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悲傷 (上)
夏影看著溫婉睡覺的時候,眉頭是緊皺著的,心裡突突地跳,她不是傻瓜,今天的事情太蹊蹺了,而且王府什麼時候這麼亂過了。郡主今天生氣,可能不僅僅在氣她的擅離職守,再加上對鄭王府裡所有人的態度,這裡面的事情,她都不敢去想像。
王太醫等溫婉睡下後,就進了皇宮。
皇帝問著回來稟報詳細情況的王太醫,「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朕說個清楚明白。」
王太醫匍匐在也上,「皇上,臣沒能查出郡主為什麼會中那等下三流的藥,但是臣發現在郡主喝茶的茶杯裡,放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藥,這種藥喝了一定劑量,會讓人神智失常。」
皇帝聽了,握緊著手裡的杯子,「溫婉現在如何?有沒有受此影響?」竟然下這等惡毒之極的藥,這是要活生生把溫婉毀了。
王太醫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放心,郡主現在好好的,雖然面色有些疲憊,身上還帶著傷,但神情卻是很好,微臣想來,該是郡主謹慎慣了,沒喝那茶,不過郡主這次是真的嚇壞了。」
皇帝暗暗鬆了一口氣,「需要什麼,直接去內務府拿,好好照顧郡主,有什麼不對的,立即來稟報朕。」
王太醫把頭低得到了地板上,「遵旨。」
轉頭皇帝就下了聖旨,讓太監去將溫婉接到宮裡來,也只有將溫婉放在身邊,她才能放心些。
可不久之後,去的人回稟說,郡主睡下了,不過也轉述了說郡主無大礙,就是手上的傷可能要養兩天,人無事。
皇帝聽了沉默了好半天,最後深深的嘆息一聲,老五不行,老八,一樣不成啊,還是不夠啊。
皇帝沒再多說什麼話,只是賞賜下去很多貴重的藥材,還讓王太醫全天待在郡主府邸候著。
站在一側的溫公公,知道此時皇帝的心情是很糟糕的。在皇宮裡伺候了這麼多年的溫公公,又怎麼不知道這事有齷齪。那麼大的王府,郡主這麼一個重點關注對象,竟然被暗算了!?王府裡的人難道全都是吃乾飯的?這後面要沒鄭王爺的推手,說出去誰會相信。反正溫公公是第二個不相信的,第一個不相信的,自然是皇上了。
在趙王府裡,趙王也是大發雷霆,「一群廢物,全都是廢物。」精心策劃的計策,花費了那麼多精力那麼多心血,就得了這麼一個輕描淡寫的結果。而這個結果,還是在損失了在王府裡埋下的所有暗樁,經過了這次的事,以後要想往鄭王府裡插釘子,那是難上加難。而溫婉到如今,還完好無損,這不是要活生生氣死他了,這個死丫頭,怎麼就那麼命大,那樣的情況下都沒死。
「溫婉郡主確實是可怕,她竟然在知道情勢不對,當場就把我們的人殺了,為了遏止藥性,不僅跳入水裡用冰涼的水保持頭腦的冷靜;還用刀劃破手臂,用受傷的手的疼痛來抵抗藥性。王爺,溫婉郡主必須除之而後快,否則對我們會越來越不利。」旁邊的一位,也是趙王的心腹幕僚,摸著額頭的虛汗。
攤上了這麼一個難纏的對手,還讓她成為他們的死敵,對他們來說非常的危險。
莊先生心裡也第一次出現了恐慌,這個對手不僅聰明絕頂,而且夠狠。能對自己狠的人,對敵人又怎麼會心慈手軟呢。
莊先生也是懊惱萬分,當初,要是當初他阻止了趙王的那個荒唐的計劃,就不會有溫婉的出現,這大好形勢卻被一個女娃破壞怠盡。可是很快莊先生覺得不對勁,「王爺,為什麼下的是烈性春藥而不是毒藥。」如果是毒藥,估計溫婉郡主已經歸西了。
趙王面露懊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只知道母妃說她有這個計劃,至於為什麼,我也不大清楚。我之前就不大願意,但是那些人只聽母妃的話,後面還是我再三叮囑瞞著母妃的,現在看來,母妃根本就沒想過要殺溫婉,否則溫婉逃脫不過的。可是母妃,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不下手,卻是用了這麼愚笨的法子呢?難道,這裡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事實上,後茶杯裡的藥跟那清秀少年,全都是趙王背著賢妃安排的。賢妃怕他太急躁、壞了事,所以沒將自己的打算告趙王,也才有母子不統一行動,要不然溫婉這次說不定就暗算成功。試想,要是趙王知道溫婉有功夫底子,趙王又怎麼不防備,溫婉必將不是專業人士,很可能就被算計上了。
莊先生疑惑地問道:「就為了下這一包藥,就將在鄭王府裡所有的暗樁都暴露出來,這絕對不會是娘娘做的事。王爺,這裡面是不是遇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趙王聽到這裡,仔細思索了一下,他沒想過自己的安排哪裡不對,只想著他母妃安排的有些怪異,越想越是覺得這事裡面有蹊蹺,「母妃一定是另有打算的,我這就進宮去。」
趙王完全就沒想過,這些完全是他為了殺溫婉自己擅作主張。這次在鄭王府裡所有細作暴露,全都是他下的吩咐,以剷除溫婉為第一要任,與他老娘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宮裡的賢妃更是閃過濃濃的殺氣,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能對自己都下這麼狠辣的手段。她所期盼出現的結果,一下就成了這個樣子了。這次損失這麼慘重,就只換來了溫婉自劃一刀。
「娘娘,沒想到溫婉郡主,竟然能下得了這個手,以後要再動她,更是難上加難。娘娘,要不我們趁著這次的機會,乾脆除了這禍患,皇貴郡主住在皇宮外,要是遭遇了上幾個小毛賊什麼的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郭嬤嬤輕聲道。她這會也是怕了,一個人能對自己狠,那對別人還會心慈手軟嗎?答案不用猜都知道。沒想到溫婉郡主,竟然會是這樣的狠角色,以前的軟弱與善良,全都是假象罷了。
賢妃子認為這個法子,一點都不可行。「溫婉身邊的那個丫鬟,武功是一等一的好,皇上又另外賞賜了四個大內高手貼身保護,這次要不是在鄭王府裡讓溫婉降低了警惕心,認為在鄭王府裡會安全無憂,才讓四大侍衛在外院沒跟在身邊,否則我們這次不會這麼容易就得手。再說這丫頭自從回來以後,行事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這次她吃了侍衛不在身邊這麼大的虧以後,我們要再找機會是不可能了。這次我們又暴露了在鄭王府裡所有的暗樁,換來這麼一個不痛不癢的結果,要是現在再有行動,皇上一定會動手剷除的,而且雖然沒有我期盼的結果,但是溫婉這麼聰慧,定然能猜測得到,如果沒有鄭王在背後推波助瀾,她在王府裡哪里會被人算計得到。這舅甥倆,定然會起嫌隙,一有嫌隙我們就有機會,所以暫時也不需要急。」
該急的不是他們,而是鄭王,為了將王府裡所有細作剷除,鄭王竟然會將溫婉當成誘餌,這麼好的底牌竟然被他就這麼隨意用出來,看來他所謂的疼愛,也不過爾爾。她倒要看看,溫婉知道鄭王只是純粹地利用她,她們這倆親如父女的舅甥,還會不會一如之前,但按照估計,以溫婉的性子,是要決裂的。
溫婉在睡著的時候,受傷的手已經敷了藥,固定下來。睜開眼睛,看著望向自己熟悉的人,什麼話都沒說,夏影小心翼翼地叫人送來了早餐,溫婉潦潦地吃了幾口,就讓王太醫換了藥。
王太醫見著溫婉面帶寒霜的面容,心裡發怵。現在誰見著溫婉,誰都能從心底裡冒寒氣,因為溫婉現在跟個冰雕一樣,讓人覺得寒冷。
這還不是最讓人恐怖的,最讓人恐怖的,是溫婉全身上下不僅失去了往的溫和,散發出冷漠的氣息,還帶有一股讓人說出口悶人的悲傷。
王太醫給溫婉上好藥,溫婉就去了書房,見著夏影要跟著進來,還在一邊勸著她一天不練字沒關係的。
溫婉沒聽她的話,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讓她出去到外院去,外面有武星守著就成了。夏影心裡發寒,但是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不跟溫婉誠實,後果不堪設想。於是跪在溫婉面前道:「郡主,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不該離了郡主。如果我知道郡主會出事,就是死我也不會離開郡主半步。郡主,我知道錯了,不管妳怎麼責罰我,我都毫無怨言。」
溫婉看著夏影,跟在自己身邊六年,六年啊,就為著那些人一陣急促的催,在自己沒答應就跑去執行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人物。那時候身邊可就只有她一位貼身侍衛,她就能扔下自己跑了。六年,扺不住一個不知道真假的鄭王受傷的消息,這次是她僥倖,下次呢,下次還有這樣的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