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香港飛倫敦。
舷窗外是一片漆黑,影柔睜大眼睛望著外面,可仍是什麼都看不見。多麼絕望的感覺,就像她的人生。看不到前方的路,也沒法自由自在地行走。
身旁傳來輕聲的咳嗽聲,她轉過頭。
顧永南開了閱讀燈在看文件,明黃的燈光照在他線條分明的臉龐上,勾勒出他凝重的表情,還有眼睫下淡淡的陰影。
飛機上的乘客基本都睡了,而頭等艙原本人就不多,此時格外安靜,他的筆偶爾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
“你看夠了麼?”他突然開口,也沒有看她,聲音低沉,帶著一點沙啞。
“你是不是感冒了?”她輕聲問。
“沒事。”他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微微蹙眉,“怎麼這麼冷?空調在放冷氣嗎?”
影柔覺察到一絲不對勁,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探上他額頭。
燙得嚇人。
她心裡一顫,這才注意到他的臉頰也有些微潮紅:“你在發燒。”
“別看文件了,我叫空姐來。”
她隨手按下他的手,阻止他繼續操勞,又迅速按了呼叫鍵。
轉過頭,才看見他盯著她,表情古怪,眼神也有些異樣。
她來不及注意這些,而是向趕來的空姐描述他的狀況。
而他不說話,深沉的黑眸一直看著她,看著她急忙開口的樣子,看著她眉眼間那抹焦慮之色。
服了藥,他閉上眼,聽見身旁輕柔的呼叫聲。
他又睜開眼,側首望向她,對上她明亮的視線。
“你怎麼不睡?”他問。
“飛機上服藥有忌諱,空姐說要我隨時留意你的情況。”她答。
“你打算自己不睡覺,一直守著我?”他盯著她又問。
“嗯。”她點頭,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
他轉頭又閉上眼,未再多言。
“何必這麼好心照顧我,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就可以離開我,自由了。”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突然出聲。
“我知道,”她沉默了一下,輕輕開口,“……可我不想。”
不想什麼?他很想問她——是不想他出什麼事,還是不想離開他,不想自由?
自幼,他養尊處優,備受寵愛,良好家教讓他彬彬有禮,處事滴水不漏,但那只是表面,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使他不會去深入關心別人的喜怒哀樂,因為大多時候,都是別人在迎合他。
連父親要娶素未蒙面的張夢茹,他也未覺不妥,因為那只是他實現自己真正目的的一個手段。
他從來不知道,為另一個人患得患失的什麼滋味,直到他遇上馮影柔。
她讓他著迷,也給了他莫大恥辱。這段日子來,他力挽狂瀾,幾乎心力交瘁。
他恨她,她讓他如此失望,可他也捨不得放手。兩個彼此憎恨的人竟朝夕相處,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
許是藥物的作用,他覺得很累,意識漸漸昏沉,也確實是累了。
只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馨香,鑽進他呼吸裡,安靜溫柔。
影柔呆呆地望著他,從眉目間的倦色中可窺他連日來的辛苦。
“顧永南。”她喚他,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想叫醒他,又像是怕他聽見。
他沒有回應,已然沉睡,清俊的臉龐埋在毛毯的陰影下。
“對……”有兩個字梗在喉中,她驀地止聲,覺得胸中酸澀。
英國夏日午後,風景如簡•奧斯汀小說裡形容的一樣明媚。
白色橡木落地窗,嫩黃 色的花朵爬在窗台上,陽光慵懶。餐桌上鋪著繡紋細緻的雪白桌布,水晶玻璃瓶裡插著一支粉色玫瑰。
影柔放下茶匙,低頭,把臉埋在掌心。
聽得身畔的人微微清了下嗓子,她抬起頭,看見顧永南在看著她。
“困了,你的陀飛輪反光太閃,讓我眼花。”她誠實地回答。
他不作聲,將表帶轉了一下。
“師兄,沒想到你也在這裡。”熟悉的女生傳來,雇傭那抬起頭,看見恩琪站在面前。
“喝下午茶啊,加我一個,”她拉開椅子便坐了下來,這時才瞥見抬起臉的影柔,臉色頓時一變:“你竟把她帶著身邊。”
影柔微微一笑,要站起來離開,卻被顧永南按住肩膀,動彈不得,他很是用力,讓她肩胛骨有些疼。
“這般禍水,你居然感興趣?”影柔泄密的事情顧永南一手壓下,外界最多捕風捉影,恩琪自然不知事情原委,純粹是因為從前的過節耿耿於懷。
“是,我感興趣。”顧永南臉色平靜,淡然回答。
“這樣的女人,恐怕不好養。”恩琪言語刻薄。
“你不妨問問她和我是什麼關係。”顧永南開口,銳利的目光望著影柔。
他們一唱一和,完全不顧第三者的感受。
影柔聽著,抬眼淡淡一笑:“洛太,你猜得沒錯,顧總是我的金主,承蒙抬愛,他願意花大價錢買我,不過我想,如果你先生出得起同樣的價錢,他也許也很樂意買下我,當
然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自傷以傷人,大概是最惡毒也最蠢笨的做法。可是沒關係,看到眼前兩位都瞬間變了臉色,縱然痛,她也覺得快意。
“Bitch!”恩琪氣得全身發抖,站起身便要掌摑她,卻被顧永南拉住手腕。
然後他沉著臉,拽著影柔就往電梯走。
他的勁道可怕得急呼要捏碎她的腕骨,影柔只是咬著牙忍著,不吭聲。
迎面走來幾名唐朝的員工,見了老闆的臉色,頓時噤若寒蟬,差點連招呼都忘了打。
重重地摔上門,他狠狠甩開她,影柔一個踉蹌跌在床上,剛要起身他偉岸的身軀已經壓了下來。
“你要做什麼?”影柔抑制不住聲音的顫抖。
“你覺得呢?”他冷笑,“當然是履行金主的權利,好讓你覺得自己物有所值,免得我還沒享受夠,就有比我更慷慨的男人把你買了去。”
“不……”他身上難得涌現的暴戾之氣讓她開始害怕。
“你有說不的全力麼,馮影柔?”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殘忍,“是你今天提醒我了,其實你對我而言,除了能為我張開腿外,一無是處。”
影柔放棄掙扎,死死地咬住脣,不說話。
推起她的裙擺,他拉下她的底褲,直接粗暴地進入。
她痛得臉色發白,嘴脣上咬出血絲,恨不得這副身體不屬於自己。
而他冷冷地盯著她倔強的神情,目光越發忿怒,越快越狠地加劇對她的折磨,力道與節奏漸漸失控。
撕裂感與下腹的劇痛終於逼出影柔的眼淚,抓著床單的手指用力到幾乎扭曲,她仍是忍,強忍著,不願屈辱地開口求饒。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泄完畢,徑自整理好衣服 ,完全不理會狼狽爬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的她,他甚至都不再多看她一眼,便大步離開,摔門而出。
影柔趴在床上一動未動,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她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