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百分之二十五

　“師父，你要跟我一起去？”

　聽到米青淡淡的說要跟她一起去魔都的時候，水若冰頓時驚了，米青嗯了一聲。

　“您、您真要和我一起去？”

　米青斜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但那意思卻很明白。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您好像沒必要跟我一起去啊……當然，我不是說您不能和我一起去，可是，我就去三天！”

　“我已經定好了機票。”

　“啊，哦……”

　“也已經定好了酒店。”

　“啊，哦……”

　“也找湯先生請過假了。”

　……水若冰再次重複了一遍先前的感歎，到最後，她抓了抓頭：“那、那師父，您和我一起去吧，有您在，我也安心不少。”

　G市的機場，早年很金碧輝煌，近年來卻有點跟不上時代發展了，和那些新建的機場相比，總顯得有些老舊和狹小，不過這是對於經常坐飛機的人來說，對於水若冰，她的概念裏，就是火車站，所以一來機場，就不由得感歎，這機場果然就是機場，有錢人的世界，果然就和普通人不一樣，看看，連洗手間都這麼乾淨！

　她跟著米青，托運了行李，拿了登機牌，滿懷期待的上了飛機，一上去，卻不由得大失所望——這就是飛機嗎？和電影中演的完全不一樣啊！看這座位，也不怎麼寬廣，看這背靠，也不怎麼乾淨，這空姐……好像，也不怎麼漂亮。

　他們的座位很靠前，剛走沒兩步，米青就停住了，而在他們後面的人依然向前去，還有人不斷的向他們這邊看。水若冰最近走在街上，回頭率很是不少，所以對這些也有點麻木了，再加上現在米青就在她身邊，在她想來，有米青在的地方，引起混亂都不出奇，因此更沒有多想。

　“你坐裏面吧。”米青給她讓出了一點地方。

　“哦，好。”

　水若冰坐了過去，然後趴在米青肩膀上說：“師父，我看小說中說，飛機也分什麼一等艙、經濟艙的，咱們這座的，好像是公務艙吧。”

　“嗯。”

　“那一等艙是在後面嗎？”

　“這裏沒有一等艙。”

　“那後面的那些……”

　“都是經濟艙。”

　水若冰明白了，怪不得先前那些人看他們的目光那麼怪異，原來不是她和米青長得人見人愛的關係啊，不過這一想，她又擔心了起來：“師父，這機票不打折吧，那要多少錢啊。”

　他們參加葵花杯，是有路費報銷的，但卻有定額，水若冰記的自己的是一千塊，她覺得，這筆錢應該不夠他們倆坐公務艙。

　米青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湯先生報銷。”

　水若冰心中立刻囧了起來，有些想笑，又有感歎，此外，還有些遺憾——難得讓她趕上報銷這種事，怎麼就沒坐個頭等艙呢！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米青又道：“回來的有。”

　“什麼？”

　“頭等艙。”

　“師父！”

　水若冰一個激動，就想往米青身上撲，不過總算記的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旁邊的空姐還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因此，她最後只是以深情的目光看向米青，米青微微低了下頭，然後就向她這邊靠來。

　水若冰瞪著眼，雖說她經常撲米青，但卻從來沒有想過，米青有一天會撲她，眼見米青一點點靠近，水若冰的眼睛也快瞪出了眼眶，在那一刻，水若冰的腦袋成了一團漿糊。

　師父這是要做什麼？要親她？要抱她？要蹭她？要……

　她應該怎麼做？拒絕？伸手推開？扭臉？先一步撲上去，還是……還是就這樣接受？

　米青的動作看著慢，但卻是正常的速度，水若冰的大腦雖然是快速運轉，但還沒等她想出個辦法，米青的臉離他已只剩三公分，然後，他伸出手，在她背後摸了一下：“系上安全帶。”

　“……啊？”

　“往前面坐一些。”

　水若冰聽話的向前靠了一下，米青將安全帶解開拿出來，水若冰看著米青的後腦，翻眼向機艙上面看去，在這一刻，她也不知道是慶倖啊失落啊，還是別的什麼，只是心中那古怪的感覺越發濃厚，隱隱的，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那就仿佛，最喜愛的東西就在眼前，她一伸手就能拿到，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真的將手伸出來。

　手機響了，她摸出來，一看，正是湯東。

　“上機了吧。”

　“啊，是的。”

　水若冰嘴上回答著，眼睛下意識的就去看米青，米青已幫她扣好了安全帶，此時已坐直了身體，微微垂著下頜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水若冰感覺面孔有些發燒，不自覺地，就偏了一□體。

　“保險帶系上了嗎？”

　水若冰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她磕磕巴巴的說：“系、系上了。”

　這一句說完，她就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湯東那邊也不說話，她想了想，道：“那個……我、我聽師父說機票，唔……是你報銷，那個，謝謝。”

　那邊立刻傳來湯東的悶笑聲，然後就是一個歎息似的回答：“應該的。”

　水若冰就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再也找不到話題，好在這時候，空姐提醒她要關手機，聲音雖然輕柔，那邊的湯東也聽到了：“那就這樣吧。”

　“好的好的。”

　水若冰手忙腳亂的就要去關手機，卻聽到那邊又道：“一路順風……”

　在他說一的時候，水若冰已經要去掛機了，所以雖然他那一句說的很快，但他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水若冰已經把電話掛了，在聽到他那一句的時候，她一愣，想說一聲謝謝，但再見那空姐還面帶微笑的看著她，最終，還是把手機關上了。

　“湯東先生的？”

　“嗯。”

　“你現在怎麼想的？”

　水若冰一愣，在剛認識湯東的時候，她就想著怎麼讓湯東為她癡迷，但是後來她意識到，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別說湯東，就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會就因為她送幾次吃食，打幾通電話，然後廝磨硬泡一陣，就會對她死心塌地的。

　現在她對湯東的想法……那真是差不多快沒想法了。但是這話，她有點不好對米青說，畢竟她當初為了忽悠米青到大家來，說了什麼一生一次的愛戀，又說了什麼一見鍾情，再也不會更喜歡這樣的話。

　那段話離現在還不到三個月，米青後來還為她賣了身——雖然這一次不是她忽悠的吧，但的確是因為她，米青為此事犧牲這麼多，這時候她再說感覺淡了，水若冰自己想想，都覺得很欠打。

　她張張嘴，剛要說什麼，妲己就跳了出來：“皇者的癡迷已完成百分之二十五，獎勵金錢210000，經驗180000，物品隨機，初級微笑卡一張。”

　“系統已達到升級標準，是否升級？”

　水若冰張大了嘴，不由得就向米青看去，米青也正在看她，眼神帶著幾分詢問，顯然正在等她的答案，而就在這時，飛機一動，開始滑行。

　“師父，我、我現在……我覺得，我需要冷靜一下。”

　米青一怔，然後點了點頭。

　水若冰閉上眼，開始不斷的揉自己的眉心。

　冷靜冷靜，她不斷的對自己說，別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之好處是實打實的，她本來就差十八萬就可以升級了，這一下，不就生了嗎？她不斷的這麼對自己說，但心中，卻有一個什麼東西在騷動。

　她閉著眼，也就沒有發現，米青的表情，和平時一貫的淡然，有了些微的不同。

　而此時，湯東正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他這裏離機場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當然看不到什麼剛剛淩空的飛機，他也不是想在這裏看飛機，他站在這裏，只是借助廣闊的視野調解一下心情，這是他過去常做的，只是剛才站在這裏的時候，心血來潮的，給水若冰打了個電話。

　門響了兩聲，他道：“進來。”

　周樂推門而入：“這次廚藝大賽的地點已經出來了，定到了日本神戶，詹姆斯希望你能友情露上一手，如果不行的話，也希望你能去做評委。”

　湯東點了下頭，沒有出聲。

　“你的意思呢？”

　“先放在那裏吧，我想想再說。”

　“哦——”周樂拉著長腔，已經走到了他身邊，然後和他並排站在一起，對著外面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看，飛機！”

　湯東瞪了他一眼，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本來以為你會去送機呢。”

　湯東皺了下眉：“為什麼要去？”

　“咦，你不該去送米青嗎？難得他在咱們這裏出一次差，就算不是公差……你不也應該表示表示嗎？”

　湯東沒有出聲，周樂又道：“先前還沒感覺，但現在，每次見小冰，就覺得她又漂亮了一分，果然現在的女人也是，年齡越大，越有味道嗎？也怪不得米青不放心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的口氣有些不耐，周樂卻一反常態，沒有調侃，他過了片刻，才吐了口氣，然後慢慢的開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你這個人啊，虛偽、彆扭、心理有陰影，雖然戴著假斯文的面具，掠奪欲望卻無比強烈，早先的時候還有點暴力傾向，雖說有很多年沒有犯病了吧，但以後還真難說……”

　他每說一句，湯東的睫毛就眨一下，臉色雖沒變，但周圍的氣壓已經帶著烏雲頭頂的感覺了，周樂仿佛沒有感覺，依然道：“大米是不知道這些，否則最先做的恐怕不是和你定那個契約，而是立刻帶著小冰遠走他鄉。”

　“所以？”

　“啊，沒有什麼所以，我只是這麼說說，其實我現在，也挺糾結的。”說到這裏，周樂幽幽的歎了口氣，直把湯東歎的心癢手癢，廢了二十年的功力才克制住自己，“一開始我覺得你和小冰不合適，你們不是一路人，你也別耽誤了人家。後來我又覺得，說不定小冰正好治你的病……”

　湯東磨了一下牙，周樂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這就是你的病。”

　……

　“不過我現在好像不怎麼擔心小冰了，反而有些擔心你了。師兄，雖說你年齡比我大了一些，廚藝也比我好一些，人也比我能幹，但師父臨走前，卻是讓我照顧你的，只是現在，我也很迷茫啊。”他說著，拍了下湯東，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

　啪嗒一下門響，湯東腦中那根緊繃的弦也斷裂了，他一腳踢在落地窗前，半天才籲了口氣，這一天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只是中午秘書在進去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沙發罩被揉搓成一團扔在了地上，顯然不是無意掉落的。秘書思忖了片刻，不知道這沙發罩哪里惹了湯大董事長的眼，只有吩咐後勤再送一個新的上來，特意要求，換了一個花色。

　而那邊的水若冰，終於等到了洗手間的綠燈亮起，她和米青打了聲招呼，就躥了進去，進去的時候，她心急如焚，一進去，就囧到了那裏。這飛機上的洗手間，果然夠高級，夠乾淨，可是，這也太小了吧！而且，她還能聽到空姐在外面說話啊！

　猶豫了又猶豫，最終她還只是洗了下手，然後強忍著心中的衝動，走了出來。

　因為心中有那麼大一件事放在那裏，她也沒有多少心思去體會飛機的新奇了，她翻翻報紙，看看外面的白雲，不時的，又找米青去看看表，好在G市到魔都也不過兩個小時，所以這段時間，也不是太難熬。

　等到飛機降落，他們下機，她第一時間，又是找洗手間，米青看了她一眼：“吃壞肚子了？”

　“啊？”

　“那邊有一個，趕快去吧。”

　水若冰沒有多想，快步走了進去，找了一間最靠裏的，上了門鎖，才反應過來米青剛才那話的意思，頓時不由得囧了又囧，羞愧的幾乎想跑出去找米青解釋。當然這種念頭她也只是想了想，過後，就惡狠狠的把妲己點了出來。

　而妲己一出來，她就愣在了那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