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阿西那之弩

第七章 營養槽

　　此刻，普奧斯摩斐到底在哪裡呢？

　　林煌跟著伊斯塔來到雷吉諾德的家，一路上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倒是不擔心普奧斯摩斐的安危。一是因為普奧斯摩斐並不笨，他自身算得上是有為青年，對於危機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二是因為，普奧斯摩斐背後的家族，還有他的兄長雷吉諾德在軍方的影響力，應該沒有誰那麼不長眼想要殺害他。

　　最多，只是給普奧斯摩斐一個教訓罷了。誰叫他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呢。

　　給他個教訓也好，讓他膨脹的自信心落回到實處。

　　雷吉諾德的別墅布置得很冷硬，跟他的人差不多。林煌隨意看了看，突然覺得，說不定作為軍人，他們的性格大多差不多，有許多地方的相似。伊斯塔的房間不也同樣彰顯著男人的血熱和強硬。

　　看到大少爺回來，別墅的管家迎了上來。

　　“怎麼樣，大少爺，摩斐少爺找到了嗎？”

　　雷吉諾德搖了搖頭。

　　“伊斯塔，請進來吧。”

　　老管家似乎這時也看到了在雷吉諾德身後的伊斯塔和林煌，一陣驚訝。隨後，擔憂取代了他看見兩人的激動和尊敬，愁眉苦臉的跟在眾人身後走進了客廳。

　　老管家讓人端上茶來，林煌輕輕吹了吹，端起茶杯靠近唇邊抿了抿。

　　伊斯塔和雷吉諾德在思索著誰綁架了普奧斯摩斐，他插不上什麼話，也不想插話。昨晚普奧斯摩斐可是好好的，之後他就和伊斯塔回去了，對這方面的線索一無所知，還不如雷吉諾德身邊的老管家呢。

　　最後，兩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出去，各方派人部署，行動起來。

　　伊斯塔掌管著整個軍部，包括帝都的軍事力量，要是沒有他的首肯，即使以雷吉諾德的身份，他也別想在整個阿琉科爾摩大肆搜尋。

　　伊斯塔看了看坐在一旁悠閒喝著茶的少年，有些遲疑。

　　“煌，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好。”

　　伊斯塔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還以為煌會不答應，要跟著他一起出去呢。沒想到，他突然變得如此干脆，倒是讓伊斯塔有些異樣。

　　“你們快去吧，我就在這裡守著。如果有普奧斯摩斐的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們的。”

　　兩人點了點頭，相繼大步走出了大門。

　　作為雷吉諾德府邸的管家，款待尊貴的客人是他最本職的職責。何況，這位一看便高貴華美的殿下身份可謂不同尋常，他自然更加的小心翼翼。

　　在摩斐少爺下落不明的這段時間，就算是為了討好伊斯塔大人，他也應該款待好他的伴侶，讓他舒心滿意。

　　聽說人魚是天生的歌唱家，癡迷音律。老管家想著，是不是要帶這位殿下去琴室？

　　可惜，前段時間摩斐少爺制造出的那把豎琴……

　　等等，豎琴？

　　記得，昨天摩斐少爺去宴會的時候似乎帶著那把豎琴，只是之後宴會結束後摩斐少爺雖然沒有回來，他卻命人把他的豎琴帶回來了。

　　“有事？”看身邊站著的這位管家表情突然變了變，林煌放下手裡的茶杯，問道。

　　“不，沒什麼，殿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謝謝。我等在這裡就好。還有，茶不錯！”林煌不辭吝嗇的贊了一句，看到老管家笑了起來。

　　“殿下您喜歡就好。對了，花園裡有一個漂亮的湖，殿下您要是悶了，可以去那裡歇歇。”

　　“湖？”林煌嘴角抽了抽。他雖然喜歡夏天游泳，不過他真的不是人魚，你沒必要說得這麼隱晦。

　　老管家看少年沒什麼吩咐，就准備退下。

　　這時，有人低眉順眼的走了進來。看到客廳中的老管家，他松了一口氣，語氣中不由帶上了幾分喜悅。

　　“管家大人，門外突然來了一個送貨的人，說是摩斐少爺訂購的東西到了。”

　　“東西？什麼東西？是摩斐少爺的？”

　　“是啊，來人就是這麼說的，讓你去簽收。”這種簽收的事，不說此刻摩斐少爺本人不在，就算在，作為一名合格的管家，這也是他的工作。貴族的規矩向來如此，並不需要他本人。

　　“人在哪裡，我去看看。”

　　“就在外面。”

　　林煌看著老管家出去，不多久，便見八個侍從小心翼翼的抬著一個有人丈高的長方形東西進來。因為外面覆蓋著包裝，人眼還真是看不出這是些什麼。

　　他有些好奇。

　　站起身，林煌走過去，圍繞著它走了幾步：“這是什麼，這麼重？”

　　還要八個人抬，普奧斯摩斐又弄出什麼新花樣來了？記得他的機械改造技術不比正職的機械師差，林煌想著不會是普奧斯摩斐買回來的什麼機械零件吧。

　　“這是營養槽。”看林煌疑惑，老管家開口解釋。只是不知道，摩斐少爺買營養槽干什麼？家裡不是沒有多余的營養槽，摩斐少爺沒必要捨近求遠吧？還是說，這個營養槽是最新款的，有什麼不同？

　　“營養槽？”林煌一聽，瞬間便沒了什麼興趣。

　　他轉過身，准備回去那邊的椅子上悠閒的坐著，等伊斯塔和雷吉諾德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從身後的營養槽中似乎傳來了生命的波動。

　　有異常！

　　少年頓住，轉過身大步走過來，站在那長方形的營養槽邊上。

　　他看了看，然後輕輕閉上眼睛，把自己的神識透過外面的包裝延伸進去。

　　“殿下，怎麼了，可是有不妥？”

　　注意到少年神情肅穆，老管家的心突然跳了跳，不知為何也跟著緊張起來。

　　林煌猛地睜開眼睛，勃然變色。

　　“打開！”

　　“啊？殿下，是不是……”

　　“快打開！”

　　“是！”可能是被少年的表情給震住了，老管家手腳哆嗦了一下，也不管這是摩斐少爺的東西，徑直吩咐手邊站著的幾人把外面的包裝打開。

　　裡面的營養槽，逐漸露了出來。

　　“把營養槽打開！”

　　“殿下，這是怎麼了，這個營養槽有什麼問題嗎？”一邊看著人忙碌著打開營養槽，老管家一邊神情凝重的問著似乎知道了什麼的少年。只是，還不待緊抿著唇的林煌說什麼，看到打開的營養槽露出裡面的情景，老管家目瞪口呆。

　　“我的神啊，這是怎麼回事？摩斐少爺？”

　　林煌皺了皺眉。盡管容貌有些不一樣了，裡面躺在營養槽中的人，不，應該說是人魚，的確是普奧斯摩斐無疑。他的臉並沒有變多少，普奧斯摩斐原本容貌便極為陰柔，現在只是輪廓更加的柔和了而已，還是能夠讓人一眼就認出來的。

　　“來人，來人啊，快去通知大少爺，去通知大少爺……”

　　沖到營養槽邊，老管家手緊緊捏在營養槽的邊緣，臉上的神情一陣變幻，說不出的憤怒。

　　“是誰，是誰？竟然敢這麼對摩斐少爺，他怎麼敢！怎麼敢？！”

　　“管家大人？”

　　“摩斐少爺……摩斐少爺……來人，去，去請帝都科技院最厲害的改造教授過來看看。”摩斐少爺現在這種情況，分明是……

　　哪個殺千刀的這麼缺德，知不知道要是沒有萬全的准備的話，輕易進行人魚改造手術是很危險的。就算現在人魚改造手術越來越先進成熟，失敗率降低了不少，可一個是有心，一個是別人不懷好意的無意，改造手術進行後得到的結果也可能天差地別。

　　被注射進人體內的人魚基因，也是分層次的。

　　貴族如果有誰決心實施人魚改造手術的話，會提前三個月到帝都科技院去申請優良上等的基因。對比普通的人魚基因，越是優秀的，它的成功率就越高，而且被改造後的人魚身體也會更加健康，容貌愈發美麗，生育功能也大大高於普通的人魚基因。

　　不說摩斐少爺會不會產生那個意願去進行改造手術，就摩斐少爺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對人魚的興趣，明顯，他不會願意把自己也歸於人魚中的一員，失去強壯的體魄，被迫成為弱的那一方，將來承擔繁衍子嗣的母體。

　　普奧斯摩斐對實驗異常感興趣，如果變成了人魚，他的這個愛好可能便會夭折。

　　普奧斯摩斐會自願改造成人魚嗎？

　　顯然是，不可能！

　　雷吉諾德和伊斯塔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帝都科技院的教授已經到了，此刻正在營養槽前忙碌著，連接檢測儀器，檢測普奧斯摩斐的身體狀況。

　　無疑，他才剛剛轉換，身體正處於轉變的階段，此刻還未完全轉變完成。

　　一個人從繁衍者轉變為人魚，一共需要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裡，繁衍者的身體會完全改變，注入的人魚基因會悄然改造他的身體結構，最終進化成人魚。普奧斯摩斐的情況顯然不是經過正規的途徑，其中說不定會發生什麼異常也不一定。

　　雷吉諾德焦急異常。

　　他沒有意料到，被送回來的摩斐身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要是摩斐之後蘇醒過來，看到他如今的樣子，不知道他能不能夠接受得了？

　　臉露擔憂的男人深深的注視著營養槽中愈發秀美陰柔的弟弟，竭力忽視掉心底在看到摩斐如今模樣後升騰起的那一股竊喜。

　　“教授，摩斐他怎麼樣了？”看到這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教授放下耳朵上的檢測儀器，雷吉諾德當先走了過去，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一派鎮定，心下卻恨不得馬上問清楚。

　　“放心吧，他的身體狀況很好，被注入他體內的基因似乎很高級，真是奇怪。”如果是被綁架到私人改造所進行的人魚改造手術，沒可能給他注入最好的上等人魚基因吧？

　　又不是家屬！

　　“那，摩斐他什麼時候會醒？”

　　“這個，視情況而定。他才剛剛經過轉變手術，而且不是經過正規研究所的手，如果你信任我，可以先暫時把他送到我們的科技院去，觀察三個月。等他身體一切安好，生育功能進化成熟，你再把他接回來也不遲。”

　　“這……”雷吉諾德有些遲疑。

　　按理說，如果是摩斐在帝都科技院進行的改造手術，觀察三個月是最正常不過的程序。只是，他怕半途摩斐突然醒來，會接受不了。

　　“你考慮考慮吧，我等你的決定。只是，雷吉諾德大人，你也應該為你的弟弟考慮考慮，你這邊畢竟沒有完善的設備和人員，如果把他留在這裡，中途要是有個什麼反復，那就來不及了。”就算是私人性質的改造所，也是要觀察三個月的。

　　“……好。這幾個月，摩斐就拜托你了。”

　　伊斯塔和林煌一直站在旁邊。他們沒有說話，看雷吉諾德異常艱難的做出決定，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

　　待那位教授離開後，他們歎息一聲，也跟著告辭了。

　　雷吉諾德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亂，他們呆在那裡也無濟於事，還是先回去為好。

　　今天的事，實在讓人很意外。誰也沒有意料到，普奧斯摩斐竟然會被人下了如此黑手。

　　這可比綁架威脅什麼的，要狠辣多了。

　　把一個前途無量的優秀青年改造成柔弱的人魚，那簡直是釜底抽薪，不給人翻身的機會。

　　回到門羅府邸，兩人心情還有些沉重。

　　瑪克斯管家迎上來，雖然覺得有些奇怪，暗自以為可能是那位普奧斯摩斐大人的事情很棘手，還沒有解決，所以伊斯塔大人和林煌殿下才會凝著臉。不過，他現在卻是有事要稟報。

　　“大人，今天早上您不在的時候東方的黑帝斯公爵派人送來了一份請柬，你看……”

　　“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