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獨自憑欄
“請進。”敲門聲後,裡面傳來低沉好聽的男聲。
“聽說你找我,秦先生。”Lyla走進去,望著辦公桌後的優雅身影。
今天大早就被通知和這位設計師會晤,她雖然還不知道他找她的原因是什麼,但心底仍有些雀躍,私下接觸甚少,她對他一直十分敬仰。
“是的,請坐,”秦淺抬頭望著她,淡淡一笑,“自從你做了Kevin Chun副線代言人,反響不錯,在這點上我要謝謝你。”
“秦先生客氣了,這是雙贏,我也要感謝你的賞識,”得到賞識,Lyla情不自禁地微笑,“只是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聊聊天,”他低沉一笑,“增進了解。”
Lyla一愣,只覺得那雙望著她的黑眸裡,瞬間閃過銳芒,讓空氣裡忽然充滿壓迫感。
“二十二歲,你這麼年輕,前途無量,”秦淺翻了一下手中的履歷,“你覺得對你而言,愛情和事業哪個更重要?”
Lyla有些困惑地看向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你已經選了,只不過愛的方式讓人不敢恭維,”秦淺站起身,將一張照片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Lyla的目光掃過那張照片,頓時渾身一顫,坐立不安地望著他。
“我應該感謝他們高抬貴手,否則我今天倒不一定能這麼輕鬆地坐在這裡和你說話。”秦淺語氣依舊平靜有禮。
“昨晚救她的人是你?”Lyla震驚地反問。
那兩人只是告訴她那女人被人救了,但她沒有想到出手相救的竟是眼前這個男人。
“抱歉打亂你教訓情敵的計劃,告訴我,你原本打算怎樣?我很有興趣聽一聽。”鏡片後那雙利眸裡,寒氣漸生。
“我只想嚇嚇她。”Lyla心虛地開口,幾乎不敢看向他。
“是麼?”秦淺冷笑,“請兩個前科累累的地 痞 流 氓?”
“我給你兩個選擇,”他緩緩出聲,“於公,我們的合同終止,那點違約金我沒看在眼裡,但突然被解除代言資格,對於一個模特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於私,你可以去唐人街問問,最不怕死的是哪國人,你出得起多少價錢,我可以出數倍不止,你能做多狠,我
就能做得更絕。”
“你不能……”Lyla驀地瞪著他,掩飾不住內心的驚恐。
“你清楚我能,”秦淺睇著她,“我只是以牙還牙,凡是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麼?”
“她沒有出什麼事!”Lyla慌亂地反駁。
“你以為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我現在還會坐在這裡和你有商有量嗎?”秦淺嘲諷一笑。
“我真的很喜歡Vincent,”到底年輕,他幾句話一震嚇,Lyla眼淚就涌了出來,“可是那個女人一出現他的心就不在我這裡了,他居然告訴我他不能耽誤我,因為這麼多年他愛的一直是她……我忍了一年了,受不了看他和她在一起。”
“Lyla,”他輕輕一笑,“喜歡,並不一定要占為己有。”
Lyla抬起頭,看見那張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悵然。
“可是,我很痛苦,”她吶吶出聲,“我只想對自己誠實一點。”
“你的誠實有讓你快樂嗎?”平淡的聲音響起,直刺入她胸口,“而且,它還會使別人受到傷害?”
Lyla怔住,半天才苦澀一笑。
“秦先生,為了一個在別人懷裡的女人做這麼多,你覺得值得嗎?”
秦淺看著她,黑瞳悠遠。
“那麼,你覺得自己值得嗎?”他反問。
拿了咖啡和三明治走出Costa,天真塞上耳機。
陳奕迅略帶沙啞的性感聲音傳來,她有些失神。
我非你杯茶,也可盡情地喝吧,別遺忘有人為你聲沙。
她是誰那杯茶?誰又是她那杯茶?又是誰為誰聲沙?
嘆了口氣,她往辦公樓走,她是發什麼神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工作都忙不過來。
最近要做一個電影專題,專門總結電影和時尚的關係,並不是個新選題,更類似於大篇幅軟文,因為是配合某電影公司的近期活動,而後者在廣告投入上向來慷慨,所以這根結構繁瑣的雞肋就砸在她頭上。
從《低俗小說》烏瑪瑟曼Giorgio Armani的襯衫仔褲,《第五元素》Jean Paul Gaultier的前衛與怪誕,到奧斯卡紅地毯上走過的一套套行頭……她如數家珍,但自己也眼花繚亂,累得夠嗆。
Anna,她那以嚴厲刻薄出名的女上司從伏案勞作的她身邊經過時停留數秒,然後問,你學電影的?
她的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
她回答,是的。
然後她看見Anna臉上閃過一絲驚詫。
還真是學電影的?她諷笑,丟下一句,Kevin能讓你在他公司存活那麼久還真是奇跡。
天真無語。
其實秦淺也笑過她毫無專業背景。
藝術是相通的,當時,她厚顏回答。
我真喜歡你的無恥,聽說無恥的人通常有獨特魅力,他輕哼。
謝謝,你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人,她不知死活地反擊,笑倒在他懷裡,惹來他狠狠一吻。
怎麼又想起他?
她深吸一口氣,想停止漫無邊際的思緒,昨晚的事情卻又浮上心頭。
讓她離陳勖遠點,分明是有人介意她和陳勖走得太近,從高中起這男人就挑花朵朵開,真有喜歡他的人這麼做也不奇怪,會是Lyla嗎?她心裡隱隱有懷疑,卻不想和陳勖多談。
眼前壓下的陰影讓她停住腳步,抬起頭,她發現擋住她去路的這兩個男人有些眼熟,心跳頓時加快,正要驚慌呼救,其中一人卻已先開口,“小姐,對不起。”
什麼?她眨眨眼,完全搞不清狀況。
“昨晚是我們認錯人了。”他們的態度,竟然格外恭謹。
天真捂住仍在怦怦直跳的胸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遠去。
認錯人了?
怎麼這種離奇磋事也能讓她遇上?
不過至少,她真的不用和陳勖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