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溫婉的害怕
溫婉看著淳王要死要活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到底出了什麼事?」不是已經解決了,怎麼還要死要活的?做什麼?
淳王苦笑一聲道:「祁軒聽到沙四娘死後,王妃當時正在傷心,將祁軒罵了一頓!接著,祁軒當場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溫婉看著淳王,面上帶著嘲諷的笑容道:「你讓我幫,你讓我怎麼幫?」給皇帝的建議,那理由名正言順,還站得住腳跟。現在,自己過不去那坎,她能怎麼樣。
淳王舌頭打結。
溫婉冷笑道:「你讓我幫,你讓我怎麼幫你?你想讓我去勸燕祈軒,讓他振作?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現在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你讓我私底下去勸他一個已婚之夫!你是不是認為,我的名聲還不夠糟糕?再來糟蹋一回?」要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淳王,沒有他腦子裡裝的那啥,至於把事情弄的這個地步。所有的人都收到了傷害,這個罪魁禍首倒是好端端的。
淳王囁囁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溫婉嘆氣一番,讓她見死不救,她也不忍心。但是要她去勸說燕祈軒,雖然心裡早已沒有任何的想法,但是燕祈軒說的那些話,她心裡還是有芥蒂的。再說,皇帝也不會允許她去做這樣的荒唐事,再有~她確實不想去。「這樣,我這裡有一法子,有沒有用,試一試?若也不行,那也是天意了。」溫婉的意思,讓冬青去見燕祈軒,反正以往他說話的聲音,本就是冬青說的。
若是沒用,溫婉也不想再插手了。若是連這麼一點難關都過不去,人生之中哪裡就那麼一帆風順,以後還有無數的難關等著他,難道每次她都要去幫忙?她做的已經夠多了,曾經的愧疚之情也早沒了。
淳王答應了。
夏瑤走到溫婉身邊道:「郡主,既然插手就插手了,不用想那麼多。」以郡主的性子,不插手肯定心有不安。
溫婉望著夏瑤,苦笑道:「我不是再想燕祈軒的事,我只是在想自己天真幼稚,現在才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皇帝外公說得是對的,是我自己太執拗了。」
夏瑤不明白。
溫婉輕輕地將兩手交叉。「我一直想要過簡單的生活,也想找個簡單的人。可惜...我的生活很複雜,這樣的環境下,若真找個簡單的人,就等於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幸好沒有真跟燕祈軒一起,否則我連現在這樣安寧的日子都別想有了。」
夏瑤見著溫婉終於想通了,很是欣慰。「郡主,將來的郡馬,一定要找一個有擔當的,不能找一個拖後腿的。」
溫婉聽到夏瑤的話,一掃剛才的愁悶,笑了起來。「妳又給我推薦白世年?妳是不是跟冬青一樣,中了白世年的毒啊?」
夏瑤不明白溫婉的思緒。「郡主,我覺得妳對燕祈軒不該有任何的愧疚;反倒是白世年,妳該對他有所愧疚。我已經得到消息,白世年沒有與戚儷娘圓房。成親以後,白世年一直住在軍營裡。郡主,錯過了白世年,再找不到這樣的好男人了,妳會一輩子後悔的。」
溫婉呆了半天。「妳確定,妳的消息準確?」
夏瑤很肯定地點頭,但是她卻並沒有見到溫婉面上有欣喜,反而面色很複雜,讓人看不懂。「郡主!郡主妳怎麼了?」
溫婉搖頭,沒說話。
夏瑤不解問道:「郡主,妳真的,如此狠心?」
溫婉轉身道:「那妳說,我該怎麼辦?」
夏瑤一下被問住了。怎麼辦?告訴白世年,郡主就是他心心唸唸的人。然後...然後呢?召回來成親,成親以後白世年回邊關,郡主留在京城裡繼續打理生意。然後...然後呢?等待十年二十年······
溫婉惆悵地說道:「如果妳說的都是真的...我很感動!他現在不碰其他的女人,但是妳能保證,將來也不碰嗎?妳要知道,我如果真跟他真的成親,婚嫁以後,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都見不著,妳敢保證,他能為我守著,能為我一直守著嗎?」
夏瑤頓了一下,過了好久才說道。「郡主,其實妳沒必要想那麼多,想那麼多很累的。」
溫婉想著那天晚上,她偎依在那個男人懷裡,那種讓她心安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害怕。「夏瑤,妳有一句話說得對,我現在心裡還沒這個人,所以才會計較太多的得失。可如果我心裡有他,如果我心裡有他,拋開這些顧忌,等有一天他再來背叛我到時候我怎麼辦?」
夏瑤張了張嘴,她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溫婉從盆景裡摘下開得正燦爛的花放在手裡,看著手上的花朵失神,她就是太清楚明白,才不去觸碰那個禁區。她很明白,他對燕祈軒的不是愛,所以她承受得起背叛,也因為如此,她才會愧疚。
但是面對白世年,她害怕、她沒有信心,她沒有信心相信白世年真的能十年、二十年如一日地守候。一旦背叛,她怕自己受不住,這才是她一直故意無視的真正原因。
夏瑤不明白溫婉的感受,但是她能感受著溫婉的哀傷~還有不安。夏瑤心裡很疑惑,郡主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創傷,讓她不僅不相信人,還這麼難以相信男人。「郡主,妳連機會都不給白世年,白世年一直以為他的妻子已經死了,為了血脈傳承,他就算真的有別的女人,也是應該的,妳到時候,就只有找哭的地方了。」
溫婉望著夏瑤。「他不是笨蛋,他知道的。就算不百分百肯定,也有七成肯定,否則不會有這樣的傳聞出來。」
夏瑤仗二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想了好久才明白過來。「郡主,妳的意思是,白世年故意說他這輩子只守著他夫人一個人再不娶妻,他其實不是故意對外表露情深意重,而是借此告訴郡主,他一直在等郡主妳。郡主,不會真是我猜測的這樣吧?」
溫婉拿著手裡的花晃悠了一下。「妳覺得是,那就是。妳覺得不是,那就不是了。」
夏瑤突然呵呵地笑著道:「郡主,莫非~這就是傳說之中的默契?否則妳怎麼知道白世年的這一行為是在告訴妳呢!」
溫婉卻是沒理會夏瑤的調侃。「所以妳擔心的,不存在。」
夏瑤見溫婉並不是真的無動於衷,心裡終於放鬆了。還好,郡主不是冷血無情,只是在害怕一些事,只要等到白世年回來就好了。不過夏瑤眉頭緊皺,想要白世年回來,談何容易啊!這會,他突然有些理解了郡主了。
溫婉回到書房,在白紙上寫下三個字。「白世年······」溫婉喃喃地說了一通話,但是說的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溫婉出去的時候,夏瑤見著溫婉面色如常,也沒多想。
冬青當天晚上,去見了燕祈軒。因為穴位被點,燕祈軒並沒有醒過來,但是冬青說的話,他都是能聽見的。
天亮的時候,江琳是聽見燕祁軒一直叫著弗溪給驚醒的。江琳將燕祁軒按回去道:「世子爺,想必世子爺是夢見弗溪公子了,臣妾一直守在世子爺身邊呢!」
燕祁軒看著熟悉的屋子,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真實。就好像,弗溪真的來過。」
江琳眉眼一挑!「想來是弗溪公子見著世子爺這模樣,擔心!所以才入夢相勸?」是疑問,她希望是這樣的。
燕祁軒喃喃地說道:「弗溪說,讓我好好地活著,要我振作起來,讓我成為天下第一書法大師,完成他的夢想,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因為外面人的碎嘴,就放棄自己,弗溪要我好好努力。」
江琳聽完了這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大半。這就好,在世子爺眼裡,王爺王妃很重要,但弗溪公子在世子爺眼裡的份量最重!江琳抓著燕祁軒的手道:「世子爺,弗溪公子說的是對的,你千萬不能倒下,你一樣要好好的,否則我們娘倆可要怎麼辦呢?」
燕祁軒看著江琳,直勾勾的看著,江琳面色一下紅了起來,結巴地問道:「世子爺,是不是臣妾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燕祁軒反握著江琳的手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是妳卻為我做了那麼多,與我共患難。弗溪說,能娶到妳,是我莫大的福份,要我好好珍惜。阿琳,我以後會好好待妳。」倒不是因為溫婉說的話。而這段時間江琳為他做的,他確實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早就有所感動。
江琳卻是一笑道:「世子爺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夫妻,本就該有福同享,有什麼事一起擔著。」
正說著,外面的冰雨送進來一碗粥,江琳小心地餵,沒幾下就喝完了。江琳見著燕祁軒的氣色確實好很多,本來想要起身,去梳洗換一下衣裳,燕祁軒卻是拉著她的手不放。「別走,再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