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佟佳篇（完）

碧雲洞，水榭樓閣，飛騰瀑布，鳥語花香，流光溢彩。

　是一個猶如仙境般的地方，一池碧汪汪的泉水，清澈見底，寥寥煙霧，冉冉升起。往前行一百米處，是一座清新雅致的別院，甚是寬敞，如水晶般夢幻的屋子裡，滿是鮮花。一架寬大的花床上，躺著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

　“百花，牡丹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一個妙齡女子上前，頭上盤著簡單的髮髻，濃黑的頭髮順著耳邊搭在肩上，後面挽著一根長長的流蘇。

　雍容華貴的女人輕輕一笑，伸手撫摸那一張美麗的臉龐，淡笑，“時機還未到。”

　三天后。

　女子從夢中悠悠轉醒，揉了揉腦袋，環顧一番周圍的環境，心裡一個激靈，立馬下床，大聲吆喝，“這是什麼地方？”又從透明的湖水中看到自己的樣貌，更是吃驚得不得了。

　她何時有過這樣精美絕倫的面孔？

　“牡丹？你終於醒了。”妙齡女子驚喜，眼裡滿是喜悅。

　誰知那女子呆愣地看著她，一副迷茫的表情，“你是誰？牡丹是誰？”

　“百……百花？”妙齡女子回過頭，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女人。

　百花不甚在意地笑笑，給了那女子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伸出右手，憑空幻化出一面圓鏡子，遞給牡丹。

　“這是轉世鏡，看了它你就會想起所有的事情。”

　牡丹半信半疑地接過鏡子，抬手將轉世鏡放在那張精緻的面孔前，剛剛看到裡面的人影，腦袋一陣暈眩，又昏了過去。

　幻藍殿。

　“你可想清楚了，此次下凡，不得動用仙力，不得擾亂凡塵秩序，更不得再對帝王動凡心。”百花直視著牡丹，一字一句地說道，“總之，你要以平凡人的身份存活在哪個朝代，連做貴族也不行。”

　牡丹輕輕點頭，“我已經想明白了，既然這一世讓胤禛成為我的親生兒子，我便有義務保護他長大成人”如皓月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堅定。

　“記住，去了凡塵，你便是孝懿仁皇后，康熙二十八年要再回天庭，經受下一個輪回。直至七七四十九次輪回完成，你便可修成正果。”

　“我明白。”

　“我不過是想要了卻你一個心願罷了，這麼多世的輪回，你獨獨對那個養子放心不下。”百花輕輕一歎，走上前握住牡丹的手，“這一世，你的心若還是平靜不下來，那麼接下來的修煉便會更加艱難。”

　牡丹滿眼含淚，聲音哽咽，“仙子，謝謝你。”

　“去吧，我已經施法，將胤禛的聲音消除，即使成為你的親子，也能夠平安長大的。”

　再次醒來時，她變成了一個溫婉秀麗的女子，懷中抱著那個心心念叨的小四，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孩子，只要你幸福，額娘比什麼都開心。

　康熙十七年，牡丹仙子下凡，孝懿仁皇后重生，帶著生生世世的記憶，重生到紫禁城一個嬤嬤的身上。這個嬤嬤，是胤禛的奶娘。

　“牡丹？”一個較小的宮女突然出現在謝嬤嬤身前，歡喜地叫了一聲。

　謝嬤嬤笑看了她一眼，“以後別叫我牡丹，叫我嬤嬤。”頓了頓又道，“以後你就叫小蘭。”

　“小蘭？比嬤嬤好聽。”小宮女仔細琢磨了片刻，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我不跟你胡扯，先去看看我兒子吧。”

　她抱著小小的胤禛，給他餵奶，洗臉，擦澡，洗衣服，整理床鋪。本來動動念頭就能完成的事情，可她偏要親手親為。這是她的兒子，前世今生都是她的兒子，她覺得幸福！

　再次見到玄燁的時候，是在承乾宮的偏殿裡，她看得出玄燁是喜歡這個孩子的，只是皇家有很多無奈，便把那份喜愛深深地埋在心底。

　不管曾經與眼前這個男人有過多少風風雨雨，爭執過，也相互憐惜過，可如今，她不僅是胤禛的額娘，更是天上的牡丹仙子。萬不可動凡心，否則難以成正果。

　晚上。

　小蘭在謝嬤嬤的房中打坐，桌上放了一把寶劍，雙手不停地揮舞。

　“你在做什麼？”謝嬤嬤上前，好奇地問道。

　“占卜。”

　“什麼時候學的？”這小丫頭，懂得東西還蠻多的嘛。

　“前不久跟百花仙子學的，還挺靈的。”

　突然，小蘭收回雙手，猛地變了臉色，把寶劍收起來，藏在自己的懷中，臉色陰晴不定。

　“怎麼了？看到了什麼？”謝嬤嬤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小蘭。

　小蘭起身，顫顫巍巍地來到床前，呆呆地看著謝嬤嬤，“四阿哥，四阿哥他是……是衡陽星君。”

　“不要胡說，這只是一個平行空間，與真正的歷史又不同。如今承乾宮那位佟貴妃想著法子改變歷史，沒看到她已經把德妃都給弄死了嗎？”

　“牡丹姐姐，我說的是真的，三世以後，四阿哥會重回天庭。”

　謝嬤嬤挑眉，三世？還有三百年！難道說胤禛和她一樣，被抹去記憶，下凡經受輪回之苦，“那他現在呢？”

　“是四阿哥。”

　承乾宮。

　謝嬤嬤把胤禛遞給瑾琀，“娘娘，阿哥的身體很好，昨兒個奴婢給他用了娘娘吩咐的藥膳，想必以後定是個身強體壯的好男兒。”

　“只要胤禛健健康康的就好，哪怕他這一輩子都不能說話，我也是他額娘。”瑾琀牽著胤禛的手，在柔軟的地毯上玩鬧起來。

　“小阿哥洪福齊天，又娘娘的疼愛，一定會感動上天的。”謝嬤嬤抿嘴輕笑，氣質淡如蘭。

　瑾琀不甚在意，奇怪地看了謝嬤嬤一眼，笑道，“嬤嬤，這些年，辛苦你了。”

　謝嬤嬤低頭微笑，“奴婢不敢當。”

　這個三百年後來的靈魂佔據了佟佳氏的身子，以為胤禛會遇到什麼麻煩，沒想到她比她這個親生額娘更疼胤禛。

　若是這樣便更好了，她只需等待時機，到那時候，胤禛便可恢復嗓音，做回一個正常的人。謝嬤嬤眼神黯了黯，又想到慈甯宮那位，最好能在胤禛能說話之前就幹掉她，微微歎了一口氣，可惜她不能動用法力，只好依仗瑾琀了。

　她應該慶倖，當時離開松格裡的身體的時候，把記憶留在了那具身體中！

　“嬤嬤，你就給貴妃娘娘一個幻想吧。”小蘭走過來，帶著一絲懇求的語氣，“她每每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心底還是在意的。我能感覺到她的心，多麼期盼四阿哥能說話，叫她一聲額娘。”

　謝嬤嬤挑眉，輕笑道，“你的本領越來越高了，竟會讀心術了？”說著低下頭，給胤禛縫了一件小袍子。

　小蘭走過來，趴在桌子上，用雙手撐著下巴，“哎……都怪我太善良了。”隨即又歎了口氣，“不過我真的心疼那個女孩子，真夠可憐的。”

　謝嬤嬤贊同地點點頭，“有點像我前世的樣子。”不過她的身上長滿了刺，誰傷害到她最重要的人，她就會置那個人於死地。

　她是牡丹，而承乾宮的皇貴妃娘娘，更像是玫瑰！

　胤禛第一次叫額娘的時候，她也在場，明顯看到瑾琀那含滿淚水的眼眶，緊緊地抱著胤禛的小身子，像是要把整個心肺都哭出來。

　康熙二十八年。

　謝嬤嬤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狠狠地哭了一個晚上，然後化作幻影，跑到瑾琀的身體裡面。

　“好好照顧胤禛，來世我會報答你的。”

　“謝嬤嬤？”瑾琀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清秀淡雅的女子。

　牡丹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伸到瑾琀的眼前，一道白光直抵瑾琀的心臟。上一世作為孝懿皇后的記憶，這一世作為松格裡的記憶，完完全全輸入瑾琀的腦海中。

　最後淡淡一笑，“我是真正的松格裡。”接著便消失不見。

　時間到了，她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