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再見面
在溫婉覺得自己要熱死悶死的時候,轎子輕輕地放下。前面光線一亮,一雙手扶着她的胳膊,溫婉看著腳下,出了轎子。一出轎子,雖然還有鴛鴦蓋頭蓋住腦袋,但聞着外面的空氣,無比的清新。
剛出轎子,一截紅紅的綢帶塞到她的手裡,怕紅綢被掉了,還給溫婉手上饒了兩圈。溫婉跟個木偶一般,被人牽着走。
溫婉一直擔心是冥婚。不過,等紅綢緞交到她的手上,特別是看到前面一雙大紅靴子,打消了溫婉的疑惑了。根據溫婉所知道的,冥婚是跟牌位拜堂成親的。
溫婉走路很慢,準確來說應該是被兩位喜婆給攙扶着走的。溫婉看不到新郎官的模樣。要知道,絶對會罵一句坑爹的。那模樣哪裡像成親,簡直就跟別人欠他千八百萬的銀子。旁邊的人看得很清楚,新郎面容不好;新娘則是連走都不願意走,完全就是被兩喜娘給駕的。
溫婉能透過鴛鴦蓋頭。看見前面的男子穿的一雙大紅色靴子。透過搖晃擺動的蓋頭,朦朧地猜測到這個男人很高。紅色靴子的男子在前面走着,步伐穩健有力。
溫婉不用看人,從步伐就知道此人身體很健康。說不定打死一頭牛都不成問題。這樣的人要衝什麼喜。溫婉想到一個可能,這個人,很可能是替新郎官來拜堂的。替嫁,替新郎拜堂的人,這親成的,很可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男子走路走得緩慢,顯然是為新娘子考慮。溫婉反正現在是木偶,任由他們擺佈。溫婉安慰自己,就當體驗一回古代成親的過程。等下次真成親也有經驗了不是。
喜娘小聲地提醒着溫婉要跨馬鞍,溫婉就把腿高高抬起。溫婉在喜娘的提醒下跨了馬鞍,火盆,行完了一系列程序。
等要行叩拜禮的時候溫婉死命不願意低頭跟對面的男子拜堂。喜婆在她頭上按了按,一個按不動兩個喜婆一起按,終於把她的頭給按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溫婉被強行跟對面的人拜了堂。行了三叩三拜之禮。
在喜堂上的人,看著這怪異的婚禮,都是你望我,我望你。還有幾位婦人嘴角明顯抿着笑。只是礙於高堂上的人,不敢笑出聲出來罷了。
溫婉心裡怪異到了極點。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盟婚為什麼會連個嗩吶真都沒有。溫婉暗暗感嘆,難怪那女人不願意嫁呢!
“送入洞房······”拜完了天地,溫婉被身邊的兩位喜婆扶進,溫婉想著這會就得進入傳說中的洞房。
溫婉還在神遊呢(這會她除了神遊啥都幹不成的),就只感覺喜娘退後了。一道高岸挺拔的身影走到他身邊。伸出一雙滿是繭子的大手,握著她的手。那雙滿是老繭子的手溫熱乾燥有力。溫婉本來就熱得憋不過氣,手心全是汗(溫婉死不承認這是緊張出的汗)。她現在只想甩了這雙握著她的手,膈得她手疼。這該是多大年齡的人的手啊沒有五十也有四十了吧!
溫婉着會猜測很可能是二婚,頭上滿群子烏鴉飛過。
新娘子樣貌被蓋頭蓋住了看不着。但是眾人看著新娘子這雙柔弱無骨,潔白如玉的纖纖素手。就光從這纖纖玉手猜測也是在家千教養萬寵愛的姑娘了。偏一概全,也該是個美人。
新郎官把她送到房門口,一個字都沒說,就出去了。扶着溫婉的兩個喜娘把溫婉放在喜床上,就出去了。新房裡竟然一個人都沒留。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溫婉雖然知道這狀況很詭異,但是也沒辦法。如今這狀況,想再多也是枉然。藥的效力還沒散去。溫婉全身還是沒什麼力氣。溫婉想把鴛鴦蓋頭弄掉,悶得死人。手沒力拿下,儘量晃腦袋。晃了半天,把脖子晃得痠疼鴛鴦蓋頭終於自己飄落下去了。
溫婉得了自由,轉動着眼睛,仔細打量着這個洞房。洞房裡,紅彤彤的羅帳上掛着雙蔭鴛鴦彩繪宮燈,還有一盞長命燈擺在房中的圓桌上。背靠着窗前的喜字圍屏前地條案上,燃着一對宮制樣式的龍鳳燭。聽著啪啪地響着。
溫婉仔細打量着自己坐的喜床:喜床是沉香木做的雕花拔步床:卷篷頂下有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掛落、倚檐花罩組成的廊廡。廊廡右邊安放二斗二門小櫥一隻,上置鐘、帽筒、花瓶、鏡箱、茶具、燈台;右邊放馬桶箱一隻。反半部是臥床本體,有雕花門罩、垂帶、遮枕,床三面圍有擴裝式的雕刻及彩繪屏風。這種踏步式架子床不僅冬暖夏涼,且在室內再造了一個多功能的、私秘性強的起居空間。
大紅色的被縟跟被套等全都是用上等的蟒緞做的。
在望向一邊,是一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風式鏡檯:檯面呈扇面形,有三小抽屜。台上立三泥金鏤雕花卉、仙鶴紋屏風,夔龍紋坐角牙子。龍紋搭腦,中屏兩搭腦間飾寶珠紋。檯面和屏風內框髹黑漆,裝飾非常華貴。
屋子中間是一圓桌,用上好的楠木做的。圓桌上放著上等的紫砂茶具。連窗戶都是用軟煙羅的輕紗做罩子。
溫婉再低頭,看著床上的喜被,床上放著的是一床百子千孫的喜面,大紅緞子上綉了百餘個形態各並的嬰幼兒,活靈活現,栩栩與生,很喜慶。
溫婉自己操辦過尚堂的婚事。知道就這床喜被,不說這上面的絲線費功夫難尋,就這一等一的手藝,就得花不少的功夫。
溫婉迷糊了。就這周圍的一切,可以推測出這家人肯定是顯貴富奢人家,蟒緞哪裡是隨便可以給人用的的。這個朝代對於用品,是有嚴格的界限,不得越雷池一步。所以,至少也要是伯爵才可以用。
聽他們的話看著這裡的佈置,這個男子還是很有地位的。這樣的人,怎麼會討不到老婆。除非,娶親的不是他本人。想到這裡溫婉暗鬆了口氣,不是那個跟他拜堂成親的就是。是個快要死也好,管他什麼死不死。跟她啥關係都沒有。等她身體能動,就找個好機會逃出
溫婉在想著各種方案,以哪種方式逃跑最為好。可惜現在這個樣子,走路都擔心走不了,就是有一百種方案也是無用的。而且肚子咕咕叫餓得不行。從早上起來,什麼都沒吃,餓死她了。
溫婉腦子不夠用,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連個丫鬟都不放在身邊在。瞧著屋子裡的佈置,又是富貴人家。幹什麼連放在貼身丫鬟在身邊也不願意。今天的成親過程真的怪羿呀!沖喜也不該這樣。溫婉完全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哺己的緣
而在前院,白世年跟神箭侯與白老夫人說他要去玉泉山上找人。
務必要把溫婉郡主找到。其實他還想去找小狐狸。他知道,小狐狸會被溫婉郡主更危險。替身的命·不值錢。
白老夫人看著孫子面上無一絲喜悅之情況。也不想再阻攔:“不行,婚禮最關鍵的一個環節都沒完成。這親就不算結成了。你今天老實成完這個親,你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祖母再不管你任何的事。”
白世年只得忍下來。回了喜房。他心裡頭一次懷疑·覺悟大師,批的命就真的一定準嗎?
溫婉胡思正在亂想時,咯吱一聲,喜房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青靛子色衣裳的丫鬟,走上前來。幫着她把蓋頭重新整理好蓋在她頭上,輕聲地說道“小姐,既然都已經嫁過來了。跟我們將軍也拜了堂,以後跟着我們將軍塌實過日子吧!只要你給我們將軍生個大胖小子。你放心,老夫人跟將軍都不會虧待你的。說起來,我們將軍年紀輕輕就是從二品手握重權的的將軍·將來肯定會封侯拜相的。你將來也會得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尊榮。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你嫁她是你高攀了。所以,這都是你的福氣。別人是想都想不來的事。”
溫婉聽到這裡,腦子跟安裝了個炸彈似的,轟隆一聲炸開了。將軍,從二品的將軍,跟着將軍拜堂。女子死活不願意嫁的·逃婚也不願意嫁的。這將軍會是誰?用腳想,都能想到。
溫婉心裡暗叫着,不會這麼倒霉。不會的,絶對不會的。她不會這麼倒霉的。溫婉自從知道白世年就是那少年後,心裡就有一股恐慌。因為覺悟大師的批語,她總是覺悟大師說的她命定的姻緣就是白世年。所以她對白世年,有一種本能的排斥。
在玉泉山上,鄭王一行人,終於找到全身是血的夏影。兩人窩在一個僅僅只能容納一個人的洞口,洞口被樹木遮攔住。要不是夏影確定是武星,也不會冒頭。可惜,替身已經死了。
夏瑤看著那個死去的替身,在鄭王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鄭王眼睛眯成一條線:“你敢確定溫婉離開玉泉山了?”
夏瑤點頭:“王爺你想,郡主可是會說話的(腹語)。昨天那麼多的香客,郡主這麼聰慧,能矇混過關。”
夏瑤着替身的屍體:“王爺,屬下建議。王爺對外宣稱已經找到郡主了。那躲藏在暗處的人,就不會再去找郡主。郡主就會相對安全很多。”
鄭王也覺得這個主意可行。鄭王自動忽略溫婉會出事的可能。如果溫婉還好好地躲藏在暗處,那這樣就給溫婉減輕了很多的風險:“小心將郡主抬上來。”跟隨的太醫,仍然是葉太醫跟王太醫。雖然知道是死了,但是鄭王說搶救,那就搶救吧!
而在另外一邊,溫婉坐在喜床之上,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到外面鏗疆有力的腳步聲從遠就近。聽著這腳步聲,溫婉心裡慌得厲害。不會的,不會這麼倒霉的。她昨天的倒霉事全都是白世年惹出來的,她都還沒找他算帳。這會還得當他新娘子。溫婉心裡想著真是白世年,就殺了這混蛋
進入洞房裡的,除了鏗鏘的走路聲外,還有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兩人來到喜床前,一個聲音叫着“新郎官揭蓋頭了。”
話落,溫婉就看見一桿細秤朝着自己陣邊伸過來·一挑,把鴛鴦蓋頭挑了起來。
白世年看見他的新娘子,眉眼粗細不一,面如土色·嘴唇青色。額頭跟脖子全都冒着細汗。如果不是穿著一身的嫁衣,還說什麼新娘子,直接會被認為是路邊的乞丐。
溫婉看著這個男人,腦子一下短路了。腦袋裏跳出一個小人出來,拚命叫着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她不會這麼倒霉吧。老天耍她·絶對在耍她。
喜娘見着,新娘子目呆呆的神情,就知道是被嚇住了。喜娘望向一邊的新郎官。也是搖頭。
新郎官高大威猛、星眉劍目,器宇不凡。這會穿的一身大紅更顯得特別的精神。要說不好,確實是糟糕到極點。這男人全身透出一股清冷和孤傲,更讓人受不住的,臉像冰塊一般,硬邦邦、冷冰冰的·好像別人都欠他千八百萬兩債。這哪裡像是成婚,倒是像壓他去刑場砍頭。縱然穿著紅色新郎服裝胸前掛着大紅綢滿身喜慶,臉也硬邦邦。被四處鮮紅的顏色映襯下·面上也沒一點喜悅之情,活像個閻王一般
不說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她見人無數,見着這樣的新郎官心裡也打鼓。要不是因為報酬是往日的十倍,她也不願意接這活。雖然心裡也為這個新娘子可憐,瞧著模樣就知道是一萬個不願意嫁了。否則好好的成親幹什麼把自己弄得乞丐樣。不過喜娘本着拿了錢,就得辦好差,揚着聲道:“喲,新娘子看新郎官看呆眼了。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
喜娘的話,一下把溫婉從呆愣之中驚醒過來。溫婉很快鎮定下來。再瞧著新郎官·雖然面色僵硬,但眼裡並沒有不甘願。這個男人應該不是被逼婚,而是真真切切成親。也是,就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被人逼婚。
溫婉想著自己的待遇。難怪丁家小姐會不嫁了。這要嫁,可不就活脫脫等死。可惜現在倒霉的是她·不是那丁家小姐。他怎麼好死不死,偏偏今天成親。誰定的日子,溫婉準備回去,砸了那人的招牌。
白世年看著新娘子目愣愣的眼神,轉而眼裡的情緒萬千變化。心裡起了疑惑,看著溫婉,有審視之意。
溫婉看著男人探究的神情,立即轉移了心思,擺正好自己的態度。否則這個樣子,鐵定要引起他的懷疑。這男人,一直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是繼續裝傻吧!溫婉這麼想著,立即低下頭去。
溫婉其實也覺得可惜了,這麼帥的男人,傲是傲了點,冷是冷得過分了些,但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要是在二十一世界,這樣的極品男人,會被無數女人倒追,追着跑着哭着求着要嫁呢!不過轉而想到這個男人的光輝歷史,也就釋然了。現在的人都很迷信,嫁他就等於送死,誰會嫁。除了她這個倒霉蛋,外加福氣厚重膽子大不迷信的。估計不管誰嫁他,見着這樣的男人,嚇都要嚇死。再有這個時代的審美觀念跟現代不一樣。這裡的女子都愛的是手無縛雞之力,文才風流的翩翩美男子。對這樣的型男是很排斥的。甚至,很多人認為嫁給當兵的,簡直是掉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