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是夜但淒涼，秋風月上，窗前花枝映星色。

　　我坐在遊廊雕欄上，望著漫天星鬥，還有一條清晰迷纭的銀河。看著看著，腦中突然莫名的冒出了一句詩：

　　水落海上清，淡月墜將曉。與君弄倒景，攜手淩星虹。

　　我輕輕緩緩地念著，那日慕容渲叫記著我便記著了。如今念來忽然有種事隔多年的錯覺。晃晃腦袋，不再想他。

　　不知道槿兒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跟我一樣也在月下孤單單地仰望星空？

　　——

　　“槿兒，你看那星星好大好亮啊，嘻嘻，等我長高了，摘下一顆送給你，好不好？”

　　慕容槿躺在蔥綠色的草地上，烏亮的長發散落了一地，一手撐著尖巧的下颚，一手撫著我的臉，柔笑道：“恩，好。”

　　我看著他漂亮的臉蛋，忍不住去捏他臉上細膩緊致的肌膚，哇哇叫著：“槿兒你的皮膚好嫩啊，就像崔麽麽做的豆腐一樣。”

　　慕容槿壞笑著湊近我，道：“是麽？那要不要給你咬一下。”

　　我忙搖頭，心疼道：“會咬壞的。”

　　他摟過我的腰，低聲道：“那就親一下。”

　　我小心地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這一親居然就舍不得移開了。到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就親到了他的嘴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咯咯咯地笑著說：“好甜啊，跟摻了蜜似的。”

　　慕容槿的雙眼似蒙上了一層薄霧，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低頭又親上我的嘴。又咬又吮的，我疼得微微皺眉，說：“槿兒你弄疼我了。”他身子一震，放開我，蒙胧的眼睛漸漸清明，說道：“對不起。”

　　我說道：“沒關系，雖然有點疼，但是，但是……”很舒服，我羞得低下頭。

　　慕容槿笑道：“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懂。”我不服氣道：“我不小了，已經算是大人了，而且我能保護你。”

　　“哦，是麽？”說著，他按住我的身體朝他貼去。

　　我不舒服地扭著腰，道：“什麽東西，烙得我好難受。”

　　慕容槿白皙的臉有些微紅，低著嗓子道：“這是什麽意思？日照知道麽？”

　　我疑惑地看著他。

　　慕容槿輕聲道：“我喜歡日照，所以有時候會想要你。”見我還是一副迷茫的樣子，歎了口氣道：“你以後就會懂了。”

　　我摟著他的脖子，道：“日照也喜歡槿兒。”

　　———

　　這些事隔多年的事反倒猶如昨日發生，曆曆在目。清晰地讓人難以忘卻。

　　好象慕容槿的溫度仍在唇上殘留般，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回過神之後，不禁覺得荒唐。苦笑著搖搖頭。

　　這幾天似乎喜歡上了夜晚獨自吹風的感覺，萬籁寂靜之下，在只屬于自己的小片世界裏，看天，看月，看記憶深處蹉跎的碎影。

　　就在我放任思緒亂飛時，遠處突然傳來的陣陣敲鑼聲與喧囂聲打破了這靜谧的深夜，正如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泛起漣漪。

　　“有刺客！有刺客！……”

　　急促的鑼聲響得震天！驚起一樹的烏雀撲哧哧飛起。

　　我遽驚，腦中快速地閃過一張臉。

　　慕容渲！

　　當下顧不得什麽，點足如燕抄水般飛奔而出，在黑夜中急速地掠出庭院。途中碰到幾個驚慌失措的丫鬟奴才，我攔住一個丫鬟道：“九爺在哪裏？”

　　那丫鬟惶亂道：“九，九爺在翦水閣……”

　　還沒等她說完，我迅速地繞過她朝翦水閣直奔過去。

　　越往翦水閣走去，喧囂聲便越響，黑暗中隱約可見前方逶迤蜿蜒的火把灼灼耀耀，通紅似要燒裂天際。

　　我在人群中找到侍衛長趙雲飛，急切地問他：“九爺呢？九爺沒事吧？”

　　趙雲飛看著我，愣了愣，忙拱手道：“九王爺沒事，現下在翦水閣，倒是身邊的男寵受了驚嚇。”

　　我聽後，一顆吊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還好，他沒事。又道：“那刺客呢？”

　　趙雲飛指了一個方向，道：“在那裏綁著，呆會兒九王爺要審他。”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黑衣勁裝的修長身影被五花大綁著扔在人群中央，臉上蒙著的黑布也已經被扯了下來。走上前，仔細一看，頓時驚訝不已，這刺客居然長得如此俊秀儒雅，一點都不像往常那些凶神惡煞的粗礦男子，給人感覺反倒是出自書香門第的文雅書生。

　　我在他身旁蹲下，問道：“你是爲何人來殺九王爺？”

　　他聽到我的聲音，緩緩擡眸，雙眼中一片迷離，看了我半響也不見開口。我放棄似的正要站起身，卻聽到他口中喃喃著：“……漓兒。”我聽不太仔細，問道：“什麽？”他又張了張嘴，又喚道：“漓兒。”

　　我沈思了一會兒，忽然記起，莫非他口中的漓兒就是五皇子慕容漓。依稀記得慕容漓似乎與當時的大太子慕容诤有所勾結，因此慕容渲爲了殺雞儆猴，將他的頭顱高挂在城門口整整三天三夜，結果那頭顱在某天夜裏不翼而飛了。

　　我問道：“你是誰？”

　　他仿佛沒聽見我的話一樣，自顧喃喃著：“漓兒，是你麽？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說好要去合峰塔看流星雨的，你看見了麽？真的好美，漓兒……”

　　我像是被觸到了什麽似的全身一震，流星雨？沒記錯的話，慕容漓頭顱失蹤的那一晚似乎就有百年難得一見的流星雨。而那夜也正是我與慕容槿分別的最後一夜。

　　耳邊隱隱響起那柔柔的聲音：“傳說一同沐浴流星雨的男女最終會結合……”我黯然，男女會結合，那男子之間就只能別離麽？

　　他渙散的目光突然有了焦點，直直地看著我，出聲道：“漓兒，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由自主地湊過身子，道：“什麽話？你說吧……”言猶未畢，猛地感到腹部一陣劇痛，我驚懼地使勁推開他，捂著半截已經沒入身體的短刀，汩汩溫熱的鮮血從指間流淌而出。

　　“百護衛！！”

　　“抓住刺客！！別讓他跑了！”

　　“百護衛，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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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著疼痛擡眼看去，那人被侍衛擒制住雙手跪在地上，長發散亂，發狂的雙目猶如午夜索命的陰靈般另人驚悸，口中猖狂地放聲大笑：“慕容渲，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哈哈哈哈……”

　　他，瘋了……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就在我昏倒前，仿佛聽到了慕容渲的聲音：“怎麽回事？”

　　“回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