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阿西那之弩
第二十四章 養胎
因為懷了孕,林煌深覺不自在,跟那邊的羌笛和衣綾每日一鏡的聯系便少了。
他在一邊哼哼唧唧的鬧別扭,一邊享受著男人小心翼翼的賠不是和無微不至的照顧,倒是把其他煩心的事都拋之腦後。倒是李羌笛等人深感擔憂,以為西域那邊出了什麼事,以至於忙得煌都沒有了時間。
林煌突然靜謐了,這可不怎麼正常。
直到半個多月後,林煌總算擺脫了不想見人的心態,主動跟李羌笛他們聯系了。
只是……
看著水鏡中一片白茫茫的,輕紗吹拂,少年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李羌笛只覺額頭一陣抽搐。
“煌,你在搞什麼,弄得這麼模模糊糊的,都看不到人影了。”
“正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少年幽幽的聲音從白紗後傳來,飄飄忽忽的,聽不真切。
“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干嘛不讓我看見?”李羌笛有些不雅的想翻白眼。
這究竟鬧的哪般?
“我吃壞了肚子。”林煌的聲音更加幽怨了。
你們此刻是理解不到我的痛苦的。
“然後呢?”
“身體發虛!”
“所以?”
“人突然虛胖了一圈,挺難看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忒在意形象,不想給你看見我這個樣子。”
“是懷孕了吧。”李羌笛哼哼了兩聲,只覺好笑。還想騙他,弄出這麼些事來。
林煌大驚,坐直了身體:“你怎麼知道?”
這是承認了?李羌笛笑了。
“前幾天伊斯塔突然用水鏡找我,問了我許多似是而非的問題,尤其是關於懷孕這方面的,我就猜測著,他那麼在意,必是事出有因,已經有了著落,不然,他也不會特意來問我,還那麼詳細,手裡拿著一個本子一直的記。”
“伊斯塔!”林煌咬牙切齒,恨不得此刻那個男人就在身邊,他一直撲上去狠狠咬他的脖子。
“好了,懷孕就懷孕,你不好意思做什麼,我又不會笑你。”
“你不笑我?”
“我自己就生了兒子,笑你豈不是等於笑我自己?”
“好吧,是我扭捏了。”既然已經被羌笛知道了,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的,走出了周圍特意用雪紗布置出來的亭子。
李羌笛微微瞇起眼睛,盯著好友那微微凸出來已經看得明顯的肚子,問道。
“幾個月了?”
“差不多,四個月吧。”林煌掰著手指數了數,抬起頭。
“那可夠久的,你以前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我又沒有懷過孕,又不是女人,怎麼知道?”說到這個,林煌就覺得氣。
他要是知道,能變成現在這樣大腹便便?
“那這次,是終於瞞不住了,肚子大了被伊斯塔注意到了?”
“上次我不是坐船回來嘛,結果一上船沒有多久就開始暈船。之後聽安坤教授解釋,貌似我之前的三個月肚子很平靜,也沒有普通人魚懷孕嘔吐的反應,裡面的寶寶乖得很,只是突然坐船,身體一下子沒有適應,所有的反應便集中到一起都湧了上來。”
“你該慶幸的了,孩子乖,只是在船上的時候讓你受了點罪,抗議你這個快當母父的人的疏忽大意。要是其他人,就你這個折騰勁兒,還不知道最後該怎麼哭呢。我記得,你離開之前,似乎還在想著做做劇烈運動健健身?”
林煌有些心虛:“那不是不知道嘛。”
“你啊,別人都說當母親的人特別緊張孩子,因為他們十月懷胎,經歷磨難,與肚子裡的孩子血肉相連,所以對孩子的反應尤為敏感。可是現在,我看你這個樣子,倒是伊斯塔比你更緊張。”
“這是他該的!誰讓他不通知我一聲,就弄大了我的肚子,我還沒有好好的跟他算賬呢。”
“孩子的到來是緣分,能夠通知你一聲嗎?”李羌笛簡直是哭笑不得。
他當初懷著阿爾華達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要不是之後黑帝斯上戰場去了,他說不定也要跟煌一樣別扭許久。
“我就覺得那家伙是蓄謀已久的。他使勁兒的折騰我,肯定有這個想法。”
手洩憤的抓了一把旁邊的樹枝,抓下幾片樹葉來。林煌看也不看一眼,把它們扔在地上,隨風而逝。
“誰沒有這個想法?神諾的繁衍者可都有著這個想法。”
“哎呀,我不跟你說了,感覺你都不站在我一邊。我才是你的死黨吧。”
“我是幫理不幫親,實話實說。”端起桌邊的下午茶,他輕輕喝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口氣,放下。
這種生活,真是太腐敗了!他喜歡!
“羌笛,你變壞了。”
“多謝誇獎。”對於好友哀怨不已的語氣,李羌笛欣然接受,笑得嫣然。
林煌死勁兒的瞪眼睛,差點把眼睛瞪出來。
“煌,好好養胎吧,爭取生個漂亮的兒子出來,我家阿爾華達一直想要弟弟呢。”目光又重新移回到水鏡中少年的肚子上,李羌笛語氣雖然揶揄,眼底卻充滿了認真。
“你家的小鬼都還不會說話呢。”
“我幫他代理。”
“……”林煌很郁悶,不過郁悶郁悶到是也習慣了。
自從再次在東方見到羌笛,他就發現他的死黨言語間犀利不少,自己差點都說不過他。
手撐著腰,林煌慢慢走回身後的亭子。
站在亭子外不遠的麗貝卡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他的手臂,眼疾手快的整理了一下亭中特意擱置在這裡的軟榻,扶著少年又輕輕的坐了回去。
只剛才站那麼一會兒,他就覺得自己的腿有點受不了。
還是坐著好!
斜躺在軟榻上,林煌把水鏡移了進來,一邊享受著麗貝卡無微不至的照顧,一邊隨意的跟水鏡另一邊的少年說著話。
“對了,衣綾呢,好久沒有看到他了。他怎麼樣了?”
說到衣綾,李羌笛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帶著點擔憂。
“他啊,現在情況跟你一樣。只是,你就比他好多了,你倒是想通了,和伊斯塔在一起打打鬧鬧的,日子過得紅火。我看你啊,就是沒心沒肺,連怎麼被伊斯塔套牢的就不知道。不過這樣也好,想得少,活得更開心,衣綾就是想得太多,至今還糾結著呢。”
“什麼,衣綾也被人搞大了肚子?誰的?”林煌就聽到這句了,只覺異常震驚,差點從軟榻上滑下來。好在,伊斯塔一直不放心他一個人,走哪裡如果沒有他在身邊看顧著,少年的身邊總是少不了麗貝卡等四個女僕中的一個。
麗貝卡連忙扶住了他,小心把少年又攙扶了回去。
“哎呀,煌,我說你小心點啊,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小心我的小侄子!”
林煌顧不上這些,連忙問道:“羌笛,你剛才說,衣綾也有了身孕?就衣綾那不聲不響的性子,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說是誰?除了那個人,還能夠有誰?”
“那個人?誰?”
“別裝傻。”
“好吧,我知道了。”林煌摸了摸鼻子,有些心有余悸。這些神諾的男人,特麼的手腳到挺快,他才剛從羌笛那裡回來,衣綾就給了他這麼一個重磅炸彈。當然,他懷揣著的炸彈也不小,都挺滲人,滲他們這種“古人”。
“衣綾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夠怎麼樣?他可比你聰明多了,只是越聰明的人也就越不容易解開心結。倒是像你這樣的性子,什麼都看得開,平時在外面也混慣了,心寬體胖。”
“你是在褒我還是在貶我?”林煌糾結著臉,一臉郁悶。
“誇你呢。”
“就沒聽出來。”
“你也終於聰明了一把!”
“好歹在你眼裡,我就是笨蛋?”林煌睜圓了一雙眼,怒目而視。
“那到沒有,就你的性子,大事精明,小事渾不在意,遲鈍得很。”李羌笛笑了起來,眉眼帶著淡淡的暖意。
突然,從水鏡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那邊的少年似乎手忙腳亂起來,抬起頭對著林煌的時候有些匆匆。
“好了,阿爾華達醒了,我們下次再聊吧。注意點養胎啊,你的肚子可已經明顯了,千萬別大意。”
一說到孩子,林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我會小心的。”
關了水鏡,林煌又在軟榻上瞇了一會兒。直到,伊斯塔從外面回來。
※※※※※
輕輕撩起面前的輕紗,伊斯塔走進涼亭,走到睡著的少年身邊坐下。
他伸出手,手指拂了拂少年臉上的發,還沒來得及收回,軟榻上的人便已經睜開了眼睛,帶著還從剛剛睡醒的迷糊,眼眸朦朦朧朧的望著他,也不說話,似乎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
“煌,我吵醒你了?”
林煌掙扎著從軟榻上坐起,身邊的男人已經連忙坐了過去,攬過他的身體,靠在自己胸口。
“小心點。”
“伊斯塔,你什麼時候來的?”眨了眨眼睛,林煌一番動作總算意識清醒了點。
“就剛剛!”
“哦。”林煌也不怎麼在意,伸出手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外面的事怎麼樣了?”
伊斯塔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也沒有隱瞞。
“放心吧,我交代了雷吉諾德和西卡裡歐,有他們坐鎮,奧科萊諾不久也會從黑帝斯那邊回來。這段時間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我們的寶寶生下來。”男人眉宇溫柔,手臂穿過少年的腋下,手掌輕輕放在少年的肚子裡,靜靜感受著裡面旺盛的生命力。
林煌動作一滯,回過頭,眉毛詫異的挑了挑。
“奧科萊諾?”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到他似乎跟羌笛那邊的一個海神神殿的祭司有矛盾?”
伊斯塔微微皺了皺眉:“這事,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想來問題應該不大,奧科萊諾知道分寸的。他不會跟一個祭司過不去。”
伊斯塔不怎麼在意,林煌最多也只是好奇的問問,看伊斯塔也不知道,他也就算了。
他現在的精神可沒有過去那樣好。
“雷吉諾德回軍部工作了,那普奧斯摩斐是不是也回家了?他的身體狀態沒什麼吧?”這段時間安坤教授倒是一直上門,不過他忘記問普奧斯摩斐的最新情況了。
上次貌似還在帝都研究院裡出不來呢。
男人低笑:“他很好,絕對比你精神。只是,普奧斯摩斐精神得過了點,阿琉科爾摩的許多貴族子嗣就遭了殃。”
“他還想著報復呢?”林煌也算佩服了普奧斯摩斐了。就他現在這種狀態,也能夠攪合得許多心裡有鬼的人終日惶惶不安,頭發都要掉一大把了。
“普奧斯摩斐就是這樣,輕易不肯吃虧。何況他現在又變成這樣了,雷吉諾德對他就更是縱容,比過去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雷吉諾德就願意寵著他。”
林煌突然坐起來,轉過身看著那俊美高大的男人。
“伊斯塔,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誰在背後敲了普奧斯摩斐的悶棍?”他就不信,查了這麼久,伊斯塔會不知道什麼蛛絲馬跡。恐怕,連雷吉諾德都知道,只是都不敢告訴普奧斯摩斐,怕他不顧一切發了狂。
現在看普奧斯摩斐的樣子,他雖然不忿了一點,也還算冷靜。
只要消了心中那口怨氣,他也只能接受現實。
男人重新撈回少年的身體。
“這件事,倒是真不好說。並不是誰特意的去針對普奧斯摩斐。在背後,推動的可不止一雙手,雷吉諾德查到後也只能無奈。好在,追根究底,這一起事件最初不過是幾人的玩笑,誰想到最後會鬧得如此之大?也是有人看到了雷吉諾德對普奧斯摩斐的心思,這才敢這麼做。不然……”
伊斯塔停了停,突然說到另外一件事。
“說起來,普奧斯摩斐的改造手術做得異常的成功,連安坤教授都忍不住驚歎連連。”
“哦。”林煌瞇了瞇眼睛,有些漫不經心。
“煌,你猜,是誰替普奧斯摩斐做的手術?”說到這裡,伊斯塔看向少年的表情倒是有些輕笑。
“我怎麼知道?反正不會是我。”翻了翻白眼,他才不去費那個心思呢。
“跟你也算有些關系。你曾經見過的。”
“誰啊?”
“西卡裡歐收留的那條來歷不明的人魚,塞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