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青年米青之煩惱

　　米青最近很煩惱，如果要在這個很上再加什麽修飾的話，那就是非常。

　　自幼，米青就知道自己長得比別人好。從上幼稚園的時候，他就被女生拉著親過嘴，在上小學的時候，那粉紅色的情書，就沒有少過。這事情，如果只有一件兩件，那也許可以說是虛榮，可以說是幸福，若是天天都有，日日都有，那真不是一般的困擾。再加上他天生的性格比較冷淡，家中事情又比普通人家更多些，那真是既沒精力，也沒心思去想這些的，在不堪煩擾下，他只有把臉色擺的越來越冷，態度擺的越來越冰。雖然這樣一來，更被叫做了酷、有型，但總歸，擺在他面前的麻煩少了很多。

　　再後來他出了國，國外的女子更是豪放，不過這時候他已經知道怎麽應付了。雖然還會覺得煩，也能夠在那些麻煩中做自己的事。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先前認爲的麻煩那根本就不叫麻煩，先前他認爲的豪放根本就是羞澀，先前他認爲的難纏……根本就是，太小兒科了！

　　“師父、師父，開門啊。”

　　門外又傳來那叫魂似的聲音，米青默默的拿起准備好的棉花，他昨天已經買了足夠的儲糧，他已經決定，這一星期都不出門了！

　　“惹不起，我總能躲得起。”

　　不是米青懦弱，也不是他膽怯怕事，而是在先前的三天，他已經用了所有的辦法了。

　　冷面？水若冰不在乎。

　　冷眼？水若冰當沒聽到。

　　不理？水若冰會跟蹤！

　　這三天來，他只要一出門，就能看到水若冰，無論他是去超市、去市場，無論他怎麽想辦法，都擺脫 不了，就算偶爾一次成功了，水若冰也會回來，繼續堵他的大門，堵的他都有心搬家！

　　回想過去，米青那個後悔啊，他在回來的路上怎麽不再小心點呢？不再注意點呢？若不讓水若冰跟上門，他現在怎麽會這麽被動？但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在無計可施下，米青只有施展躲字訣，期望能躲的讓水若冰自己放棄。

　　耳朵裏塞了棉花，他看看書，睡睡覺，在晚上的時候，給自己精心的做了一頓飯。飯菜很簡單，一個炒青菜，一份悶米，但他卻做的用心，也吃的用心，連湯汁都喝了。

　　吃完飯，又泡了壺茶，拿起棋譜研究了片刻，一個小時後，他脫了衣服開始做運動。兩百個俯臥撐，兩百個仰臥起坐，因爲不能到院中去跑步，他只有躺在地上做空中蹬車的動作，蹬了幾百個，也蹬的滿身是汗，正要做拉伸，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門響，那門聲傳到他耳裏已經不大了，但可以想象，一定是被敲的很響的。

　　他皺了一下眉，對水若冰厭煩了起來，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水若冰這麽鬧，不僅影響他，還影響鄰居。

　　“這個女人……”

　　“開門！開開門！我是對門的！”

　　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米青聽了下，的確不是水若冰的，他一愣，拿下棉花走過去，剛打開木門，就看到一個矮胖的女人隔著保險門瞪他。

　　“請問……”

　　“我是你對門的。”

　　“哦，請問有什麽事嗎？”

　　對門的門的確開著，看這個架勢倒不像是說謊的，但米青卻沒有把保險門打開，倒不是他怕這個女人如何，而是水若冰就站在這個女人的後面。

　　“你能不能先把門打開，男子漢大丈夫，你還怕我吃了你？”

　　米青有些頭疼的揉了下眉心，不過還是打開了門，眼睛則警惕的盯著水若冰。

　　“呵，是長的不錯啊，的確是有小白臉的架勢。”

　　“請問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沒事，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男人這麽狠心！”那女人說著，指著他，吐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是，你是長得好，她是不如你，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可你做到這地步也太令人寒心了！你知不知道，她在你門外睡了三天了！三天前我就看到她了，不過我不想多事，哪知道她一連三天都在這裏守著，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要被感化了，你呢？這就是她跟了七年的下場？！”

　　“這位大姐……”

　　“你別叫我，我沒你這樣的弟弟！”那女子說著，一把把水若冰拉了過來，“就算是沒感情了，你也給她安排個去處，這麽冷的天，她要是凍死在你門前，你就不怕以後晚上睡不著！”

　　“我……”

　　“你不用和我說，有什麽話，你和她說吧！”她說著出去了，路過水若冰的時候，還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磨了下牙，“你也爭氣點，這樣的男人，長得再好也不能要，咱們女人的臉就是讓你這樣的丟光的！”

　　水若冰縮了下肩膀，然後細聲細氣的說：“這麽多年了……”

　　“狗屎！”

　　那女人忍無可忍，大踏步的回到自己那邊，甩上了門，在一陣巨響之後，世界清靜了，米青盯著水若冰，水若冰擡起頭，討好的對他笑：“師父——”

　　米青一個倒仰，也虧得他多年來訓練有素，一個吸氣按耐住情緒，但手已經擡起來了：“我不是你師父！”

　　“你認了我就是了。”

　　米青手指顫抖：“你不要逼我。”

　　水若冰貼上去，一擺臉：“師父，你是不是想打人？我讓你打。”

　　米青氣血上湧，在這一刻，他毫不懷疑自己能吐一口血出來：“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水若冰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蹲下來，捂著臉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我自幼就生的不好，我爹想要個男孩，偏偏我是個女孩，從小被當做男孩養，女孩的溫柔嬌媚一點都沒學會，處處都被欺負。晚上和別的女生走一起，人家都是被護送的，就我是護送人的。十五歲，就死了爹，和娘一起相依爲命，開了十多年的出租車，好容易把兩個弟妹都拉扯大了，我也快老了。”

　　“娘的，老娘才二十七！可已經被叫阿姨大嬸了！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這臨老了，就不允許我有點個人愛好？我有點個人愛好有錯嗎？有嗎？”

　　說到這裏，她擡起頭，瞪著眼，臉上滿是淚痕，鼻頭泛紅，雖然也是哭的真情流露，但和楚楚可憐，梨花帶雨沒有半點關系，不過米青一時也找不到話應對。

　　“我沒別的愛好，就是愛吃，就是喜歡做兩樣吃食，我知道，我年齡大了，在這上面也不太可能有什麽出息了，可是，我就想嘗試嘗試。我就想做出，讓人們都覺得好吃的食物。我是真心真意想拜你爲師的，絕對不是因爲你長得帥才想勾搭你的。你若不信，我、我可以發誓。”

　　她說著跪下來，舉起右手：“我水若冰在此發誓，皇天後土在上，若我對米青有了師徒之外的感情，就……出門讓汽車壓死，喝水噎死，被雷劈死，總之就是不得好死！”

　　說完，在地板上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再擡起來的時候，額頭都泛紅，就算是米青，也不由得要有一點動容。

　　“師父，你收下我吧，真的，我真是真心真意的當你的徒弟，我絕對不會夜襲你，絕對不會暧昧你，絕對不會騷擾你，更絕對不會偷看你換衣服洗澡的，師父啊——”

　　說到最後，她又要來抱，米青連忙後退一步：“你站在那裏！”

　　水若冰站住了，哀怨的看著他，米青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就想來拜師。”

　　“爲什麽要拜我？”

　　“你是我見過廚藝最好的。”

　　“……如果你真這麽想學廚藝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師父。”

　　“有您的手藝好嗎？真的有您的好嗎？師父，您可不能騙我！”

　　這要是別人，可能就要撒謊了，但米青冷面擺習慣了，擅長不搭理別人，卻不擅長欺騙，因此他考慮了一下：“那人擅長刀工，你跟著他……”

　　“但我真想跟一個最好的師父！”

　　說著，還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米青，米青無語。

　　“要不，師父，您先收了我，哪怕收了我之後再將我逐出師門呢？”

　　米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連忙道：“我的意思是說，您收了我之後，要是覺得我不合適，再將我逐出去呢？您總要讓我先試試啊，您這連個機會也不給，也太過殘酷了。”

　　米青仰頭看了一下天花板，長長的吸了口氣：“我們這一支，要求很嚴，若是進入師門，達不到要求，就永遠不能出師。”

　　“嚴師出高徒，我就喜歡嚴！”

　　“你知道不能出師意味著什麽嗎？”

　　“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努力的！師父，我真的很有天分，你不相信的話，先將我收下來試試啊——”

　　米青沒理她，繼續道：“不能出師，就是你不能到獨自到飯店實習，不能去考證。”

　　“這沒關系，我……”

　　“廚師的等級是需要時間的，要考初級，需要有兩年的經驗，要升到中級，需要三年，升到高級，需要在拿到初級資格後連續工作四年。就算是我，現在也不過是剛出師，連個初級資格都沒有拿到，你確定要拜我爲師？”

　　水若冰長長的吸了口氣：“師父，我真的不是爲了證書來的，我也不是爲了錢來的，若是爲了這些，在曲先生留我的時候，我就留到他那裏了，我真的就是，爲了拜您爲師而來的啊！”

　　最後一句，真的是發自腑肺的呐喊，就算米青先前覺得她很煩，這時候也受到了沖擊，他看著她，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堅定。

　　“你……”

　　“師父，就算您這次不收我，我還是要拜您的，我已經和家裏說好了。您一天不收我，我就在這裏等一天，您十天不收我，我就在這裏等十天，哪怕您一年不收我呢，我也是會堅持的！雖然現在天很冷，雖然我好像已經有點感冒了……”

　　說到這裏，她咳嗽了兩聲，繼續道：“雖然這幾天我都是在樓下的水池那裏刷的牙，洗的臉，雖然我已經有三天沒洗澡換衣服了……”

　　聽到這裏，米青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雖然……”

　　“你先去洗澡。”

　　水若冰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米青又往後退了一步：“一切等你先洗了澡再說。”

　　水若冰激動的向前走了一步：“師父，您這麽說，是打算收我了嗎？”

　　“收不收等一會兒再說。”米青繼續往後退，“洗手間就在那邊，紅色的是熱水，擰開就能用。”

　　水若冰眨著眼看他，米青扭過頭，面孔卻一點點的泛紅，而且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這若換成別人，水若冰也許會想這人是起了賊心了，但放在米青身上……不說他人品如何，就是他這樣子，也可以到外面去勾搭個比他強十倍的，再聯想到他先前的態度，她眼珠一轉：“師父，我已經發誓，若不能拜您爲師，這一生，都不再洗澡！”

　　此時天氣正冷，三天不洗澡還是不會産生什麽異味的，但聽了水若冰的話，米青只感到一股異樣的味道撲鼻而來，當下都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你、你……”

　　“師父，您就先收了我吧！我會開車會做飯，會洗衣服會打掃，您收了我，哪怕將我當個傭人用呢？”

　　她說著，又要往前撲，米青此時已經退到了牆根，一見她這個樣子，下意識就擡起了腳，哪知道水若冰卻不管不顧的抱上了他的腿，頓時，一股強烈的異樣感就從那右腿傳遍了全身：“你先放手！”

　　“你先收了我！”

　　“你……”

　　“你要不收，我就永遠這麽抱著了！”

　　米青郁悶的想要吐血，天哪，這到底還是不是女人，還有沒有廉恥啊！

　　他不知道，此時水若冰也在發出同樣的呐喊，娘的，老娘這是豁出去不要臉了，可命都要沒了，還要臉做什麽？這倒黴催的任務，老娘但凡要一點臉，就他娘的沒可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