。出什麼事了？」

　　「今天我家門口來了一群霍爾鎮礦區的各方勢力的代表人，起因是有人在礦上散佈流言，說我找到了一個大金礦。」

　　「噢，這可真邪惡。」

　　「是啊，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是不打算過這個聖誕節了。」

　　「難道你想……」

　　「我想什麼？」

　　「沒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霍爾鎮也不是喬敦的管轄範圍。」

　　「很好。我走了，下次有需要我還會再來麻煩你的。」

　　「下次你可以直接降落，不用通過樓下接待處。」

　　「噢，那萬一不巧碰到你正在和人聊公事，就不好了，定了規矩就要遵守嘛。再見。」

　　「我送你到樓梯口。」

　　斯普林特送喬露露出去，看著她下樓，腳跟一轉，急匆匆敲開了斯馬格的辦公室。

　　處長大人已經得知喬露露來拜訪的消息，他正等著斯普林特來報告詳情，聽完他的轉述，想來想去，還是派了幾個辦事員到霍爾鎮去看看，明面上是暗中調查礦區各勢力的恩怨情仇和最近動向，那個鎮上最大家族霍布斯當然也就順便被包含在了裡面。

　　喬露露走出紅樓，離開查林街，到外面街上的麵包店買了一些麵包蛋糕和一瓶酒，然後走進一條暗巷，接著消失在其中，最後直接出現在霍爾鎮外的一片荒地裡。

　　那張地圖在桌上攤了那麼久，維格早把該記住的都記下來了。

　　喬露露在野外尋了處避風避人的背陽坡地，脫掉身上的裙子換上傭兵裝，用化妝品將手臉脖子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塗黑，耐心地等到夕陽落下才潛入鎮子，找了間旅館住下。

　　她沒去樓下吃晚飯，她只吃了自帶的食物，順便養精蓄銳，而維格則把大廳裡所有在吃飯的旅客和服務員們的精神世界都窺探了一遍，尋找有關於霍布斯家族的情報，回饋給喬露露。

　　霍爾鎮外有個大礦區，出產一點冶金上用得著的尋常礦物，而那礦物所屬岩層和金礦根本挨不上邊，連含金礦物都不會有，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相信那裡能找到金礦。

　　喬露露越發相信這就是獵人用來給自己找麻煩的借口，讓不相干的平民來妨礙自己，好讓獵人們能順利得手。

　　他們一定想不到自己會摸到他們老巢。

　　等到半夜，整個鎮子都睡著了，喬露露空投到街上，在黑暗中來到戴維斯家族的院門前，鎮上最大家族，當然連宅子也是最大的，找它並不費勁。

　　喬露露沒貿然闖進去，她拿出那台相機先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就直接回到旅館房間，把照片導入電腦，做三維建模，宅子的內部結構就全部顯現在了電腦屏幕上，哪個是客廳，哪個是起居室，哪個是餐廳，哪個是臥室，都一清二楚。

　　將結構圖牢牢記在腦海裡，關機睡覺。

　　早上起來，梳洗打扮完畢，假裝向服務員打聽了從霍爾鎮去下一個鎮子的路線，然後結賬退房。

　　啃著自己的乾糧，繼續假模假樣地在一個破舊的車行買了車票，駕車的是個老眼昏花的車伕，乘客倒不少，但到了發車時間，喬露露沒有出現，車伕只當白賺了一張車票錢，也不吆喝著四處找人，默默駕車準時出發。

　　此時，喬露露早就直接回到塔彭絲街的家中，哈森太太已經去買菜了，只有梅婭在家。

　　喬露露換了衣服來到廚房，梅婭端上早飯，告訴喬露露昨天到現在門外那些壞人的舉動，倒是沒有強行闖門的行為，但仍然讓周圍鄰居頗為緊張。

　　半小時後，哈森太太挎著菜籃子回來，走進廚房看到喬露露，馬上向她抱怨起來，說外面那幫看著就不是好人的男人們又來了。

　　喬露露安撫了哈森太太幾句，推開早餐盤子，擦擦嘴，扶桌起身，打開街門站在門前台階上。

　　「你們找我？」對面雜貨店兩邊，站著不下七八個男人。

　　「你是喬露露？」那些男人走上前，上下打量，語氣猶疑。

　　「如假包換。」

　　「你是魔法譯員？」

　　「千真萬確。」

　　「聽說你找到了一個金礦？」

　　「說笑吧？哪來的消息？自從我七月份從巴奇城回來，就沒再過遠門。說我找到金礦，真是笑話。」

　　「你沒去過霍爾鎮嗎？」

　　「霍爾鎮在哪裡？離喬敦多遠？是礦區？出產什麼？」

　　「東北方向，離帝都四五天車程，出產一些冶煉上用得著的礦物。」

　　「你們等我會兒，我去拿本書。」看得出那些男人也不是太相信這個謠言，喬露露抓住機會解除誤會。

　　一會兒工夫，她手上拿著一本地質年鑒重新出來。

　　「霍爾鎮是吧？等一下，我查一下書。」喬露露把書翻得嘩嘩響，從目錄索引上找到了霍爾鎮，把那裡的地質層念了一遍。

　　然後再翻到最後面的一張岩石分類索引表，按照霍爾鎮的地質類別在表上找到對應項目，大聲地念出這種地質層出產什麼礦物，並且還逆向查找了金礦的誕生岩層，根本不是霍爾鎮的那種地質能有的。

　　「都聽清楚了？我可沒這無中生有的本事吧？你們從哪聽來的說我找到了一個金礦？」

　　前面照書只念了一半內容時，這些男人們就都陸續確認是上了一個惡當，當喬露露全部念完，他們早就萌生了退意和怒意。

　　「很抱歉，喬小姐，這是一場誤會，有人給我們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噢，真是，這太過分了。」喬露露假意皺起眉頭一臉怒相，「先生們，你們回去後一定要好好徹查此事，紳士們的面子不是這樣玩弄的。」

　　「您說得對，喬小姐，請允許我們告辭，這兩天對您和您鄰居們的打擾我們深感抱歉。我們這就回去，保證再不來騷擾您了。」

　　「好的，紳士們，既然是一場誤會，你們也是被別人玩弄了，我就原諒你們。早點回家去吧，快過節了，聖誕快樂，先生們。」

　　「也祝您聖誕快樂，尊敬的女士。」

　　男人們禮數周全地撤了，危機解除，喬露露返回屋內休息，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