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是一家親

　　進入和式的客廳，一身和服的岩下水吾正拿著棋譜打譜，看著棋盤上密密麻麻的圍棋，顯然他已經在那裡坐了很長一段時間。

　　「啊，俊雄來了啊！」

　　岩下水吾聽到腳步聲，也站了起來，略帶歉意的道：「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要你過來一趟。」

　　照理說，我是要娶他女兒的人，岩下水吾用不著這麼客氣，但他是個非常尊重人才的人，又是納克救了他的性命，所以必要的尊敬是必須的。

　　我看了看他的脊椎骨，平和的一笑：「伯父，你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吧？」

　　岩下水吾點頭道：「現在可以動了，但如果是稍微劇烈一點的活動，暫時還是不行。納克先生的醫術真是高明啊，我的幾個朋友看過當時拍的片子，都說這樣的脊椎傷勢，早已是沒有救的了，下半輩子只能躺在床上，結果納克醫生只做一次手術就將我的活動能力救了回來。」

　　大美人兒在旁邊道：「俊雄，現在距離納克先生說的三個月，已經又過去了半個月，你說要不要再讓納克先生幫爸爸看看，以便恢復得更好？」

　　「好吧，我跟納克說一下，讓他這幾天來幫伯父看一下。」

　　我沉吟了一下道。

　　岩下水吾的傷勢恢復，的確比我預想的要慢，可能也是因為他年齡偏大的原因吧。

　　我身為一個醫生，所說的數字都是很保守的，其實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只需要兩個月就能行走，三個月可以恢復得和尋常人一樣了，結果現在岩下水吾的脊椎骨還有些脆弱，需要進一步加強愈合才行。

　　「納克先生那麼忙，怎麼能大老遠的到我這裡來？」

　　岩下純一可沒有女兒那麼豪氣，他連連的搖頭說：「反正我又沒什麼事，跟納克先生約好時間後，就我自己過去吧，鈴木私人醫院的地方我也知道。」

　　「嗯……」

　　遙也想到了這樣不符合禮節，爽快的答應了。

　　我自然是笑了笑，遙如果是在岩下組裡，她的性子絕對是殺伐果斷，但要是在家裡，又是豪爽迷糊的少女性格，偶爾還有些小任性，這正是她可愛迷人的地方。

　　「俊雄，今天請你過來，是最近伯父買了幾塊賭石，聽說你對賭石鑒定很有功底，所以就想請你來看看。」

　　岩下水吾道，「順便呢，也是想請你到家裡來吃頓便飯。遙這個丫頭，一天到晚忙著岩下組的事情，也不知道和男朋友去約會，請你過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便飯，也算熱鬧熱鬧吧。」

　　要說遙剛才提起我們是一家人，那是她真實的心中想法，但岩下水吾這麼說，就是帶著目的的了，他非常希望我能成為他的女婿，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和遙在一起，都對岩下家族、岩下組，有著莫大的好處。

　　思量過處，我和聲的道：「對了，伯父、遙，今天PSⅡ的銷售開始了，你們知道具體情況了嗎？」

　　由於後來在優子和加奈的假公濟私之下，SONY全權接管了北歐三國的經營事務，再加上稻川悟上次的過錯，連累稻川商會的人都被趕了回來，岩下組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沒想到，岩下水吾卻是點了點頭：「晚上的時候，盛田先生打了電話過來恭喜我們，聽說是超級大賣？」

　　「對。」

　　我將今天在北歐三國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跟他們說了起來，聽得岩下水吾和女兒驚嘆不已，連同後來走進來的岩下純一，也是聽得眉飛色舞，高興得很。

　　「因為第一天就獲得了如此大的開門紅，我們的資金會變得很寬裕。再加上SONY已經將一億兩千萬美金的獎勵打到了優子和加奈的帳戶上，所以等到明天，就可以和岩下組進行第一步的分紅了。」

　　末了，我又拋出了這個喜訊道。

　　「不，不行。」

　　岩下水吾趕緊搖頭：「我雖然沒有參與北歐攻略，但也知道你們在廣告宣傳上，花費了好幾億美金，現在才剛剛有第一筆的進帳，怎麼也得先把花費抵消了，才能分利潤啊！」

　　明媚的大美人兒粉脣動了動，想要說話，卻在我的眼神制止下，小嘴閉了起來，然而望向我的眼神，變得是又嬌又媚。

　　岩下水吾最近在養傷，故而他並不知道，在稻川會的一億兩千萬補償到帳之後，我已經分了一半給遙，而他們投入的只是五千萬美金，所以已經算是盈利一千萬了。

　　最近岩下組的地盤擴展了好幾倍，又是在東京這麼複雜的地方，光是想著一上來就大肆刮錢是不現實的，黑社會社團也得有初期投入，美人兒大姐大本來就為錢財有些焦頭爛額，看到是自己的男朋友給錢，她也不客氣就拿來用了。

　　而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遙，我們在PSⅡ上的花費。

　　遙如今聽到父親說，整個花費居然達到了好幾億，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都還能率先想到她，給她一筆應急款項，美人兒芳心甜甜蜜蜜的。

　　甜蜜歸甜蜜，美人兒也知道現在不是分利潤的時候，她輕搖著我的手，道：「好了啦，俊雄，既然爸爸都這麼說了，你還是先留著吧，那兩位大小姐雖然很相信你，但畢竟是外人，有錢了就先還給她們吧！」

　　拿出來的五億美金，都是我的私房錢，從廣告到進貨購買PSⅡ，到現在只剩下五千萬。

　　加上稻川會和岩下組的投資，還有稻川會的一半補償，花了整整六億美金。

　　可是別看花費得多，其實利潤也很大。

　　單是SONY的獎賞就有一億兩千萬，隨著銷售的繼續火爆，再追加五千萬的獎賞都不在話下。

　　然後我們手上從SONY買了一百一十萬台PSⅡ，售價三百美金一台，價值就達到了三億三千萬美金，還有遊戲光碟的獨家售賣權，也能從這一百一十萬台PSⅡ的配套遊戲碟中，賺取一億美金。

　　上述兩項加在一起，正好可以抵消支出。

　　除卻一個月的熱銷期可能會有兩億左右的收入，剩下來的，就是細水長流的在北歐三國銷售了，這筆收入可能不算很高，但終究是我和兩個小老婆努力的結果。

　　既然遙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在她老爹面前說這投入的錢都是我的，只得微微一笑，答應了她的建議。

　　今天岩下家族準備的是牛排大餐，或許是因為岩下水吾認為，我從美國回來，最喜歡的應該是西餐吧！回想一下，我和遙的幾次約會，不是去吃牛排就是去吃西班牙大餐，怪不得他們會這麼安排。

　　日本的牛肉很出名，至少在亞洲地區，是屬於一等一的品質，比起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的牛肉，更受有錢人和富豪的歡迎。

　　牛排的大小很有講究，一般都是人的巴掌左右大小一塊為佳，旁邊配上胡蘿蔔、洋蔥、雞蛋等，就算是一個牛排套餐，只不過是因為其中的選材、製作等講究不同，而顯得等級不同罷了。

　　岩下家族的廚師選擇的是松阪牛，松阪牛的肉質嫩滑，「霜降紋」非常好看，拿來做烤肉和牛排，都有獨到之處。

　　四盤牛排端上來的同時，配上的是四杯不同的酒水：遙的是一杯檸檬清水，我的是一杯紹興黃酒，岩下水吾的是日本清酒，岩下純一則是一杯墨西哥果酒。

　　西餐素來有「紅肉配白酒，白肉配紅酒」的說法，不過只要吃得高興，又是在家裡，哪裡會去管那麼多的禮節？

　　岩下純一很善於活絡氣氛，吃飯的時候就說起很多幫派遇到的趣事，不知不覺間，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吃完了正餐，喝茶的喝茶，吃甜點的吃甜點。

　　在父親的示意下，岩下純一叫上了僕人，從不遠的房間搬過來五塊大小不等的賭石，用大盤盛著，放在了客廳的榻榻米上。

　　一看到賭石的擺放樣式，我就笑了起來。

　　他們把賭石擺放得簡直和帝國大酒店的賭石公盤一樣，每塊賭石旁邊的那個小牌也順帶著擺在賭石旁邊。

　　打量了一下岩下水吾買來的賭石，這五塊的價格都不算高，合計是三百萬美金左右，不過都是老坑種的料，兩塊來自帶卡、三塊來自南齊，其中各有一塊是開了口子的，翡翠的綠色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走了過去，一塊塊的觀察著賭石，旁邊的岩下水吾他們，都安靜的看著我鑒定賭石，就連對賭石興趣不大的遙，也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臉上時不時的露出笑意。

　　父親和弟弟是看賭石，她卻只是看情郎。

　　幾分鐘之後，我坐回了遙的身邊，輕輕的搖了搖頭。

　　「怎麼樣？」

　　岩下純一按捺不住的問道。

　　「看外表還算可以，但實際情況不樂觀。」

　　我直截了當的道：「特別是兩個開了口的，裡面的透光度很差，周圍的蟒帶走向也不好，估計能有二、三十萬的價值就算好的了。剩下的三塊之中，也只有那塊最小的南齊還好一點，南齊出產的賭石色澤光亮，但首尾都是暗黑，斑點紋路很雜亂，但如果賭對了，就有可能出七分水的須綠。」

　　「難道我們這塊就是艷綠？」

　　岩下純一看來也懂一些賭石，五分水的陽綠現在都少見了，更何況是七分水的艷綠，只要出一塊拳頭大小的，或者是三十釐米以上的玉帶，那至少也得百萬美金開外。

　　「胡說八道，你看看這塊玉石，怎麼可能出艷綠？」

　　岩下水吾喝斥兒子道：「要是出艷綠，俊雄會說不好嗎？」

　　我聞言笑著頷首道：「伯父說得對，這塊南齊賭石不是七分水的艷綠，依我觀察來看，裡面的翡翠不會太差，切割出來就會知道了，至少不會虧本。」

　　我看到的是裡面有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紫水水種的翡翠，那抹紫色非常的清麗，屬於冰種以下、有色的水種中品相非常好的了，非常合適用來製作吊墜，還能做五六個，賣出去能有五、六十萬美金左右。

　　岩下水吾笑道：「那好，待會我們就解石吧。」

　　總的來說，岩下水吾的賭石算是失敗了，最後能回來的，也不過三百萬美金的三分之一，可是他的心情並不算糟糕，讓我覺得，似乎賭石這一項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重點。

　　果然，在喝著遙泡的茶的同時，岩下水吾慢悠悠的道：「其實我本來對賭石興趣不大，上次去參加賭石公盤，也是稻川先生邀請我一起，我才去的……只不過就在當場，一個為豐田生產配套設備的協力會社小老闆，居然解出了一塊籃球大小的，福祿壽，三彩，讓我們幾個都來了興趣，購買了不少，結果當場賭垮的就有不少，剩下的這幾塊，也是屬於我不怎麼看好的，能有個幾十萬美金也算不錯。」

　　遙黛眉輕皺：「稻川正清最近很喜歡和爸爸你接觸啊。」

　　岩下水吾笑了笑，「我算得了什麼，他還不是看在俊雄的面子上？」

　　「哼！」

　　遙驀的臉色嬌媚了起來，「俊雄，你很受到重視嘛，稻川會會長的兒媳婦都送給你了，真是要恭喜你呢……」

　　連岩下純一都能聽出姐姐話語中的殺氣，他趕緊端起酒杯，把頭轉向一邊，「爸爸，來，我們喝一杯，今天這個天氣，可真是不錯啊！」

　　岩下水吾雲淡風輕的和兒子一碰杯，笑道：「我人老啦，喝點酒就聽不清楚看不清楚，看來以後要多鍛煉才行。」

　　和雨父子的裝傻不同，大美人兒的嫵媚大眼睛一直盯著我看。

　　上次百合就審訊過一次，看來還沒有收入房中的美人兒，心中都難免有些吃醋心理，雖然明知我不會去強占不相識的美少婦，但心中總是不舒服。

　　「稻川會長連說都沒有說一下，牧村小姐就到了我家裡，險些嚇了我一跳。」

　　我老實的道：「但我沒有碰她，讓她在我家裡過了一夜後，就要她去京香那裡幫忙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再見過她。」

　　遙看到我清澈的眼神，知道我沒有撒謊，心中歡喜了不少。

　　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像個悍婦一樣，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反正我不管，你不許要她……」

　　我聳聳肩道：「放心吧，她只是受到稻川正清的脅迫，現在牧村小姐在鈴木私人醫院工作得很愉快，我也不會去打擾她。」

　　「那就好……」

　　遙頷首一笑，「看著你這麼好，我獎勵你一杯茶吧……」

　　說著，她將剛剛泡好的綠茶遞了過來。

　　岩下水吾看到風波沒有揚起來，也開始轉移著話題，替我們化解尷尬：「俊雄，說起來那天最出風頭的雖然是那個社長，但那個孫振益也是不凡，一口氣拿了二十塊賭石。聽說他不只是第一天去了，七天的賭石公盤他都有在場，投入的金錢超過兩億美金呢！」

　　兩億美金？我一愣之後，笑了起來：「他倒是捨得。」

　　「光是捨得錢有什麼用？朝鮮人最近在日本興風作浪，讓他這個朝鮮族後裔也受了不少的罪。」

　　岩下純一略帶輕視的道，「或許他希望透過積極參加我們日本商人的活動，來扭轉自己的地位吧！」

　　在日本，韓國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南朝鮮，而朝鮮則是叫做北朝鮮。當然，南朝鮮是帶有一些輕蔑的稱呼，弄得很多韓國人都為此抗議，不過就像日本不少人稱呼中國為支那一樣，抗議無效。

　　「我看他不像是胡鬧。」

　　岩下水吾搖搖頭，「純一，你要記住，任何成功的人都不可小覷。孫振益是白手起家的人，絕對不會拿自己的錢胡鬧，肯定是另有目的。」

　　「爸爸，他會不會是想要透過賭石的成功，而名揚日本？」

　　遙淡然的問道。

　　「有這個可能。」

　　岩下水吾笑道，「說起來他那個美女鑒定師真是不錯，當天解了三塊賭石，兩塊都有小賺，剩下的一塊直接開出了淡紅色冰種，價值起碼有五百萬美金。只不過當天還是，福祿壽，三彩最出風頭，才掩蓋了他的成功。」

　　我微微一笑，孫振益買那麼多賭石，無外乎就是想從中找出好的，來參加「萬眾歸一」大會。

　　看來孫振益還知道就地取材啊，只是不知道其他的人又會從哪裡尋找賭石呢？而他們的賭石之中，又會帶來什麼樣的珍稀玉石？

　　真是值得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