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那一夜，要說顧卓全然醉倒了也不對，他隱約記得自己說喬立沒准備好時，喬立的臉色，似乎是有話要說而最終沈默了。

　　顧卓惴惴不安的回家告訴喬立，月底有同學聚會，一點都不提這聚會完全是他組織的。

　　喬立先是一愣，旋即燦然一笑：“好呀，我好久不見他們了。”

　　差點讓顧卓反應不過來，他沒想到喬立會答應得這樣爽快，心裏一下拿不定主意要跟喬立以何種方式出現。

　　同學？朋友？情人？或者，陌路人？

　　他的期盼是情人，就算自己不適應，他要看看自己能有多大改變，他願意爲了喬立放下以往計較的那些東西，可喬立呢。

　　喬立只是安靜的翻著手裏的書，叫人無法看穿心中所想。

　　“要是你不想去，我可以幫你說，就說……”關于借口，其實顧卓壓根沒有安排好。

　　喬立打斷他，擡起頭認真的正視他：“我想去。”

　　斬釘截鐵的口吻讓顧卓沒了往下說的必要，他怔怔的盯著喬立，喬立卻撇開視線，繼續看書。

　　組織聚會就是爲了試探喬立的心思，結果喬立堅定了，顧卓卻惶惶不安，他沒想好如何面對李紅等人的譏笑，萬一喬立受了委屈那又要怎麽辦。

　　可顧卓還是要裝出一副輕松模樣，給酒樓打電話訂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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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立知道顧卓睡不著，不過是去面對一群無關痛癢的人，他太上心，比見家長還煎熬，半夜睜著眼睛試想種種可能。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卻不說穿，喬立假裝睡得不舒服，翻個身抱著顧卓的肩，還蹭了幾下，最後呓語兩聲睡去。

　　顧卓挺直了背，害怕一點點多余的動靜都會驚醒他，聽到他規律的呼吸聲才漸漸放下心來。

　　也許喬立早已不是那個死咬著唇不肯承認喜歡他的倔強男生，也不會莫名其妙哭泣，被生活磨練得日漸沈穩寵辱不驚，他多少應該相信喬立。

　　慢慢側身，把喬立的手從自己肩頭上挪下來，放到腰上，意外的看到喬立的嘴角似有一抹笑意，情不自禁小啄一口，摟著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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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卓提前了兩個小時去布置會場，他臨走時叮囑喬立准點出現就好，喬立終是低著頭若有若無的應了一聲，他看不到喬立的神情，有些不放心的出門了。

　　或許真的是自己顧慮太多，他張羅著細節，讓韓偉幫他弄，還有幾個女生也提前來了，氣氛還算不錯，其樂融融，但願到時不會僵局。

　　“顧主席，這邊怎麽弄？”一個女生順口就這麽叫他。

　　“別叫我主席，叫我顧卓就好。”顧卓無奈的說，都過去了多少年，還要這樣叫他。

　　韓偉故意拉長了聲音：“顧院長，你跟花店訂個服務就好，何必要我們動手。”卻不是嘲諷，只是起哄。

　　“說了別這麽叫，我們第一次這麽大型的聚會，自己動手才有紀念價值，還記得當年我們出板報嗎？好多字潦草得很，可那些都是我們自己寫的，難得的草書。”提起往事，顧卓甚是懷念。

　　衆人不勝唏噓，而後默契的笑起來，是呀，那些青蔥歲月之所以珍貴，全是他們的回憶在裏面。

　　還記得將龍畫成了蟲，破罐破摔之後幹脆在旁邊畫了幾棵樹，最後卻還是不死心的在蟲的旁邊標注：這是龍。也因爲這樣，大家都記得那條蟲。

　　生活無法處處精致，那些錯的醜的，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同樣是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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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立出現的時候，施施然的表情並未引起注意，他連簽到都省了，直接從側門進去，只有顧卓那一桌人瞧見他。

　　“這邊！”包小傑朝他招手，還趁機用揶揄的眼神看了看顧卓，像是在說顧卓終于舍得讓夫人出來見人。

　　顧卓有點窘迫，但更多的是開心，起身上前領著喬立走到位子上。

　　“我會走路！”喬立煩不勝煩，甩開他的手，有點意外他大庭廣衆之下會有這種舉動。

　　顧卓心裏不好受，想著喬立果然還是不願意他公開兩人的關系。

　　喬立一坐下，就感受到對面李紅和丁紹有些異樣的眼神，也難怪，因爲他和顧卓的戒指從未摘下過，一模一樣的戒指戴在暧昧的地方，多少會令人生疑。

　　左思右想，顧卓小聲告訴他：“等會兒我要上去說話，我，我能不能……順便說出我們的關系？”

　　“順便？”喬立一點都不滿意這個詞，挑了挑眉毛。

　　“不，不是順便，是鄭重介紹。”顧卓手心裏捏了汗，等待審判。

　　喬立環顧了一圈會場，少說都有五十人以上，還有幾位老教授在場，顧卓也不怕老人心肌梗塞，再看看顧卓緊張兮兮的神情，淡淡的說：“隨你。”

　　顧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好還是不好？”他實在看不出喬立的心情。

　　擡起眉眼凝望他，喬立字字清晰的說：“隨你高興，不用顧慮那麽多。”

　　顧卓聽不懂話裏的涵義，但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喬立哪裏開心，也看不出他哪裏不開心。

　　李紅正在真嘲諷假恭維：“你們感情真好，這麽多年過去，還是死黨，喬立來了顧卓就沒時間跟我們說話了。”

　　“哪有……”顧卓邊說還要邊看喬立的臉色。

　　“我們感情是好呀，你嫉妒？”喬立分明不管氣氛如何，遇刺就挑。

　　包小傑只好趕緊打圓場：“感情都好，都好，沒必要比較。”端過杯子開始敬李紅，意欲堵住他的悠悠之口。

　　“上次聚會喬立沒去呢，最近在哪裏發達？”丁紹也是個讓人絲毫不能松懈的人物，這邊李紅被忽悠住嘴，那邊他就開腔了。

　　“沒發達，在小診所混。”喬立仍記得丁紹恩將仇報的性格，話也沒多說。

　　“哦？”丁紹得意了，如今自己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前途更是無可限量，他幾乎是拿眼角的余光瞥喬立，“怎麽比以前黑了點？”

　　“前段時間四處逛了一下。”喬立並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說給別人聽。

　　“他參加援外醫療隊，去非洲快兩年才回來。”顧卓甚爲驕傲的介紹，好像去的是他本人。

　　“這樣啊，喬立心地真善良。”丁紹口氣頗酸，勉強說了句奉承話，又沒了話說。

　　李紅又幹預進來：“包小傑你怎麽不安個主任給喬立做，你看顧卓都是個副院長，韓偉是後勤主任，喬立怎麽樣也要有個副主任啊。”

　　“喬立說他在診所做得挺好，不想換。”包小傑也有點可惜。

　　“我跟許墨搭夥。”喬立說這話就爲了看那兩人活見鬼似的反應，“我們一起開診所。”

　　果然李紅和丁紹的臉色瞬時變了，面面相觑，誰也不敢惹許墨，別說許墨的性格火爆，就光是許墨的爸爸就能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而且許爸爸剛好是丁紹的領導的領導，分量十足。

　　說曹操曹操到，許墨打從大門無比囂張的踱著步子進來，喬立四處找不到秦小關，但他堅信秦小關必定會跟著來，直到看見側門鬼鬼祟祟閃進一抹身影，他偷笑了一聲。

　　“他不是說他不來嗎？”顧卓疑惑，“我給他打電話還被罵得半死。”

　　“他一直希望你能負荊請罪，是背著真的刺條在後面跪著去他家，別理他，他就那副慫樣。”喬立等著看熱鬧。

　　對面兩人立刻耷拉了腦袋，想藏起來。

　　許墨雄糾糾氣昂昂的撈了一瓶酒過來：“來！拼酒！”

　　“一邊去。”喬立推開他。

　　許墨竟然真的乖乖閃到一邊，別人不知道，他卻深深記得，要拼酒別找喬立，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顧卓有點好笑的對喬立說：“那我上去了，別讓他們欺負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有這個流氓在。”喬立拍拍他的手背，讓他放心上去，倒要看看，顧卓能說出什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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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卓無疑是老師們都記得很牢的那種學生，同學們也都安靜下來聽他說話，聽他慢慢敘來往昔歲月和之後大家各奔前程。

　　還能記起畢業晚會上大家蹩腳而有趣的表演，因爲沒有時間排練，匆匆忙忙的挑選了最簡單的節目，結果還是漏洞百出。

　　也還記得拍畢業照那天，穿著學士服滿校園的逛，只有在看照片的時候才想起遺漏的那些角落來不及收進鏡頭裏。

　　太多太多的感動都過去了，但是大學留給畢業生的，不僅僅是回憶，還有那些可以相伴一生的朋友、好兄弟、好姐妹、乃至喜歡的人。

　　“我們專業兩個班，出了幾對情侶，可能大家都忘了，也可能其中一些已經分手各自建立家庭了，但還有一些，是真情彌堅。”顧卓這話是看著喬立說的，“下面就讓我們請出他們。”

　　喬立心如擂搗，不敢置信顧卓會做到這個份上，心想顧卓應該是不會說出兩人的名字，他要安靜的等待結局。

　　顧卓在念出幾個大家熟知的名字之後，停頓了一下，目不轉睛的凝視喬立：“顧卓，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