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阿西那之弩

第十六章 尾隨

　　一大清早，只見一個三歲模樣大小三頭身的小豆丁邁著兩條小胖腿，朝著林煌的房間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月神，月神，你在嗎？月神……”

　　“找我什麼事？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林煌似乎才剛剛睡醒，眼眸朦朧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門，身子沒個正經的倚在門邊。

　　看著沖過來的小鬼，他眨了眨眼睛，眨掉眼裡的水汽，手卻是沒有閒著，一把抓住了沖過來想要抱他腿的小豆丁的腦袋。

　　抵著小豆丁沖過來的蠻勁兒，林煌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伊斯塔剛從西域回來沒幾天，他原先養好的精神又開始不足了。

　　“啊，好困……”

　　林煌身後，伊斯塔赤著精壯的上半身從床上起來，拎過旁邊的衣服穿上，目光頗為不捨的在少年那妖嬈的身軀上流連。

　　都怪那個小鬼，攪合了他們美好的晨間運動。真是不可愛，以後他的兒子，絕對不許他來打擾自己和他的母父相親相愛。

　　對了，這個小鬼叫什麼來著？

　　走到窗戶前一把拉開窗簾，男人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外面明媚的太陽光。

　　什麼時辰了？

　　可能是才起來的緣故，男人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如往常那樣扣得一絲不苟，反而胸前解開了好幾顆紐扣，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上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有著幾個小巧的牙印，煥發著曖昧的色澤，給男人冷峻的臉增添了幾分邪魅和不羈。

　　門外，小豆丁眨了眨眼睛，偷偷往裡面看了看，然後又馬上縮回頭來。

　　還是月神看起來比較沒有危險。雖然他臉上總是凶巴巴的，可有時對他也很好啊。

　　“月神，月神……”小豆丁垂下腦袋對著手指，還不忘時不時的偷偷抬頭看他。被抓包了，又迅速的低下頭，紅著臉面紅赤耳的。

　　“說吧，到底什麼事？”換了換腳，把身體的重量都靠在門板上，林煌有些不耐。

　　大清早的，他可不想起來哄孩子！加上來到神諾的這一年，他林煌大爺最多才二十三四歲，還沒有過照顧孩子的經驗呢。

　　而且，林煌暗暗的揉了揉自己酸澀的腰，咬牙忍著。

　　有豐富夜生活還被折騰的人傷不起啊，他的精力也是需要休養補回來的。

　　“那個，月神，尖牙在嗎？”

　　“你找尖牙？”

　　“是啊，是啊，我和弟弟都很喜歡尖牙的。尤其是弟弟，每當看到尖牙他都非常興奮，連我都顧不得了。”阿諾口裡的弟弟，便是羌笛的寶貝兒子阿爾華達。

　　他倆私下裡有些不對付，但現在阿爾華達畢竟還小，還沒有到以後一見面就摸出武器來刀劍相向的地步。

　　懾於阿爾華達是羌笛大神的獨子，阿諾一直不敢反抗小寶寶拿著三叉戟戳他屁屁的凶殘暴力，只能暗自咬牙忍著。

　　“喜歡？”林煌嘴角抽了抽。

　　騎在它身上當馬騎，還手腳亂蹬時不時抓尖牙身上一把毛的那個小惡魔，他會喜歡尖牙？使勁折磨還差不多！

　　怪不得尖牙最近精神懨懨的，都不敢回來了。每次他去找羌笛，尖牙即使再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它也不願意粘在自己身後，對他寸步不離的守著了。原來，還有個小祖宗在那裡虎視眈眈的等著呢。

　　“月神，月神，你最好了，把尖牙借給阿諾吧，阿諾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尖牙的。”拉了拉少年的衣袍，阿諾克亞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不忍拒絕他的任何要求。可惜，林煌不是母愛泛濫的女人，更不是怪蜀黍，他的心很硬，完全的無動於衷。

　　站直了身，林煌居高臨下的望著腿邊還不到他腰際的小鬼，挑了挑眉毛。

　　“你確定？就你這三頭身，能照顧好尖牙？”恐怕尖牙一張嘴，就能夠把你給叼走了。

　　“月神……”三歲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絞著衣服，很固執的站在那裡不願意放棄。他看著少年，眼裡迅速彌漫起一層水汽，泫然欲泣的模樣讓林煌忍不住頭疼。

　　“好吧，你去找尖牙吧。”

　　吸了吸鼻子，阿諾克亞瞬間高興起來，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

　　“謝謝，月神，阿諾就知道你最好了。”

　　“是嗎？我最好，那你的羌笛大神呢？”林煌故意拖長了語氣，看阿諾包子糾結著臉站在那裡滿臉無措。

　　“這個，那個，羌笛大神……”

　　“算了，不逗你了，快去吧。”

　　“謝謝，月神。”小男孩歡呼一聲，對著林煌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然後撒歡的一股溜跑開了。

　　看到阿諾終於走了，林煌掩嘴打了一個哈欠，轉過身准備回去再睡一個回籠覺。只是，背後的男人突然靠近，輕輕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間，語氣充滿了危險的味道：“月神，嗯？”

　　林煌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哈哈，伊斯塔，我突然記起羌笛約好我今天去找他。時間不早了，我剛才差點忘記，先走了。”看了看時間，林煌從男人的懷裡滑溜的掙脫出來，去浴室快速的洗漱一番，換好衣服出來。

　　路過男人的時候他踮起腳蜻蜓點水的吻了吻男人的唇，然後匆匆的離開，沒有回頭。

　　身後，他感覺到，伊斯塔一直在看著他。

　　林煌抿了抿唇，暗了暗眼睛。他知道，伊斯塔其實也是有感覺的。因為，他的身體最近也在慢慢的趨於神化。而關於他和羌笛等人的身份，他和羌笛都沒有想過要特意的隱瞞著，如果他們猜出來的話，他們也不會否認。

　　只是，林煌抓了抓頭發，他真的不擅長解釋。

　　這事，該怎麼說呢？

　　人是如何成神的？需要什麼條件，還是有什麼契機？

　　他真的一無所知。自己成神是因為神格的選擇，他的身體與神格慢慢融合適應後，便掌握了專屬於他的神之領域和法則。相比，羌笛和衣綾他們跟自己的情況差不多。只是，伊斯塔和黑帝斯他們又是怎麼回事呢？

　　明顯，他們跟自己和羌笛他們的情況不同，解釋不清。

　　林煌無聊的時候也考慮過，說不定就像是上古洪荒的時候，因為新的天道還沒有建立完善，存在漏洞，以及為了秩序的建立天道特意挑選最優秀的人選等等，所以洪荒中的大能者比之後世能夠很容易的修煉成聖。利用一些契機，做下某些善事，獲得天道給予的大功德。

　　比如，鴻鈞講道，倉頡創字，後土化身輪回……

　　而他們現在的情況，倒是有些類似。也是新的秩序建立之初，各方面並不完善，神袛逐漸出現蘇醒的征兆，對於伊斯塔他們來說，到是難得的大機遇。

　　嘛，算了，還是等有機會，讓羌笛來說吧。羌笛家，不是也有一個正逐漸覺醒的神麼。

　　※※※※※

　　直到看不到煌的身影，伊斯塔這才收回視線，回到床上，盤腿坐下。

　　誠如林煌所想的那樣，伊斯塔的確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同，腦子裡隱隱的多了一些東西。關於神格，關於法制，關於如何修煉雄厚神力構造新的神格……

　　如老僧坐定，伊斯塔沉浸在那種渾身充滿了力量的舒暢中。

　　隨著他入定的時間越久，他對腦子裡多出來的法制也就認識得越深。

　　比起煌身上的平和清冷如月光的神力，以及他在那位羌笛殿下身上感覺到的如大海般壯闊波瀾的深不可測，他發現自己的神力似乎帶著強大的破壞力，神格也是通過吸收著宇宙中的戾氣和隨著戰爭結束產生的殺戮之氣和暴戾怨氣而愈發的完善成熟。

　　這不知是好，亦或者是隱患啊。

　　從打坐中清醒，男人皺了皺眉，有些擔憂他會控制不住這股龐大的殺伐之力。他現在還不算是神，神格也剛剛有個雛形，在控制力的精准方面，難免無法做到得心應手。只要稍微洩露出那麼一絲，恐怕就會對周圍的人造成影響。

　　在回到西域的那一個多月，他發現自己的執行官哈倫突然有些不對勁，情緒變得暴躁，沖動易怒，動不動就跟人動手，失去平時的冷靜和理智。

　　在發現這個嚴重的現象後，他不得不把哈倫留在西域，身邊也不再讓屬下跟著過來，平時有事也是通過遠程視頻吩咐。

　　好在，煌和黑帝斯一家似乎不受影響。而有煌在他的身邊，煌身上的平和神力可以中和他身上的暴戾之氣，倒是不至於產生什麼嚴重的問題。

　　伊斯塔的眼睛變得深沉，稜角分明的臉帶著沉思，充斥著冷峻剛毅的氣質。

　　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在男人看過去的凜冽的目光下，林煌如一只歸巢的燕子飛了進來。

　　瞬間，男人如劍一般鋒利的目光變得柔和和寵溺，跟剛才的陰沉冷酷，完全恰似兩人。

　　“伊斯塔，伊斯塔你聽說了嗎，羌笛竟然要和那個黑面神去渡蜜月？是渡蜜月啊，渡蜜月！”林煌沖到男人的面前，雙手猛地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肩膀，有些接受不了的大力搖晃。

　　伊斯塔身體巋然不動，他輕輕攬過少年的身體坐在自己腿上，低下頭。

　　“渡蜜月又怎麼了？”

　　“怎麼了？羌笛他竟然要撇下我們，獨自跟那個男人去，怎麼可以？！”林煌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幾度。

　　“怎麼不可以！他們是去度蜜月，兩個人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煌，那位羌笛殿下又不是孩子，你也不是他的母父，你這麼關心他，小心有人會吃醋！”

　　順了順少年因為激動跑回來而被風吹亂了的長發，男人聲音低沉磁性，異常的雄厚好聽。

　　“誰？黑帝斯？我管他！”

　　伊斯塔“……”

　　“不行，我還是覺得心裡不爽，我也想去渡蜜月！”林煌咬牙切齒。

　　男人眼睛一亮，一把抱正少年的身體，讓他面對面看著自己。

　　“我們馬上回去，准備結婚典禮，然後，我們去……”

　　林煌一揮手，打斷男人的興奮：“誰說我要跟你回去結婚？”就算他想通了，也斷沒有馬上就跑去結婚的道理。

　　你也太敷衍我了！

　　哼哼！想結婚，哪有那麼簡單就讓你稱心如意，至少也得讓我矜持矜持。

　　“你不是說……”

　　“我是說，我要跟羌笛他們一起，去那個什麼海神星去渡蜜月。我要去監視他們！”

　　“煌！”伊斯塔頓時哭笑不得。”黑帝斯他們是去渡蜜月，我們跟著去干什麼？跑去打擾別人甜蜜的新婚可不怎麼道德。”

　　“怎麼不道德，他們去渡蜜月，我們去度假，目的不同，只是目的地相同而已。”

　　“煌！”伊斯塔想勸服少年放棄這個想法，不過想到可以和煌去外面度假，聯絡感情，加深彼此的羈絆，他又覺得其實這個想法也不錯。只要他隨時把煌拴在自己身邊，不讓煌有時間和精力去隔在黑帝斯和那位羌笛殿下中間，也算各取所需？

　　誰也不干擾誰！

　　林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從伊斯塔的腿上站起來。

　　“不行，我要去找兩個幫手，羌笛他們要是不許我們跟去，等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偷偷的尾隨在他們後面。人多力量大，法不責眾嘛！就這麼辦！”

　　說著，如他來時的那樣，少年又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門，留下滿臉無奈的男人。

　　唉，還是孩子心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