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余鏡
不過說起兵部尚書余鏡,溫婉忍不住問道:「皇帝舅舅,你有沒有派人仔細查探余鏡的背景?以前沒覺得,但是我看了他的資料,我總覺得這個人,嗯....有古怪,說不出來的古怪。」
皇帝搖頭道:「查了,余鏡沒什麼血親,直系的親屬全都沒了。還有的就是遠房的親戚,但也都是幾十年不來往的,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不過根據妳搜尋出來的資料,倒是查出一個可疑的人出來。」
溫婉之前問了夏影,知道余鏡沒問題,再三確認沒有問題,溫婉才收斂心思的。想著自己可以是過敏,也就將這個疑惑暫時放下了。
皇帝有些奇怪地問了溫婉:「妳說余鏡很可疑?可疑在哪裡?」皇帝覺得,嗯....可能是溫婉還在為當初的事情心頭不暢快,不過他也不暢,但是這個人是個人才,廢了可惜。只不過火炮的事情事關重大,皇帝不想公開出去,將能隱瞞的人全部隱瞞了。
溫婉聽了皇帝的話,搖了頭道:「皇帝舅舅,你認為余鏡是個什麼樣的人?」二十年間,就從一個寒門子弟爬到從二品的兵部尚書的位置上,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人做得到的。
皇帝給余鏡的評價是性子圓融,有手段有心計、有本事,也有遠光,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溫婉握了握手裡的荼杯。「皇帝舅舅,那你認為,這樣一個聰慧的人為什麼會踩著我上位?他難道不知道若是我真翻臉,他就得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卻偏偏這麼做了。為什麼?因為他很聰慧,他篤定以我的性子是不會向休報仇的,最多也就遠著。而他同時也肯定皇帝舅舅愛才的心思,所以也一定會提升他為兵部尚書。是!若只是如此那最多也就說他精於計算,為了向上爬什麼都敢利用。可我當時其實有一點想不明白,他得罪我不怕我報復還可以說對我的性子瞭解,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冒著得罪太子,得罪皇后的風險也要爬到這個位置?太子可以說寬厚,可是皇后卻不是什麼寬厚的人。」很多事不是說隱瞞就能隱瞞得住的,尤其是這麼重大的事!?所以,是余鏡將消息傳出來這件事,很快就到了皇后的耳邊。可惜,皇后那時候想報復余鏡,可那時候余鏡已經得勢了,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可是不容易,不等於就沒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皇帝看著溫婉,溫婉繼續說道:「余鏡就算投靠了三皇子,但是三皇子是皇后親子。皇帝舅舅,我說句忤逆話,不管將來是太子還是三皇子上位,皇后都是太后。一個太后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大臣?連我都要擔心皇后將來當了太后對我秋後算帳,余鏡憑什麼不擔心?若是一個蠢的也就罷了,可是皇帝舅舅都說了他對政務很有遠見,對政務有遠見難道就不為子孫後代著想了?這符合情理。皇帝舅舅,一次巧合可能是巧合,但是兩次巧合的事,就絕對不是巧合了。」溫婉頓了下後說道:「我知道,皇帝舅舅可以會認為我是為之前的是耿耿於懷。皇帝舅舅,我若是還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我早讓他下馬了,還能容忍得了他過著風光得意的日子?」這也就是誤區。因為溫婉與余鏡的一些糾纏的恩怨,自然而然也有一定的遷移作用。
溫婉沒說大話,她若是要計較,有的法子讓余鏡下台,皇帝再愛惜人才,也不可能用他。溫婉只是懶得計較,不喜歡的人,只要沒有深仇大恨的,遠離就是了。
皇帝聽了溫婉話,面色有些難看。他對溫婉的性子很瞭解,溫婉說的不是大話,溫婉真要對付一個人,會讓他生不如死。溫婉見皇帝還是面不動色的,按了按太陽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皇帝聽了溫婉的話,點了下頭後說道:「溫婉,也許妳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反而,真的有可能。」
溫婉咦了一下!好好的怎麼又確定了?「皇帝舅舅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若不然,也不可能皇帝無語地望向溫婉道:「溫婉,兵部尚書做什麼的?」這個懷疑若是真的,那他可真是引了一條惡狼到了身邊,還差一點就壞了大齊的根基了。
溫婉瞪大了眼睛。她只是懷疑,還真沒往深處想。其實在溫婉內心深處,也是希望是自己多心的,所以將這一切都交給別人去查、去驗證,溫婉也怕帶入個人感情在裡面。可是現在,溫婉不能不正視起來,兵部掌管武官選用獎懲及兵籍、軍械糧草、軍令、關禁等等。兵部尚書是兵部的老大,他要在這方面插手很容易,特別是邊城還在打仗。溫婉深出了一口氣:「皇帝舅舅,你是懷疑他在兵部插了人進去?」
皇帝搖頭。「軍官只有得了軍功升起來才快,否則就必須一層層地熬上來。余鏡是寒門子弟,他若是真的是逆賊的人,就不可能借用這些人,否則會打草驚蛇。要出問題,就在軍械、軍餉、糧草之上。」
溫婉張了張嘴:「他本來是想在邊城的軍餉、糧草、兵器之上動手腳?」其它地方的軍餉、糧草,他就是想動手腳也動不了,一旦少了軍餉糧草,那彈劾的摺子不用十天就能到皇帝的手裡。倒是邊城的軍餉糧草,數量龐大,很有搞頭。可偏偏邊城的大元帥是白世年,溫婉作為白世年的老婆,對於這方面盤查得非常嚴。每次送去邊城的武器、日常必備用品等軍用物資,溫婉都要派專人認真核查。核查完了以後,溫婉還會寫信問白世年,是否有劣質的軍需用品?若是有,溫婉會徹查,而且下次會盤查得更嚴格。
溫婉記得有一次,白世年說送去的武器不好用,屬於劣質武器。溫婉當時就找了皇帝,也找了余鏡。皇帝是否找了余鏡談,溫婉不知道。但是溫婉卻直接將余鏡臭罵了一頓,還將直接管理這事的官員給擄了。當時溫婉是直接處置了好些個人。
只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處置了人,朝臣怕惹得一聲腥沒人敢提出異議。這次事件後,再沒有出現問了,所以想在這方面動手,余鏡找不著機會。
溫婉見著皇帝沒坑上,面色鐵青,小聲地說道:「皇帝舅舅,現在還沒證據,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余鏡真是細作,皇帝沒在京城,到時她都得陷入險境了。
可以想像,若是皇帝御駕親征,有這麼一個管著後勤的兵部尚書,他御駕親征可不就得兇多吉少。皇帝越想越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水都濺了出來。「溫婉,不是妳多想了,幸好妳的提醒,否則事情將不堪設想。」這個後果,只要一想皇帝就全身發寒。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能鑽研如此!
溫婉提醒了皇帝以後,讓皇帝自己佈置,自己回了馬車了。回了馬車,馬車裡只有明睿跟明瑾。因為翎昸跟祈哲也大了,不好總待在一輛車上(實際上是溫婉小心眼,覺得人多擠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說話不方便)。這會見著明瑾還在跟著明睿說話,笑著說道:「你們學騎馬也學了一年了,今天天氣這麼好,也別悶在馬車裡,娘准許你們去騎馬。」外面有武星他們看著,兩孩子也學了一年的騎術,溫婉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明睿還好,明瑾卻是歡呼起來。「娘真好。」說完,親了一下溫婉,然後叫著夏侖停車,他要下去騎馬了。
明睿見著溫婉心事重重的模樣,再望了大呼小叫的明瑾,知道這是娘要支開他們兄弟。他還好,但是明瑾是個守不住秘密的。明睿也沒多問,跟著明瑾下了馬車。
溫婉為兩人準備了兩匹上等馬駒,明睿的是一頭渾身黑亮亮的小馬,明瑾的是一匹火紅色的小馬。溫婉當初選這匹馬時候,心頭很鬱悶,這小子啥都喜歡紅紅綠綠的,很有紈褲公子的潛質啊。
溫婉等兩個孩子走出去以後,眼中浮現出憤怒的目光。
溫婉跟皇帝談話的時候,馬車裡沒有其他的人。此時夏搖見到溫婉的神色,抓著溫婉的手道:「郡主,出什麼事了?」本來想說是不是被皇帝罵了?要不然怎麼這麼生氣。
溫婉的憤怒很快有轉化為兇猛的目光,彷若一頭猛獸要弒人。不說夏搖,就是夏影都嚇著了。兩人都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皇帝惹著了郡主,一定是有人,嗯....碰了郡主的逆鱗。郡主的逆鱗,自然是兩個孩子了。兩人面色一僵!「郡主,到底出什麼事了?」
溫婉掀開車簾道:「武星,讓武昭他們看護著明睿跟明瑾就可以了。」溫婉這話其實是在說,他們要說機密的事,不準備外人靠近。相處這麼多年,這點默契是有的。武星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溫婉以蚊子似的聲音簡單地對著兩個人說了她剛才與皇帝的談話。「我是真沒想到,後面還有這麼多的事,若不然我早弄死了他,真是一個禍害。」溫婉想想就害怕,這幾年若不是她看得嚴,還不知邊城會弄的如何了。可別以為這只是後勤的事,其它很多方面可以動手腳的。可惜....余鏡也是不走運,白世夫有了溫婉在京城給他坐鎮,根本不懼怕任何人。可以說,除了皇帝的話,誰說的都沒用。余鏡的面子,白世年半分不賣。所以饒是余鏡坐在這個位置上近十年,對邊城的傷害也沒多大,但是其它的地方溫婉就不清楚了。
還有這一次,若是皇帝親征,身為兵部尚書的余鏡,在後方糧草上面做手腳,再慫恿了哪個皇子造反,還不得天下大亂。
溫婉從沒恨過一個人,但是現在卻著實恨著余鏡跟他的那夥人,若是真被他得逞了,得死多少的人?天下亂了,死去的人將不計其數,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實在是可恨之極。
夏瑤跟夏影聽完,震驚得無與倫比。特別是夏影,她還準備告訴溫婉,余鏡沒問題呢。
溫婉平靜平下來以後又有些不解。「妳說余鏡當初為什麼想著除了我呢?」若是除了她,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夏瑤無語。「郡主,妳也得看看人沒有沒機會下手呢。」皇帝登基以後,郡主就住到郡主府裡,吃穿用度,都是經過信得過的人過手。其餘說派遣刺客過來,溫婉極為惜命,每次出去明的暗的高手無數位,身邊帶了侍衛二十多個。像上次去玉泉寺上香,就帶了上百位的侍衛,全都是一等一的好受,沿跟也都有先遣的軍隊巡邏過。若是真有刺客,那刺客過來不是刺殺,是來送死。
溫婉此時已經徹底平復了,再如何終究是沒什麼失,其他的,看皇帝如何做了。至於她,得想好怎麼妥善安置兩個兒子。看來,現在就得做好打算了,也趁了這個機會,將這個隱藏在深處的組織一摧毀了,省得讓人睡覺都不能安心。
溫婉靠在水紅色的靠枕之上,也不知為什麼,自從有了兩個孩子,溫婉不僅依著,就是用的東西的顏色反而鮮豔起來了。以前像這種抱枕靠枕什麼的,都是比較素淡的,現在都是豔麗的顏色。從穿著跟用的東西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情與心境。
溫婉想著在邊城的丈夫,「他倒是好,只要打勝仗就是了,留待我一個人在這裡為他鞏固後方,還要殫精竭慮防備人算計。這些也就算了,還得為孩子的安全擔憂,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累。」太累了,就忍不住有些埋怨了。
夏瑤望溫婉道:「郡主,那妳後悔嗎?後悔嫁給將軍了嗎?」
溫婉搖頭道:「不後悔。若是不嫁他,哪裡來的乖巧懂事的兒子。這也算是他做的貢獻了。」
夏瑤無語。感情將軍的作用是為了讓妳生兒子啊?死鴨子嘴硬罷了。累是累了點,偶爾還會有點小埋怨,但更多的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