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你咋回來了？看見東子沒？”唐媽媽接過老伴的外套，關切的問道。

　　“不行，進不去，人太多了，根本就不讓我進。”唐爸爸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邊洗邊道：“沒看見東子，兒子有那個勳章，進去了，我就先回來了。”

　　“軍隊剛回來，估計東子這會兒正忙呢，我先做飯，咱倆先吃，等晚上他們回來的，我給現弄熱乎飯菜。”說完，唐媽媽進廚房張羅起來。

　　唐媽媽安排的倒不錯，不過唐子謙和廖東今天晚上、以後很多個晚上，都不會回來了。

　　基地醫院裏現在人滿爲患，到處都亂亂糟糟的。

　　傷員太多，醫護人員反而不夠了，相對重傷的優先送去病房或手術室，剩下的，則很多都在病房前的走廊裏就地包紮換藥。

　　唐子謙沒有找到能詢問的人，所以只好自己每個樓層找過去。

　　找到第三層的時候，他看見了曹冠臨。

　　站在走廊盡頭，曹冠臨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全身上下髒亂不堪，雖然站的筆直，卻不難看出他骨子裏透出的疲憊。

　　他也看見了唐子謙。

　　“他在裏面，情況很不好。”對唐子謙說完這句話，曹冠臨沒有再理會旁人，眼睛繼續盯著手術室。

　　唐子謙沒有露出震驚或是驚慌的表情，他站在了曹冠臨身後，無聲的等待著。

　　沒親眼看見，他不會信。

　　二人一起等了沒一會兒，手術室門就開了。

　　一個中年男醫生走出手術室，沒給他們問話的機會，而是直接說道：“誰是親屬？他有沒有親屬？”

　　唐子謙壓住自己恐慌的情緒，開口道：“他是孤兒，我是他家屬。”

　　醫生聽的混亂，問道：“他是孤兒怎麽還有家屬？說明白點，簽字現在就是走個形式，我們不需要負責，但有人簽總比沒人簽好。”

　　“我是他愛人，可以簽字。” 唐子謙平靜的說道。

　　那醫生聽的一愣，但臉上沒露出什麽嫌惡的表情，估計這事是見多了。

　　“好，”醫生點點頭，對唐子謙道：“他身份特殊，我們在盡力救治，不過返程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原本有的把握現在也沒了，我現在正式下病危通知，你簽個字，萬一有什麽，我們也好向上面彙報。”

　　說完，遞給了唐子謙一份文件。

　　唐子謙沒有猶豫，接過來就簽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問道：“還有多久能出來？有多少把握？”

　　依然問的條理清晰。

　　撇了眼唐子謙胸前的勳章，男醫生耐心道：“大概還有三個小時，手術本身是沒多少問題的，有一半的成功幾率，但病人現在的身體不一定能挺過去，還得看他自己的意志，畢竟他傷的太重，我們不予保證。”說完，男醫生便回了手術室。

　　說是三個小時，但廖東被推出來的時候，唐子謙覺得自己像是等了幾年一樣。

　　廖東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唐子謙和曹冠臨只能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廖東。

　　這次是個上了年紀的醫生來和他們對話。

　　“回來之前他應該已經被軍醫小隊簡單的救治過了，不過畢竟條件有限，效果不理想，病人到底是怎麽傷的，你們誰能詳細的說一下？”老大夫問道。

　　曹冠臨向前一步，低聲開口道：“最後一個轟炸方案，我們預先布好的一個炸點沒有爆炸，後面的炸點作用就沒了，喪屍和……呃，喪屍群馬上就要進入預定包圍圈了，沒辦法，東哥就自己去找那個炸點了，我是在外圍接應的，東哥回來的時候被喪屍群逼的跑錯了方位，爆炸的時候，他沒能跑出來。”

　　說道這裏，曹冠臨抹了一把臉，接著道：“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被壓在一個大廣告牌下，我們挖了半天才把他挖出來。”

　　老大夫歎了口氣，拍了拍曹冠臨的肩膀，道：“他是英雄，老天也顧著呢，傷的雖然重，可沒有被病毒感染，這就是萬幸了，不然他也挺不到回基地，你們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救他。”

　　說完，老大夫和護士回了手術室，那裏還有重傷的病人等著他們。

　　又剩下唐子謙和曹冠臨兩個人，唐子謙看著病房裏傷痕累累的廖東，開口道：“你回去打理一下吧，我在這裏陪他。”話是說給曹冠臨聽的。

　　曹冠臨抿了抿嘴，還是沒說出什麽，也沒和唐子謙打招呼，便轉身走了。

　　唐子謙呆呆的注視著全身插滿管子的廖東，眼裏的水越聚越多，最後還是溢了出來。

　　淩晨兩點，中心監護站給唐子謙下了第二個病危通知。

　　淩晨三點，唐子謙被醫生安排換好防護服，進了重症監護室。

　　輕輕握著廖東包紮著的手，唐子謙緊緊抿著唇，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你就這樣回來見我？”半晌，唐子謙低聲開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現在咱倆算是有實際婚姻關系了，我不想當寡夫，你得給我挺住。”說完，隔著口罩，唐子謙在廖東左手的骨節處印上了一吻。

　　淩晨四點，唐子謙被醫生請出重症監護室，又站回了病房門口。

　　“阿謙，你回去吃點飯吧，唐叔唐嬸都挺擔心你的。”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醫院長廊的時候，伍健康找到了唐子謙。

　　在心裏歎了口氣，伍健康又開口勸道：“你一夜沒回去，老兩口急的夠嗆，天沒亮就找周助去了，周助見瞞不住了，就說了實話，現在大家都知道東子出事了。”

　　唐子謙父母現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兒子和廖東之間不是簡單的兄弟情。

　　“他們都進不來，周助一大早就跑來找我，你別……”伍健康還沒勸動唐子謙，中心監護站那邊就又有了動靜。

　　第三個病危通知書。

　　看著進進出出給廖東做急救的醫生護士，伍健康沒再開口勸唐子謙，而是和他一起等著。

半晌，中年醫生又過來和唐子謙溝通。

　　“他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電擊，如果再次休克的話……”醫生頓了頓，看唐子謙面色平靜，才接著道：“如果再次休克，我們將不再采取心電複蘇措施，因爲結果是一樣的。”

　　其實就是變向的宣布了廖東的死期。

　　見唐子謙點頭表示理解，中年醫生松了口氣，回了值班室。

　　“伍哥你回去吧，告訴我爸媽，我在這裏陪東哥。”唐子謙突然開口，面貌平靜。

　　伍健康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再勸唐子謙吃飯之類的話，拍了拍唐子謙的肩膀，大步下了樓。

　　不知過了多久，這安靜的一角響起了唐子謙喃喃自語的聲音。

　　“事不過三，你別再嚇我了……”

　　也許是廖東的意志頑強過人，也許真是應了‘事不過三’這句話，廖東沒有再出現休克或其它並發症。

　　挺過了最危險的五天，廖東被轉入了普通監護室。

　　而唐子謙的身體和精神，也到了一個極限。

　　“兒子，你感覺咋樣啊？”唐子謙剛醒，就看見了站在床前摸眼淚的唐媽媽。

　　“咳！咳！”唐子謙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發緊，不由自主的咳了起來。

　　唐媽媽趕緊給唐子謙倒了一杯水。

　　喝了幾口水，唐子謙舒服了很多，問道：“我怎麽睡這了？東哥呢？”

　　唐子謙現在躺在一間普通病房裏，周圍床位上都是當兵的。

　　“你哪是睡啊！是昏在東子床邊了！”唐媽媽氣道：“這幾天也不給我好好吃飯！每次都剩一半回來！你這小體格能抗住麽？！今天小伍來的時候還以爲你是趴在東子床邊睡著了呢，誰知道怎麽扒拉你也不醒！”

　　怪不得自己沒記憶，原來是這樣。

　　“那我現在回去，東哥沒人陪護。”說著便要起身下床。

　　“哎呦！你就歇會兒吧！你爸在那呢！”唐媽媽知道兒子的脾氣，便道：“你先吃飯，吃完了再走，到時你想怎麽陪，就怎麽陪，行不？”說完，唐媽媽把保溫桶遞給了唐子謙。

　　知道廖東那裏有人看著，唐子謙還是不放心，大口大口的解決了飯菜，便起身下了床。

　　“李姐，替我謝謝一號床的小夥子，啊！”跟著唐子謙出了病房，唐媽媽對一邊的護士長說道。

　　原來唐子謙暫用的病床是人家給倒出來的。

　　廖東的普通監護室裏有專爲陪護設的床位，唐子謙就打算住下了。

　　唐子謙的父母臨走前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休息之類的話，才愁眉苦臉的回了家。

　　……

　　“什麽意思？你再說一遍！”站在廖東病房的門口，曹冠臨吼道。

　　年紀輕輕的小護士沒被曹冠臨嚇住，反而口齒伶俐的道：“再說幾次都是這個理兒！我們理解你們作爲家屬的感情，但也請你們理解理解我們的難處啊！”

　　“這藥末世前多少錢一支？你知道嗎？現在更是無價的！我們這幾天一直在給他用，一天一支啊！別的重傷員都是幾個人合用一支的！”

　　“好了，他身份特殊，我們給他用了，可是效果呢？你也看見了，根本就不明顯！在別人身上起百分百作用的藥在他身上百分之三十的效果都是多的！就這樣，你們還要醫院繼續給他用？別的傷員早都已經停用這藥了！”

　　曹冠臨生平第一次被個女人氣的發火。

　　他深吸幾口氣，陰沈的開口道：“給我們用點藥怎麽了？給我們用點天價藥怎麽了？”

　　“我們受傷回來的兄弟是怎麽活下來的，你們不知道？對，你們怎麽可能知道！”

　　“這次出去多少人？又回來了多少人？幾萬個弟兄沒了，爲什麽我們就帶回了幾百個人的骨灰？是因爲那些死的弟兄連個骨頭渣都他媽沒剩下！”

　　“現在你能在這跟我磨叽這麽點兒破事兒，還不是我們兄弟在戰場用命換回來的！”

　　說到這裏，曹冠臨從腰間摸出了槍，一邊在手裏把玩，一邊開口道：“現在我告訴你們，今天這藥，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見曹冠臨動了真格，原本在一邊觀戰的中年醫生驚慌道：“你、你這不是不講理嗎！”

　　唐子謙輕輕放下廖東的手，走了出來。

　　掃了眼護士換藥的車，他皺了皺眉。

　　沒有那據說是‘無價’的藥。

　　曹冠臨舉起了手裏的槍，唐子謙也暗暗准備。

　　他們倆這時的想法一樣，只要對廖東有用處，他們就必須得到！

　　那護士和醫生此時都有些腿軟，現在才想起來眼前這些人都不一般，都是敢玩命的主兒！

　　“給他用！”

　　兩方人還在對持的時候，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傳來。

　　“給他用！” 一身軍裝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被一個中年男子推著過來。

　　“傳達下去，不論是重傷還是輕傷的戰士，基地將不計代價的治療他們，沒有例外。”

　　中年男人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其中一個軍官點頭示意，那人便領命走了。

　　“首長放心，已經派人傳達了。”男人低聲道。

　　老人點了點頭，道：“推我進去，我去看看東子。”

　　一行人沒有理會門口站著的唐子謙或曹冠臨，更沒理會那護士和醫生，而是直接進了病房。

　　年輕的護士沒了動靜，中年醫生更是直冒冷汗，二人灰溜溜的推著護理車走了。

　　唐子謙進了病房，曹冠臨收起了槍，也進去了。

　　“東子肯定能挺過來，首長，我們回去吧，您該吃飯了。”中年男人在老人身旁低聲說道。

　　老人又在床前看了一會兒昏迷的廖東，才開口道：“嗯，沒事，東子可不會這麽熊，走吧。”

　　男人又趕緊把老人推了出去。

　　老首長這次來看廖東，可把他們底下的人折騰的夠嗆。

　　一直被當做空氣的唐子謙也不在意，他知道這老人八成就是尖峰最大的頭領了，不過管他是誰，反正東哥的藥有著落了。

　　一個下午，唐子謙和曹冠臨無聲的合作，給廖東清理了他身上細小的傷口，換了藥。

　　第七天了，東哥，你還不醒嗎？這是唐子謙和曹冠臨共同的心聲。

作者有話要說： 呼~~~~大boss出場了~~~~~~

　下章開始，甜蜜期

　（PS：JJ抽的俺真是無語了，更新的章節不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