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奇蹟

　　手上的溫度似乎傳到了心裡，給予他勇氣。劉平安邁著步子走地房間。寬闊的房間中央浮著白色的床，但是床上並沒有人，房間裡更沒有屍體。

　　這並不能減輕劉平安心裡的恐懼。屍體也有可能被海水沖走了。

　　他們正準備在療養院裡繼續搜尋之時，外面有射燈照進來，並且傳來了喊聲。

　　「喂——那邊還有人嗎？有人的話請回答！」

　　愛德華透過窗戶，看到一艘船緩緩地駛過來，船上印有警察的標誌。

　　「你們是警察？」

　　船隻靠近，有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朝他們伸出手，「快上來吧，兄弟。你們這裡做什麼？」

　　愛德華並沒有去握那隻手，而是亮出了自己證件，「我是阿利亞軍校的教官，正在幫忙搜尋學生的親人。」

　　「愛德華？」警察身後響起一把低沉的男聲，毫無高低起伏，一聽聲音便知道是軍校安全部的威爾斯。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同僚居然出現在這裡，愛德華感到有點吃驚。

　　「救援，快上來。」威爾斯注意到愛德華身旁的劉平安，平板冷酷的臉出現了一絲驚訝。

　　「擅離職守，還帶著逃兵一起，愛德華，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威爾斯板起臉。

　　「再加上私自使用軍事武器。」愛德華用手指比了比樓房外的小型潛艇。

　　此時，劉平安已經開始在房子裡搜尋了。愛德華問威爾斯：「這房子裡的人是不是都去避難了？」

　　「不太清楚。不過，避難的人都集中到附近的海港大學裡了。」

　　比起盲目地尋找，還不如到避難所去碰碰運氣。愛德華和劉平安來到海港大學。那裡也停電，卻並不像其他地方一般漆黑一片。

　　教學樓上燈火通明，劉平安他們走進去，每一間教室都住滿了人，連走廊也放置了很多地輔。避難的人們靠在蠟燭、應急燈旁邊。

　　孩子靠在父母親的懷裡熟睡，年輕的情侶互相依偎，有不少年輕人在為剛到來的避難者分發用品和食物。

　　看到他們進來，一名女子拿著大袋子的走過來，「請問你們有沒有受傷，如果有哪裡不舒服的話，臨時醫務室在五樓，我送你們去。」

　　愛德華搖搖頭表示不需要。而女子將所需物品交到他們手上，並且關切地將大毛巾披在少年身上。

　　「是你弟弟嗎？小孩子很容易著涼的，請務必注意。」

　　「這個……」愛德華尷尬地捉了捉臉，小安雖然看起來小小個的，但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小安肯定已經氣炸了吧。

　　「其實，我們在找人……」愛德華正想開口詢問，少年突然衝上樓梯。

　　「小安！」愛德華急忙追過去。只見少年飛快地攀上樓梯，一直竄上五樓。作為臨時醫務室，一些受傷的人或是病人都呆在那裡。

　　在走廊上已經能隱約地聽到歌聲。一間教室外面圍滿了人，少年推開人們，猛地拉開教室的門，一名少女披著毛毯，在人們中間唱歌。柔和的蠟光映照在她的身上，猶如為她披上一層光之紗。

　　「艾格尼絲！」

　　劉平安衝過去，緊緊地抱住少女。少女臉上閃過驚訝，然後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回抱著少年，輕聲地說道：「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喂喂，別擋道。不是傷患的傢伙的滾下去。」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愛德華看著眼前精神百倍的人，不由得忍不住笑起來。

　　「哎喲，史密斯。我就知道你是進化了的小強。」

　　「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收到調令啦？」史密斯拿著藥箱走進教室。看到教室內的少年，藥箱砰地掉到地上。

　　「笨蛋，小安怎麼會在這裡？」

　　「你為什麼要揪我的衣領，你應該去問小安嘛！」愛德華很無辜地舉起雙手。

　　「是我要教官帶我回來的。」少年低聲說道。史密斯立即換上溫柔的表情，「小安沒事就好。」

　　「差別待遇……」愛德華低咕著。

　　拉普塔的會議室中，氣氛凝重，肅靜得讓人幾乎要窒息。隊伍裡的所有幹部包括各軍校的領隊都集中在這裡。

　　「雲將軍，請您於考慮一下吧。」青年碧綠的眸子充滿了堅定，清亮的聲音，誠懇的語調，都讓老將軍覺得猶豫。

　　「阿斯蘭．艾爾維斯，如果你還是軍人就不要提出這種提案。」沉穩的男聲來自在於另外一名團長。安南雙手交握放置於桌面上，「我們的任務是在聯合演習中取得勝利。現在演習的時間逼近，本來應該在明天出發前往演習地點的。你現在提出這種提案，是要我們全部人都放棄自己的任務嗎？」

　　「不是！」阿斯蘭站起來，雙手按在桌子上，「執行任務只是軍人的其中一個責任。」

　　「如果我們現在出動去阿利亞救援的話，演習肯定會遲到的。說不定就會被裁判為棄權認輸了。」另外一個聲音響起，清麗優美的聲音來自於空軍的團長莉莉亞。

　　「但是因為阿利亞與內陸的主要運輸幹道被阻斷了，外部的救援隊暫進無法進入。而阿利亞軍部現在也自顧不暇，城內的情況未明。遇難者的人數也無法準確地統計，更不知道有多少人還在等待救援……」柔和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嚴謹語調，海軍的團長雲舒臉上充滿了擔憂的表情。

　　因為各持意見，最後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坐在將軍旁邊的道格拉斯。後者環著雙手，似乎毫不在意，接受到眾人的視線，他朝著老將軍說道：「將軍認為呢？」

　　將棘手的事推得一乾二淨，相當狡猾的手段。將軍也不發怒，只是微微揚起嘴角，「那就投票決定如何？」

　　「如果一半對一半怎麼辦？」立即有人提出異議。

　　「那就減少一個人，再繼續投。直到有結果為止。」

　　雖然覺得這種方法有點不公平，但是現在也並無他法。在投票之前，阿斯蘭突然走到眾人面前，敬了一個軍禮。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質問我：如果連自己的親人也無法保護，當兵又有什麼用？那時候，我感到深深的愧疚。我不知道諸位是為了什麼而成為軍人。但是，如果連自己國家的人們也無法保護，那麼取得勝利又有什麼用？」

　　會議室中一片寂靜，只有青年那醇厚清亮的聲音在空中迴響。

　　避難所內，劉平安特製的通訊器將阿利亞的情況發信息給阿斯蘭他們。那是尤金讓愛德華轉交給他的。

　　原來海嘯發生的時候，史密斯剛好在療養院。因為療養院的樓層不夠高。所以他將病人們都移到附近的高樓上去。所以船撞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按全撤離了。

　　海嘯過後便被城內自發組織的救援送到這裡來。現在救援還在進行，但他們人手不足，無法大規模地搜索生還者。

　　信息發出後立即得到了幾個人的回覆，正想再回信息，通訊器卻被愛德華收走。

　　「該休息了。」

　　「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耶。」一個晚上不睡覺對於劉平安來說也沒什麼。本來他應該一直陪在艾格身邊的，但因為醫務區要留更多的空間給作患，而史密斯也不准劉平安熬夜。

　　他們縮在四樓走廊盡頭的角落，用毛毯輔在地上打地輔。毛毯一人只有一條。做了地輔就沒得蓋了，愛德華便摟著少年躺下，將自己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

　　「史密斯說，你妹妹的歌聲幫了大忙呢。讓病人們的情緒安穩下來。」兩人都沒有睡著，身體又緊貼著，鼻息間全是少年身上的氣息，愛德華覺得必須要說些什麼分散注意力，身體才不會起反應。

　　「艾格一直都是奇蹟。」感到背後溫暖寬闊的胸膛，劉平安覺得很安心。

　　「你知道他們稱她為什麼嗎？」愛德華的聲音沉穩帶著磁性，輕輕地在少年耳邊響起。讓後者的心為之一動。

　　「女神嗎？」

　　「天使之聲。」

　　「呵呵，那也差不多啦。」看到別人誇自己的妹妹，少年笑得彎起眉。讓愛德華覺得他很可愛。

　　「其實，對於我來說，你才是奇蹟。」

　　少年轉頭不解地看著愛德華，兩人貼得極近，有一種說不清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化開。愛德華輕輕地親吻住少年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