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顧卓沒有打招呼就從喬家走了,趕著霧蒙蒙的早晨出現在醫院裏,給自己制定了一個工作計劃表,幾乎要不眠不休。
衆人發現時,他的高負荷生活已經維持了數月,基本上處于一種極度工作狂的狀態。
他想見喬立,當思念噬骨得他忍無可忍,他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曾不止一次設想,假如現在去找喬立,喬立會不會還牽著他的手回來。
過去的顧卓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厚臉皮,信心滿滿的認爲,喬立沒有不回頭的理由,而目前的他,甚至連想起喬立都會有愧疚,他竟然那樣對待喬立好幾年,回憶起喬立時而空洞的眼神,他內心充滿不安。
他一絲把握也沒有,開始質疑自己有什麽地方是值得喬立眷戀。
包小傑偶爾會叫他出去散散心,有時候主動給他放假,顧卓仍會沒事找事幹,靜處對于他是種折磨。
“過年好好休息,給你一個月的假期,要是有人在醫院看見你,我就讓人把你捆送回老家。”包小傑實在無奈,勒令他。
顧卓看了看計劃表,他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做,雖然這些事情不一定必須由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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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不願吃飯的顧卓,秦小關間隔幾天會熱情招待他去吃頓飯,就怕他會餓死在家裏。
可是看著別人幸福也是一種痛苦,就算眼前的人單純是在毆打。
“許墨你停停好嗎?你昨天才打了我……”秦小關求饒。
“誰規定我昨天打了今天就不能打?你欠扁!”許墨揚起拳頭。
秦小關示意顧卓在場:“有客人……”
“那是死人。”許墨看不起一點活氣都沒有的顧卓,一副喬立剛畢業的模樣,沒有尋死覓活,但情緒全在臉上,擺明了是行屍走肉。
秦小關擋下許墨的攻勢,見招拆招,順便招呼顧卓:“你吃飯呀,我今天做了三人份,你不吃就浪費了。”
顧卓沒有食欲:“沒事我先回去了。”
許墨沒好氣的攔下他:“犯得著這樣嗎?一個兩個全是死人臉。”
“抱歉,影響你們了,我這就回去。”顧卓更加要走。
“我是說,你們有話爲什麽不能攤開講?!要比悶騷?比賽誰藏得久?”許墨見他就郁悶,“除了把自己憋死有別的好處嗎?”
顧卓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你不反對?”
許墨凶神惡煞在捏拳頭:“我一直在反對,可我不能眼睜睜看他一輩子都這樣!”
秦小關沖過來,一把推開顧卓:“你先走!”回頭安撫許墨。
顧卓被推到門外,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害了喬立。
許墨甩開秦小關,趴在門上咬牙切齒的說:“打死我也不想見到他跟你在一起,我不是他全家,也不能代表他,不過你要認真告訴我,你是真有心要跟他走下去,不是玩他嗎?”
顧卓半點自信都沒有:“我想和他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許墨冷冷瞥他:“我認識的喬立,爲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神魂顛倒,你他媽算哪根蔥?!”動作利落狠絕的關上門。
“他心情不好,會不會……”秦小關努力在思考溫和點的措詞,“傷到他……”
“管他去死!你皮癢了最近,不該管的全管!”許墨撸起袖子要幹架。
“不不不,我是怕他想不開,最近他瘦得人樣都沒有了。”秦小關連忙解釋。
“他還可以再窩囊點,讓喬立看笑話。”許墨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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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沒吃成,又挨了一頓罵,顧卓自認倒黴回家陪皮皮,皮皮不像他,這陣子吃得皮毛光滑膘肥體壯,怎麽看都是營養過剩。
自己不吃飯,只盯著皮皮吃,顧卓卻發現皮皮也不愛進食了。
“思春了?”顧卓疑惑。
上網找資料,好像沒有什麽幫助,顧卓托腮看著籠子裏的皮皮,自言自語:“你想誰?”
自然還是無人響應,顧卓歎息一聲,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要一直這樣下去,想起許墨罵他算哪根蔥,不禁發笑。
他還記得大一認識的時候,喬立想擺脫他,還問過他,同樣是欠調教,他爲什麽不去煩許墨。
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的回答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時光倒流機會重來,他還是要去煩喬立,只因爲那人是喬立,個性鮮明得獨一無二,其他人不具可比性。
回想起最喜歡喬立的模樣,應該是他冷冰冰的樣子,這讓顧卓有些無奈,大概就是迷戀那一份傲氣凜然,而如今才想通。
那喬立究竟喜歡他什麽?
他極想知道,他與其他人的區別,他可以讀得出那些膚淺之輩看他的眼光,是一種直白的崇拜與敬仰,或許,別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榮譽,當他一無所有之後,只有喬立可以給他一個家。
顧卓花了很多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關于喬立如何看待他。
年末時,竟然收到了包小傑的一份意外之禮,顧卓手上有著別人領不到的紅包,打開來,裏面放了一張飛往非洲的機票。
他當機立斷打電話給包小傑:“我不能現在去見他。”
“那要等到你老了牙都掉光嗎?”包小傑似乎是在應酬的酒會上,嘈雜聲不斷。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落魄,而且他有新的男朋友……”這是顧卓最難堪的事情。
包小傑長歎一聲:“你認爲在他眼裏,你有落魄或不落魄的區別?他在意的,只有你是不是真心誠意對他好而已吧。”
顧卓想不到包小傑有一天會要跟他討論這些,但還是猶豫不決。
“我現在沒空,先告訴你,這陣子會幫你跑跑關系,盡量把你之前的醫療事故那件事消除影響,方便你以後混官場。”包小傑說得很輕松。
顧卓有點惶恐:“這份心意我可不敢接受。”
“你就當我在投資,長遠投資,到時候給我撈點利潤就好。”包小傑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只做個醫生不像你,躲在家裏更不像你,有目標就一步步經營好才是我認識的顧主席。”
顧卓一時語塞,都快忘了他還有這個稱呼。
包小傑打趣道:“就先這樣了,顧主席晚安。”
望著對方已挂斷電話的手機,顧卓恍惚起來了,他想起了意氣風發的大學時代,而喬立,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學生會主席還是無家可歸的失意男人,一直留在他身邊。
原來是他不夠好,以爲能給的都給了,才發現那時他總是帶著虛僞的面具,心藏在連自己都觸摸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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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不用去闵文麗家過年,顧卓准備飛往非洲一個很小的國家,那個地方有他想念的人。
秦小關去送機,還順帶領了天竺鼠皮皮回家養,白白挨了許墨好幾頓揍,聲稱他把這世上最髒最惡心的東西往家裏帶。
“爲什麽不去送他?”秦小關不解,“你不是支持他去找回喬立嗎?”
“你哪只豬眼看見我支持了?!”許墨瞪他,“再說他是我仇人,憑什麽我要去送他?爲了制造能引起墜機的禍端?”
這人的心情千變萬化,秦小關閉嘴了。
“他奶奶的,手上戴的那狗玩意兒老刺激我眼球,不就是一對戒指麽,還裝作找了男朋友,我呸……”許墨小聲念叨,轉身准備去給天竺鼠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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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大半年不見,顧卓一路緊張設想,喬立看見他會是什麽反應,他無法入眠,出乎意料的是,喬立相當難找,最後到了援外隊,被告知,喬立和一名當地少年去偏遠地區了。
顧卓知道那名當地少年是誰,他在隊裏等了幾天也等不到喬立,雖然對別人說自己是喬立的親人,但很多人不相信,因爲喬立從來沒有提起過他。
喬立提起過的有家人有許墨,甚至有上瑜伽課的王老師,沒有顧卓。
喬立的床頭或行李裏也沒有顧卓的痕迹,那些書不會是喬立喜歡看的類型,顧卓短時間內難以接受,不得不懷疑,他所認識的喬立,是不是已被他毀了。
從喬立的日用品看來,他更傾向于成爲一個陽光型的男人,顧卓惴惴不安,提出要去找喬立,被隊裏否決了。
又住了三天,喬立還是沒有回來,聽說這次是有些大規模的出診,說不好什麽時候結束,而且喬立所處的地方最近暴雨太多,洪水泛濫。
顧卓再也沒法忍受,決定獨自一人去找。
隊裏的人拗不過,只好讓當地的司機開吉普車帶他去。
顧卓從沒想過要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但他一想到喬立是被他逼到這裏的,他心裏就不好受。
在經受了各種驚嚇和磨難之後,顧卓終于在一排簡陋的小屋外面看見喬立的身影,遠遠的,似乎在和一名赤/裸上半身的黑皮膚少年笑語。
顧卓的心情直直墜入谷底,他有心理准備的,明明早已想過這個問題,假如喬立不愛他了,假如一切都來不及了,可當現實來臨,他的心像是被人細細切成片了用鹽水腌漬,他已然渾身脫力,無法輕而易舉喚出那個名字。
吉普車停得有段距離,因爲道路泥濘過不去,司機見他臉色發青,像是隨時要暈厥,趕緊跑下去找醫生。
死死抓著車門的把手,顧卓的指節因爲過于用力而泛白,青筋凸顯,抓到疼了他也沒想好要如何對喬立開口。
喬立明顯沒注意到異樣,直到少年塔比特望著他身後遠處,好奇的問:“那人是誰?”過于特殊的東方臉孔,應該是中國人,但塔比特沒有見過此人。
回過頭來,一眼看到車裏還在不安的顧卓,喬立馬上轉頭,對塔比特說:“我們走,那是神經病。”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回頭就花好月圓,不是重來就幸福美滿,不少隱患藏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