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休養
皇帝派兩個太醫隨行,葉太醫是其一。王太醫沒隨行。溫婉這次的身體是真的虧損到底了。雖然那套養身之法起了作用。但也虧得溫婉這些年積極鍛鍊身體,身體非常好。要不然,也不用去溫泉莊子了,滿了五十天直接報喪。
溫婉的出行,陣容很大。試想,光侍衛就有上百人,還有丫鬟護衛,加起來也很多。自然引起所有人的關注。
燕祁喧看著出行的隊伍。前前後後應該有數百的士兵。其中有近一半穿著御林軍的服飾。
徐仲然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好端端的怎麼就重病:“殿下,郡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又舊疾復發呢?”
燕祁喧看著下面那輛平淡無奇的馬車馬車的車簾也都放下來,看不見裡面是何情形。馬車也只是咯吱咯吱地往前走着。
他也很想問問馬車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惜,沒人給他回音。他只知道,被判定要死,太醫都救不了的父皇,現在好好地。而原本好好的溫婉,聽說虛弱的不行。
他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有大量的藥材湧入到永寧宮裡。遠遠就能聞到永寧宮裡飄散出來的要味。
徐仲然抿着嘴,也沒再繼續問了。其實他已經有離了燕祁喧的念頭了。燕祁喧再這邊變亂之中,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當日裡的事,他也隱約打聽到一點。加上自己的猜測,基本能想像到當時是什麼情形。而只有一個溫婉郡主,豁出命的要救皇上。不說溫婉郡主以後會如何。如果皇帝壽命不長也就罷了,如果皇帝壽命很長,徐伸然認為,當日裡宮殿之中,所有的人,特別是幾位成年皇子·都會不得好。原因很簡單,皇帝不放心。
五皇子,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了。可惜,五皇子還沒認識到這點。別說想娶·就是結盟都不可能。其實徐仲然挺羡慕溫婉的。溫婉郡主的性子不好,人冷漠得跟所有的親人朋友關係都不好。就這樣的性子,真不可能得幾個人喜歡。可她卻偏偏贏得了天下之主的寵愛。這可不僅是謀算,還得要好運。
同於徐仲然所想。太子此時焦慮不安。皇帝瞧著氣色越來越好,太子很擔心,皇帝到時候把太醫說的不救治,遷怒於自己。再想這母后的話·太子更是焦慮了。
倒是太子的幕僚勸說道:“殿下,你要此時表露的焦慮,反而更讓皇上疑心。現在關鍵,是要與溫婉郡主弄好關係。如果溫婉郡主能幫殿下美言幾句,此事也才能過去。”
太子現在回想著,千好萬行,幸虧當時沒與溫婉有正面衝突。否則,這次自己可就犯了大錯。儲君之位絶對難保。想到這裡·忙去了太子妃那裡。
太子妃小心地勸慰道:“殿下放心。郡主竟然收了我們的禮,就是代表着她不會追究此事。而且,你不能去找溫婉。一找溫婉·父皇反而更會懷疑。臣妾相信王太醫,定然不會亂攀咬。否則,王家必定得會抄家滅族。”王太醫坦然承認自己醫術不行,皇帝氣憤不過也就殺了他泄憤。如果敢說自己與人勾結,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皇帝沒殺王太醫,不是皇帝心胸寬廣。皇帝確認了,王太醫沒與任何人勾結。否則,就不是殺不殺的問題了。當然,要沒有溫婉的求情。王太醫一家·也別想能好過。要知道,在如今溫婉的話比任何人的話都有用。當然,死罪可免,懲罰還是一定要的。革職,罷免了太醫掌院的資質。
皇帝對王太醫很寬容,但對淑妃與思聰·還有二皇子就沒這麼寬容了。淑妃沒有被剝奪妃位,但卻被打入冷宮。二皇子讓搬出了皇宮,隨意給一座宅子。思聰呆在佛堂裡。直到出嫁為止。
德妃也一樣打入冷宮。生下的五公主,抱給蕙妃撫養。還有當日裡敢對溫婉動手的兩嬤嬤,所有親屬全部被滅。
對皇后的態度,剝奪了大半的宮務,**裸地打了她的臉。對太子倒是一如往昔。當日的事,太子雖然有不救他的罪責,但是行事還算妥當。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也不確認自己的病,到底好沒好全。若沒好全,如今幾個皇子裡,也得挑選出一個合適的。實在不行,太子能力差了點,但是守成還是能成的。了不得,他把後患解決了。
溫婉在路上無聊。問着夏瑤道:“最近,人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也無暇關注外面的事情。如今,外面怎麼樣了?”因為天氣越來越冷,溫婉的抵抗能力下降,身體越發不行。夏瑤也沒拿外面的事讓他分神。
溫婉也沒多問。只要皇帝舅舅在,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現在路上無聊,想要靜心,也靜不下來。還不如多聽聽外面的事。
夏瑤見着溫婉終於過問外面的事物了:“叛軍的實力倒是出了我們的預料。不過主力軍已經被破了,他們現在逃回到了封地。現在入了冬,等這寒冬一過,也就是他們徹底被滅的時候了。郡主,這一個多月的幾次戰役,三皇子立下不少戰功。羅大將軍數次誇讚三皇子。”
溫婉輕笑一下道:“羅大將軍是三皇子的岳父,他不趁機多誇誇三皇子,多替三皇子積攢一些勢力。還待何時。”
夏瑤給溫婉捏了捏被子:“郡主,別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只要皇上沒事,誰也打不着你的主意。你要是不放心,我跟皇上說說。讓把府邸裡的侍衛擴充三倍。再把暗處的勢力,擴大兩倍。最多三年,郡主就有足夠的勢力保存自己。”現在已經不去考慮皇帝忌諱不忌諱了。溫婉都如此豁出去,皇帝要還忌諱,可就是神了。
溫婉恩了一聲。說什麼,都沒自己有實力來的強。
夏瑤不願意讓溫婉憂心以後摸不者的事,於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趙王一行人,也就占了這寒冬天氣的利。等開了春,他們定然會全軍覆沒。郡主不用擔心。”
溫婉卻擔心另外一個問題:“邊關呢?戚泉有什麼異動沒有?”
夏瑤搖頭:“郡主不用擔心。先皇能用戚泉,三十多年沒動他·是因為他絶對忠心。不可能被趙王收服了去。”
溫婉喃喃地說道:“安定就好,不引發大的內亂,也免除了生靈塗炭。”雖然她不是善人,但是能少死一些人·還是好的。她的心腸越來越硬,但還是希望,不要枉死那麼多人。
溫婉想了想道:“這次如果把他們活抓了,都會處死嗎?”
夏瑤也不知道:“端看皇上怎麼想了。”
溫婉望向小桌子上的盒子。那盒子也是金絲楠木盒。夏瑤取了過來,打開。裡面放著一對夜明珠。溫婉想起當年周王也捨不得夜明珠,後來給了兩孤本:“我還欠了周王的人情。我希望能再見他一面。”這是皇帝聽到說溫婉聞不了怪味,給她當燈用。
夏瑤明白溫婉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道“好,我會讓人把這話告訴皇上的。”
溫婉的身體不能受顛簸。車廂裡顛了很高的被縟,周圍也都是被縟給顛着。但到底身體受不住,所以馬車行駛得非常的慢,比往日裡要多走兩倍時間。皇帝特意到了莊子上,溫婉就在莊子上安心地養了病。不過溫婉虛弱,現在的狀況,最怕的就是生病。她如今又沒有一點免疫力·一旦生病,那就是生死大關。外面風大,溫婉的活動範圍就在這小方格子裡。
按照溫婉所說·在泉眼上蓋了一炕,那炕上的溫度,比外面溫度高出五到十度。一般人睡上絶對受不住,鐵定滿頭汗。溫婉睡上去,睡到天明,溫婉的身子還是冰冰涼的。
夏瑤每天都抱著她睡,晚上還運功給她暖身。夏影跟夏秋、夏嫻、夏艷幾個人輪流沒人兩個時辰守着,每隔小半刻鐘就給她換熱水袋,塞暖手爐子。
沒兩天,夏瑤出去後·一暖一冷,差別太大,着涼了。再不讓進來,怕傳染給溫婉。溫婉瞧著好了的夏瑤再回到身邊,笑了起來:“別跟我一起睡了。這兩天抱著暖水袋子。效果也挺好好的。要是你災生病,沒你在身邊·總覺得不安心。”
溫婉讓做的暖水袋子有半個人高,抱著睡,確實差不多了。溫婉還是沿用那一套,睡不着的話,就起來打坐,開始做那一套養身之法。一般做完兩三次後,她就能睡得着。雖然睡眠一般只有兩個時辰,但已經很好了。
溫婉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再不比之前,這次是非常配合太醫。每天都要吃藥,泡藥澡,扎金針。讓吃什麼吃什麼,讓做什麼做什麼,非常聽話。比以前可是配合多了。好在藥是頂尖的,大夫也是最好的,也配合,每天還泡藥浴。效果比在京城裡好上不少
溫泉莊子上的事,每天都有報給皇帝知道的。太醫每天寫的脈案,也是要呈給皇帝的。皇帝看著太子說溫婉確實越來越好。心裡放下心來,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溫婉的師傅,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被傳召過來的天老兒,聽到皇帝準備找人,卻是搖頭:“皇上,能得遇這樣的高人,不僅需要機緣,還得需要運勢、莫大的福份。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天意,強求不得。”
皇帝很想找到溫婉的師傅,不僅是要請她治溫婉,也想讓他給自己看看。畢竟誰頂着一個生死不知的大包,誰能放下心去。
天老兒也看得出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故意讓他知道自己此時所想):“皇上,其實你也已經得了機緣。郡主願意用自己給皇上續命,是皇上的福澤。老臣不敢保證皇上能長命百歲,但是只要好好將養,壽康正寢是一定有的。
這一點,郡主就做得極好。”古代能用壽康正寢,一般都是指到了花甲之年(六十歲)。
皇帝算了算,自己現在三十六,花甲的話,還能活二十四。也還是溫婉給的:“溫婉,真的會折壽嗎?”
天老兒點頭:“損了福澤,折損壽元是一定的。不過郡主既然有這樣的師傅,想來不會有太大妨礙。否則,在救了皇上的性命,也是郡主殞命之時。而不是如現在,只是靜養。瞧著應該能養回來。”天老兒只差說,以命換命了。
皇帝這日攆轉反側,睡不着覺。乾脆,披了衣服站在養和殿的院中。天暗暗淡淡,天邊露出一線灰白。
他前二十六年,是不幸的,可以說,沒過一日安生的日子。都是在仇恨與隱忍之中度過。遇見溫婉,就彷彿,給他點了一盞燈。照亮了他的人生。可這十年下來,他不僅沒幫着溫婉沒護着溫婉,反而讓她受盡苦楚,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生日子過,可溫婉,卻為了他,折損了自己的壽元。
父皇臨終的話,他更有了切身的體會。溫婉對他,是真的掏出了心窩,付出了百分百,真的把他當成至親。那一句唯一的親人,溫婉不是只說說的,而是真的用盡全力為維護他,幫助他。他欠這個孩子,太多太多了。多到,可能一輩子都償還不了。
皇帝輕輕說道:“母后,皇姐,謝謝你們把溫婉留給我。”
葉太醫最開始擔心,溫婉不能熬得過這個冬天。後來雖然知道溫婉手裡有法子,但還是心下忐忑。可兩個月下來,臉色看起來也有些血色。也精神了不少。
葉太醫想著溫婉自己說的師傅傳授的一套養身的心法。沒想到那套養身之法這麼有功效。葉太醫聽了又興奮又忐忑,巴巴地跑去溫婉溫婉“郡主,那套養身之法,可跟老朽說說一兒嗎?”
“不行。”溫婉想都沒有就拒絶。這種東西,雖然說出去沒多大妨礙,但是溫婉就是下意識的不願意說。也許,是覺得保持一點神秘感比較好。也許是,這是她最後的一點念想。
葉太醫非常失望。雖然遺憾,但也尊重。不說難道還能橋開嘴巴說嘛,這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