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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番外》第43章
月下客(四)

  我到現在還沒有聽明白,不過既然白翌答應下來,那麽就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萬事這小子都會考慮。更何況,有些問題,不是我問了,知道了,就能解決得了的。隨後韋昙向我們告別,說自己還有東西要准備,到了晚上她會再來見我們,那個時候希望我們能夠領著她的祖父去看那株會在春天開的昙花。

  我們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把目光投向白翌,白翌笑著說:“看我幹嗎?”

  我開口說:“她爲什麽確定我們能幫忙?她找我到底是什麽原因?”

  紀天這個時候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因爲昨天夜裏我看到你和韋妥一起消失在黑夜之中,我就以爲……你也屬于那種,那種有特異功能的人,呵呵。”

  我心裏咒罵著,果然這小子那麽給說出去的。于是滿頭冷汗的說:“該不會你到處說我是這種人吧。”

  他笑的更加的討厭說:“沒啊我就告訴了幾個我的同事和法醫聽了。”

  白翌抱著雙手說:“你們警察對這種事的看法還眞的是十分的冷靜呀,居然就那麽讓一具屍體走了那麽多路,說出去都是中國版的X檔案吧。”

  我也乘機嘲諷了一下紀天,他自知理虧幹笑了兩聲,也去處理工作了。于是整個接待室只剩下我和白翌。我搔了搔頭發問道:“這回又怎麽幹?”

  白翌拿下眼鏡捏了捏鼻梁說:“不是很難,但是也有些麻煩。不過這次或許我們可以看到不得了的東西啊,這個可能還眞的是一種福分。”

  他說完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就走出接待室。我們因爲請假,有了半個下午的時間,回到宿舍,白翌弄了一頓飯吃完後他就說有事出門去了,我無聊的上網玩玩遊戲,逛逛論壇什麽的。雖然如此但是腦子裏一直在想著晚上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畢竟當初和韋妥交談是認爲他還是一個人,而如今我已經完全確定他就是一具怪異的屍體。

  但是爲什麽屍體可以行動呢?他本應該白發蒼蒼,但是現在卻如此年輕,這種情況不得不說十分的怪誕離譜。白翌有本事幫忙,那麽他又會怎麽做?反正他的做法一向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必白費口舌的去問。到時候都會知道事情的眞相,這樣仿佛已經成了我們之間相處的模式,我不多問,他不多說,但是事情都在按照一種定律進展著。

  上網的時間過得很快,當白翌再踏進房間的時候已經傍晚。我揉了揉眼睛問他是不是時間到了,他搖著頭說:“還沒有呢,不過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去找紀天幫忙。”

  一聽又要去見那個有些神經毛病的警察,我心裏就不舒服,便說道:“那麽你去找吧,我在這裏等你消息。”

  白翌幹脆坐到我身邊問:“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這個老同學?”

  我頭也不擡的說:“談不上喜歡,也沒覺得這個人有多地道。”我突然想到什麽回頭問:“你問那麽多幹什麽?我待不待見他。和你有啥關系?”

  白翌挑著眉毛,看了看我之後就丟下了一句:“說話不老實,明明就是吃醋了嘛。”

  本來就有些窩火,我被他那麽一說,我突然就升起一股無名的火氣,眼角抽搐著說:“你說什麽?”

  他沒有說話,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就在旁邊翻了起來。翻了兩頁回到道:“還記得我昨晚和你說的那個佛教典故麽?”

  我本來就已經心情不對頭,看到他又開始轉移話題了,也就不高心的低聲回道:“說個屁,你壓根沒說下去。”

  他擡頭看了我兩眼,咳嗽了兩聲演示著自己的尴尬說:“沒說麽?估計是我昨晚太犯困了,其實這個故事的用意就在于瞬間綻放的故事。”

  我擡頭問道:“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翻開一本書指著那段故事說:“你看了就明白了,你能爲一個人犧牲多少,而那個人會明白多少。這個都是天意,或許當他明白的時候,物非,人亦非了。”

  我傻笑了幾聲接過書說道:“喲喝,老白不簡單呀,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是不是接下去就該說說你某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往事?”

  白翌沒有說話,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想這次可能眞的戳到人家痛處了,于是馬上改口道:“這個嘛,也不是那麽絕對的事情,比如說這個故事吧,我是沒有完全看下來,古文我不在行。不過你所說的這件事看來有的時候既然付出了就別老是想著去收回,又不是打發票的。得了兄弟,如果眞的有那麽一段不快樂的往事就忘記吧,人呐,得朝著前看。”

  白翌依然沒動,我一看不會眞的有那麽誇張吧,于是放下書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突然擡頭看著我,我被嚇的說不出話,最後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有些事情一個人忘掉了,但是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他抹了一把臉調整了口氣說:“和你說你也不明白,好了。我去弄吃的,吃完後我們得去找一次紀天。”

  說完就起身去弄晚飯,我保持著僵直的姿勢,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想到自己可能被他給耍了,回頭就罵道:“哇靠!我不明白,你明白,大哥,你是不是接下去就該說你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啊?”白翌又沒有回答我,我低聲罵了句神經病就繼續看著書,不過不知道爲什麽,他說所的這些話我貌似在哪裏聽說過,或者說這種話我潛意識裏是有感觸的。我甩了甩腦袋,也不想要再看那種洗腦一樣的文言文了,把書放一邊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吃完晚飯,我們兩個就匆忙的趕到紀天的派出所。門衛一聽我們是來找紀天的,二話沒說就指著後面讓我們自己進去。我們又來到了那間招待室,韋昙還沒有到,只有紀天一個人抽著煙來回跺腳。一看我們進屋就趕快上前問道:“你們怎麽樣了?准備好了麽?我要不要帶槍?或者電棍什麽的?”

  白翌搖頭說:“不需要,你想要跟來就跟來吧。不過千萬別出聲,這次如果我們運氣好,可以看到眞正的月下美人。”

  我在旁邊沒有插嘴,一來我不太喜歡紀天這小子,而來是我內心的疑問並沒有解開,但是卻有無從問起。白翌做事從來都是做一步說一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告訴你他接下去的行動目的。所以按照過去的習慣我還不如睜著眼睛自己去看,然後把事情連接起來。無論是簡單還是複雜的,只要一步一步下來,總能理清線索,否則就會像紀天那小子一樣的丟人現眼。

  就在我們談論的時候,韋昙走進了房間,她的手裏捧著一盆只有葉子的昙花。花盆也很考究是景德鎮的青花瓷盆,她外面用白紗布包著,葉子幾乎被半透明的紗布給遮蓋了。雖然沒有看到昙花的樣子,但是單單就葉子而言,也十分的奇特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我們面前開口說道:“這株就是爺爺最後留下的冷美人,她比一般的花期都要早,而且耐得住寒冷。可惜的是別的昙花有兩個小時的綻放,但是這株卻只能短短的開上十多分鍾,最多也就熬到二十分鍾不到。”

  我一聽這話便明白了裏面的意思,我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一定要在她開敗前讓韋妥看到?”

  韋昙點了點頭說:“沒錯,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鍾,我在花盆下面放了溫水沾過的棉花,所以可以讓花保持的時間再長一點,不過時間依然很緊張。”

  我們四個人都不說話,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要帶著一具只有尋路尋物意識屍體去看一株只開十幾分鍾的昙花,這樣的事情本身就已經夠玄乎的了。最後白翌開口說:“那麽你知道這花什麽時候開麽?”

  韋昙認眞的回答道:“嗯,我想我應該知道。”她輕輕的掀開白紗布頭,我們看到昙花的花苞居然是開在昙花的葉子上,感覺搖搖欲墜的搞不好就會掉下來。難怪昙花會是那樣的脆弱,不容易種。她淡淡的說道:“估計晚上十二點左右就會開花,只要一開我就會通知你們,你們一定要在這個期限內帶著祖父來看。”

  這種事情實在太困難了,我們有些爲難的看著韋昙,韋昙把眼神投向白翌,她默默的說:“你能幫我的忙吧,帶著我的祖父來到我指定的地方。”

  白翌抿著嘴巴不說話,他看了看那盆花片刻才開口說:“可以。”

  我和紀天都向白翌投去懷疑的眼神,他並沒有看著我們,而是依然注視這那盆花。紀天估計覺得這件事太疑惑了,還想要開口問,讓我給攔下來,我對著紀天搖了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問,反正問了也沒有用。

  韋昙又給我們交代了一些事情,她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剛剛建造好的綠化地說:“就是這裏,你們帶著我的祖父到這裏來。”

  說完後她就先行離開了,白翌在她臨走時又問了一句:“你覺得值得麽?”

  韋昙微微一笑依然說了一句:“值得,因爲昙花一現,只爲韋妥。”說完後就離開了招待室,我看著白翌,白翌的眼神有些複雜,不過很快的他就轉過頭來對我們說:“時間可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咱們等到韋妥起屍的時候,紀天你依然像上次一樣跟著他,小安,你先跟我走。”

  我也來不及問什麽,白翌已經邁步走出了房間,我只有快步的追上去,外面已經天色暗了下來,白翌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問我:“你還記得那輛幽靈車的站點麽?”

  怎麽又是幽靈車?我心裏有些低估,然後開口說:“嗯,記得。不過你提它做什麽?”

  白翌笑著說:“當然是要它帶我們去韋昙那裏咯。”

  我臉一下子就白了,那些腐爛的乘客和司機又一次回放在我眼前,我心虛的問:“可以不去麽?”

  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不能。”

  等我帶著白翌來到那個車站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瞅了下手機上的時鍾,離我上次乘上車子還有一段時間,于是我們兩個人一個站一個蹲的。一輛輛的車子從車站開過去,但是我們要等的那輛卻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風越吹越冷,我裹緊身上的大衣,把脖子縮在衣領子裏。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對面工地也停止了工作,再遠一點的工廠又冒出了白色的煙霧,一切和昨天晚上一樣。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匆匆路過,朝我們兩個瞄了一眼就快速的離開了。我感覺有些麻木,抹了一把臉,幹脆也站起來靠著車站牌子。

  漸漸的,我們看到了遠處走來了一個高大的人影,我心裏一緊已經有幾分猜到那個人是誰了。果然是韋妥緩慢的走在路上,昨天因爲沒有太注意,現在才發現,他的動作要比一般人慢許多,說他有些蹒跚都不爲過。我看著白翌,示意他來了。白翌點了點頭,眼神盯著那個韋妥看,我還發現在再遠一點紀天這小子也跟了上來。不過因爲他穿著一身警服,在黑夜裏還眞的不好辨認。

  韋妥的走姿很奇怪,他一直都沿著綠化帶步行著,像是一個盡職的園丁。最後他穿過馬路,又轉到草叢裏,一點一點的翻土,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只不過變得更加的焦急。白翌看差不多了,拉著我就穿過馬路,走到他身邊,開口便問道:“你在找什麽?”

  韋妥像上次一樣身體一顫,緩緩的轉過頭,他眯著眼睛看我們,當他看到我的時候就微笑著說:“小同志又來了呀,花種子種下去了沒?”

  我當初能夠順當的和他談話是因爲以爲他是一個人,而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他眞的是一具屍體。在他的脖子上還有那種青灰色的血管,皮膚也是死白的。身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但是卻不是腐臭味。我咿呀嗯呀的半天,居然哆嗦的說不出話,此時白翌幹脆直接接話道:“你還在找昙花麽?”

  這樣的問話風格果眞很直,很老白。韋妥眼神有些異樣,他抿著嘴巴沒有說話。我有些緊張,畢竟他並不是活人,他看著白翌說:“小同志你不會明白一個上過戰場的老兵到死都想要看到的東西。”

  韋妥把頭轉過來看著我,他手上都是泥土和草種沾著的綠色,他指著遠方說:“當初我們就是朝著這個方向去戰場的,戰爭過去了,但是逝去的人沒有被遺忘,豆子說過他只要看到開過的昙花,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那個小家夥最念家了,當初還躲在被子裏哭……”

  “那麽你認爲還能找的到麽?”白翌又問道。

  “找得到,我能感覺的到,那麽多花種,那麽多,總能有一朵開著的吧,一朵也好呀!”

  說完韋妥的眼神有些迷離,他其實聲音已經哽噎,但是他是死人,並沒有活人的眼淚。

  白翌歎了一口氣說:“那麽就讓我們跟著你走完這最後一段路程吧。”

  韋妥沒有說話,但是他也沒表現出拒絕,反而是一種淡然,他抹了抹手上的泥,走出草叢。白翌和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此時紀天也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的眼裏還是十分的避諱這韋妥,但是韋妥並沒有在意他的眼神。紀天跟上我們問道:“怎麽回事?你們和他說什麽了?”

  我和白翌都沒有回答他,于是三人一屍一句話也沒有,穿過馬路,一起等著那輛夜班的幽靈車。

  白翌一直都在看著天空,而且時不時的注意著月亮的軌迹,此時當工廠再一次噴出煙霧的時候,把遠處的天空又一次染成迷離的灰藍色。遠處傳來了車子引擎發動的低沈聲音,果然,在我們之中只有紀天是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的。車子越開越近,當它停下的時候,韋妥看了看我們,白翌示意讓他先上去,于是對著紀天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話,然後指著手機又示意了下車子,拉著我也坐了上去。

  車裏和昨天的一樣,依然就那麽幾個乘客,司機此時還像個正常人一樣,但是我知道只要後面一出現白影子他的樣子就會慘不忍睹。所以我看都不敢看他,白翌往車廂裏扔了四個硬幣,我們坐在韋妥的後面,他一個人坐在前座。眼神直直的看著前方,坐姿依然如此端正。

  我心裏知道過不了幾站,韋妥會提前下車,到時候還來得及帶他去看昙花麽?畢竟這輛還是幽靈車,我們又能安全脫身麽?我自己也覺得好笑,本來幸運的逃過一劫,此時卻又要再上這鬼車。還眞的應了那句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獄無門我非要闖。不對,這樣也不適合,天堂也不是活人待得地方……我眼睛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那些猶如掉線木偶一樣的乘客,根本沒有知覺。我就納悶,當初我怎麽就沒看出他們都那麽不正常呢。就在這個時侯我的手機動了,我迅速的打開一看,果然韋昙來了消息,說花即將要開了。

  時間不能再拖,我拿手機給白翌,他看了看時間,然後也掏出手機寫了一段消息發送。司機依然把車子開得猶如搖擺的靈車一樣,乘客們呆呆的坐著,眼球都不轉一下,車廂裏依然冷的要命。我們兩個人仿佛是靈車的守靈人一樣,看著一大堆不是活人的東西。外面的景色根本看不清楚,不知道是玻璃太髒還是外面本來就是虛幻的世界,總之我坐在位置上也只有死死的握著手機,等待著後續的發展。

  手機再一次的震動,韋昙又發來了一條消息,說花已經開了。這下焦急感比前面更加的深,我頭上本來應該出汗的,但是這個陰冷的車廂裏,居然讓人連出汗的能力也辦不到。我舔著嘴唇,看了看白翌,白翌只是看著窗戶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我低聲的問他:“大哥,還沒有動靜麽,昙花已經開了!再下去就輪到黃花菜開了!”

  我那麽說也是有道理的,因爲我發現這輛車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樣,他並沒有靠站,而是一直那麽開下去。身後的白影子也沒有出現。車子顯得比昨天來的安靜許多,但是時間卻眞的一點一點的在過去。如果趕不上,那麽我幹脆就帶韋妥去城郊的油菜花田轉轉,說不定也有效果。

  白翌吊著眼皮看著我急的把嘴唇咬得發白,然後安心的說:“快到了。還眞的要感謝這個鬼司機呀。否則我還得再動一翻腦子呢。”

  白翌剛剛說完,司機就一個急刹車,停下車子打開了後車門,韋妥起身就准備下車。我這個時候恨不得拽著韋妥往綠地趕,白翌卻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快速的跟著韋妥下車,我也沒有辦法,只得跟著,隨後我們三人魚貫而下。腳一著地,擡頭一看發現這裏根本就不是那輛車子該停的地方。

  韋妥有些驚訝,但是很快的他的神情就開始激動起來,身體都在抖。我以爲他中風了,想可能眞的是老年人(屍體)吃不消,想要上去扶,卻被白翌拉住。

  我觀察著四周,這裏就是那個韋昙指定的綠地,在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因爲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色。白天這裏算的上十分的風景宜人。但是現在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我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花粉過敏,便捂住了鼻子。但是沒想到周圍隱約的聞道一股奇特的香味,它沒有一般鮮花那麽的衝鼻子,反而是淡的幾乎聞不到,但是只要聞到一次,就感覺是那樣的特殊。使得我對其他的花香沒有了感覺,完全被這股奇特的香味所吸引。

  我們跟在韋妥的身後,他行動十分的緩慢,但是看得出他很焦急,但是走不快。終于我們翻上一塊草坡,在一片草地之中看見了那盆昙花,我是第一次看到昙花,完全被她的美麗所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她在月下潔白的一塵不染,仿佛世界上任何一種顔色都無法去感染她,她的白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的顔色,只有月光才能配得起她的高雅和純粹。難怪有人把昙花比作是月下仙客,說她是仙完全沒有誇張啊。

  韋妥最後幾乎邁不開步,月亮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長很長,就像他的人生一樣。在月光下,昙花靜靜的綻放,沒有絢爛,沒有奢靡,有的卻是那樣的高潔神聖。

  這個時候,紀天也趕上來了,他流了很多的汗,看得出跑了很多路,他手裏還拽著幾根蠟燭和一把車鑰匙。當看到那朵美的無與倫比的昙花時也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用手指著花,看著我們,白翌示意不要說話。安靜的月下,韋妥走近花,他沒有去觸碰她,而是盤坐在地上,對著周圍爽朗的微笑著,從帆布包裏拿出一個老式的口琴,他看著昙花,眼神充盈著滿足。他用袖子擦了擦口琴,然後湊近嘴唇,清脆的音樂就響了起來。我聽過這首歌,是前蘇聯的老歌曲,叫做白桦樹,唱的是戰爭分開了兩個熱戀的情人,但是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即使已經死亡的兩個靈魂,依然又在白桦樹下重逢。現在我覺得,或許我們聽這首歌的時候只是被感動,但是韋妥他更多的是感觸,和一種無言的共鳴。

  他愛著他的戰友們。有時候執念不是爲了誓言,而是一份放不下的感情。爲之付出不是因爲獲取,而是因爲付出本身就是愛的表示。韋妥吹的並不是很好,當中也有許多的音節走調了,但是這點並不影響我們這些見證者的感動,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韋妥的口琴也吹到了尾聲,而那本來亭亭玉立的昙花,也眞的像韋昙所說的,只有短短十幾分鍾的開放時間。昙花失去了剛才的光彩,不再是美的奪人心魄,變得衰敗頹廢。口琴聲停了,韋妥低著腦袋沒有動,仿佛還沈浸在音樂和花香之中。

  當我們又等了好些時間,發現韋妥依然一動不動,感覺可能出問題了,于是就走上前去。因爲韋妥他是側對著我們的,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樣子,紀天蹲下身體想要仔細觀察他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叫喊,身體也往後退去,眼神完全是不能置信的表情。我和白翌跟了上去,才發現這個根本不是我們見過的那個韋妥,而是一個頭發斑白,一臉滄桑的老人,老人嘴唇是發紫黑的,在他的身上出現了許多的屍斑,看上去死了有些時間了。

  白翌冷靜的說:“別喊了,這個就是正眞的韋妥。那個參加過朝鮮戰爭的韋妥,有人把他帶走了吧。他已經完成心願了。”

  我心裏其實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看著韋妥衰敗的樣子,心中多少有些感觸。于是便把心思轉到還沒有解開的疑問上去,我轉頭問白翌:“爲什麽我們會下了幽靈車就直接到這裏?”

  白翌蹲下身體,幹脆坐在草坪上,拍了拍周圍的地讓我也坐過去。紀天還在巨大的震驚之中,張大著嘴巴看著屍體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根本顧不上聽我們的談話。

  白翌揉了揉太陽穴說:“因爲我下午去查了一下那幽靈車原先的各個站點,然後在每一個站點都做了障眼法,說白了,就是我讓車子按照我們的路線在開,因爲司機是死靈,他沒有眞正辨別路線的能力。而這個需要紀天的幫助,因爲障眼法需要有導向,那就是長明燈,長明燈需要讓人去點,于是我就麻煩紀天一路上比我們早到,然後點燃我放在站點前的蠟燭。”

  我覺得總該還有更多的補充吧,我愣了幾秒問道:“就那麽簡單?”

  白翌盯著那盆枯萎的昙花說:“就那麽簡單。因爲有人犧牲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只爲了今晚來完成一個亡靈的遺願。”

  我又想了一下,問道:“那麽爲什麽他會年輕起來?”

  白翌看著月色說:“這個麽,可能性很多,很多。反正人的精神意志是很強的,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可能會把一生,甚至下輩子的精神都用在一件事情上。”

  我沒有繼續問下去,過了許久,白翌站起來向我伸出手來說:“走吧,回去有空把那盆花種起來吧。室內的話應該不會太難。”

  我看著那具屍體和枯敗的昙花歎了一口氣,拉住白翌的手一起往回走。很快的,警車就來了,這次,韋妥不會再去尋找什麽了。

  第二天,我又因爲睡過頭遲到了,不過這次我的借口是幫助警方探案,老潘也沒話好說,畢竟昨天的確有警察來給我們請假。他想要問具體的情況,我就馬上裝傻充愣,說自己也只是一個證人,盡了市民應盡的義務而已。潘禿子一談到警方的事情,就沒話說了,我心裏不知道有多麽的暗爽。

  我終于沒有被罵的走出了潘禿子的辦公室,心情十分的愉快,但是一進辦公室就看到紀天坐在我的位置上,白翌聽著他在說話。我不知道怎麽搞的,心情一下子就又陷入低谷。我冷著臉走近他們,不陰不陽的嗯了一聲,讓紀天讓位置就坐著批改作業。紀天看到我來,臉色也不怎麽好,不過他思考了片刻還是對我說:“告訴你一件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頭也沒擡的問:“什麽事?”

  他繼續說:“還記得韋昙麽?”

  我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他壓低聲音說:“那個韋昙其實應該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死了……檔案裏,死亡證明都有!”

  他那麽一說我才擡起頭,先是看著白翌,然後再問紀天說:“什麽?早死了?那麽我們看到的那個女的是誰?”

  他搖了搖頭說:“鬼知道,我決定貫徹老刑警的方針,這種事,不去深究,只是來告訴你們一聲。”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我看著白翌,突然想到了什麽,白翌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昙花一現,只爲韋妥。她只是做了她認爲值得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第十七個故事結束了~~呵呵,這個文我走了溫情路線,本來想要在清明節發文滴~一來是紀念戰爭中死去的英烈們,二來是爲了吊念我的一位長輩,他也喜歡種昙花,我幾乎每年都會去看,後來他被他的女兒接走了。我就再也沒有看過昙花了,去年冬天的時候知道他過世了,心裏非常的難過,最後我問起他種的昙花,卻怎麽都問不到下落,估計是隨著老人一起去了吧……所以青丘在故事的結尾也埋了一下伏筆~算是我對老人的追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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