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喬立已經是好幾瓶酒下肚了,灌了這瓶之後,他想不醉也難。
一直覺得借酒消愁是笨蛋幹的事情,可今天,他只想往空空如也的酒瓶裏淌眼淚,心裏太苦澀,他默不作聲的在顧卓的身後聽他對別人輕聲細語情意綿綿。
酒是個好東西,喬立抱著空瓶子這麽想。
顧卓早已聽到動靜,以爲是陌生人路過,但悉悉索索的聲音久久沒有散去,他牽著闵文麗的手站起來,卻發現了草叢後面倒著兩個醉漢。
許墨已經軟成一堆爛泥,悄聲嘟囔著聽不清的話。
喬立抱著許墨發嗔,細弱蚊聲。
趁著闵文麗沒有看見,顧卓擋住了她的視線,急匆匆把她送回去,再次回來的時候,許墨兩腿發軟的攀附樹幹要回宿舍,還口齒不清的在喊媽。
還躺在地上的喬立則是揮舞兩手,要趕走蚊子,丟下哪一個都不好,顧卓只能打電話讓辦公室的兩個正在值班的學弟過來把許墨送回去。
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拽不起喬立,這家夥像是要紮根在此,開花結果。
“喬立,醒醒,我送你回去。”顧卓對站在不遠的學弟打手勢,讓他們先走。
喬立聽到耳邊的這個聲音,鼻子一酸,帶了哭腔狠狠推開他:“滾!我不要你同情!”
“什麽同情?你喝多了,要不我背你,你上來。”想要扶他扶不了,顧卓試試能不能背起他,在他眼前蹲下。
毫不猶豫的擡起有點泥濘的鞋子,喬立一腳踹下去:“討厭你!”
“唉,我知道,你行行好,上來好嗎?”顧卓就怕他撒酒瘋。
就在顧卓覺得他恢複了以前的性格時,喬立在他背上畫圈圈:“你不能丟下我……”語氣哀怨。
忍著奇異的癢癢感覺,顧卓安慰他:“好的,我一定把你送到宿舍。”
等了很久,喬立沒有動靜,顧卓以爲他又醉倒了,准備轉過身,卻從背上傳來一陣溫潤,還有一些負重感。
“顧卓……”喬立似乎是要說什麽,語重心長。
“嗯?”顧卓背起他,發現不是很重。
但喬立不說話了,只是把臉搭在他肩上,吹著夜風。
顧卓似乎覺得肩上微微濕潤,心想他可能流汗了,于是靜靜的一路背著他。
喬立倒在他背上的時候是醉的,但顧卓的專屬味道慢慢喚醒了他的知覺,突然發現自己緊緊的貼著顧卓,顧卓的雙手有力的托起他,不讓他掉落。
喬立眨眨眼睛,想掙紮下來,卻感覺到眼角有種不爭氣的液體緩緩流淌。
擦擦眼角,喬立心想,這可能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兩人再無瓜葛,他要深深埋藏這種扭曲的感情。
顧卓有大好的人生,不該陪他這種毫無目標一點才能都沒有的人瞎折騰。
他眷戀著這個人給他的點滴溫柔,他也知道顧卓已經開始厭煩他,很可能,往後都沒有人願意這樣對他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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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立在床上躺到下午才起床,餓得胃疼,冷汗直流。
許墨過來鬼哭狼嚎,說不想要腦袋了,他不知道宿醉是這麽可怕的事情,這人甚至把頭伸出走廊護欄朝回型宿舍樓的中央大吼:“出售腦袋!!!十塊起價!!!”
“倒貼都不要……”喬立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樓下有膽子大的回嘴:“學長,身體出售嗎?只要身體不要腦袋,一口價五毛。”
許墨怒罵:“小心我潑硫酸!”氣呼呼的回到喬立床邊,才發現他不對勁。
“喬立?”許墨摸摸他額頭,“你怎麽了?”
“沒事……”喬立把頭抵在枕頭上,痛苦不堪。
“鬼才信!”許墨硬是把他拖下床,找出他的衣服,“自己穿上,弄髒我手。”一臉嫌棄。
喬立慢騰騰的穿衣服,他穿多久許墨就洗手洗了多久。
“要不我打120吧。”許墨不想扶他,弄得汗津津。
“丟人……,虧你還全年級第一。”喬立痛死都不忘數落他。
兩人挪著步子上校醫院,幾百米走了將近一小時,路上很多人都看見了,還遇到闵文麗。
“怎麽了?”闵文麗被喬立的臉色嚇到。
“他流産。”許墨趁喬立無法報複,落井下石。
喬立這時已經沒有力氣罵他,只橫了他一眼,對闵文麗擺擺手,表示不礙事。
“讓顧卓送你們過去,這樣比較快。”闵文麗朝車棚方向看了一眼。
顧卓最近剛買了一輛電動車,停好之後從車棚出來就看見唇色發白的喬立。
“不用……”喬立再也不想領這人的情。
顧卓見他搖搖晃晃,一手接下他,對旁邊心不在焉的許墨皺眉:“把他扶到我車上,我送他去醫院。”
喬立咬著嘴唇,倔強的搖搖頭。
“你車子能載兩個人嗎?要是沒人扶著他,恐怕他會掉下去。”許墨擔心會出事。
“沒事的,你扶著他。”顧卓轉身要去把車子開出來。
喬立撐著把許墨拉到旁邊小路,不願意坐顧卓的車子。
顧卓就聽到闵文麗驚慌的喊:“喬立,讓顧卓送你!”
剛開鎖,闵文麗跑了過來:“喬立和許墨跑了。”
該死的,喬立從來都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老出岔子,還天生的傲氣得要命。
顧卓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麽氣,眉毛一下豎了起來,拿出手機噼裏啪啦按了一堆鍵之後:“你跑什麽?!不要命了嗎?!喂?!喂!!!”
旁邊的闵文麗被他嚇了一跳,顧卓這才注意到,自己從來不會以這種語調和她說話。
喬立被許墨罵得狗血淋頭,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打點滴,許墨去給他買東西吃,喬立聽到門外一陣喧嘩,是顧卓一間間病房的找他,喬立還聽到闵文麗的聲音:“應該是這兩間。”
他只想當個隱形人,爲什麽連這個都成了奢望,別人的幸福,他沒有心情去觀賞。
顧卓進來的時候,喬立躲在衛生間的門後面,聽到顧卓走後才慢慢出來。
一只小小的麻雀在窗台上啄食,與他隔了一塊玻璃,喬立倚著床頭,想推開窗子讓它進來,可是隨著窗戶的開啓,鳥兒飛走了,毫不猶豫的,只有嘩啦嘩啦撲扇翅膀的聲音還萦繞在他腦海裏。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格格不入。
按照醫生的叮囑,喬立必須好好吃藥幾天,可他打不起精神,許墨出馊主意:“你一口氣全吃了。”
喬立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醫者嗎?”
把藥丟一邊,喬立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過,只是他會在肚子疼的時候,懷念起顧卓寬厚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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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立以爲一切都會過去,只要自己一直躲著,可是顧卓又來煩他了,一次次跑課堂來堵他。
“好巧。”喬立垂下頭,從他身邊繞開。
顧卓沈著一張臉把他拉到偏僻的地方:“你到底怎麽回事?”
喬立自認已經破綻百出,這人偏偏看不出來,他自嘲的說:“你不是交了女朋友嗎?別人會誤會的。”
一瞬間,顧卓是愣神的:“你在想什麽?”
“我們有過誤會,你忘了不成?”喬立始終沒有看他,“我和你,被李紅到處宣揚。”
“那是假的,大家都清楚。”顧卓一口否決了。
然而那個大家不包括喬立,喬立想了想:“我不想被別人說我是第三者,即使是誤會也不行,即使只有一個人誤會還是不行,你就當做是我一條奇怪的人生准則。”
不知道他的這個謊言是否完美,喬立攥緊了拳頭,心裏在淌血。
顧卓久久才說:“原來是這樣。”竟有一種釋然的情愫在裏邊。
“你的人生准則呀……,那我們還是朋友?”顧卓惋惜的看著他。
“大概。”喬立撇過臉。
盯著他看了很久,顧卓再三躊躇,只留下一句話:“好好吃飯。”似乎有一點點留戀。
那是錯覺,一定是錯覺,喬立無法抑制的模糊了雙眼,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明明不久前,自己就倚在那個背上,盡享溫柔。
爲什麽要如此的倨傲,爲什麽不能坦然告訴他,喬立好想耍賴,把時光都倒流,將自己的心事一一對他傾訴。
生平第一次這樣痛恨自己的性格,清高一點都不好,沒有被他人踐踏,卻被自己狠狠傷透。
那些年月裏,喬立經常把自己關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只管學習,把小說全部塵封。
顧主席的風光依舊,只是他的眼眸裏,再不會出現一個叫喬立的人。
也曾有人戲谑三年級有個陰陽怪氣的學長,問顧卓,認不認識。
“聽說過……”顧卓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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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風在哭,問它爲什麽,可它什麽也不說。
它總是不言不語的望著遠方,眼裏有深深的期盼,我不知道它在盼什麽,因爲映在它臉上的全是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
胡漢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