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

　　淺辰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涼亭中。

　　柏川戴著深紫色的隱形眼鏡，兩顆普通的耳釘也換成了紫水晶花，笑容中竟有一些嫵媚的感覺。

　　觀察他許久，淺辰終于禁不住驚嘆：“我的天，你會不會太漂亮了一點……”

　　“漂亮？”柏川有些無言。

　　“是啊，簡直就是超級大美人。”無視柏川越來越無言的表情，淺辰自顧自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友情客串。”

　　雖然劇本看了幾百遍，但淺辰實在不記得片中有這么一個鮮明的角色：“友情客串？客串長明公主的仙女姐姐嗎？”

　　“不是的，是涅槃教教主。”

　　“不是吧，邪教教主哪有這么漂亮的啊……”

　　“這造型真的很女氣？”

　　“不是，很好看……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

　　柏川平時穿衣風格一直偏向英倫風，時尚與高雅結合的西裝襯衫是他的最愛。在這樣的裝扮下，高大挺拔的模特身材總是特別醒目。而這一刻，他換上無肩線古裝，這套紫色的衣服又刻意掩藏了他肩膀的線條，頓然硬朗的線條被柔化許多，給人一種飄然如仙的感覺。

　　“原來韓語修還可以是這種形象……”柏川把淺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次，“我都有些期待了。”

　　看著眼前仿佛古風水墨畫中走出的美人，淺辰這種見色忘形的菜鳥早就呆掉了。直到柏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辰，你怎么了？”

　　“沒事……我就是覺得，太好看了……”淺辰搖搖欲墜地倒在廊柱上，又眼神迷離地抱著柱子，一副色狼見了美女的沒用相，“如果不是在片場，我一定會撲倒你……”

　　話音剛落，柏川已快速地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淺辰嚇得低聲咆哮起來：“啊，你在干嘛啊啊！”

　　柏川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雙手撐在淺辰身后的廊柱上，長長地吻住了他。

　　春風中夾著花草的清香，拂起了兩人輕輕的衣袂，飄飄的長發……

　　淺辰一向喜歡漂亮柔美的東西，神魂顛倒地回應了他好一會兒，才推開他拍拍自己的臉：“不行了不行了，要被人發現我們就死了。”

　　但事實上，劇組的人動作比他想象的慢得多。

　　淺辰和柏川在涼亭里起碼又坐了十分鐘他們才姍姍來到。而這之前，柏川靠坐在廊柱上，紫色長袍的大片絲綢混著黑發攤開在椅子上，眺望著遠處的紫色瞳仁清澈得接近透明。

　　那種清遠淡雅的模樣……

　　不僅讓淺辰發自內心覺得像個武林高手，還在心中有一絲不明的惆悵，和近似憐香惜玉的心疼……

　　但這種惆悵在柏川的手機響起以后就徹底結束了。

　　“股盤又不穩了？”柏川微微蹙眉，“行，你先去跟李董匯報，等我回來以后會立刻處理這事。現在就去。”

　　那種慣用的命令口吻打破了淺辰的美人幻想。他在柏川身邊坐下：“還是皇天股票的問題？”

　　“對，有一些小投資公司在搗亂。他們大量收購皇天的股票，又低價拋出，所以最近大盤總是不穩。”

　　“怎么會有人做這種損己害人的事……那收購量大嗎？”

　　“目前看來是可以控制的。我不認為他們有并購皇天的資產，最多就是鬧鬧事吧。”

　　……

　　于是，當劇組的人來涼亭聚合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如此一番情景：一個驚艷的紫袍男人，一個朝氣蓬勃的黃衣少年，在青山綠水的如畫美景中，并坐在古韻十足的紅色涼亭中，聊股票。

　　因為柏川世界巡演的第二輪會從四月開始舉行，時間并不多，所以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在幾天內把所有他的戲份都拍攝完成，然后再進行剪輯。

　　第一幕是韓語修在涼亭中和教主會面，有打戲，主要出場人物是淺辰、柏川、展雨瑤還有一些涅槃教的龍套弟子。

　　淺辰和柏川在拍完《紅蓮》之后默契非凡，一次通過。

　　第二幕原本是在茶館拍攝，主要還是柏川和淺辰的對手戲。但就在他們準備轉移陣地的時候，容芬突然站出來說：“先不忙走，這里還要加一段戲。”

　　不僅是柏川和淺辰，在一旁觀摩柏川演技的Cheryl和李真等人都陷入了疑云。

　　容芬面無表情地把展雨瑤往前推了一些：“柏川，昨天臨時定下的，你和展雨瑤的對手戲。”

　　“好，劇本給我看看。”

　　容芬正在找新劇本的時候，展雨瑤小聲地說道：“柏川哥……”

　　柏川垂頭看了看她：“……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展雨瑤睜大了眼，“我是瑤瑤啊，是倩姐姐的堂妹。我還到你家玩過……”

　　柏川想了半天：“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展雨瑤片刻錯愕過后，沮喪地垂下頭去。

　　柏川……不愧是影帝，一提到展倩就假裝不記得了，生怕自己把他過去那些事抖出來是么？

　　其實不記得也正常。

　　從前她還很傻，只知道自己父母是靠著展倩家活命的，所以一面對展倩，她就有些抬不起頭來，就算看到柏川真人，也只敢站在旁邊不說話。

　　再次抬頭看看柏川……

　　他還是沒有變。盡管長得如此好看，站在他身邊，她卻一直有一種安全感。或許，她可以考慮不做對不起他的事。

　　如果成為他的女友，或者跟他結婚……演藝圈，事業什么的，她不是那么在意。

　　把握好男人，就是成功的女人了。

　　這時，柏川讀完新增劇本，挑眉看了看容芬：“吻戲？”

　　聽他緩緩念著這兩個字，展雨瑤的臉竟有些泛紅。她垂下頭，偷偷笑了起來。

　　“是的。”容芬依舊面無表情。

　　果不其然，柏川并沒有回話，而是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和柏川不是第一次合作，對他性格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其實她知道，柏川露出那種表情，并不是因為吻戲，而是因為新增的劇情。

　　原本冷酷又極有野心的邪教教主，在這個小姑娘的強烈要求下改成了暗戀自己的情種。在得知她愛上韓語修后，安排了一出教主強吻她的戲。

　　其實客觀看來，這種關系亂套的煽情劇情也是觀眾愛看的，尤其是冷酷男人在癡情后會讓角色豐滿起來。不然一味冷酷下去也稍顯單調了一些。

　　只是這個姓展的小姑娘容芬實在喜歡不起來。和龍瑪的龍頭老大有那么點親戚關系，一出道就走什么清純路線，迷倒了不少宅男，實際上從化妝師睡到了制片人，從制片人睡到了世紀娛樂董事長，再從世紀娛樂董事長睡到江總……

　　而江總和世紀娛樂崔董的女兒，都比她年紀還大。還好Cheryl比較單純看不出她和自己父親的關系，不然可能會發生很血腥的事件。

　　小小年紀睡遍天下也不容易，只是這么臟的一張嘴還想去親柏川，光是想一想就特別想在周圍噴噴消毒水殺蟲劑。

　　眼見柏川又看了一遍劇本，然后微笑著說：“容導，這劇本是你寫的？”

　　容芬長長嘆了一口氣：“別問這么多了……不一定要嘴對嘴，借位也可以。江總的意思是，只要你肯演，價格隨便你開。”

　　柏川看了一眼涼亭旁。

　　淺辰依然被幾個女孩包圍著。但這時女孩們都把目光轉移到了他這里。

　　而淺辰也看著他，欲語還休又故作鎮定的樣子真是很可愛。

　　“容導，我是有婦之夫，就算借位我老婆都會吃醋，這個忙恐怕幫不了你。”柏川想了想，“不如這樣，你跟江總說說，取消這個吻戲，價格隨便他開。”

　　幾分鐘后，在眾女星對展雨瑤投以同情目光的同時，容芬確定江總真是被這個小姑娘迷成了白癡。

　　說什么如果柏川不同意演，就先拿報酬誘惑再找李言打壓。實際上，李言雖然是皇天大股東，股份卻只比柏川多兩個點。而柏川的片酬、演唱會的報酬還有制片、唱片制作等等的收入更是尋常人不敢想象的。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私人資產……都如他本人一樣深不可測。

　　這一回皇天集團的經濟危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行內人都知道，這回皇天大概是活見鬼，遇到了不惜花重金陷害他們的匿名人士。股份暴跌，皇天內部一些資金周轉不靈的狀況，統統都是柏川用個人財產填補進去的。

　　皇天、赫威和世紀娛樂就像是演藝圈的金三角，缺一不可。

　　如果柏川控制不住這個局面，皇天不小心垮臺了，且沒有同等實力的公司迅速上前彌補，恐怕演藝界會混亂且倒退很多年。而她的理想合作伙伴幾乎都是出自皇天集團……

　　一想到這，容芬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之后的脾氣全部發在了展雨瑤身上。

　　光是一個小師妹和普通弟子之間的對白，容芬就NG了她二十多次，到她都快哭出來了也不見得情緒緩和。

　　而一旁閑來無事的淺辰和柏川已經下了山，在片場的古式街道上等他們拍完。

　　一個小攤前，幾個穿著古裝的臨時演員兼工作人員牽著白馬，不時拍拍馬兒的鬃毛。

　　“柏川你快看，那馬好白。”淺辰指了指街道對面，“待會兒我要演飛到它身上的劇情。第一次拍騎馬的戲，真激動啊。”

　　柏川聽他這么一說，立刻走到對面的馬兒面前，為那幾個圍上來的工作人員簽名以后，翻身躍上馬背。

　　然后，他提著韁繩，緩緩穿過古色古香的街道，走向淺辰。

　　“你居然……連馬都會騎。”淺辰已經很無言了。

　　“學過，但不精通。”

　　他騎在高大的白馬上，暖暖的陽光照上了紫色的長袍。長袍連綿在雪白的馬背上，烏黑的發也如絲絨一般蓋滿了他的背。

　　然后，他朝淺辰伸出手。

　　“我不會騎。”淺辰擺擺手。

　　“這么膽小？”看見淺辰憤懣的表情后，柏川又笑了，“有我在，不用怕。”

　　淺辰猶豫了片刻，終于把手遞給他。

　　翻身坐在柏川前面時，整個世界都好像蟄伏在了他們的腳下。

　　柏川輕輕抖了抖韁繩，馬兒便馱著他們倆緩緩往前走去。

　　都是早就準備好的場景。所以，街道兩邊有很多復古的酒樓，茶館，客棧，兵器鋪……酒樓懸空的招牌，客棧上掛的大紅紙燈籠，茶館二樓竹簾后虛設的座席……都讓淺辰有了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

　　“柏川……”

　　“嗯？”

　　“拍古裝戲真好玩，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古人。”

　　“你喜歡這種復古的地方？”

　　“挺喜歡的。”

　　“這種小鎮很多，以后每年我都帶你去逛逛。”因為周圍有不少工作人員和臨時演員，兩人并不能表現得太親密，柏川只是以雙臂輕輕環住淺辰。

　　“柏川。”

　　“嗯？”

　　“一拍武打段落，我就很有成為大俠的感覺。所以，如果有上輩子存在，我肯定當過武林高手。”

　　柏川禁不住笑了，在他耳邊輕聲說：“那我一定是江湖名醫，專門為你治療腥風血雨留下的傷口。”

　　“好惡心哦。”

　　“那是你入戲太深，都患上幻想癥了。”

　　“對啊，我想到了，如果你也有前世，以前肯定是我藏在家里的小媳婦兒。給我洗衣服做飯燒水任我擺布任我欺負……”

　　“小辰，醒醒，醒醒了。”柏川正兒八經地推推他。

　　淺辰哈哈大笑起來，禁不住往后面挪了挪，靠在柏川的胸前。

　　身下的白馬依然帶著些顛簸，載著他們兩個人，漫步在長長的古老街巷。

　　展雨瑤怎么都不敢相信柏川竟然真的有了女人。

　　她一直認為，演唱會上所說“the one”不過是用來炒作的新聞，沒想到……

　　不過，有沒有女人其實無所謂。

　　——江總，崔董，不都是有女人的男人么？

　　被容芬刁難了一整天，淺辰和柏川幾乎沒怎么拍戲當天就結束了。

　　展雨瑤讓崔董的司機把自己送到了柏川家門口。看著里面巨大的庭院和豪宅，想到自己可以誘惑柏川，想到自己成為這里女主人的樣子……她不由自主緊咬嘴唇。

　　終于等到柏川的車回來了。

　　然而，那輛車卻在門口停了很久，柏川才和他的經紀人從車上下來。他靠在車門上沒動，直接派米糕過來。

　　“展小姐，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劇本已經改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瞄柏川的車。

　　上面……好像還有其他人？

　　一直不下來，是柏川的女人？

　　但她沒有多問，只是一直跟米糕瞎扯，拖延時間。

　　果然沒過多久，柏川就打發司機把車開走了。

　　他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興，走過來和她說話時都是板著臉的：“什么事？”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展雨瑤雙手交疊在腿上，深深鞠了個躬，很日韓小女人的樣子，“我是來這里把最新的劇本送給你。之前提出的無禮要求，還請你原諒……”

　　“請交給我的經紀人或者助理。”

　　柏川扔下這句話就直接不爽地回家了。

　　半個小時后，淺辰被柏川的司機送到家樓下。

　　看樣子那個女孩子很喜歡柏川，又是加吻戲又是到家門口等的，和展倩一樣癡情……

　　唉，美女都喜歡柏川。

　　淺辰郁悶地乘電梯上樓，卻在走出電梯門抬頭的瞬間，看見抱著膝蓋坐在家門口的人。

　　如果這個人不出現，淺辰幾乎要忘記他的存在了。

　　“你……怎么會來這？”

　　“小淺……”

　　源風精神狀況很不好，臉色發白，還瘦了一大圈。在看見淺辰后，他扶著門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你是不是……已經忘記我了？”

　　看他這個樣子，淺辰一時有些于心不忍：“沒有。當然沒有。”

　　“那……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淺辰怎么都不會想到，過了一年的時間，他會在同一個地點，聽見同一個人說出同樣的話。

　　而這時的源風，已比上次還要陌生了百倍。

　　他……到現在還喜歡著自己嗎？

　　時間像靜止了一般。

　　淺辰并不猶豫，但開口說話似乎真的很難。過了很久，他才低聲說：“源風，我相信你一定能開心起來……我們并不合適。”

　　“為什么……你不喜歡我了嗎？”源風并沒有上次的歇斯底里，“是因為我被封殺了嗎？”

　　淺辰愣了愣，這才想起他因為和導演的性丑聞被公司冷凍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復出得非常困難。

　　“不是的。只是隔太久，我……我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

　　“是誰？”源風敏感地抬頭。

　　“我不能說，但我們沒可能了。”

　　“是柏川嗎？”

　　見淺辰沒說話，源風又苦笑：“我就知道是他。他在世界巡演上公布婚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說的人是你……”

　　“是誰不重要不是嗎？我相信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是啊。我是很犯賤的。無論你怎么對我，我都還跟傻子似的……其實，我也早猜到這個結果了。”源風看著別處，倔強地把眼淚逼了回去，“今天來，我是有事想告訴你。”

　　淺辰小心翼翼地點點頭：“你說。”

　　“《一燕不成夏》殺青了。我是主演。”

　　“嗯，我聽說了……恭喜你。”

　　“我能確定，明年的百年影視最佳男主角我一定會入圍……相信你和柏川也會入圍的。”源風直視著他，“如果到那時候，我贏過你們兩個，你要甩了他和我在一起。”

　　淺辰怔了怔：“你在開什么玩笑，感情這種事不能打賭的。”

　　“一個超級偶像，一個天王巨星，加起來還斗不過一個從沒紅過的小明星嗎？”

　　“……你在胡說什么？你實力一直很強，起碼比我厲害很多。”

　　“那你是對柏川沒信心？”

　　“不是！”淺辰有些惱了，“這種事怎么可以打賭，如果我不喜歡你，在一起也沒意義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源風靜靜地看了他片刻，“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所有證據，全部交給大眾媒體處理。”

　　淺辰呆愣了起碼十秒有余。

　　“源風，你瘋了！”他終于忍不了了，“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有什么意義？！”

　　源風憤怒地看著他，突然提高音量：“那就擊倒我，成為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