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
莫樹大人雖然不挑食,但如果要說喜好的話,大家都知道,莫樹先生喜歡甜食。
小到糖豆,大到甜餅,無一不愛。
就算是過年的灶糖,他都會一臉淡定地偷偷挖上幾勺……
南哥兒無奈地看著那拿著勺子咬著,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男人:「莫樹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摸進來的啊!
莫樹轉臉,看看南哥兒,完全沒有被人抓了現行的心虛,很淡然地跟南哥兒打招呼:「小南,你怎麼來了。」手裡還緊緊抓住那勺子。
……小南你妹啊小南!
南哥兒鬱悶地看著莫樹那風淡雲輕的臉——你能不能別這麼無下限啊,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跌至最低點了啊!
啊不,現在再次刷新了最低記錄。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莫樹突然又瞅著他,道。
南哥兒皺著眉,看著莫樹——不是他想明確表示對莫樹的無奈,而是他從今天早上起來就一直不太好,現在看人都看的不太清楚有點晃。
但因為身體狀況一直不好,似乎從來沒有很舒暢過,所以他也沒有很在意。
聽到莫樹這樣說,南哥兒不耐煩問道:「哈?臉色?」我什麼時候好過?這裡的冬天簡直都要了我的小命了好不好!
「而且,聲音也有點不對。」莫樹終於將勺子放回原處,轉身看著南哥兒,仔細觀察。
「喂,別把沾了你口水的勺子又放回去!」雖然已經被你舔得很乾淨了,但那之後大家都要吃的!
南哥兒很鬱悶地走過去,打算將莫樹隨便又丟回去的勺子從灶糖中拽出來。
……哎?
怎麼……
地面在晃?
啊,是我,我……
接著就什麼都不曉得了。
再睜開眼時,只覺得頭痛的要死,像是腦袋裡面塞進了個肥蟲子現在正在啃噬自己的腦子似的。
不過好在他已經對於疼痛有了非常強悍的免疫力,也只是覺得很痛,但完全沒有什麼痛到發狂的程度。
但是身體覺得非常的溫暖。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冬天最溫暖的被窩,讓人覺得極為放鬆。
他有些愜意地嘆口氣,用下巴蹭蹭被子。
……這是哪!
他終於注意到不是自己往常睡覺的房間。
……對了,我已經死了,現在不是在夢中。
這是異世界。
脫離噩夢般的王室生活,現在正在某個奇怪的縣城打雜。
因為太過溫暖而且遲鈍的思緒,總算是反應過來。
旁邊人也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你醒了,小南。」一邊很自然地探過手摸摸他的額頭,「嗯,燒退了。」
喂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這傢伙在我床上不是為什麼我在他的房間而且還在一張床上躺著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哥兒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睛瞪得都快要鼓出來了。
「啊。」察覺到南哥兒緊繃的身體,莫樹這才停下順便幫南哥兒整理頭髮的動作:「怎麼了。」
南哥兒張張嘴,半天說不上來話。
「因為你沾了風寒,操勞過度,憂思纏身,再加上本來底子就不好,所以就一下子病了。」莫樹善解人意地解釋道,「你房裡漏風,所以就搬這裡來了,而且兩個人比較暖和。」看看南哥兒才慢慢變得緩和的表情,識相地沒有說出是南哥兒非得將自己拽上床的行為。
「……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說奇怪的話吧?」過了半晌,南哥兒才有點困難地,啞著嗓子緊張問。
他知道這次實在是病得非常嚴重,一點意識都沒有了,也不知是想開了,還是真的覺得這裡讓自己放鬆下來。
他從來不會在有人知道的情況下失去意識的,怕自己說出什麼洩露身份的話。
他不怕死,但是這不說明他願意被人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待。
「什麼奇怪的話?」莫樹仍然懶懶地不起來,躺在旁邊回憶。
扣扣條罷(開空調吧),老馬老頭(老媽老頭),韓寶寶(漢堡包)……
確切來說,沒說一句自己能夠明白的話。
「沒說什麼奇怪的話。」莫樹回答。全部都是自己聽不懂的話。「不過,你說好難受。」一邊拽著我的衣袖,一邊哭著抱怨好難受,傷口好痛,活不下去了……
之類的。
還蠻可愛的。
一邊這樣下了結論,莫樹忍不住伸手又去摸摸南哥兒的額頭——真的燒退了。
有點遺憾地放下手。
就算莫樹只是這樣說了一句,還是讓南哥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個大男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示弱的話。
「對了,大夫說,以後冬天晚上你最好跟我一起睡。」莫樹轉過臉道。
「哎?」南哥兒睜大眼。
「因為你底子太差,根本不能感染風寒,哪怕一點點,嚴重的話,可能會讓你喪命。」莫樹鄭重其事地說。
「啊……」南哥兒眨眨眼。他不知道居然會變得這麼糟糕。
「南方的冬季更為濕寒,所以你更需要注意。」莫樹表情嚴肅。
「嗯。」沉吟半晌,才點點頭,末了又問,「那個,可以麼?您可是縣令大人。」跟自己的上司同床而眠,會不會太奇怪了點?
「縣衙裡面長住的只有我們兩個。」莫樹提醒。
「……啊,對。」南哥兒點點頭。
「以後有什麼體力活,告訴我,我來做。」莫樹終於打算起身,一邊壓住南哥兒那邊的被縟,不讓風灌進來,一邊道:「也別想太多了,既來之則安之。」其實,南哥兒的狀況真的很糟糕,莫樹說的也基本上都是大夫的原話——除了要求南哥兒搬來這邊睡這句。
「……恩。」南哥兒遲疑地點點頭。
大夫說自己憂思太重,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想啊。
「你先躺著,一會兒會有人送粥來給你,你現在身子弱,不能吃飯。」莫樹系好衣服,穿鞋,下床,然後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個半破的銅鏡,一把掉了些許齒的梳子梳了下頭髮,然後很熟練地束上。
從南哥兒給他釘的衣鉤上取下外袍穿上,最後戴好帽子,打算出門。
「那個,我暈多久了?」南哥兒趕忙叫住他——之所以叫趕忙,那完全是因為剛剛有點看呆了。
只是隨隨便便的日常起居動作,被莫樹做出來,自有一番飄灑的韻味。
「還有三天就三十了。」莫樹答了一聲,推開門走了出去,「灶神送過了,衙門也打掃過了,年肉都切好了,下午我會叫人扶你去沐浴。」
「啊,恩。」南哥兒點點頭。
人家這不也安排得很妥當嘛。
畢竟自己沒來之前,人家不也每年都過的嘛。
下午時,扶自己的人來了——果然,還是小夏,夏家富。
那傢伙一來就嘰嘰咕咕地聒噪得不行。
南哥兒頭都大了,只希望人把水提進來,然後好好的洗個澡不就得了,不料這傢伙提了水來還在旁邊嘰歪個不停。
「南哥兒啊,你曉得不,莫樹先生見你暈倒是因為太累導致的,都很愧疚耶……」夏家富滿臉崇拜,「真不愧是莫樹先生,就算是你,他也很擔心你很關心你呢。」
……什麼叫就算是我啊!我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啊!
「南哥兒啊,你曉得不,莫樹先生每天都會來陪著你,還幫你喂粥呢。」夏家富羨慕道,「不過,你怎麼都不肯張嘴,拿筷子都撬不開耶,所以到底是怎麼喂下去的呢?但是莫樹先生都不給我們看。」
……我也很好奇!而且莫名地覺得寒毛直豎啊!
「南哥兒啊,你曉得不,莫樹先生雖然說送了灶神,但是沒涂灶糖糊嘴,隨便拿米糊塗了點……」
南哥兒滿頭黑線——我知道了,那混蛋一定吃完了沒得涂的了,這也太敷衍了吧!
「南哥兒啊」
「好了,小夏哥。」南哥兒實在不想再聽下去,打斷了夏家富的話——他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接二連三的消息實在不是他脆弱的小心靈能承受的,「我可以先洗澡麼?我怕水涼了。」
「哎呀,我都忘記了。」夏家富拍拍腦袋,扶南哥兒起來,「要扶你去浴桶那裡麼?」
「……不用了。」我真沒興趣讓一個男人參觀我洗澡!
「那行,我等會去河灘那邊轉轉,看有沒有人撿。」夏家富快樂地接腔。
喂……
所以說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