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顧卓找了時下流行的手工活給顧媽媽做，顧媽媽做了沒幾天就開始絮絮叨叨說針眼太小，下針腳的地方太密密麻麻，她沒法做，後來又找了按區域填塗顔料的活給她做，可是顧媽媽畫了沒兩天就煩躁，完全亂塗一氣。

　　最後喬立讓她織毛衣，說是冬天快到了，顧卓還缺一件毛衣，顧媽媽終于安分的整天窩在沙發上。

　　一天晚上，三個人在看電視，顧媽媽突然問了句：“文麗怎麽不在？”

　　喬立一臉震驚的看著顧卓，無法相信顧卓連離婚的事情都不告訴顧媽媽。

　　“她回老家工作了。”顧卓敷衍著。

　　“我來了一個月也不見人，這人還是不是我們家媳婦？”顧媽媽語氣裏帶了訓斥意味。

　　“媽，她有自己的工作。”顧卓根本不能顧及喬立的臉色，光是顧媽媽就已經夠他頭痛了。

　　“這樣麽。”顧媽媽看似安靜了，忽而又擡起頭，“不對呀，這屋裏我看不到她的東西，你房裏沒有梳妝台，衣櫃裏面也沒有她的衣服，漱洗台上連她的牙刷都沒有。”

　　顧卓苦惱得很，他沒想到顧媽媽是這般明察秋毫，只能繼續掰借口：“我跟她之前住單位的房子，她走後我才搬出來，她留有東西的，一只小老鼠。”

　　這些話都真得不能再真，但隱情全被埋藏，喬立聽得心裏發寒，仔細盯著顧卓的臉色，看不出一絲一毫破綻。

　　“爲什麽要搬出來？”顧媽媽疑惑。

　　“單位把房子收回去了。”顧卓撒起謊來面不改色。

　　顧媽媽還真的信了，專心織毛衣。

　　唯獨喬立不堪忍受，長籲一口氣，起身回書房，顧卓跟著進去，也知道自己錯了，小心的關上門，從他身後抱著他：“對不起。”

　　“事到如今你還能讓我有偷情的感覺，你不是一早離婚了嗎？在你找上我之前。”喬立冷笑，這樣的日子，簡直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我也想說，可當年把我媽逼到絕路的是我爸，我怎麽說得出口，會讓她想到太多事。”顧卓分明無計可施。

　　“如果她明天要抱孫子，”喬立不禁覺得自己可憐，“你就會去弄一個嗎？”

　　“不會，我只有你，別逼我喬立，我現在很爲難。”顧卓閉上眼睛，知道喬立在使勁拉開他的手，卻不松開。

　　喬立漸漸也沒勁了，頹喪的對他說：“我要睡了，你回去。”

　　顧卓擔心他胡思亂想，始終不肯走，抱著他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是我不好，可我總不能不孝，我保證，除了她，誰都知道了我們的事情。”

　　“我媽不知道……”喬立喃喃的說。

　　顧卓僵滯了一下，接著說：“如果你願意，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可以登門道歉，去跟你家人明說。”

　　喬立也聽不出這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輕歎一聲：“別，最近我媽心情不好。”

　　顧卓一陣尴尬，只能摟緊了喬立，安慰他：“等我媽住習慣了，過些日子我會跟她說的。”

　　已經無法寄予任何希望，喬立無所謂的說：“隨你。”

　　單人床自然沒有主臥的大床舒適，可顧卓說什麽也不肯走，一晚上抱著喬立轉動都困難，直到淩晨兩點，喬立實在受不了，一把推開他，甯願自己去睡沙發。

　　****

　　那天顧卓不在，喬立在家休息，按著遙控器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顧媽媽聊天。

　　顧媽媽織著織著，停下手裏的活，盯著喬立的手指看了很久：“小喬你手指真白嫩，你媽一定不舍得讓你幹活吧。”

　　“嗯，我在家很少做家務。”喬立沒聽出有什麽不對。

　　久久一片安靜過後，顧媽媽的聲音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劃開了空氣：“你的戒指，好眼熟。”

　　喬立這才知道心驚，捂住戒指擡起眼眸驚慌的望向顧媽媽，顧媽媽笑得一臉恬靜，伸出金屬質地的毛線針要把他的戒指從無名指上挑下來。

　　泛著銀光的細針碰觸到喬立的皮膚，這讓他突感一陣冰涼，從而激起全身的雞皮疙瘩，想要往後退縮。

　　“讓我看看嘛。”顧媽媽竟然能發出少女似的嬌嗔，這讓喬立不禁打了個寒顫。

　　顧媽媽幹脆抓住他的手，用針尖的位置在他無名指上拖曳，壓下力道之後，針尖在他的皮膚上拉出一道口子，沒有流血，但已然泛紅，戒指叮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好不清脆的聲音，可在喬立聽來，十分刺耳。

　　他忍著手指的疼痛，快速撿起戒指，知道顧媽媽的狀態不妙，想要撥打精神病醫院的號碼，最終放下了聽筒，因爲顧媽媽用無比精神的目光看著他：“我沒瘋。”

　　“那只戒指，是跟我兒子手上一樣的吧？”顧媽媽不等他回答，接著往下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其實第一天我就看見了，我想等他給我說，可他沒有說，我等了十幾年他都沒有說，最後他帶著別的女人跑了，你要戒指幹什麽？！你說你還要戒指幹什麽？！！！”現實和過往已經讓她陷入混亂，獰笑著撲過來要強行摘下喬立的戒指。

　　喬立四處躲閃，顧媽媽沒辦法摘下他的戒指就想把他整只手咬下，喬立膽戰心驚的奔出家門，一直往外使勁拉大門，就怕顧媽媽跑出來。

　　十幾分鍾過去，拉鋸戰似乎停了，喬立立刻給許墨打電話，讓他拿一把大鎖頭和一些工具過來。

　　喬立始終沒有勇氣告訴顧卓，與許墨一起，一陣搗鼓把門鎖了之後，回喬家了。

　　****

　　顧卓收到喬立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回我家了，你回家的時候小心點，最好拿點武器在手上。】

　　給他打電話，關機狀態，發了短信過去問，又不見回複，顧卓想來想去，越來越覺得不妙，匆匆從醫院回了家，遠遠的就感到門口有點不正常。

　　走近了瞧，才發現被人從外面上了一把碩大的鎖頭，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那些歪歪扭扭的螺絲跟鐵釘拆除，結果開了門一看，顧媽媽安安穩穩的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顧卓四處打量，沒看出異常，想起來喬立今天應該在家，隨口問起：“喬立呢？”

　　“不知道，那孩子今天見了我就像看見鬼，轉眼就跑掉了，等會兒會回來的。”顧媽媽頭都不擡。

　　顧卓疑惑的問：“你沒對他做什麽吧？”

　　“我能對他做什麽？”顧媽媽說得風輕雲淡，“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實在從顧媽媽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顧卓吃過晚飯也不見喬立回來，問起門口的鎖頭，顧媽媽也說不知道。

　　手機都快打爆了還是關機狀態，顧卓只好打他家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喬媽媽，聽起來的確心情不好：“喬立不在家。”話不多說就挂斷了。

　　喬立不在喬家能去哪裏？而且他的短信明明就說他回喬家了，到了夜裏九點，顧卓熬不住，不管顧媽媽怎麽勸說，還是出門了。

　　這是喬立回國後第一次不明原由的跑回喬家，顧卓一路擔心，千萬不要有什麽事擋在兩人中間才好。

　　到了喬家大門，顧卓敲了好多次門，喬媽媽才來開，見到他先是驚訝，而後冷言冷語：“喬立不在。”說完就要關門。

　　對于喬立在國外時對待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喬媽媽，顧卓百思不得其解她爲什麽會這樣，但更重要的事情還等著他處理，于是顧卓厚著臉皮問：“他在家的吧？樓上燈還亮著。”

　　“不在！”喬媽媽當著他的面把門嘭的關上。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顧卓打通了喬炎的電話，得知喬炎今晚要回家，但是學校剛下課，要他等等，顧卓就躲在喬家外面的角落裏等了多半個小時，直等到樓上喬媽媽臥室的燈都熄滅了。

　　喬炎回來在角落找到他：“顧大哥你幹嘛呢？”

　　“沒事，你幫我叫你哥下來。”顧卓窘迫的說，“你媽不讓我進去。”

　　“你們又吵架了？”喬立無奈的問。

　　“沒，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幫幫忙，改天我請你吃飯。”顧卓一臉討好。

　　喬炎上去不到十分鍾下來了，臉都綠了：“顧大哥，你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怎麽了？”顧卓看出問題的嚴重性，但仍不明白出自哪裏。

　　“你媽太嚇人，拿毛線針戳我哥還要咬他，這事要是我媽知道了，一定跟你沒完。”喬炎怨氣沖天，就算他哥平時對他如何不好，真要被外人欺負了，他還是沒法袖手旁觀，“你先把你媽送走再說。”

　　“喬立這麽說的？”顧卓騰的要沖進去，“我不信。”

　　“我媽最近睡不好，要是她聽到了肯定要罵你，你還是回去吧。”喬炎要趕他走。

　　“你讓我跟你哥說兩句。”顧卓苦苦哀求他，“我什麽都不知道，稀裏糊塗回了家發現我媽好好的，你讓我信誰？”

　　喬炎難以抉擇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喬立冷冷的聲音：“喬炎你先上樓，門不鎖，等一會兒我還要進去。”

　　“哦。”喬炎聽話的進門上樓。

　　“我想讓你信我，可我知道那很難，因爲她是你媽。”喬立心酸的說，“顧卓，我從非洲回來，不是因爲你，是因爲塔比特，那孩子說你心裏惦記著我，說你會疼我不讓我再受傷，今天就算我受傷了我也不願逼你，你什麽時候送走你媽我再回去。”

　　“你受傷了？哪裏？”顧卓慌張的從他身上東找西找。

　　喬立捂著手指後退兩步：“你要是愛她就該爲了她好，爲了她好就該讓她接受治療，而不是永遠自欺欺人把她藏家裏。”

　　“可她好得很，什麽事也沒有啊。”顧卓記得家裏一切都井然有序，根本不像是出過亂子。

　　“你以爲我平白無故會往門口加個鎖？她看見我的戒指她就發狂我攔都攔不住……”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喬立凝望遠空中皎潔的月亮，呐呐的說，“夜深了你回去吧。”

　　顧卓不死心，要上前走近他，發現他下意識就退幾步，最後只能遺憾的說：“我明天再來。”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太虐了？好嘛我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