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三見替身
夏瑤讓人把替身叫了進來。溫婉休息用的是一個小院子裡,侍衛在外。裡面只有兩個丫鬟跟四個侍衛一起。四個侍衛是在門口守着,兩替身裝扮成小丫鬟,夏影跟兩小丫鬟一起。
夏瑤給那人仔細畫了妝。溫婉想著之前的兩次,讓夏瑤更換思路,認為這次最好是素淡,一定要表現得很素淡,一定要素淡得讓人轉移不開眼睛。這樣千變萬化,才有的看頭。
夏瑤無奈地按照溫婉的法子來弄。郡主怎麼就這麼喜歡折騰白將軍呢!夏瑤很感情白將軍。
溫婉自己把梳好的肖髻也解散了,頭髮放下了,挽成了雙丫髻(這是溫婉唯一會盤的髮式)。再收拾收拾自己,照了鏡子一看,恩,就是一個丫鬟。最後,拿了畫筆,把眉頭畫得更淺淡一些。把小臉弄得黑點,再照鏡子,恩,就一丫頭。
夏瑤給替身畫好了妝以後。回頭見着溫婉這身裝束,夏瑤頭頂全都是烏鴉飛過。眼前站的,不就一活脫脫的一個丫鬟。夏瑤真覺得郡主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當過丫鬟落下陰影。否則,為什麼每次都喜歡把自己弄得跟丫鬟似的。說了多少次都沒用。
溫婉看著夏瑤氣哼哼的模樣,笑得越發的燦爛。她每次只要一着樸素的裝,夏瑤就得生氣。話說,溫婉也很無奈,這裡的貴族,特別喜歡顯擺。一定要着最華貴最耀眼的服飾,那樣才襯身份。溫婉卻是能簡便則簡便。可是簡便後,總被夏瑤說成是丫鬟·這也成了兩人一個互鬥互趣的小遊戲了。
在玉泉寺的後山。白世年當着阿猛的面,脫了鞋襪在泉水裡洗腳。旁邊得隨着阿猛跟另外一隨從。見着平日裡最注重儀容,最穩重不過的主子,今天跟個孩子似的·在泉水裡洗腳。真是沒想到,他們主子還有,還能這麼有童趣。
白世年看著他隨從怪異的神情,也是一笑“當年,確切說應該是七年前,我就是在這裡遇見的小狐狸。還被小狐狸給非禮了,吃了豆腐去了(溫婉要是聽到這句·絶對要吐血三升)。”
兩個隨從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這老天下紅雨嗎?他們將軍,竟然,竟然被人非禮了。
白世年今天難得的興緻“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心情正是最糟糕的時候,甩脫了跟隨的小廝,一個人漫無邊際地走在這後山。走得累了,就脫了鞋襪,在這裡洗腳。卻是沒想到·碰上了一位狐狸。還稀里糊塗涂被一隻小狐狸給占了便宜去了。”
啊猛看著他家英明蓋世,英俊非凡的將軍,七年前·七年前將軍也有十五歲了,就有狐狸看上他們將軍。那狐狸,見着他們英俊瀟灑,神武蓋世的將軍,也犯了花痴了。到底是他們家將軍有魅力,連狐狸精都跑來占他們家將軍的便宜。說出去,榮光。
白世年心情不錯“現在想想,那小狐狸,應該不是要占我便宜,很可能是要救我。只可惜·再沒見着了。要是她今天也出現了,那該多好。”
要是找到小狐狸,他定然是要從主人那裡把小狐狸贖出來的。家要到身邊伺候。可是唯一有線索的就是溫婉郡主,他也不敢貿然開口。不過,總要找機會問問,小狐狸膽子這麼大·應該是可以帶到邊關去的。
天煞孤星,自己手上沾染了這麼血,難怪會被批為天煞孤星呢!也許以後,沾染的血腥會更多,可是,他並不後悔。男兒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殺,殺死所有冒犯他們大齊的人。還百姓一個安寧之日。
阿猛安慰道“將軍,明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聽說那丁家的小姐,長得花容月貌,性情也溫順。少爺是個有福氣的。”
白世年笑笑道“我早打聽了,那個女子長是長地不錯。可是我聽說性情嬌縱,又自侍甚高。聽說要嫁我,在家上吊,要死要活的。娶這樣的人為妻,我也不稀罕。只是怕祖母跟爹跟着懸心,隨了他們的意了。反正這兩日,我給皇上上摺子,只要皇上一答應,我立即開拔前往邊關。到時候,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也許,會馬革裹尸。”其實最主要的是,白世年想要知道,那高僧批的到底靈驗不靈驗。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能破了他的煞氣。而那些所謂的得道高僧卻是不能呢!
阿猛本來想反駁,但是看著他們將軍根本就不在意,趕緊閉了口,不敢再說話。想了想又說道:“將軍,我聽說丁家小姐今日也來這裡上香了。將軍,要不要我跟你打聽打聽,見上一面。”
白世年沒興趣:“明日就成親了,不差這一日。”白世年穿好衣物,轉頭看向轉彎之處。
白世年出去回到寺院,張義在等着他。張義走過來笑道“緬懷完了。”白世年沒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張義笑着說道:“我剛才在正殿裡聽到人講,溫婉郡主今天也來到了玉泉寺。給福徽公主殿下上香。她們都說溫●′郡主真是一個再孝順不過的人了,世年,我想去見見溫主。看看這位傳說之中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
想到那份章程,張義就特別想見一見這位傳說之中的人。這樣的女子,該是什麼模樣。張義也知道,這樣貿然上去,溫婉郡主肯定是不會見的。所以,要白世年陪同。
白世年見自己的兄弟這樣急切的心理,想了想道:“去求見也無不可。反正也在寺廟裡,當是打一個招呼吧!”主要是溫婉的盛名,就算見了他們兩個,誰也不敢亂嚼舌跟頭。
溫婉在廂房裡歇息的時候,聽到外面有喧鬧的聲音。奇怪地問着·怎麼外面這麼吵。
夏影進來說道“郡主,是勤伯爵華家的大夫人跟二夫人,剛好也來參佛。聽見說郡主也是今天在此拜佛,特要拜見郡主。”
溫婉點頭·表示知道了。不用她說,下面的丫鬟自然會代替她打發了。連平日裡那些嬪妃她都不願意多接觸。怎麼會見平素一點交集都沒有的華家人。
溫婉看著,已經準備妥當了,趕緊回宮。在溫婉眼裡,白世年就是那洪水猛獸。
溫婉剛想表示回宮,就聽見武星在外面說道“郡主,白將軍與張將軍遞了帖子過來·求求見郡主。張將軍說,想親自謝謝郡主為那些兄弟給予的幫助。”
溫婉從不說出話的。這時也忍不住爆出一句:靠,本郡主才不要你們的感謝。恨不得有多遠離你多遠。
夏瑤見溫婉把白世年當成瘟星,笑得合不攏嘴。她倒沒再懷疑溫婉說的話。古代的人,對神鬼這類的東西非常敏感,也很敬畏。皇帝都不例外,夏瑤也只是一個凡人。所以溫婉說她老師說的,不能跟煞氣太重的人接觸·否則會折了福氣沒一點懷疑。而後面發生的一件事,越發證明溫婉的師傅說的是對的。
溫婉貓到廂房裡去了。這裡,就留給夏瑤跟那位替身了。夏瑤見着溫婉飛快的腳步·不由笑了,郡主還真是,算無漏策啊。
白將軍還真來拜會(其實溫婉是以防萬一)。
武星走出去道:“兩位請,我們郡主說,你們要再晚上一會,她就回去了。剛巧碰上,請兩位將軍進去喝杯茶。”
白世年神色正常,張義卻是有些緊張。就要見到這位傳說的女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想起白世年說的·溫婉郡主高深莫測。他就很好奇。
溫婉郡主在別人眼裡,也是傳奇人物。名聲不比白世年低。
兩人恭敬地走進廂房裡。寺廟裡的廂房大同小異,溫婉因為是提前預定的,所以位置寬綽,佈置更精細一些。
夏瑤見着兩人笑道“郡主說,兩位將軍不要多禮·請坐。”
白世年與張義同時抬頭。白世年饒是有心裡準備,也是呆了三秒鐘。
就見溫婉郡主(替身)身穿月牙白色錦衣,下着煙水百花裙。秀麗的長髮輕挽一個簡單的髮髻,髮髻間斜插了一根白玉簪子。手上戴一串瑩白色的水晶手鏈。甚是素淡。沒了上次的妖嬈與輕靈之。但清淡的朱唇和潤紅的臉蛋,卻是散發着青春的活力,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機盎然。舉手投足眉梢眼角之間,也透着那麼股子端莊大氣(端莊大氣該是渾然天成才是),對著兩人,也露出和善親切的笑容。讓人一見,頓生好感,再難忘記。
白世年心長長舒展了一口氣,這樣的人,以後還是遠着些。妖嬈,輕靈,親切和善;本來這三者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女子身上,可是在溫婉郡主這裡,卻是仿若天成一般。
夏瑤卻是看著白世年一身蓮青色雲紋長袍,頭上倌着一隻虎紋玉簪簡。衣着樸素,但是絲毫不遮擋白世年的英武。在旁邊五大三粗的男子的襯托下,更是俊郎非凡。
張義看了,卻是恍惚了半天。這是溫婉郡主,怎麼可能?這麼親愛可愛的女子,哪裡有傳說之中那麼可怕。哪裡有世年說的一分的高深莫測。張義疑惑地望向白世年。
白世年沒回應張義,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呢!
替身猜測到張義所想,笑得越發的燦爛,手一佛。夏瑤拍了下手,外面的夏影端了茶進來。
張義對茶沒什麼理解,但是還是慢慢地品。眼睛裝作無意間完向溫婉。卻見溫婉優雅的端起青花纏枝蓮花壓手茶杯,輕輕啜了一口,再放下。動作優雅從容,如行雲流水一般。
只有像夏瑤她們對溫婉極為瞭解的人才知道。溫婉現在用的任何入口的東西,全都是純銀的。不會用瓷杯。
張義暗叫慚愧,開始看著還想著與那些閨閣千金也相差無幾,但是一舉一動,可就是天差地別了。這才是天家千金。
白世年端起手上的窯汝細瓷茶杯,也是輕輕啜了一小口。剛才他一聞那茶香,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茶。這會啜了一口,慢慢地品。饒是知道好茶·還是忍不住讚歎道:“好茶,好茶。多謝郡主,能讓臣品嚐到這等的好茶。”
溫婉笑眯眯地說了一句。笑容,很婉轉。但是看了·卻更覺得非常的親切。
皇室之中,有這等平易近人的態度,非常難尋。
夏瑤笑着說道“郡主說將軍客氣了。不過這茶啊,確實是好茶,每年收到的茶葉不超過兩斤,是專貢皇上御用的茶。這是我們郡主從皇上那裡磨來的。平常都捨不得喝,今天聽聞兩位將軍來特意讓我泡了給兩位將軍嘗,也算是借花獻佛了。”夏瑤很有一股賣弄的味道。潛意思,招待他們這個規格,很高。其實夏瑤是為了轉移兩人的注意力,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替身身上。
張義聽了,不由敬畏地端起來,大着嘴巴綴了一口,恩味道天上難尋,地上只有這口。
溫婉看了抿嘴一笑。不過淺淡的笑容,溫溫和和沒有一絲的嘲笑之意。
白世年在一側看著,甚是敬佩。要知道,貴族很看不起沒有禮儀,行為粗野的人。認為是走了下/流的。
說了兩句話後,白世年想起剛才說的,要回宮。笑着告辭而去。夏瑤若有所思地看著白世年。為什麼他與郡主,在那麼早就有了糾葛。他不獵殺小狐狸,一直在尋找郡主,是真的只是記恨郡主,還是別有所意。
溫婉等兩個人走出院子後迅速過來。讓整理趕緊回宮。這個白世年,就好像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白世年與張義走出去後,說了幾句話。白世年進了大殿,參拜了幾個菩薩。到了寺廟,態度還是要虔誠一些。
到了正殿白世年一摸,腰間的玉配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如果是其他的東西沒了也就沒了。可是這東西,是他母親給他的週歲生辰禮物,平日一直隨身攜帶著,當成寶貝疙瘩一般帶著。想了想,應該是落在了清泉之上了。
張義陪着他一起回去找。
張義邊走邊說道:“真沒想到,溫婉郡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沒有一點貴族女子所特有的傲氣與刁鑽。這要沒見着,你說多少次我都不相信。”
白世年本來想說,你見到的只是一面。想想也覺得沒必要,張義以後也難再見到。也就別破壞溫婉郡主在他心中的印象(主要是那些兄弟受了溫婉郡主的恩惠,想像的就是天上仙女的模樣)笑着道:“溫婉郡主小的時候被平家的人所厭棄,一直當在莊子上養到了六歲。後來因為出了很多事,甚至被賣到安樂侯府當丫鬟,陰錯陽差與鄭王相認。這些經歷對她影響很大。聽說她對下人非常的寬厚,雖然外界傳聞有些冷清對人,但是她本性很善。”
張義也認為溫婉郡主經歷坎坷,最難得的是還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態“實在是奇女子。換成一般的貴族女子,經歷了這樣多磨難,不是徹底墜落,就是充滿仇恨。難得,真是難得。”
白世年附和讚賞了幾句。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走到之前洗腳的地方。兩人帶著隨從找尋一翻,果然在草叢裡找到了玉珮。穗鏈斷了,身邊的人也沒個注意。
白世年想起上次與那小狐狸的會面(白世年沒與張義說這些,只說想來寺廟上注香)。上次也是八月初一,為什麼小狐狸這次沒現身呢!
兩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邊聊天邊當散心。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候。張義突然想起剛才上香的社會聽到的一件事,笑道:“世年,為什麼你要挑今日上玉泉寺,莫非裡面還有莫大的因由不成?要不是你來,今日我還見不着溫婉郡主!世年,你不知道,我聽說溫婉郡主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上香。就算不能親自來,也會派了心腹來的。”
說者無心,聽這有意。
白世年恍然間想起小狐狸與鄭王殿下相似的面容,想起溫婉郡主的樣貌,豁地站起來“阿平,你知道為什麼溫婉郡主每年都是這個時辰來上香?”
阿平是常在京城裡走的,對京城裡的大小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對溫婉為什麼今天來寺廟很清楚:“回將軍,今天是溫婉郡主的生母,福徽公主殿下的忌日。”
上次是八月初一,這次也是八月初一,每年八月初一,不可能這麼巧合的。兩人酷似的容顏。他想岔了。也許,小狐狸就是那日正好來上香,碰見了溫婉郡主,從而成為了溫婉郡主的替身(腦補得很充分,聰明反被被聰明誤就是這樣來的)。
張義見着白世年千變萬化的臉,急急問道:“怎麼了?”
白世年不想跟張義說小狐狸是溫婉郡主的替身。因為這裡牽扯太多,只說自己剛剛想起了一件事,需要快速下山。白世年心裡念叨着小狐狸,一定是溫婉郡主的替身(白世年就這樣被坑了,坑得死死的)。
張義看見他飛奔而下,十萬火急,立即跟着下山了。
白世年之所以沒跟張義說,是因為身為尊貴郡主的替身,不是那麼好要過來的。最主要的是兩人長得如此相似。萬一走漏風聲,傳了出去,外人會怎麼想?一旦損了溫婉郡主的閨譽。他可能無事,可是小狐狸必定沒活路了。
白世年還沒出山門,就冷靜下來。如果想把小狐狸要過來,就一定得溫婉郡主同意。現在這樣冒冒失失的去,定然會惹的溫婉郡主惱火。不成,一定得想個妥善的法子。
在白世年思索的時候,溫婉已經離了寺廟很遠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