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因果※幸福

清晨在雨聲中醒來，封淮睜大眼睛看著雪白的吊頂，有那麼一瞬間沒有弄清楚自己是在哪裡。

「封淮醒了？快來吃飯。」封小容從廚房探出半個頭來，見到封淮表情迷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都三十歲的人了，每天起床居然還露出這麼可愛的表情，真是讓人想不愛都不行，。

還迷糊呢？趕緊清醒清醒，今天咱們要去看雲綺呢，昨天晚上聽雲晗說她兒子又把同學給揍了，哈哈，才四歲大的小孩，居然就能打得過大班的男生，這可都是欒飛教的好。據說雲綺昨晚還罰欒飛和欒瑾瑜面壁思過呢。哈哈」

封淮愣了一下，隨即溫柔的笑了笑，雲綺家的小瑾瑜也不知道是像了爸爸還是像了媽媽，從小就是調皮的性子，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活力。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小搗蛋，封淮穿衣服的動作也加快了許多。

封小容將菜裝盤，又盛了兩碗飯一起放在餐桌上。趁著封淮洗漱的時間，拉開了窗簾。看著愛心之家院子裡被雨水敲打著的草坪，甜蜜的笑了起來。雖然封淮還沒有完全接受她，但是至少，她和他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已經七年了。她纏著他，粘著他，盡一切可能的陪伴他。恨不得將前世遺失的所有時間都一併補償回來。

雖然封淮對前世的記憶已經不那麼清楚，可她記得就足夠了。

記得那個被緋仙子帶回來的小青蛇，記得他們未修煉成*人形時候同類的排斥，記得忘塵峰上他們兩人日日夜夜對緋仙子的守護。也記得，緋仙子為了尋找青鸞而落入凡塵，在人世間轉世二十世，歷盡情劫。

雖然他們現在都已經捨棄了所有的修行，升仙無望，但是他們能聯手利用自己的法力，將已經歷經二十世仍舊無法在一起緋仙子和青鸞都送入這個世界，看著他們最終排除萬難，現在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她覺得，當年緋仙子的恩，她報了。也覺得，能這樣和封淮在一起，也滿足了……就算他心裡永遠都只有緋仙一個人。

「小容。」

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容回過頭去，見到已經收拾妥當的封淮，立刻笑吟吟的走過去，幫他整了整衣領。

「嗯，快吃吧。咱們趕在九點左右去「經典故事」正好。今天週末，小「金魚」肯定也會去。

「嗯，好。」

兩人默默的吃著早飯，封淮看著面前已經二十歲的少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小容，你不上大學，就在愛心之家裡照顧這些孩子，會不會太委屈？」

封小容立刻送上一個甜笑：「不會啊，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委屈。」

「……小容，我們……」

「哎，別說這些了。吃飯吃飯。」

知道他又要長篇大論，說什麼年齡不合適，封小容就直翻白眼。上輩子她是素容他是封淮，他們都是小蛇精的時候，也沒有說嫌棄誰歲數大誰歲數小啊。

封淮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容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粘著他，對他有強烈的佔有慾。而且人就跟雲綺一樣的精明。讓他幾次都懷疑她也是穿越來的。只可惜他的能力早就消失了，什麼都看不見。不然他還真的很想幫小容算一算。

兩人各自想著事情，沉默的吃完早飯。封淮主動去洗碗，小容則是回房間去換衣服。

初秋的天氣，落了些雨，空氣中都瀰漫著濕冷。出了愛心之家的大門，封小容冷的縮了縮脖子，將手不客氣的插進封淮的兜裡。

封淮一愣，隨後低頭寵溺的看著小容，兜裡的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笑道：「冷了？」

「還行。」

「咱們打車就不冷了。」

「我喜歡和你一起走。」封小容笑了起來，指了指雨傘：「你不覺得倆人打一把傘，在這樣的天氣散步很浪漫嗎？」

看著小容甜美的笑容，封淮心裡竄過一種莫名的悸動，咳嗽了一聲，將目光轉向前方，岔開話題道：「那咱們去人行路上走，別走自行車道。」

封小容吐了下舌頭，心說讓你彆扭，明明都對人家動心了還死不承認，雖然心裡腹誹，臉上還是笑嘻嘻的說：「是是是，聽你的。」

「經典故事」書吧就在愛心之家不遠處，「濱江城市花園」別墅區建成以後，雲綺就將書吧開在了別墅區外。客流大多都是濱江花園附近的居民。因為這一代的居民生活水平普遍很高，所以書吧這種休閒場所倒也成了雅緻的一個去處。再加上老闆和老闆娘是那麼漂亮的兩個人物……

「哎哎，到了。還想什麼呢」

封淮的思緒被小容一陣叫喚拉回了現實，看向黑色牌匾上紅色四個霓虹的大字「經典故事」，臉上的笑容也變的更加溫暖。

封小容再次翻了個白眼，這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他愛雲綺，所以就連雲綺的兒子，還有雲綺的店都一起愛這男人可真夠痴的。

走上台階，收起傘放在門口特意準備好的傘架上，兩人推開了黑色金屬框架的玻璃門。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之後，熟悉的甜美嗓音傳來。

「歡迎光臨，你……哎？封淮，小容，你們來了。」

本來頭也不抬正捧著一本書靠在搖椅上的雲綺大眼睛裡閃過笑意，立刻放下書本迎了上來。

「嗯，來看看你。」封淮微笑著看著今天的雲綺，一身淺黃色的孕婦裝，將她纖弱的身子包裹起來，腳上還踩著白色的kitty拖鞋，長發在腦後松綰了一個髮髻，精緻的臉上不施脂粉，但是相較從前，已經28歲的雲綺脫離了青澀，已經更加傾城絕色，這一身打扮慵懶又可愛。

胳膊被掐了一把，封淮回過神來側頭看向小容。封小容使勁白了他一眼，不滿的撇嘴：「雲綺姐姐都已經嫁人了，現在是一個孩子的媽，而且肚子裡還有一個，你還這麼看人家。我不許」

封淮的俊臉騰的一下紅透，尷尬的咳嗽一聲，看了看滿臉笑意的雲綺。

雲綺溫柔笑著，揶揄的看著他和小容，壞壞的說：「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被小容看的死死的。」

沒等他插話，一旁的小容就得意洋洋的接話道：「那是那是，將來封淮必須要娶我做新娘，不然我就一輩子不嫁，他也一輩子別想娶老婆。」

「咳嗯……」封淮只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已經都可以煎雞蛋了，眼角餘光不自在的掃向正盯著他們三個看的客人，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那個，瑾瑜呢？」

果然，一提瑾瑜，小容眼睛都亮了，「對啊對啊，雲綺姐姐，你家小『金魚』呢」

雲綺失笑，扶著五個月的肚子慢慢的向裡面走去：「跟我來啊，孟大哥和小鳳姐都來了，瑾瑜正被昊然『蹂躪』呢。」轉向一旁對雇來的店員笑道：「小劉，幫忙看一下。」

「知道了雲綺姐。」

三人拐入走廊，封小容哈哈笑了起來：「哈哈，孟昊然也來了？這死小子，長的秀秀氣氣的，可脾氣卻跟他的暴力老爹一個樣，橫的要死，偏偏還取名字叫孟昊然，想跟人家詩人弄個同音字，哈哈，結果一點詩人的氣質都沒有。哼上次還揪我頭髮。雲綺姐，你可別讓咱家小『金魚』被那小子欺負了啊。」小容雖然說的憤憤不平，可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還露出一絲興趣。

雲綺回過頭來狡黠的眨眨眼，「放心吧，瑾瑜有辦法的。」

看著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封淮雙手插兜走在最後，也幸福的笑了起來。雲綺現在能過的這麼幸福，他還有什麼所求的呢。他要的，也不過就是如此啊。

「老公，封淮和小容來了。」

雲綺的聲音從起居室傳來，封淮隨後走進去，就見欒飛和孟修雷楊小鳳三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起居室的光線有些暗，欒飛那滿頭的銀發，看起來格外耀眼。

「快坐啊封淮。」

胳膊被雲綺拉著，封淮對欒飛和孟修雷夫妻點了點頭，這才在一旁單人的沙發上坐下來。沒想到本來已經坐好的小容居然又跑過來，跟他擠同一張沙發。

欒飛笑了起來，年近四十歲的他依舊俊美儒雅，氣質翩然，歲月似乎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聲音一如既往的悠然：「封淮，你和小容什麼時候也該把婚事辦了吧。」

孟修雷也點頭，「是啊，你瞅瞅咱們這一圈，路湛那小子不用說了，女兒都六歲了。展燚他家如風也都三歲了，就連雲晗那個彆扭的死孩崽子都已經把他老婆肚子搞大了，也快生了吧。你在看看你們這些人裡歲數最小的。」手指著雲綺隆起的小腹：「這二胎都快生了。你說你，都三十的人了，怎麼還不著急啊。」

封淮被孟修雷說的一陣語結，是啊，當年在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們，現在都有了自己的歸宿，就連去年結婚的雲晗和王豔玲，現在都有喜訊了。可是他……低頭看了一眼滿臉羞澀笑容的小容。封淮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對小容是有好感，也有依賴，但是心理上他總覺得小容是個孩子。他就算愛上她，心裡也不會接受自己像個猥瑣大叔一樣，跟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女孩子結婚。

「封淮。」雲綺柔聲道：「你不會是覺得小容太小吧？她已經2p;「呃……」封淮無語了一下，怎麼他想什麼她都知道？

「哈哈，原來你是在想這個？」孟修雷摟著楊小鳳的肩膀大笑道：「老牛吃嫩草吃出好結果的例子現成的就有一個，你還擔心啥啊，你……」

話沒說完，欒飛右腳上的拖鞋就已經飛向了孟修雷的面門。孟修雷一歪頭避開了攻擊，「嘖嘖，惱羞成怒了啊」

「死雷子，四十多的人了怎麼還口不擇言，教壞了孩子」楊小鳳忍無可忍的捶了一下老公的胸口。

孟修雷語塞，回頭看了一眼並肩坐在一旁沙發上不知道在嘮什麼的昊然和瑾瑜，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那啥，孩子們聽不懂，沒事。」

孟修雷話音剛落，一個稚嫩的聲音馬上就配合的傳了過來：「媽媽，媽媽。什麼是『老牛吃嫩草』」

欒瑾瑜四歲的年紀已經比同齡的孩子高出了不少，看起來像是五六歲一樣，一張粉雕玉琢小臉結合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尤其是那雙和雲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鳳眼，整個人漂亮的就像是精心設計出的娃娃，將來不知道要電死多少小女生。

封淮看著這漂亮的孩子，笑容不自覺的掛在臉上。這孩子，和雲綺小時候一樣古靈精怪。

「媽媽，媽媽。」欒瑾瑜蹬蹬蹬的跑過來，一把摟住了雲綺的大腿，仰望著「高大」的媽媽，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媽媽，你說什麼是『老牛吃嫩草』？誰是『老牛』，誰又是『嫩草』啊？」

雲綺被問的一陣尷尬，俏臉羞了個通紅。封淮看的忍俊不禁。難道雲綺能跟她兒子說，孟修雷說的那個老牛就是他爸，嫩草是他老媽？

欒飛愛憐的看著孩子摟著老婆的腿撒嬌，又看著老婆的臉上湧起魅人的紅暈。立刻咳嗽了一聲，說：「瑾瑜，過來。」

瑾瑜向來最崇拜爸爸。雖然爸爸和別人不一樣，頭髮都是白的，但是他不只一次聽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小姑，還有大舅水航舅舅和舅母說過，爸爸最愛最愛媽媽，因為太愛媽媽了頭髮才會白，這不是丟人的事，而是光榮的事。

坐在爸爸腿上，雙手立刻樓上爸爸的脖子，「爸爸，什麼是老牛吃嫩草，誰是嫩草？」

「……咳嗯，」欒飛咳嗽一聲，嚴肅的說：「瑾瑜，你沒看到封淮舅舅和小容阿姨來了嗎？還不過去打招呼。」

「哦」欒瑾瑜乖乖的點頭，走到封淮和封小容面前。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突然雙手抱拳，清脆的童音朗聲說道：「封淮舅舅，小容阿姨，恭喜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呃……」

封淮錯愕的看著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兒，他不會看錯，他眼裡的狡黠和雲綺是一模一樣。這個四歲的小孩子，在調侃他？？他和小容的關係就那麼明顯……

「噗……哈哈哈」

眾人呆愣了三秒，突然爆出一陣狂笑。

小容得意洋洋的直點頭，衝著欒瑾瑜擠了一下眼睛。瑾瑜也遞給她一個眼神。

封淮被眾人笑的面紅耳赤，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候一陣電話鈴救了他的場。

雲綺隨手抓起茶几上的電話，聲音還帶著笑意：「喂？哦，水航啊，你說啥？豔玲姐要生了不是才八個月嗎……天啊，怎麼會這樣……好好，爸媽知道了嗎？……嗯，你通知他們一聲吧，叫我哥別著急，八個月應該沒事……嗯嗯，好，我馬上就去。」

放下電話，雲綺緊張兮兮的抓住欒飛的手激動的說：「老公，怎麼辦怎麼辦，豔玲姐要生了，怎麼辦啊。」

欒飛摟住雲綺的肩膀憐惜的哄道：「別著急，沒事的，八個月不會有問題，你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咱們女兒女。」大手撫向雲綺隆起的小腹柔聲道：「別激動，冷靜點啊。」

封淮看著這恩愛十幾年如一日的夫妻倆，欣慰的笑了起來，夠了，雲綺幸福，這就夠了。

左手不自覺的握住封小容的手，封淮率先站了起來，：「欒大哥，雲綺，咱們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

小容的手被封淮的大手牽著，詫異的抬頭看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下一秒，眼眶居然覺得發熱。用力吸了吸鼻子才將淚水嚥下去。

雲綺點點頭說：「小鳳姐，你幫我照顧一下瑾瑜。我們現在就去醫院。那裡空氣不好，我怕小孩子去會生病。」

「放心吧雲綺。」楊小鳳點點頭，把瑾瑜摟過來，狡猾的笑道：「你家的小帥哥可是我最萌的類型了。哈哈」

封淮無語了一下，低頭看看身旁的小容，好像同樣也是那種眼冒綠光的樣子，汗毛立刻不客氣的立了起來。真不知道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對這麼小的孩子眼睛放光？雖說瑾瑜真的非常可愛。

欒飛開車，封淮拉著小容做在後排，雲綺則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重。封淮看著雲綺和欒飛的背影，欣慰的嘆了口氣。

追逐了二十一世，他陪伴了兩世，他深愛的女人終於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他現在也終於可以徹底放心，也放手了。握起封小容的手，封淮低下頭把玩她的手指。白嫩的皮膚就跟嫩豆腐一樣，手感非常好。

這丫頭，從小就纏著他。他也早就習慣了她的陪伴。是不是，他也可以，放手去尋找他的幸福了？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