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皇太子和心腹Neo離開之後，Slam裝修奢華的高級包廂裡，就只剩下豹哥、金金、Louis和顧羽、

豹哥在和金金下棋，旁邊擺著一小盤送上來的果盤。而豹哥手旁的高腳玻璃杯裡則盛著調出來的金黃酒液。

豹哥並不像一般道上的老大，除了平時的打打殺殺之外就是沈迷酒色。

對於豹哥來說，似乎跟金金下棋更能讓他在放鬆休閒的同時靜下心來思考一些東西。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顧羽心裡一直對豹哥有種很隱隱的敬畏──

想得多的人，心思自然就很難琢磨。

什麼思緒都似乎隱藏在那張陰霾而冷酷的面孔下。行事跟其他的黑道中人不一樣，卻又有著絕對的殘忍和無情。

這樣的人，就彷彿天生是隱藏在深夜中的一匹野狼。

旺盛的野心，強悍的體魄──隨時都可以用那鋒利的獠牙撕裂敵人的喉嚨。

而豹哥這個時候，忽然輕輕放下了個棋子，然後淡淡地問了一句：「還有什麼事麼？」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讓沒事的人趕快出去別礙事。

Louis一向很識相，立刻就要搖頭拉著顧羽往門外走。

可顧羽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拍了拍Louis，然後往前了一步，才低著頭輕聲說：「豹哥，我、我還有點事情……」

豹哥轉過身子，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枚棋子：「說。」

坐在他對面的金金也隨即轉過頭，平靜地看了顧羽一眼，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我、我……想，可能是要退出了。」

這些話，其實顧羽在來之前，都已經在心裡演練過了無數遍。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面對著豹哥冷酷而深邃的雙眸，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因為那份已經深入心中的威嚴而磕巴了起來。

「嗯……？」

豹哥這次徹底放下了棋子，轉過身，一雙野獸一般的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顧羽很清楚地知道，這是豹哥並不愉快的表情象徵。

如果是按照以往，顧羽一向無比識時務，到了這個地步肯定就不會再繼續說下去，否則惹出什麼不好的後果，被廢了都叫不出倒霉來。

但是這次……

「對不起，豹哥。我最近，其實自己、也……也想了很多。」顧羽輕輕地往外呼氣，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慢慢勻了下來，才低聲說：「我是覺得，或許以我的個性來說……也並不適合跟著您闖天下，到最後也只是拖了個後腿。所以……」

顧羽想著，趕緊又加了一句：「但是這次皇太子吩咐的事情，肯定還是好好做。但是之後，可能就沒法繼續跟著您了，豹哥……」

說完了這番話，顧羽自己都覺得彷彿像是從冷水裡被撈出來一般，渾身上下都有點冒汗──真不知道這膽子是從哪裡借來的。

房間裡一下子一片死寂，Louis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到底還是吞了回去。

而金金則低下頭，默默地把零散開來的棋子都拾起來裝進盒裡。

在這樣壓抑無比的氣氛中，顧羽簡直毫不懷疑……他的下場將會無比慘烈。

「所以，」豹哥慢條斯理地拿起酒杯，手停頓在半空又淡淡地重複了一遍：「你要退出。」

顧羽低著頭，已經做好了所有悲慘的準備，然後才一咬牙應道：「是的。」

豹哥眼裡在那個瞬間似乎閃過了一絲有些異樣的情緒，也不過片刻之後，一切又彷彿恢復了正常，豹哥轉回了身子，拾起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盤上，隨即才沈聲道：「我知道了。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你就退吧。」

大概是這樣突兀的回答，一時之間讓屋裡的所有人都有些怔愣。

而金金的神色明顯有些複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是他抬頭看了一眼豹哥，卻還是低下頭繼續下棋了。

顧羽一直沈浸在有些恍惚的狀態，直到被Louis扯出了包廂，他才有些脫力地靠在了牆壁上，什麼都說不出來。

外人恐怕不瞭解豹哥的可怕，所以會覺得這樣的反應未免小題大做得很。

可是對於顧羽來說，曾經眼睜睜看著叛徒被敲碎指節，還有做錯事的小弟被踢斷腿等等事情，他面對著豹哥的時候……是真的抱著一種類似於孤注一擲的勇氣的。

顧羽輕輕吐出口氣，終於緩緩低下頭，看著從剛才就已經用食指抵住的視訊屏幕。

【林南】準備撥出。

確定？Or 取消？

他的食指，就正死死地抵在確定按鈕的邊緣。

或許，這也就是……他的勇氣來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