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九:媳婦,我走了,照顧好孩子
溫婉恍惚之間,看見了白世年。白世年穿著一身白色的戰袍,戴著紫金玉冠,豐神俊逸。溫婉當下沖過去,抱著白世年。驚喜地說道:「老公,你回來了。」
白世年愛憐地摸著溫婉的頭,輕輕地說道:「媳婦,我馬上就要走了,舍不得你,來與你見最后一面了。媳婦,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堅強地活下去。再將我們的孩子撫育成人。」
溫婉轟地一下將自己炸起來了,她這才想起白世年昏迷不醒,在邊關。她在夢了。溫婉這下死死抱著白世年:「你說什么?什么叫我撫養孩子。你不能走,你不能丟下我。你讓我等你十年,然后就一直呆在我身邊哪也不去了。你不能食言。」
白世年的吻落在溫婉的發間:「我也舍不得,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媳婦,我也舍不得。但是,我還是要走。我這次是來見你最后一面的。」
溫婉哭著叫道:「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辦?丟下我跟孩子,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么辦?你不能走,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白世年對著溫婉道:「我相信你可以的。」然后推開溫婉,漸漸地離去。溫婉看著白世年漸漸遠去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叫著。
夏瑤見著溫婉一直喃喃地叫著不要走,不要走。知道溫婉這是做惡夢了,趕緊將溫婉叫醒:「郡主,郡主,你做噩夢了?」
溫婉睜開眼睛,看到夏瑤。一下抓著夏瑤的胳膊,夏瑤覺得溫婉的手指頭都嵌進了自己的胳膊里。
溫婉十指白得嚇人,抓著夏瑤驚恐地問道:「是不是,是不是有消息了,是不是有白世年的消息了?白世年他……」不會的,白世年不會死的。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丟下她們母子三人不管。
夏瑤心頭劃過不妙:「沒有,郡主。還沒有消息。你別自己嚇自己。不會有事的。」
溫婉眼淚一下嘩啦啦地流出來:「夏瑤,怎么辦?我夢見世年跟我道別了。他跟我說,讓我好好撫養孩子,培養他們成才。夏瑤。怎么辦?若是白世年死了,我怎么辦?他跟我來道別了,他說他走了。他走了。」溫婉從來沒有這么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若是真的聽到白世年沒了的噩耗,她能不能撐得住。她怕自己撐不住。因為她現在就已經撐不住了。
夏瑤嚇了一跳,一般來說夢見這么不吉利的事,肯定就會有不吉利的事發生。難道將軍。將軍真沒了:「郡主,都說夢是相反的。郡主,將軍會吉人天相的。你不記得了,你說將軍穿了金絲軟甲,還有高秦跟高山身邊有解毒的靈藥。將軍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我們等著好消息傳來。」
溫婉的哭聲,將睿哥兒跟瑾哥兒也驚醒了。睿哥兒是滿臉的擔憂。瑾哥兒聽到溫婉的哭聲,如下午一般跟著哭起來了。
溫婉抱著兩個孩子,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但是她冷靜不了。只要一想到白世年跟她來道別,她心里就發顫。溫婉只能緊緊地抱著明睿跟明瑾:「寶寶,怎么辦?娘夢見你們的爹沒了。他來跟娘道別了。寶寶,怎么辦?要是你們爹沒了,娘不知道該怎么辦?你們爹要是沒了,讓娘怎么辦?娘怎么辦?」
睿哥兒給溫婉擦了眼淚,幾次張口都說不出來來。瑾哥兒則是一直陪著溫婉哭。
溫婉哭,明瑾哭,明睿的眼淚也忍不住刷刷地掉。母子三人抱成一團哭。
夏瑤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下來了,但她還是強忍住:「郡主,你別哭了。不能哭了,你會嚇著孩子的。郡主。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將軍不會有事的。你不能倒下啊!為了明睿跟明瑾,你也不能倒下啊!」夏瑤看到溫婉眼里有著絕望。
溫婉看著兩個孩子哭得厲害,特別是明瑾,面色都有些發白。溫婉趕緊收了眼淚,哄著兩個孩子:「大寶小寶乖。大寶小寶不哭。娘不哭了,你們也別哭。不哭。」哄了小半天,這才將人哄住。哄了小半天兩個孩子才睡下。
溫婉此時再沒有了睡意,擦了擦了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流出的眼淚。起身,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白世年安然度過這一關。一切也就順利了。若不能,若不能就真的只剩下他們孤兒寡母了。
溫婉輕聲問道:「夏瑤,你說白世年真沒了。我撐不住,夏瑤,白世年沒了,我撐不住……」白世年雖然不在他身邊。但是只要知道他安全,只要知道他在,溫婉就能安心。要是他不在了,她怎么辦?溫婉一陣戰栗。
夏瑤抱著溫婉:「郡主,不會的,將軍不會有事的。將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答應過郡主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你先別把自己嚇著了。而且,老話不都說了,夢是相反的。你夢見將軍跟你來道別,那就說明將軍安然無恙。也許這會將軍已經醒過來了。」
溫婉低低地說道「希望,希望他醒過來了。」再回屋里,明瑾睡下了,明睿沒睡。
溫婉抱了明睿到床上,放在自己身邊。只有孩子在身邊,她才不會倒下。她也不能倒下。
高秦請了邊城最好的大夫,這位大夫姓屈。他給高燒不燒的白世年把了脈,開了一記方子。
葉詢看了方子,皺了眉:「這里面有幾味的藥材,尋不上啊。」
屈大夫也知道難辦:「將軍身體內有余毒,又高燒不退。尋常的藥沒有效果。」
高秦聽了后忙道:「把方子給我看看。」接過去后,瀏覽了一遍:「大夫你先去把其他的藥抓齊了,這些呆會我就給你送來。」說完,回了他住的地方。
溫婉準備的這些藥,原本就是防備萬一。之所以把這些珍貴的藥材放在高秦跟高山那里,是因為怕白世年把這些藥材送人,或者放到軍醫那里。邊關缺醫少藥,這是不爭的事實。因為都要靠從內里運過來,運費比藥材的價格還高。
葉詢將方子里的其他的藥抓齊整了。高秦也將里面的幾味藥取過來。屈大夫也不意外,點頭稱贊道:「都是上品。」
葉詢一看就知道這些藥是溫婉準備的。聽到葉詢說都是上品的時候,嘴角直抽搐。郡主能送下品的東西?到底是家有賢妻的好啊!瞧瞧,多細心,多周全,多體貼啊!這就是福氣啊!
屈大夫臨了還加了一句:「若是將軍在明天天亮之前不能退燒,那我也無能為力了。」眾人聽了心頭凜然。
藥是高山親自煎的,藥爐是不許任何人靠近。高山喂完后藥看著白世年,心里說道:「將軍,你一定要平安醒來。」
溫婉因為這個噩夢,整個人心神不寧,好像失魂了一般。一直反復地問著夏瑤跟夏香邊城有沒有信過來。一天之內問了不下百遍。夏瑤見了,鼻子酸酸的。夏香都不知道怎么回話了。
這一天,對溫婉來說就好像過了一萬年一般漫長。等待的日子,最是讓人痛苦煎熬。溫婉一直守在孩子身邊,夏瑤卻怕溫婉這個樣子嚇著了兩個孩子。一直勸,一直勸。不過溫婉好歹是聽見去了一些。
睿哥兒一直窩在溫婉懷,不離開溫婉半步。溫婉看著兩個兒子,特別是看著明睿,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轉。若是讓孩子從出生就見不到他們的爹,對孩子多么得不公平。
梅兒聽到白世年出事的消息,急得就要過郡主府來。但是卻被羅守勛攔住了:「你先別去。先下派個人過去問一下什么情形。」幫忙是幫忙,也得看需要不需要幫忙。
派去的人很快回來了:「世子,夫人,奴婢沒見到郡主,但是見到了夏瑤姑娘。夏瑤姑娘說郡主現在情緒不好,不適宜見客人。說怕見了夫人以后,又招了郡主的眼。還請夫人見諒。」夏瑤也是想著溫婉如今情緒穩了一點,若是見了梅兒,一說話。說著說著又保準要哭起來。還不若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讓郡主跟孩子一起呆。
梅兒微微嘆氣。羅守勛揮手讓來人下去:「就讓溫婉跟孩子呆著吧!若是白將軍真有個什么,孩子就是溫婉的依靠了。」
梅兒怒了:「你說的什么混賬話?什么叫真有什么,白世年一定能平平安安的。你知道不知道溫婉有多在乎白將軍,若是白世年有個什么,溫婉鐵定活不成了。」活不成可能有些夸,畢竟還有兩個孩子。但是垮下去是肯定的。別看溫婉往常好像很堅強,沒有任何能打倒她似的。但是梅兒知道,其實溫婉很脆弱,是一個極沒有信心的人。白世年對溫婉來說,那就是主心骨。這主心骨一旦沒了,溫婉絕對就要垮下去了。
梅兒面露苦笑:「那時候我還想著溫婉為什么不嫁白世年啊?多好的男人,忠貞、癡情、專一、又是蓋世大英雄。不嫁白世年,溫婉還想嫁什么人。溫婉跟我說,嫁給白世年以后要擔驚受怕,我還想著事實無完全。我跟溫婉說,不嫁以后要后悔。可是到如今我才知道,嫁給白世年,受苦的是溫婉。我現在后悔了,當初就不該勸她。」
羅守勛能怎么樣,只能慢慢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