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關於探病

　　之後的週末，昏迷一直沒有上線。

　　一直到次日傍晚，黑森林也沒有回來。

　　羅冰一個人呆在客廳裡，看著電視裡那些拿肉麻當有趣的情侶，心情沒來由的焦躁起來。

　　真是的，出門也不跟我說一聲，雖然我起床晚了點，起碼留個紙條什麼的。

　　羅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發短信

　　「森林你在哪啊？」

　　「豬，回短信！！！！」

　　「去哪瘋也給老哥打個招呼吧？沒禮貌。」

　　而發出去的短信，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絲毫回應。

　　羅冰又撥了好幾次手機，都是不在服務區。

　　糟糕，不會被打劫了吧？

　　雖然他人高馬大看上去更像打劫的= =可這麼晚了，也許出事了也說不定……

　　羅冰在屋子裡走了三四個來回，手機還是打不通。

　　於是，改播森林家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的忙音。

　　再播自己家電話

　　「喂，老媽，森林不見了！！」

　　「呼……」羅冰媽媽一邊打呼嚕一邊說著含糊不清的話，「森林不見了呀……多種幾棵樹就有了阿……呼……困死了……」

　　羅冰滿臉黑線，「我說黑森林不見了……你的好侄子黑森林！！」

　　「阿？森林不見啦？」羅冰媽媽騰地一聲從床上翻起來，「你說清楚，你怎麼把他弄丟的，阿？」

　　「我不知道，從昨天早上起來，他就不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他家電話也打不通！！」

　　「哦……才不見一天啊……肯定去醫院了阿。沒事沒事，睡吧。」說罷，就把電話給掛了。

　　羅冰對著手機翻了翻白眼，不管去什麼地方他一定會跟我打個招呼的，這麼莫名其妙不見了，肯定有問題。

　　被綁架？被勒索？被暗殺？被強暴？……

　　想到黑森林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在陰暗的角落裡，全身是傷又沒飯吃的情景……羅冰全身打了個寒蟬……

　　「喂，警察局麼？」

　　「我，我要報案，我一個朋友失蹤了。」

　　「叫黑森林的，皮膚偏黑，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嘴唇很厚，188厘米高，很好認的。」

　　警察局的人一臉黑線，「失蹤多久阿？」

　　「嗯，十幾個小時吧……」

　　「……」

　　羅冰鬱悶地坐在沙發上，什麼人民的警察為人民啊，關鍵時刻居然不幫忙。

　　懊惱的瞪了手機一眼，沒想到，剛瞪完，手機就響起來了。來電顯示：黑森林蛋糕。

　　不會是勒索的吧……

　　羅冰有些慌亂的接了電話，「喂……森林麼？」

　　「羅冰阿？你聲音怎麼抖成這樣？感冒了？」

　　「呼……你還活著呢？我以為你被人分屍了！！」羅冰呼出一口氣，對自己的失態有點懊惱。

　　「我在醫院。」黑森林的聲音有點疲憊，還帶著沙啞，似乎很勞累的樣子。

　　「怎麼了？」羅冰放柔聲音。

　　「我爸，昨天突然暈倒，現在還沒醒過來。」

　　「阿？……」羅冰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差點忘了黑森林搬來跟他住，就是因為他老爸突然回國。

　　「那……叔叔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麼……怎麼就……」

　　「被我媽氣的唄。兩口子吵架，我媽把他的寶貝古董給摔了，還說，你儘管滾回去美國，想帶走森林門兒沒有窗戶都沒有！！森林是我兒子你算哪根蔥阿！我告訴你吧，森林是我一個人生的，一個人！！不是你生的，跟你沒關係！！」

　　雖然羅冰很想笑，但是現在這個情景，笑的話實在……非常不妙。

　　「森林，你別擔心，叔叔會沒事的。」

　　「嗯，當時可把我嚇壞了，他眼睛一翻就暈過去了……我媽本來想拿花瓶砸他的，結果見他一暈，我媽拿著花瓶就僵成雕像了。還在那說，哎呀，我不是還沒砸嗎……怎麼就暈了呢……」

　　「呵呵……」羅冰乾咳一聲止住笑，「我明天過去看看叔叔，醫生怎麼說？嚴重麼？」

　　「我自己學醫的自己不清楚麼……我爸他……腦電波正常心律正常脈搏正常全身哪兒都正常……」

　　「那……怎麼還沒醒呢？」

　　「裝的。」

　　「……」

　　「你不知道啊，我爸一暈，我媽在醫院哭得那叫驚天動地，把那些醫生護士給嚇的……我爸阿，他今早就醒了，還衝我擠眼睛。」

　　「……那就好……」

　　「羅冰，你早點睡吧。我爸已經沒事了。」

　　「嗯，你也休息一下阿，我聽你好像挺累的。」

　　「嗯，拜拜。」

　　……

　　「怎麼不掛電話？」

　　「等你掛呢。」

　　「呵呵……那我掛了。」

　　心裡有種暖洋洋的感覺升了起來，羅冰樂呵呵洗完澡，就去睡了，卻一直睡不安穩。

　　夢裡，無極門的人在整個世界屠殺，滿地鮮血，慘不忍睹……

　　淒厲的叫聲……還有好多冤魂……

　　然後，他又看到昏迷揮舞著那極品大槍，一槍一個把無極門的人都砍了。

　　次日清早，羅冰梳洗完畢，隨口吃了點麵包，就開車去了醫院。

　　也不知道探病該買點什麼，順手拿了個果籃，再弄了一大束鮮花就往病房裡沖。

　　黑森林一家三口都在病房裡，羅冰敲門進去，原本吵鬧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三個人都安靜下來。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羅冰站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僵持著。

　　黑森林僵了幾秒，扯出個笑容來，接過羅冰手裡的果籃和鮮花

　　「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顯得生疏了。」

　　「喲，我跟這孩子可不熟，生疏的好啊。」森林媽媽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帶什麼水仙阿，我覺得你帶一捧菊花來更合適。」森林爸爸冷到冰點的聲音。

　　羅冰站在那手足無措，冷汗直流……

　　怎麼了？書上不是說探病帶水仙蘭花什麼的比較好麼……菊花……那不是上墳的時候用的麼……

　　無措的眼神投向黑森林，黑森林無奈的歎了一聲。

　　「爸，媽，你們別把氣都撒羅冰身上阿。」

　　「哪敢阿，你寶貝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森林媽媽自嘲的笑。

　　「媽！」黑森林沉下臉來，「有事回家再說吧。」

　　輕歎口氣，送羅冰出去。

　　兩人一路上一直沒什麼話，一直到了停車場，羅冰卻遲遲不發動車子。

　　「羅冰，你先回去吧。今天……抱歉了。」

　　「叔叔阿姨他們……到底怎麼了？」

　　「沒事，他們心情不好吧。」

　　「是……什麼原因呢？」

　　「我爸想帶我去美國，我媽不放人。」

　　「那你呢？」

　　「我……暫時不想出去。怎麼說我也是炎黃子孫怎能投向資本主義的懷抱阿。」

　　「再說，我捨不得。」

　　黑森林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自己，好像他說的捨不得，就是對自己說一樣。

　　羅冰覺得有點彆扭，咳嗽一聲，輕聲說道：「其實去國外深造一下也不錯啊，國外的醫學技術總比國內先進，你可以學到更多東西。」

　　黑森林眼神黯了下來，「你真的這麼想？」

　　「嗯。」

　　「哎……」黑森林輕輕歎了口氣，「你先回去吧，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記得吃午飯。晚飯也別等我了。」

　　看著黑森林的背影，羅冰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其實並不希望他出國，如果他也走了的話……自己身邊什麼人都沒有了。

　　不對，還有昏迷姐姐……她也幾天不見蹤影了呢……

　　晚上，黑森林家

　　黑森林的爸爸在中間的沙發上正襟危坐，黑森林的媽媽在旁邊站得像座雕像。

　　黑森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你不出國？不就是一個羅冰麼？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的？況且他還是個男人！男人，你傻了麼？」

　　「爸，我也知道他是男人，可我就是喜歡他，我控制不了自己，你也知道，感情的事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你們兩個不會有好結果的……森林啊，不是媽媽說你，你對他夠上心的了，什麼事都替他考慮替他著想，可是他呢？他有把你當回事兒麼？」

　　「媽，別說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把握，為他做什麼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都沒想過能得到什麼回報。」

　　「如果他還不領情呢？羅冰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什麼性子我不清楚？那麼彆扭的一個人，對感情那麼冷淡，讓他接受你？可能麼？傻兒子你還是早點放棄吧，你這不是折磨自己麼……」

　　「就算是折磨……也讓我自己去經歷吧。至少以後我不會後悔。」黑森林從後面輕輕抱住老媽，「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甚至為了讓我放棄羅冰，鼓動我爸帶我出國，還煽動我導師逼我……」

　　森林媽媽訕笑兩聲，「既然你都知道我也就不瞞你了，你不可能等他一輩子吧？給我個期限，要是你倆能兩情相悅，我也就不說什麼了，雖然兩個都是男人也不能給我生個孫子，只要你幸福就行了，做父母的不就圖個子孫平安幸福麼。」

　　「再等我半年……半年，好麼？」

　　「好，臭小子這可是你說的！半年內如果你們還是沒什麼進展，你就給我出國。把那個見鬼的羅冰拋到太平洋去吧！」黑森林的爸爸皺著眉頭。

　　「是是是，別說太平洋了，我把他拋出太陽系，行了吧。」

　　「哼，臭小子，養了你這麼多年，糧食白吃了，你這什麼見鬼的腦子阿，塞的棉花還是塞的漿糊？怎麼就看到羅冰了？不就一天然空調麼，……哼」黑森林的爸爸起身，瞪了森林一眼，又瞪了森林媽一眼，扔給森林媽一句：「你生的寶貝兒子，哼。」

　　然後扭頭往臥室去了。

　　「你回來，你這麼說什麼意思，阿？我生的，我一個人生的？這倒是我的錯了，阿？」森林媽追著就跑過去了……

　　「媽，別再吵這個問題了，哎。」

　　黑森林攔住老媽，真是頭痛，每次吵架，最後都會回歸到同一個問題。

　　「兒子是你生的！」「沒你的份！」「你生的好兒子阿！」「這麼爛的臭小子跟我沒關係！」

　　都五十歲的人了，吵起駕來跟幼兒園小朋友似的。

　　昨天還吵著要離婚呢，今天一個暈了一個哭得那麼慘，回來吃飯還互相夾菜，老媽還臉紅，簡直像初戀情人一樣……

　　吃完飯又吵起來了……唉。

　　這什麼父母啊。

　　晚上黑森林回到羅冰那裡的時候，已經累到筋疲力盡。

　　羅冰又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黑森林把他搖醒的時候，他揉著眼睛就叫了聲昏迷姐姐。

　　黑森林雙手一顫，輕輕歎氣，「你真的那麼喜歡她？」

　　「嗯。」

　　「你見過她麼？」

　　「沒有……但是，我是認真的。」

　　「如果她長得很難看呢？」

　　「可能……剛開始不能接受吧，但是我想，真的喜歡的話，難看也沒關係。」

　　「滿臉麻子，全身疙瘩呢？」

　　「……」羅冰翻了翻白眼，「有沒搞錯？你咒我呀！」

　　「我知道你的事情，你就是羅羅冰冰對吧？

　　「……」不知道為啥，居然有種被人捉姦在床的感覺。

　　「我也玩那個遊戲啊，我也是破爛家族的，叫做醫死人不賠命……」

　　「嗯……似乎有點印象……」實際上完全沒印象……好像，自己還是菜鳥的時候，見過他，後來就沒見過了……

　　「昨天幫戰怎樣了？」

　　「輸了啊，不過我們最後把天下無敵給砍了，呵呵，然後集體倒地，華麗麗的全軍覆沒。」

　　「這樣啊……」黑森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電腦裡傻乎乎坐在龍城客棧旁邊的羅羅冰冰，還有更傻的水母球。

　　「你在等人麼？」

　　「嗯，你先去睡吧。」羅冰揉了揉眼睛，繼續盯著屏幕發呆。

　　良久之後，昏迷終於上線了。

　　破爛家族Q群消息：

　　[等到昏迷]：抱歉，昨天有事沒能來～

　　[荷葉飛舞]：阿呀呀，沒事啦，你來了也是輸……

　　[骨幹美人]：你的出現不會扭轉命運的輪盤的……

　　[微生物]：為什麼沒能來呢？

　　[等到昏迷]：有點事。

　　[微生物]：什麼事？

　　[等到昏迷]：私事。

　　[微生物]：有本事就說出來啊。

　　[荷葉飛舞]：學長……人家都說是私事了，別逼嘛……

　　[微生物]：恐怕是見不得人的事吧……

　　[微生物]：給大家看個圖

　　自定義圖片傳送中……

　　屏幕截圖：

　　天下無敵：老婆，你說他們組了四個小組麼？每組一個醫生？

　　等到昏迷：嗯，沒錯的，他們的戰略就是這樣，你們先滅醫生，他們供不了血絕對完蛋。那幾個醫生都沒什麼PK經驗。

　　天下無敵：ok～老婆辛苦了，原來你是去做臥底的，害得我以為你背叛我呢。

　　等到昏迷：沒關係，反正我看他們也挺不順眼的，特別是那個羅羅冰冰，又笨又傻。

　　天下無敵：把所有家族都滅了，就剩我們兩個坐擁江山了哈哈哈

　　等到昏迷：呵呵……老公加油……

　　[荷葉飛舞]：……

　　[骨幹美人]：有沒搞錯？

　　[微生物]：你昨天就去做這個事情咯，怪不得沒來幫戰。

　　[寄生蟲]：老師說的對，其實我覺得你應該來，這樣我們師徒三人才不會懷疑你，不會去查你的底。

　　[流感病毒]：也不會看到無極門論壇上貼出來的事實，真是晴天霹靂阿。

　　[荷葉飛舞]：不是真的吧？

　　[微生物]：鐵證如山，昏迷姐姐，不解釋麼？

　　[等到昏迷]：既然你們懷疑我，我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說我昨天因為家裡出事了，你們也不會信，對麼？

　　[羅羅冰冰]：是真的麼？

　　[等到昏迷]：你信我麼？

　　[羅羅冰冰]：我也想。

　　[等到昏迷]：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等到昏迷]：你知道現在的ps那麼厲害別說一張截圖了，就是我跟布什的照片都能弄出來。

　　[等到昏迷]：你寧可信那張莫名其妙的圖，也不會信我，對麼？

　　[羅羅冰冰]：我也不想信，你對我那麼好，一直陪著我這個廢材練級，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記得給我留一份，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我，原來我是又笨又傻礙你眼的白癡……

　　[羅羅冰冰]：怪不得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都不肯見面呢。

　　[好大一棵草]：昏迷你自己走吧，別逼我踢人。

　　[微生物]：叛徒阿叛徒，最瞧不起這種人了。

　　[好大一棵草]：操！有必要麼？我們家族本來就是個不起眼的破爛，你就算不出賣我們，我們照樣輸阿！

　　[老尼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虧我還把你當偶像……

　　[好大一棵草]：嘔像才對吧。

　　[等到昏迷]：我會給你們一個答覆。

　　用戶等到昏迷退出破爛家族。

　　羅冰瞪著電腦屏幕，突然間覺得很難過……

　　自己那麼真心的對待她，珍惜這份感情，原來她一直把自己當白癡一樣玩弄。

　　真是衰到家了。

　　黑森林突然從臥室走了出來

　　「羅冰，你不覺得有問題麼？」

　　「你跟她相處那麼久，一點信任都沒有麼？」

　　羅冰吸了吸鼻子，「網絡上的感情本來就太虛幻，再說，我都沒有見過她，我現在也很混亂。」

　　黑森林歎了口氣，這兩天真是不順，禍不單行啊，衰到家了。

　　轉身去臥室的時候，突然聽到羅冰喃喃的說

　　「其實……我心裡還是相信她的……」

　　「畢竟她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而且……我覺得她那麼驕傲，怎麼會做那種事呢……」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相信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她是叛徒，可我還是相信她，我們見都沒見過，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啊？不就是網戀麼……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羅冰……」

　　「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