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章 暗流
「咱們知道的晚,開平府那邊該是早就發了邸抄公文了,考武舉的,窮人少富人多,來得及。」李小么一邊喝著花生湯,一邊笑答道:「窮文富武麼,前一陣子我還想過這事,這武舉要是能早些考就好了,這一科武進士出來,正好拉出來用用。」落雁又聽的不明所以,淡月眨了兩下眼睛,笑著說道:「那咱們還是趕緊趕回去的好,不然兵慌馬亂的多嚇人。」
「嗯,取筆墨,我寫封信。」李小么喝了花生湯吩咐道,海棠收了碗,淡月和落雁忙著取出紙筆,研好墨,鋪好金栗紙,李小么抓著筆調勻氣息,想了一會兒,慢慢寫道:「信收到,武舉提前,這一科武進士出來就能放出去歷練一二,王爺真是英明!我打算趕回去看水生哥應試,十天後進北平,然後直接返回開平府,留長遠等人在淮陽等你。」寫完了,拎起來蹙著眉頭又看了一遍,不到萬不得已,她真不願意提筆,這字寫的,還真是越看越讓人看不下眼!李小么折了信,裝在信封裡封了漆印,叫西安進來,吩咐他趕緊送出去。
林先生和智靜在開平府租了間五進帶大花園的院子,安頓下來有一陣子了,遣了人天天盯著寧王府和梁王府諸處。
東平一路緊趕回開平府,先直奔到寧王府將蘇子誠的口信送到,領了蘇子義的吩咐,這才出門趕回梁王府,耽誤了小半天,出了梁王府側門,直奔柳樹胡同,柳樹胡同李宅這會兒也就魏水生住著,張大姐和孫大娘子成了親,都已經搬進了自己的新宅子居住,李二槐和張鐵木在軍中,張大姐帶著孫大娘子剛忙完莊子裡養蠶的事,這會兒正帶著孫大娘子四處看鋪面,想開間小點心鋪子,忙的實在難得有空往柳樹胡同走一趟,反正宅子裡有張嬤嬤和紫籐等人看著,魏水生白天又要去靖江侯府學文,去不去也沒什麼打緊。
東平到了柳樹胡同,門房忙親熱恭謹的上前見禮問好,今天倒也巧,范先生前天晚上趕回來給亡妻做冥壽,就是家裡多耽擱了兩天,魏水生今天在靖江侯府請了天假,這會兒正在隔壁范宅陪范先生說話解郁,東平暗暗稱幸,忙轉到旁邊范宅,進去陪范先生和魏水生說了半天閑話,含含糊糊透了李小么在太平府立了大功,這會兒已經平安離了太平府,正在返回開平府的路上,范先生長長的舒了口氣,捻著手裡的念珠,閉著眼睛念了幾句佛,從過了年,他就皈依了佛門,不過李宗梁和魏水生等人顧念他身體,不許他全素,他也是個豁達人,也就初一、十五兩天茹素。魏水生一口氣鬆下來,滿臉笑容的站起來,也不說話,只衝著東平長揖到底,就又坐下了,東平忙著長揖回禮,又陪兩人說了半天閑話,才告辭出來,回去梁王府帶了廚師大余,不敢耽誤,當天晚上就啟程趕往淮陽去了。
林先生得了稟報,沉吟了半晌,低聲和智靜商量道:「這人叫東平,是梁王爺身邊第一得用的小廝,他去寧王府,這是常理,回梁王府,也是常理,去柳樹胡同做什麼?足足進去了兩個多時辰,你看看,他辰末到寧王府門口,巳正出來,兩刻鐘後回到梁王府,午末就出來去了柳樹胡同,從柳樹胡同出來,酉末就啟程離了開平府,你看看,倒有一半時候耽擱在柳樹胡同,這一處,必是要緊之處。」
「嗯,說的極是,這些小廝最會揣摸主子的喜好意圖,既花了這些功夫在柳樹胡同,這柳樹胡同必是梁王心中的要緊之處,或有人、或有事,打聽出來這家人的來龍去脈沒有?」智靜搖著蒲團贊同道。
「聽起來好像尋常,那兩處宅子是兩家連一處,聽說原是哪一處的山匪,歸附了梁王,就跟著梁王進了開平府安頓下來,這幫山匪說是也就幾十人,內中有幾個大姓,一姓李,一姓魏,一姓范,還有一個姓張,還有不少女眷,姓范的讀過書,是軍師,如今除了女眷,這些山匪中一半在城外莊子裡務農,一半進了上四軍,聽說姓李的做了指揮使,零零碎碎的,也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林先生有些煩躁,智靜笑起來:「怎麼沒有有用的東西?一窩山匪,就這麼點子人,也沒什麼有大本事的,竟能讓梁王親自帶回開平府,還做了指揮使!這中間多少古怪蹊翹,還不中用?看這樣子,我推算著,這緣由必在這些女眷身上!讓人細細打聽打聽,這窩山匪中,有沒有女眷入了梁王府的!」
「說的極是!」林先生飛著眉梢連連拍打著手裡的折扇,揚著聲音叫了幾個人進來細細吩咐了下去。
水巖的信送進安遠侯府沒兩天,俞遠山等人的聯名折子也抄到了安遠侯的案頭,安遠侯水大老爺立時打發人去請了弟弟靖江侯水清亮過府。
水砡一路親熱裡帶著恭敬,引著靖江侯進了內書房,安遠侯打發了屋裡侍候的小廝丫頭,將水巖的信和俞遠山等人的折子遞給靖江侯:「你看看這個,那折子還要兩三天才能呈進來,這是二郎讓人抄錄好快馬遞過來的。」靖江侯接過信和折子,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細細看了一遍,將信和折子遞給安遠侯問道:「大哥的意思?」
「二郎說的有些道理,這兩個孩子都長大了,知道凡事留心,往細處著眼,這比什麼都強!」安遠侯輕輕拍著水巖的信,欣慰的說道,靖江侯轉頭看著旁邊正襟危坐的水砡,用折扇輕輕拍了拍他笑道:「有子如此,令人欣慰,大郎放鬆,且隨意,自家人說話,隨意些好!不用這麼一絲不茍。」水砡恭敬的笑著,挪了挪身子,還是坐的端直,靖江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安遠侯滿眼愛憐滿意的看著兒子,揮了揮手笑道:「別管他,他跟著大爺,早就學成了這麼個端正的性子,二郎說的有些道理,這李家小五,確實不容小覷,不過這到底是小事,這份聯名折子才是大事!」安遠侯舉起折子晃了晃說道,靖江侯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折子又上在恩科之前,一旦呈進,只怕一石擊起千層浪!」
「嗯,咱們先得了這折子,這就佔了先手,這一科,郭家上下其手,這動作也太大了。」安遠侯接道,水砡微微躬了躬身子,接過了話:「郭家的動作,大爺都看在眼裡,很生氣,說科舉乃國家掄才大典,非一家一姓可覬覦。」靖江侯用折扇拍著手,滿臉贊同的贊成道:「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大爺一語中的!」
「嗯,這折子上來的正是時候!咱們北平歷經幾代明君,積蘊已厚,從先慈孝後起,就開始謀劃開疆並土,大爺二爺更是青出於藍,不過兩年,就並了北寧和梁地。」安遠侯說到這裡,彷彿想到什麼,轉頭看向兒子水砡,水砡忙欠了欠身子,笑著說道:「武舉提前的緣由,確是因為二爺要用兵,聽大爺說,二爺已經動身沿汝城、淮陽一帶調兵遣將,準備在池州和太平府戰酣時自淮陽出兵淮南路,奪取淮南一路,以打通往南的陸路和海路。」靖江侯聽的興奮的幾乎手舞足蹈,安遠侯捻著鬍鬚笑道:「取了淮南一路,一來可蠶食吳地,二來,可取歧、荊諸地,北平國統一天下,指日可待!咱們水家得跟上大爺和二爺的步子,看事看人千萬不能拘於一地一府,這眼光要放寬放遠,一來往後國家用人之處極多,二來,大爺二爺要收攏天下士子之心,也必要對天下士子不分地域、出身一體視之,有功就賞,有過則罰,這折子若明發天下,必能替大爺、二爺掙個愛才的清名回來,這折子,我的意思,水家附議。」
「大哥說的極是,正該這樣!」靖江侯忙拍著折扇贊同,水砡掃了眼水巖的信,遲疑了下說道:「若有人提起李家小五太平府之行的功勞......」
「無妨,一來李家小五這趟太平府之行不為人知,也說不得,二來,這是二爺的家事,咱們可不能插手大爺和二爺的家事,這是大忌。」安遠侯篤定的說道,水砡想了想,笑著點頭應了,靖江侯彷彿想起什麼,看著水砡問道:「二郎去元豐城詢二爺定親的事,到底有回話沒有?」水砡滿臉苦笑的答道:「哪有回話,大爺也寫了四五封信過去催問這事,二爺一個字的答覆也沒有,他走前又說過,這事他要自己安排,大爺如今也只好幫他敷衍著宮裡,看這樣子,這親事得等到二爺收了淮南路回來之後再說了!這一拖,又是大半年!」
「唉,二爺從小就是這麼個古怪性子,這兩年好像越發古怪了,還是大爺性子好,方正溫和,往後......唉,也夠群臣受的!」靖江侯又是感嘆又是抱怨,安遠侯皺了皺眉頭,看著弟弟低聲警告道:「謹言!這不是臣子能議論的!往後不可再說這樣的話!」靖江侯急忙點頭答應。
作者有話說:
今天和好多天一樣,還是35度,都說這一陣子上海是法海坐陣,看來真是這樣,也就法海這麼認真的娃,才能把每天的溫度都調成一個樣,天天天的28到35度。好了,下午帶閑寶上課去,不準備帶電腦碼字了,閑寶上課期間,閑決定去做個指甲,再逛逛街,所以,今天,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