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委屈
到了宋大娘這裡,溫婉的日子過得很充實。每天爬上床就給睡著了。溫婉不僅每天都要學規矩,空閒時間還要做活。不過活兒有輕鬆的,有累人的。這是要分人的。長得漂亮乖巧可愛的,做的活比較輕。五大三粗的,就得做重活。溫婉屬於中間的,不重不輕,但事多,很繁雜,也很亂。她還經常幫著小鵑姐做事,一個字,累。
「桃花,把衣服拿去洗了」小鵑在房間裡面大聲叫著,溫婉立即跑過去取了衣服端到井水旁去洗。畢竟人小,打一次水也就是木桶的四分之一,就這樣,還是很吃力的。打了兩次水,頭上全是汗。
「桃花妹妹,我來幫你吧」走過來一個牛高馬大的男孩子,接過溫婉手裡的木桶,扔下去,很快就掉上來滿滿的一桶水,溫婉很感激地對著他笑了笑。
男孩子叫丁黑的,長得人高馬大的,說話有些 乎。但人非常好,他是被嬸子給賣的,他嬸子說家裡孩子太多,丁黑吃得又多,養不起他。還不如賣到有錢人家去,還能去享福。說服了他叔叔,就把年僅只有十二歲的丁黑給拖了人,說宋大娘是個心腸好的牙婆子,就放在她這裡,給調教一番,也是要賣了。丁黑人這個人心腸很好,一點也不怨恨他的叔叔嬸子,反而很感激他們。
自他第一次見了溫婉,就非常關照溫婉,覺得溫婉特別可憐。一個小姑娘,呆在那裡,不聲不響就只是知道做事。每個人都不搭理他,那小鵑不就因為宋大娘委任她監督人,不待這樣什麼事都丟給溫婉去做。幫了那麼多,活做得那麼多,也得不到一句讚賞。丁黑很可憐溫婉,能幫的就盡力幫一點。
「阿黑哥,你做什麼老幫這個啞巴?你也來幫幫我」跟溫婉差不多大一個的小香,看了很不高興地說著。
「阿香,你等會,我就來」幫著溫婉把桶子裡的水倒出來後,立即去幫小姑娘。小姑娘很得意地看著溫婉,溫婉低頭灑水,很認真地在掃院子。
「哼,臭啞巴」叫阿香的很看不得溫婉,覺得溫婉就是在那裝可憐,博取別人同情。還很會巴結人,討好人,阿香最不喜歡諂媚的人。
看,丁黑哥就被她被騙過了。所以,一有事就故意挑溫婉的毛病,溫婉就把自己當成啞巴,不過,本來就是啞巴。當自己是聾子,沒聽見,低著頭,忍了。
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悉,還是低調做活吧!欺負就欺負,太囂張跋扈,萬一被人發現不對。追查下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
但是丁黑就特別喜歡跟溫婉磕嘮。經過丁黑的自言自語。跟著溫婉知道了他兩歲就死了爹娘,是叔叔嬸子把自己拉扯這麼大,也是不容易。現在自己這麼壯了,能幹活了,就不能再給他們添負擔了。聽著,是個憨厚的實誠孩子
「桃花,你知道嗎?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屬於自己的田,有自己的屋子。然後我努力伺候莊稼活,賺了錢娶一房媳婦。生幾個大胖小子,我這一輩子就圓滿了」丁黑對著溫婉說。丁黑有些傻氣,院子裡的人都把他當成傻子看待,平常就喜歡吆喝著他。他也就跟溫婉呆一快,才會覺得特別舒服。
溫婉聽了笑了笑,表示你一定可以成功的。丁黑看溫婉回應了他的話,特別的高興。對溫婉更好了,把她當成自己妹妹看待一般。
路上︰
莊頭一家人全都趕往鎮上。車子上一堆的東西都是要運到宅子上去。前幾天,他們在鎮上買了一處宅子。古代的時候,交通不發達,路也不是很好走。到鎮上,也是要半天時間。這不,走了一個多時辰,一家人還在半道上,估計著,還有半個多時辰才能到鎮上。
「當家的,你說這我們賺了這一筆錢,也不能坐吃山空。要不,除了置辦些地,再買個小鋪子做點小買賣。這樣雙重保證。田都是死,但有保證。鋪子做好了,也是能生錢」莊頭婆娘低著聲跟他丈夫商量。
「我也在琢磨這事。不急,等我去打聽好了,哪裡有田買,買好了房屋田地,一切置辦妥當,我們再討論鋪子的事情。」莊頭顯然是早有打算。正說著,旁邊的林子裡跳出三個黑面人。
「你們是什麼人?」莊頭大喝著。
「請你喝酒的人」為首的人說來,就招呼上了他。
牙婆處︰
「在大戶人家當丫鬟,必須穩重得體的,姿態端莊,行動有度,這樣才能被那些管事媽媽看中,並且能得一份輕鬆的差事……」宋大娘每天都不厭其煩地教導著一個院子裡,二十多個姑娘。
溫婉認真地學,以後這些,很可能就是保命的東西。
這天晚上,溫婉半夜醒來,去如廁,聽見角落裡有人在嘀嘀咕咕。
「好,我們今天晚上就走」兩三個人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在那輕聲嘀咕著。這裡有的孩子是被父母賣的,有的是被拐來的,這裡大部分長相好的聰明伶俐的都不是正經得來的。所以,那些有記憶的孩子知道以後要為奴為婢,終究是不甘願的。
溫婉聽了這話,不願意再多聽,悄悄地回去。憋到天亮才起床去如廁。溫婉沒有去給通信報信。心裡想著,能逃出去也是好的。自己卻是不能逃的,因為對環境不熟悉,還得去京城。逃了也很容易抓回來。而且逃了也不知道宗人府在哪裡。等以後,熟悉地再圖事吧!
第二天晚上逃了五個孩子,院子裡鬧得很。宋婆子怕趁亂又逃了人,就把人全都集中在一地。讓兩個媳婦子看守著。自己立即去報案。溫婉看著宋婆子叫囂著去了衙門,請捕快幫忙。溫婉整個人傻了半天。怎麼,這個人販子,還跟捕快有勾結。
逃跑的第二天中午,五個孩子,抓回來四個,跑了一個。那四個孩子沒逃脫,被捕快給抓回來交還給了宋大娘。
溫婉這時候才知道,在古代,人販子的買賣,是合法的。溫婉也才明白,古代,還有一個職位,沒有人權的職位,人牙子。
所有的孩子被叫去觀看/
「我告訴你們,等以後你們進入了大戶人家當奴才,不說逃,就是主人看你有一丁點不順眼,就可以打你們扳子。惹得主人不高興,一頓扳子就了結了你們。你們要記住,以後在主人家當差,最重要的忠心、聽話。這才是你們的保命符,否則,隨時小命都沒有了。到時候,就只有死路一條」宋婆婆在那大聲訓誡著。
看著小孩皮開肉綻的,溫婉想走,可卻是不能走,溫婉就這樣,看著一扳子一扳子打下去,心裡直冒寒氣,腿腳發軟,全身都在顫抖。溫婉聞到一股刺激的尿騷味。側頭一看,旁邊那孩子失禁了。還好,自己只是嚇著了,沒這麼丟人過。溫婉趕緊這樣安慰自己。
下面很多小孩,都嚇得坐在地上,哇哇直哭。
溫婉在此時才知道,在這裡,是沒有人權的。溫婉現在大致瞭解了這個社會的規則,為奴為婢是沒有人權的。溫婉現在終於有點理解嬤嬤的心思了。這是一個吃人的社會,在社會的底層,不僅日子不好過,連命運都被操縱在那些有權人的手裡,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律法是為權貴準備的。
溫婉要是不能回去,一輩子就是奴僕的,她的命運就操縱別人手裡。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沒有出頭之日。自己要想活得好,就必須回去認證自己的身份,必須回去認祖歸宗。不管如何,在這裡,作為貴人,還是受著社會的保護。要是不能回去,一輩子就得這樣過。
所以以後,更是得小心謹慎。命都沒有了,還怎麼去認祖歸宗,死了也是白死。得好好保命。
四個孩子,當場打死了一個,當天夜裡又去了一個。活著的那兩個都是長得很漂亮的孩子。估計是婆子讓人下手的時候扳子不重。溫婉這樣理解,是因為當天夜裡婆子拿了傷藥,還讓熬了藥。
估計宋婆子想是捨不得瞭解了這兩人。以這個相貌,是可以賣個好價錢的。這次,也是給她們一個教訓。可是其中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小姑娘,她在養傷的時候,誰進她的屋子他就罵誰,抄到什麼就砸過來。沒人敢伺候她。
溫婉在這裡,一直都是扮演乖巧柔順聽話的好孩子,吩咐做的事情都做得非常好。不僅吩咐要做的請做完,空出來還幫忙做其他事。宋婆婆很滿意溫婉順從的態度,要是個個都跟溫婉一樣,她就沒這麼心操了,所以,對溫婉也和顏潤色。總是用溫婉來教育其他人。宋婆婆把溫婉叫出去照顧那個女孩子。
「哼,再好,再聽話,再乖巧,也是一個啞巴」那美貌女子不屑地卻又嫉妒地,在院子裡發著脾氣,可溫婉就把自己當成聾子瞎子。她罵她的,溫婉自做自的。那個女孩子最後沒脾氣發了,只得恨恨地看著溫婉,威脅著,等她好了,一定給溫婉好看。
見溫婉還是不說話,抄起床頭的一個杯子朝著溫婉砸去。砸得溫婉直冒金花,額頭青腫了一大塊。宋大娘知道,只是好好安慰了她幾句,拿了膏藥給她涂,沒說不讓她伺候。
溫婉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看著外面的太陽。溫婉其實很想哭,卻是知道,自己沒有哭的權利。自己要好好地活,堅強地活著。為了爸爸媽媽,為了黃嬤嬤,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再苦再難都要活著。
養病期間,溫婉非常細心地照顧她。女孩也沒個好臉色,對她不是罵就是冷嘲嘲諷,溫婉卻是都沉默地受了下來。幾來天下來,女孩子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有些悶,就讓溫婉跟她說話,可惜溫婉是個啞巴,也並不想跟她說話。女孩子就自說自的。
女子叫秋桐,她是被後母給賣的。後母生了個弟弟,跟她爹說,家裡沒閒錢養人,還不如賣了。有了錢,多買兩畝地。他爹一聽,覺得是理,就讓她後娘拖人把她賣了。賣了十兩銀子,把他後娘笑得合不籠嘴,十兩銀子,在她家鄉,可以買兩畝上好的水田。
說著說著,這個女子就哭了。要是她娘還活著,就不會被人賣了,還賣去給人當使喚丫頭。聽說那些主人有的很變態,動不動就打人,動就不動給人扳子,還不給飯吃。
溫婉聽了,才驚覺。記得好像,在古代的女子是沒有地位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自己沒有任何權利。好像好要纏小腳。溫婉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將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