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阿青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著將離，他不明白將離做什麽，但又能隱約感覺到他在做什麽，黏稠的液體在嘴裏慢慢散開，舌頭劃過很深很深的位置，彷佛與自己的那部分融合在了一起。

　　身體漸漸燃燒起了滾燙的熱度，似乎有什麽東西隨著將離的動作在體內流竄，就連心口的某個地方也被填滿了。

　　這是多麽奇妙，而又奇怪的感覺，明明知道這是奇怪的事情，偏偏又少了一個阻止的動力，就好像身體被控制住了，定格在此刻無法動彈。

　　「長瑄……」

　　此時，阿青已經看不清將離的表情了，只是聽到他喃喃地喚道。這麽溫柔，這麽深情，卻讓阿青霎時清醒，身體好像可以動了，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將離的肩膀。

　　「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阿青，不是長瑄。」

　　阿青的聲音悶悶的，依稀感覺到心頭某處咯＠了一下，可是，比起這種難以說清的感覺，眼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將離推開。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因爲先生認錯人了，先生做了奇怪的事情，所以，阿青也變得怪怪的。

　　「先生，我是阿青啊，我是阿青！」阿青第一次發現，將離的力氣竟然這麽大，他已經很努力地去推將離了，爲什麽還是掙脫不了呢？

　　將離的動作越發用力，使勁地箍住阿青的身體，舌頭在他的喉嚨口衝撞著，先前那種舒服又微妙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疼痛和難受。

　　「先生！我是阿青！」

　　這一次，阿青完全可以肯定將離一定是認錯人了，他不是他口中的「長瑄」，他也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這是錯的，這是不應該的！

　　「不，你是長瑄！你是我的長瑄……」

　　將離擡起頭，神色堅定地盯著阿青，眼中彷佛燃燒著一團烈火，讓阿青又緊張又害怕。他第一次在將離的身上看到如此激烈的感情，卻也是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到了害怕。

　　「放開我，我是阿青，我不是長瑄！」

　　阿青突然覺得很生氣，說不清是爲什麽生氣。也許是因爲將離把自己弄疼了，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然而，光是此刻的一句「拒絕」就能讓將離發怒。

　　「對，你是阿青，你也是長瑄，我等了你兩百年……長瑄，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等阿青反應過來，將離緊緊地抓住他的肩膀，再一次堵住阿青的嘴巴。

　　「唔，先生，不要……」阿青使勁地扳開將離的手，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阻止他的動作。

　　將離見狀，不禁淺淺一笑，說道：「你在害羞嗎？」

　　阿青根本不明白將離的話，害羞？他爲什麽要害羞呢？他只是覺得將離的舌頭在自己嘴裏亂動，熟悉的氣息充滿了他的身體，更是說不出的心跳加快。

　　情到濃時，將離忍不住輕喚問道：「喜歡嗎？阿青，聽話，你一定會喜歡的。」

　　說罷，將離笑著親了親他的鼻尖，阿青心頭一怔，忽然不動了，睜大了眼睛看向將離。彷佛有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炸開，驅使著他狠狠地踢向將離的腹部。

　　「我不喜歡！」不等將離反應過來，阿青憤怒地大叫道。

　　喜歡？他爲什麽要喜歡？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他甚至變得不像平時的自己，這是不對的，這是不應該的，如果不阻止將離，他也會變得怪怪的。還有、還有他不是將離所說的那個人啊……

　　「你在做什麽，你……」

　　將離不可置信地看向阿青，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拽進懷裏。不料，阿青不知哪來的力道，又一次狠狠地踹在將離的腹部上，害得將離狼狽地摔在地上，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你竟然踢我？」

　　原本還沈溺在美好的夢境之中，此刻，將離猶如突然驚醒一般，不可思議地瞪向阿青。他簡直不敢相信小笨蛋竟然敢對他動粗，爲什麽？難道小笨蛋不喜歡？不可能，他是長瑄，他怎麽可能會拒絕自己？

　　阿青看著將離如此憤怒的眼神，堅定的心情竟然沒有一絲的改變，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直視著將離說道：「我是阿青，我是阿青啊！先生，你認錯人了……」

　　聽到這話，將離的腦中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他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他的小笨蛋就是他的長瑄，可是，小笨蛋不知道，小笨蛋早就不知道了。他以爲他們回到了當年美好的過往，原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小笨蛋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是長瑄，也不記得那些甜蜜的回憶……

　　將離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憤怒，壓抑許久的痛苦突然在心裏炸開，他不是沒有悔恨，然而，更多的卻是不甘和憤慨。

　　他緊緊地拽住阿青的手腕，按著他的頭貼近自己的側臉。可惜，正當他想親一口阿青的臉頰時，小笨蛋已經氣得漲紅了臉，死命地打在他的胸口。

　　「先生是壞蛋！我最討厭先生了！」

　　阿青實在不明白將離到底是怎麽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呢？非但把他認成了別人，他對他……他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他不是將離所說的那個人啊，爲什麽將離還是要拉著自己，這麽用力，這麽痛……

　　看到阿青如此憤怒的表情，將離不免有些發愣，他剛想安撫地揉一揉阿青的頭髮，就好像平時那樣，卻被阿青反過來抓住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臂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牙印，隱約可以看到血迹。

　　將離何曾被這樣對待過，他板起了臉孔，惡狠狠地反問道：「小家夥，你竟然敢咬我？」

　　阿青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理直氣壯地回答，「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討厭他，討厭他，爲什麽討厭他呢？因爲他把自己錯認成了別人，因爲他讓自己變得怪怪的，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緣故？阿青想不明白，又越想越心煩，他一刻不停地揮著拳頭，力道並不重，但每一拳都打在了將離的心頭。

　　將離不再還手，甚至不曾阻止，他只是沈默地看著阿青，臉色越發難看，心也跟著沈到了穀底。

　　終於，阿青見將離不再拴著自己，便也停止了胡亂的動作，只是當他對上將離那雙深如潭水的眼眸時，心裏不禁微微一怔，彷佛被什麽東西揪住了，泛著細微的生疼。

　　「你不是要回家嗎？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將離冷冷地說道，抓起阿青的褲腰帶就把他拖起來，阿青不敢多話，賭氣似地閉上嘴巴。他知道將離生氣了，卻又不明白將離爲何生氣，明明是他對自己做了奇怪的事情啊。

　　兩人離開山洞，外面已是晴空萬里，幾步之後，山洞也不見了，只不過，阿青根本來不及發現這些。他極不喜歡現在的將離，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阿青雙手緊緊地拽著他的手臂，不停地囔囔道：「你放開我，先生變成大壞蛋了，我討厭你，討厭你……」

　　阿青不知道如何平復紛亂的心緒，那種矛盾的心情是他無法理清的。他明明對將離生氣，但又對自己生氣。然而，要問他到底氣什麽，他又一時說不上來。總覺得很多地方都不對勁，將離不對勁，他也不對勁。

　　傻傻的阿青實在想不明白了，他只能把一切都歸結於將離做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心裏對那人的記恨也更多了幾分。

　　將離摟著他走了一路，他也囔囔了一路，兩個人回到張府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剛剛暗下來，沿路沒有碰到一個奴僕，就這麽大剌剌地走進房裏。

　　將離把阿青扔在床上，氣極地坐在旁邊。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一個神色戒備，一個滿是怒氣。終於，還是將離先忍不住，他剛剛走到床邊，阿青就嚇得蜷縮著身體，氣呼呼地看向將離。

　　將離冷哼一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摟進懷裏，不料，卻被阿青重重地拍開了雙手，「走開！」

　　將離終究不是一個會把怒氣藏在心裏的人，他的痛苦，他的失望，還有他的氣憤，此刻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的臉色極爲煩躁，表情猙獰地瞪了阿青一眼。阿青再也不敢出聲，只是憋著一肚子的氣，狠狠地瞪著將離。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將離不願意說話，阿青又不敢說話，終於，將離實在待不住了，氣惱地摔門離開。

　　阿青一愣，剛想出聲，將離已經不在了，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被子，兩隻眼睛盯著房門，漸漸地看傻了。

　　小腦袋不由得回想起剛剛的情景，彷佛將離的氣息還殘留在他的嘴裏，臉上又羞又紅，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悶聲嘀咕道：「壞蛋，我討厭先生，我最討厭先生……」

　　阿青的罵聲越來越弱，慢慢地說不下去了。手臂和肩膀不怎麽痛了，恐怕將離的咬痕會比他更痛。

　　他輕輕地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唾液裏仍然殘留著將離的味道，心情隨之而變得不一樣。眼前閃爍的是將離含笑的眼眸，當他抱緊自己的時候，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好看，還有他所做的事……

　　明明是應該覺得討厭，明明是不應該的，可是，除了奇怪之外，爲什麽還有這麽多不一樣的感覺？

　　阿青把自己悶在被子裏，羞得不敢露出臉孔，差點就憋死在被窩裏面。他怎麽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將離做的事是不對的，如果自己跟他學，那就更不對了。

　　回到房裏，將離漸漸地冷靜下來，想到先前的情景，他就覺得後悔了。他怎麽又跟小笨蛋較真了？明明曉得他什麽都不知道，爲什麽不願意好好地跟他說呢？可是，他又要怎麽說才好，小笨蛋如何能相信他們過往的種種糾葛。

　　想到這裏，將離不免覺得心痛，胸口被狠狠地揪起來，隱隱泛著疼。

　　將離眉頭緊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臉上帶著濃濃的懊悔和不甘，目光緊緊地盯著大門，恨不得立馬就沖出去。可是，他還是丟不開面子，屁股就好像生根了一樣，怎麽都移不開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