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潛規則（下）

　在被元傑欽點進會議室裏的時候，馬主任是非常雀躍的，雖然他沒有進導播室，但也知道現在收視率一片大好，想到老闆接下來的誇獎，他只覺得前途無限！

　“董事長，您找我？”

　元傑看了他一眼，對於手下的這個員工，他是有幾分印象的，因為南邊的賽事辦的不錯，他本來對他也還有幾分好感，但現在，只覺得此人面目可憎，見之生厭，他也沒興趣多和他寒暄，直接道：“聽說你以作弊的名義，臨時請出去一位師傅？”

　“啊，是，這件事，我正想向您報告。”其實在處理水若冰的時候，他本來是想找元傑報告一下的，但當時元傑正在飛機上，他聯繫不上，再加上時間有些緊，他就先行處理了。作為南邊賽事的負責人，這點權利，他還是有的，更何況，此事他還有特殊原因，“這件事……”

　“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啊？”

　馬主任一愣，元傑已經嘩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是誰給了你這個權利？誰給了你這個膽子？水小姐作弊？你他媽的也真敢說！”

　說到最後，他單手拍在桌上，吐沫星子噴了馬主任一頭，馬主任完全被噴傻了，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元傑繼續道：“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禍？你知不知道水小姐是什麼身份？她是範門的！範門的！你他媽的也許不知道範門是幹什麼的，但你總知道FM吧！FM你不知道嗎？水小姐的資料上沒填嗎？就沖著她是FM的師傅，你不要給我彙報一聲再做決定嗎？你知道你這個舉措令我們損失多大嗎？三個億！不，三十個億！不！這已經不是金錢能衡量的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本來有一個多麼棒的機會！”

　元傑手指手畫腳，幾乎要一口咬下馬主任的頭。這時候他已經想不到，若不是有這件事，也許直到比賽完全結束，他都不會知道水若冰的身份。但只要一想到就此和範門擦肩而過，他就痛不欲生，更何況還有FM那裏的關係！

　馬主任已經被罵傻了，好在人的耳朵總是忠實的——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一天二十四小時常年無休的工作著，在這個時候，就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字眼——FM！

　立刻的，他打了個哆嗦，腦子也清醒了幾分：“董事長，我、我就是因為知道她是FM的才這麼做的，我……”

　“你說什麼？”

　元傑的表情一下變得猙獰了起來，如果馬主任是無意的那對於他來說，這是一次無妄之災，是一次年頭裏沒拜好大神的走揹運，但馬主任是有意的……那他簡直就是被侵犯了被蹂躪了！

　“董事長您聽我說，我知道水若冰是FM的，當然不敢隨便做決定，可是祁小姐親自來見我，說他們都不太希望水若冰在這場比賽裏再繼續走下去了，我當時聯繫不上您，就先做了決定，我、我……我也是為了公司的發展！”

　他一口氣說完，之後，又有些惴惴的看著元傑，元傑盯著他，過了片刻，才嘶聲道：“你確定……她就是祁香？”

　馬主任用力的點頭：“您知道，我去年在法國學習的時候，曾有幸和祁小姐見過兩次面，祁小姐那樣的人，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我見祁小姐親自來找，又調了水小姐的檔案，發現她只有初中學歷，就沒有多想。”

　他拼命的為自己辯解，覺得自己實在無辜，他不是沒有想到這也許是FM的內鬥，可祁香親自出面了啊！祁香是什麼人？FM董事長手下的直接成員！四大將的名聲在世界上都叫的出來。而水若冰呢？雖然廚藝不錯，雖然也比較上鏡頭，雖然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收視率，但和祁香一比，那就什麼都不是了。他怎麼知道，那個連初中都沒有畢業，過去沒有參加過任何比賽，沒有過任何銜頭，甚至沒有一個職稱的女人也有這麼大的來頭啊！對比與水若冰，他其實更擔心宋言，好在宋言雖然名聲在外，本身卻沒有什麼背景，而且作為裁判，本也該主動的回避選手，她不僅沒有主動回避，反而和水若冰握了手，做了交談，真要打起官司，也是他在理！

　此時，元傑也想到了這些，他知道，此事不能說馬主任錯了，如果水若冰只是一個普通的廚師，這件事沒有任何錯，但，事情恰恰相反！

　“就算如此……”元傑盯著他，慢慢的開口，“你也可以先將她的比賽暫停！暫停你不知道嗎？她是第三輪，你完全可以對她說，因為種種原因，請她等下一輪！就算要扯上作弊，你也可以不必先做的這麼絕！初中學歷，初中學歷又怎麼樣？初中學歷她也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李嘉誠連初中學歷都沒有！一個廚師，她哪怕一個字不識呢？能做好飯就行了，你看她的學歷做什麼？”

　元傑最開始是苦澀的，他想著自己真是倒楣，神仙打架，卻讓他遭受這魚池之殃，但是他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他本來可以不用這麼倒楣的，都是這個馬主任給他惹的禍！

　馬主任也知道自己這次吃不了好，被他說的，只敢低著頭，連連說是，心中那滋味，真是堪比黃連，想到水若冰臨走時的話，就覺得他這債還的也太快了！人家河東河西的，好歹還有個十年呢！他這，只有十分鐘！

　他也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這次是要倒楣的，也沒什麼指望了，就在那裏胡思亂想，正想著，突然聽元傑道：“你知道水小姐住在哪里嗎？”

　“啊？”

　“不知道就去查！去查！去查！去！查！”

　馬主任大驚，但也不敢說什麼，立刻狂奔而去，心中還隱隱的有些欣喜，馬主任這讓他查……是還不準備將他踢了？他還有希望？在他這個行當裏，能做到他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雖說他不見得找不到工作，但要再找條件這麼好的可有點困難。

　他不知道，元傑之所以留著他，是要將他作為一個證人，范門那裏他現在還想不到辦法，FM那裏總算還有一線生機，若把FM得罪狠了，他們的新聞發佈人有意無意的露出從不用葵花油，那影響就大了！

　他想了想，撥通了李司長的電話，小心的說還有一些內部情況，需要和湯東溝通，李司長也覺得這事讓他們自己談最好，他是不可能得罪湯東的，但元傑這些年也沒少給他意思，壓的緊了，也不好看，因此想了一下，就把號碼給了他。

　元傑拿了電話，思忖了一下自己要怎麼說，就給湯東撥了過去，他先是誠懇的道歉，真誠的表明自己有眼無珠，痛心疾首的遺憾這次誤會，然後又如饑似渴的表明了自己是很盼望水若冰能在葵花杯上繼續下去的，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一點一滴的，把事情的緣由說了。

　“……我知道了。”湯東皺著眉，開口，“這次的事，麻煩元先生了。”

　元傑連忙說不敢，又小心翼翼的表明了自己對FM的敬仰，不過他也聽出，湯東沒心思和他寒暄，因此稍稍的說了兩句，就很知趣的掛了電話。而在此時，馬主任也把水若冰的地址找到了，這也多虧水若冰貪圖那一千塊的補助，來了之後就給了報備。

　“你跟我一起去。”

　“啊？”

　元傑斜了他一眼：“從現在起，你只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普通辦事員，一個犯了錯的辦事員！”

　“……是，是是！”

　這時候，湯東也撥通了祁香的電話：“這件事，你做的真愚蠢！”

　沒有任何寒暄，湯東第一句就是這個，那邊的祁香愣了一下，然後就輕輕一笑，一邊往自己的嘴中送了口蛋糕，一邊道：“是嗎？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

　“你到底是什麼目的？不讓她參加比賽就是你的目的嗎？她不參加這個比賽，還可以參加很多比賽！你難道要一個個去阻止嗎？”

　“為什麼不？”

　“你！你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就莫名其妙了！”

　“行，你就這麼辦吧！我看米青那裏你怎麼說！”

　“怎麼說？我自然有話對他說，你要看我不順眼，就把我開了！”

　“你現在不冷靜，我不和你說了。”

　湯東說著，就掛了電話，祁香坐在那裏，繼續吃自己的蛋糕，甜甜的蛋糕從她嘴中化開，她告訴自己，這就是幸福，不管別人怎麼說，這就是她的幸福！

　湯東掛了電話，有些頭疼的撥了把頭髮，在早先他就有這個預感了，只是他沒有想到祁香會做的這麼激烈，這等於一下子把臉皮撕開了，幾乎再沒有迴旋的餘地，他這麼想著，給周樂和花圍打了電話，讓他們幫著留心一下祁香，之後，才撥通米青的電話。

　此時，米青已經和水若冰坐在了一起，水若冰低著頭，有些不敢和米青對視，要說，這件事，她是無辜的，她被人潛了，成了這個社會上千千萬萬個老實的倒楣蛋子中的一個，在這個時候，她本應該鑽到米青的懷裏痛哭的。但誰讓她……第一，發現了自己對米青的萌動；第二，誰讓她給湯東打電話了呢？

　雖然湯東作為她的老闆，還有一個臨時男伴的身份，她給他打電話並沒有錯，但她還是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