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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舊笑春風》第40章
青山依舊笑春風 第三十九章

偏聽偏信,太盲目;固執己見,也盲目。

所以春風覺得,有些事還是需要去小心求證,由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才當得了真。

如何詢問?這個問題笑春風憂慮了一下午,最終在夜半時分,月色朗照,茅塞頓開。

「少主。」她蹲在帳篷邊,幽幽地喚。

「嗯?」他眼眉慵懶,投來關注。

「我們來分享童年吧。」

「……」古木森森,雲遮霧障,孤男寡女頗具內涵地分享童年?!

「我十四歲初潮,你呢?」

「我、沒、有、那、東、西!」

她當然知道他沒有,那就可以順理成章換個類似的問題了嘛,「那你頭一回逛妓院是幾歲?」

「十四。」誰沒有那麼點過去,成年往事,明月光不介意坦白從寬。

果然啊果然!「我十五歲初吻的,你呢?」

「跟哪個該死的王八蛋?」眸色一沉,陰鬱氣氛瀰散開來。

「跟你哇。我、我今年十五嘛。」春風羞赧眨眸,裝嫩還真是件噁心事。

他微笑點頭,對於她的答案,很是滿意,想了會,覺得男人家的清白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好遮掩的,便據實以告:「跟你一樣。」

「該不會是給某家妓院的花魁吧?」不要句句都被說准呀,哪怕有絲毫偏差也好。

「嗯。」

結果,明月光還是讓春風失望了,她不死心的,吞吐地繼續追問:「……那、那那那你幾歲想起要開驛風樓的?」

這問題讓他頓了頓,半晌,才從牙關間迸出答案,「十六歲。」

——噌!

春風倏地起身,衣裳互擦發出微弱聲響,也讓回味過往、暢所欲言的玄妙氣氛戛然而止。鼓足了氣撐起了腮,她硬是把自己折騰成了包子臉,小嘴微嘟,怒目圓瞪,憤如雷霆的氣勢在膨脹。不用再求證了,問題進行到這,春風儼然有了答案。

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卯足了勁,帶著震撼山林的咆哮聲跑開:「你十六歲就已經開妓院自給自足了!我能不能活到十六歲都不知道!佛瞎了眼才會答應渡你這種爛人成仙哇!!」

這是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事了?氣氛怎麼就這樣急轉直下,連讓人做下心理準備的機會都沒有?明月光的視線緊追著笑春風離開,人卻僵直在原地,擺不出最快反映。三更半夜,他好心地擔心她又睡不著,獨自一人跑出來吹風再次惹上事端,特地強揮去睏意陪她月下話家常。可這無事生非的女人算是什麼意思?!

事實證明,明月光的評價一點都不過火。

笑春風不僅僅驟然拋下他一個人承受瑟瑟寒風,還興致大起又玩起了「朦朦朧朧、愛而不表」那一套。原本這場拉鋸戰就要落幕,花前月下神仙眷侶完美落幕,結果,她似乎嫌節奏太快,決定停滯不前。

她說:花姑娘有傷,我要照顧她。

不管他微眯著的眸子散發出的濃烈警告,硬是積去了別人的馬車裡,堅持地橫插在華遲和花枯茶之間,充分貫徹三人行必有第三者的理念。

她說:我此生目標還很久遠,唯此一世,我保證不浪費土地,不礙你的眼,不再纏著你,煩請讓我活夠癮。

不顧他困惑表情暗隱怒氣,不給他問清前因後果的機會,每每見了他就溜得極快,保持遙遠距離後,又撩人心弦地頻頻顧盼。

是想看他被莫名其妙排斥冷藏後的模樣有多可笑麼?!

其他男人的忍耐極限是怎樣,明月光不清楚,他只知道歷時五天,當終於到達彥王墓前的小鎮,找了家客棧落腳時,他為她一忍再忍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他的怒氣因為一次次地碰軟釘子而醞釀到至極,酷似雷霆萬鈞足可來勢兇猛,只可惜沒能來得及宣洩出來,她的護花使者準時殺出,還舉止熱絡地伸手搭上他的肩,下顎一揚,比了比樓上的房間,「走,我們去聊聊。」

「好。」很好!他也很想找華遙去角落聊聊,順便讓這位大當家知道,他很敢直接在角落裡人不知鬼不覺地大開殺戒,省得有只蒼蠅日日在眼前徘徊,礙眼。

滅了情敵的想法正在沸騰,只是當華遙關上房門,翩然轉身後,一句話便打消了明月光所有念頭,讓他冷靜了下來。

「春風的藥裡有毒。」

「什麼毒?」他目光沉了沉,猜想到華遙既然會找他聊這事,便是查清楚了一切,包括誰下的毒。

「玉衡教秘毒,不會瞬間致死,但食久了會噬其心肺,這毒你應該不陌生。」

的確不陌生,這毒的毒性明月光比誰都清楚,天下間擁有此毒的人他也都瞭若指掌,「春風怎麼樣?」

「你敢別把關注焦點放得那麼偏嗎?」華遙斜睨他,「她沒事,只喝了兩貼,之後的藥我找暗中替換了。也偷偷找大夫幫她看過,大夫說她體質怪異百毒不侵,嗯,果然是我未來娘子,就是該異於常人。」

「為什麼現在才說?」不理會華遙的警告,明月光的焦點依舊很偏。

「我懷疑你,不行嗎?」他倒是回得很坦然。

明月光並不意外,他關心的只是……「她也懷疑?」

「夫唱婦隨,沒聽過?我懷疑,我娘子當然也懷疑,你以為她為什麼躲你?」

躲他就是因為懷疑他下毒殺她?明月光眼眸半眯,嘴角浮上自嘲笑意,待她好、為她改變,當真是在犯賤。以為彼此情深意重,只是偶爾小吵怡情,原來不過是場他獨自單向付出的行為。

為她計較,為她心煩,甚至甘願為她不忠不孝,末了,只換來一場懷疑?呵,著實可笑。

「喂,別以為不說話擺個死人臉就能推卸責任。你敢給句話嗎?是由你親手來肅清門風,還是我幫你代勞為我娘子洩憤?」

「不勞你動手。」明月光冷眉斜覷,神情空幽難測,只隱隱現出一抹戾。

之後幾天,每回雲宿送藥去她房裡,明月光都會率先攔下,淺嘗一口,之後便不動聲色地將碗遞還給她。美其名曰是怕藥得火候不夠,實則,雲宿心如明鏡又豈會不懂。

於是,再明月光攔下她的第三天,她逕自倒去了碗裡的藥汁,挑破了話端:「少主又何必這般試探我?」

他既然敢喝這藥,該是猜到了一切。這樣一次次地逢場作戲,無非是想她自己坦誠,既然如此,雲宿也就覺得沒什麼可隱瞞。

明月光倚在灶間門邊,盤著雙手,臉間神采未見任何起伏,只道:「沒有解釋麼?」

「因為你動情了,主公說過大事未成前,你不該沾惹兒女情長,會被羈絆,笑春風留不得。」她昂首,說得理直氣壯,不覺絲毫理虧。

「他不把我當人,連你一樣。」眸色黯淡,他彎唇苦笑,暗藏著些許落寞,「這麼多年,你見我在意什麼麼?」

「沒有。」

雲宿話音剛落幕,劍便抵制了她的喉,位置掐算得分毫不差,只要沒入,見血封喉。劍的主人,是她想窮極一聲去效忠去愛的男人,他終是有了猶豫,沒能下手,於她而言也算是寥寥欣慰,笑出了聲。

「我很在意笑春風,不准任何人傷她分毫。」他握著劍,擲地有聲地丟出承諾。

「可你也說過不會對自己人下手的。」

她就是仗著這一點在挑戰他的耐心?明月光泛起笑意,劍尖彷彿是為了反駁她的話般,微偏,稍稍滲入她白皙地頸,「我的確不會對你動手。別一再自作聰明,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對一個懷疑我的女人動心?」

「……」雲宿頓覺啞然。

見他掌心稍一用力,利落地收劍入鞘,神情如初,恍若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以為少主還是從前她所認識的少主,不會對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過分計較,更以為這事就這般過去了。

卻沒料擦身之際,他丟下不容置疑地命令:「收拾行李,立刻離開。」

顧唸著她從小追隨,這是明月光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手刃她,做不到,尚還不至於薄情寡義到如斯地步。留她下來,一起假裝相安無事?他不想拿春風的安危來成全自己的寬仁之名。

隔日晨曦,冬日的雪揚揚灑灑地覆蓋了整個客棧,村居野店的冷冽紛沓而至。

春風蜷縮在溫暖被窩裡,頻頻打著哈欠堅持將賴床行為堅持到底。看著窗外的天越來越亮,她好奇地揪著眉心,外頭有些吵,可那個近來每天一早都會準時出現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

桌上也瞧不見那碗對春風來說比三餐更習慣的藥。

又等了些會,她縮手縮腳的爬下床,迎面撲來的冷空氣,惹得她直打顫。

迅速穿上衣裳將自己包裹嚴實後,她走到窗邊,外頭的窗檯積了厚厚一層雪,春風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推開窗,透過簾子般細密的雪,瞧見客棧大門外大夥進進出出的,正在整理東西。

又要出發了嗎?卻又似乎和前幾回不同,這一次他們的行李很少,彷彿越簡便越好。

整理好衣衫髮型後,她帶著沮喪低落地心情慢慢走出房門。

「大嫂,醒了?」迎面走來的是花枯茶,精神奕奕地打著招呼。

「啊,是啊。」春風尚還沒完全從睡意朦朧中清醒,邊搓著雙手取暖,邊應了句。

「那正好,快去梳洗,馬上用早膳啦,今天的早膳是我張羅的哦。」她獻寶似地說著。

「你還會做飯喲?好厲害。」春風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了,難怪雲宿說少主不會真看上她,想來也是,一個無才無貌也沒什麼德的女人,確實怪讓人倒胃口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嫌棄。

「我不會,可是華遲說想吃我煮的東西,所以最近我在學嘛。」花枯茶邊說邊拉著她下樓。

「嗯?誰煮的東西有差別嗎?」

「當然有!這也是愛的一種表現,男人都喜歡看女人為自己洗手做羹湯嘛。」

「是這樣麼……」春風費解思忖,自言自語地咕噥。

花枯茶越講越是興起,懶得管眼前的人是誰,更不顧現在是什麼時機什麼場合,總之她和華遲愛得很火熱,所以巴不得想跟全天下的人分享,「就是這樣嘛,如果他想,我可以給他做一輩子飯,直到他壽終就寢。哦,不對,就算是他不在了,我還是要繼續給他做飯……呸呸呸!大嫂,你做什麼一大早引誘我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呃……不會啊,聽起來很挺溫馨的,呵呵。」春風傻笑,隨意附和。腳下的木質地板「吱吱」作響,她沒精打采地轉了轉眸,剛巧瞧見房間裡的明月光。

他也瞧見她了,卻迅速地轉開視線,彷彿多看一眼都不屑。

春風甚覺尷尬,只想著一溜煙趕緊消失,免得把自己陷入無地自容的境界。

「笑春風。」

連目光都不捨得在她身上流連的某人,竟然出聲喚她了。

花枯茶驚詫地看著身旁突然頓住的笑春風,她保持著走路的姿勢,腳半抬,手半舉,連臉上表情都沒有了任何變化。打量許久,花枯茶忍不住感嘆:「到底是驛風山莊的少主啊,用聲音就能點穴。」

「進來。」明月光頭也不回,擲下命令。

聞言,春風仍舊沒動,只是眼神斜了斜落在花姑娘身上,嘴角很有規律性地一抽一抽。她以為自己這是使眼色,一種求著花姑娘幫忙帶她離開的眼色。

可結果她跟花姑娘之間到底還是少了些許默契。

花枯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誤以為春風是想和明月光獨處,趕緊識相地找了個藉口開溜:「呀,我忘了我是來叫華遲起床的。大嫂,再見。」

「再、賤!」春風齜牙咧嘴,響亮地吼出這兩個字。沒錯,就是「再賤」!在她看來,花姑娘每次來都是找她賤一下的!

隨著花枯茶腳步聲的漸漸遠離,走道上頓時靜了,春風微微轉頭看了眼明月光,衝著他幹笑。

「進來,該吃藥了。」他嘴角上揚深陷,衝著她微笑。

「雲、雲宿呢?」完了,今天大BOSS親自出動,她在劫難逃了。

「最後一帖藥,我來喂你。」笑意加深,春風卻覺得毛骨悚然。

遲疑再三,她暗自輕哼,大步一邁,下顎一抬,橫豎都是死,千年的妖還怕轉世的魔嗎?在從走道跨進明月光房間的短短數秒內,春風果斷地痛下決心,如若他當真惹火了她,大不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大家拼了。

她會恢復妖性,大開殺戒,替他斬斷從前、現在、未來的諸多桃花劫,教他對其他女人要始亂終棄,對她要從一而終。要是再敢有嫌她礙眼處之而後快的念頭,那……那就一起殉情!

想像總是很美好,真正與明月光相對而坐的時候,春風只敢低著頭一言不發。

「喝了它。」他言辭犀利,態度卻溫和。

「……」她無聲,瞪著桌上那碗藥。

「那些一點點滲入心肺的毒,太浪費時間了,我沒興趣再同你周旋下去。這碗藥,能助你早點解脫,那樣往後你就不用時時刻刻躲著我,遊戲也結束了。」他手腕動了動,把藥推到她跟前。

「你……你、你你你你是在說笑吧?」這笑話當真一點都不好笑,春風也笑得極為尷尬。

「你覺得呢?」他支著頭,神情散漫卻篤定。

「你真的是明月光麼?」聽聞有一種絕技要易容術,春風甚至寧願去懷疑這個少主是別人假扮的。

「我不是。」他笑得很輕鬆,彷彿長久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放下了。

「哈?」

「你怕冷麼?」明月光無意在那個問題上打轉,忽然轉過話題。

這聽起來就很沒頭沒腦的話,惹得春風茫然搖頭。

他卻依舊只是笑,視線片刻不移地緊緊逼視著她,「那怕死麼?」

「……怕。」千年的願還未實現,她不捨得死。

在這段全然沒有結果關係的話告一段落後,他不再說話,起身,端起藥。如同頭一回擔心她染上風寒,想及早幫她抑制住時一樣伸手進口住她的下顎,力道都是如出一轍的,讓春風動彈不得。

又要強行灌藥?她凝淚相望,外頭似乎沒了動靜,向來吵鬧的燕山三人組沒了蹤影。說不清是無助還是絕望,見明月光將藥碗緩緩舉起,冰涼的碗沿貼在她的嘴邊,始終被春風固執鎖在眼眶裡的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你是青山,對麼?」

他不說話。

她也不指望他的回答,逕自輕笑,囈語:「我叫笑春風,總有一天你會記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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