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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伊甸》第18章
第十八章

以加收了臉上慣常帶著的笑容,第一次仔細地看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有一頭及腰的長發,烏黑順直,現在被水打濕了,貼在她的頸項上,像大片烏黑的水草,摸起來一定十分柔軟。她的皮膚光滑細膩,質地就像……林子裡的一種樹分泌出來的像女人乳汁一樣的濃稠液體,部落裡的女人們在天氣變干冷的時候都喜歡采集那種乳液塗抹在自己的皮膚上。

他的視線落到了她胸部。

部落裡的人背地裡議論她是異類,大部分原因還是她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光裸著身體,只圍住她們的□部分。現在他突然覺得,女人或許還是像她這樣,白日裡把自己的身體遮掩起來,到夜晚的時候再由她的男人解開這些遮掩物,看到屬於他的全部,這樣對男人來說或許更具誘惑性。他想起了前幾天自己現身在溪流邊前的驚鴻一瞥,雖然她當時很快就背過了身子,但他還是看見了她露在水面之上的大半線條,並不像她平日給人感覺地那樣纖細瘦弱。那形狀就像是對飽滿的桃子,誘惑著人去采摘。部落裡其他女人都沒有這樣形狀的一對□,呶呶的或許比她還要大上幾分,但沒有她那樣的美麗線條。它們上面隱約還有幾點紅斑,很可能就是驪芒前一夜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他當時突然對驪芒起了一陣不可抑制地妒意,這才起了戲弄她的心思,故意現身往她身後丟石頭,和女人們開著玩笑,然後悄悄拿走了她脫下的那條小東西。

木青見以加只是盯著自己的胸口,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冷下了臉,繞過他自顧往聚居地方向去。

以加跟在了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不緊不慢。

半個月前,他與驪芒同時外出狩獵,但卻是分開獨自行動的。這片莽莽森林,還有森林之外那廣袤無邊的原野,這就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嚴酷,弱肉強食,但是他由衷地熱愛著這一切。作為部落裡最強壯最優秀的獵手之一,他自然清楚個體的力量在自然和猛獸的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但是他毫無畏懼。這是他和驪芒,兩個從小結伴到大的伙伴,或者說兄弟,為了競爭下任部落首領而展開的長達數年的競賽的最後一道考驗了。無論是力量、技藝、頭腦,還是在族人中的威望,他覺得自己與驪芒並不相上下,所以這最後一次的競賽,他對著他心中的太陽神發誓,他一定要勝過驪芒,成為下任的首領。那時,他不但要讓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過上比現在更好更安穩的日子,他還要帶領部落裡的男人們去討伐兼並世代繁衍在這片土地上的大大小小另外幾十個部落,不像現在這樣,只是處於抵御的被動狀態。他有一個偉大的夢想,有一天,他要徹底結束部落間為了爭奪糧食和女人而頻繁發生的流血爭鬥,他要讓所有的人推翻他們原來的崇拜偶像,改拜他和他心目中的太陽神,他,以加,要成為統治這片廣袤土地的真正王者。

他為自己的這個理想而熱血沸騰著。他與驪芒一直在公平地競爭著。他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除了一件事,呶呶。

呶呶是老首領的女兒,也是部落裡公認的美人。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她年輕漂亮,熱辣的肉體對男人們來說充滿了誘惑力。他也被她吸引著,但除了肉體的欲望,他更看中的是她與老首領的血緣關系。部落裡奉行的是公平選舉,但到了關鍵時刻,老首領如果願意為他說話,那將也是一項不可小覷的資本,他的一句話有可能直接左右了部落裡大多數人的想法。所以他很早就想要得到她,哪怕她一開始看中的就是驪芒。比起不解風情的驪芒,他自信他的溫柔體貼和刻意討好一定會打動呶呶。他果然成功了,呶呶很輕易地被他弄到了手,一直和他保持著暗地裡的來往。她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抱怨,驪芒只會選擇在那幾天和她睡覺,這讓她非常不快,卻又無可奈何。他聽了之後,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他和驪芒都擁有和豹一樣靈敏的嗅覺,能敏銳地嗅出女人身體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散發出的那種不一樣的味道,那是提醒男人她適合繁衍後代的味道。他和驪芒一道長大,知道他為人一向古板嚴謹,但會這樣嚴格遵守部落裡世代流傳下來的早已形同虛設的獵手規矩,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了。為此他笑了好多天。

他和呶呶這種暗地裡的關系一直保持了很久,他覺得自己甚至有些喜歡上她了。唯一叫他有些不快的就是呶呶似乎並沒有向他多傾斜一些。她與他的來往,更多的似乎只是為了得到在驪芒那裡得不到的肉體上的滿足。而他必須要讓呶呶死心塌地跟著自己,這不僅是為了權力,也是為了男人的自尊。所以有一天,他故意設計讓驪芒知道了他和呶呶的偷情。以他對驪芒的了解,他的驕傲必定不會容忍一個不是完全屬於他的女人。他的目的果然達到了。呶呶的表現尤其幫了他的忙,她在對驪芒解釋的時候,居然說往後可以同時與他們兩個來往,就像部落裡的某幾個家庭一樣。她說這話的時候,應該並不知道,共同擁有一個女人對於男人來說是無能和恥辱的像征。如果條件許可,他相信部落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夢想能和首領一樣同時占有幾個女人。

驪芒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退出了這場競爭。他對呶呶的解釋起先有些憤怒和驚訝,但很快就扭頭離去了。從此他有時仍會照顧呶呶,這是從小到大形成的一種習慣了,但他應該沒再和她一起睡過覺了,也就是說,不再把她當自己的女人了。因為呶呶每次去糾纏他碰壁回來,就會朝他撒氣。這是差不多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也傷害到了他和驪芒兩人之間的關系。從此他們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他有些遺憾,但他並不後悔。事實上他和驪芒之間就算沒有呶呶,終有一天也是會決裂的。驪芒是一個優秀的獵手,甚至比他更優秀,他承認這一點,但他絕對不是部落首領的最佳人選。他領導下的族人或許可以過上安穩自保的日子,但只有他,以加,才是那個能真正帶領部落走向強盛的人。

部落內部男人和女人之間,只要沒有生下孩子,無論是結合還是分開,都是自由的,沒有人會過多地去干涉,就算首領也一樣。一年多時間過去了,他知道呶呶對驪芒還是沒有完全死心。並且仿佛不願意在族人面前公開他倆的關系。這讓他多少有些失算和挫敗的感覺。但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必須要抓住這次機會,來為接下來的那場部落首領推選獲得最後一次的籌碼。也就是那次單人狩獵回來之後,他第一次聽說了有關這個此刻正站在他對面的女人的一些事。

族人們在背後議論她是個異類,這些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他聽說驪芒竟然為了得到這個原本應該獻給首領的女俘虜,用一樣幾乎像是神物般的能看到千裡之外的古怪東西將她給換了過來,那東西老首領視若珍寶,連呶呶也不許多碰。他起先不信,但有次呶呶偷偷拿了出來給他看,他才相信了這世上果然竟有這樣的東西,極目無法看到的景像竟能從那兩個圓孔中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拉到了眼前一樣。他立刻敏銳地想到往後他如果去征討別的部落,戰爭中這個東西將會讓他如虎添翼。這更堅定了他要成為首領的決心。但他同時又十分地好奇。驪芒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東西的?他既然得到了這個東西,想必也會是萬分珍愛的,但是現在,他竟然會用這樣猶如天上神物般的東西去要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俘虜?

他在第二天部落的選舉大會上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女人。那時他正失望得無復以加,他以微弱的劣勢輸給了驪芒,驪芒將會成為下任首領。然後他在人群外聽到了聲小孩的叫聲,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看見了由由和她身邊的那個女人。

第一眼,他就覺得驪芒獻出的那樣東西必定會和這個女人有關。她看起來和這裡的女人們太不一樣了。無論是相貌裝扮還是她的眼神。他對自己的直覺一向很有信心。但那時他太沮喪了,只顧沉浸在自己被挫敗的情緒中,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過多關注別人。

他很快就振作起精神來了。他對自己這一點還是很滿意的,就像野獸,受傷了的話會自舐傷口直到痊愈。他也是。不過一夜之間,他就告訴自己,驪芒還沒有真正成為這個部落的首領,就算是了,那也沒有關系,他會等,等到合適的機會再將局面反扳回來。而得到呶呶和他父親的支持,這一點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地緊迫起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呶呶壞上他的孩子,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呶呶一直沒有懷孕,無論是從前跟驪芒還是後來跟他自己。但他並不但心她有問題,因為部落裡再也沒有別的女人看起來比她更適合生育後代了。他相信自己從現在開始只要努力耕耘,呶呶就一定會像作物地那樣結出他的果實。所以他憑了之前的經驗,在等到呶呶那段日子要來的時候,約她到了林子外的溪流邊。她那時還在不痛快,與他有些慪氣,但沒關系,她很快就臣服在他的攻勢之下了,就像從前一樣。他在准備要離開的時候,在草叢後面發現了隱藏在那裡的她。當時的一瞬間,他敢用十張蛇皮與人打賭,他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倉惶和恐懼。但是幾乎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情緒就消失了,她看起來並不十分怕他了。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阻攔了她的現身,在呶呶發現異樣之前帶走了她。

他後來回憶自己當時這個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最後得出了個結論,他已經對她產生了興趣,相應的鬥志也就隨之而來了。並且,他幾乎是惡作劇般地猜測著,如果驪芒知道了這個原本屬於他,只會陪他睡覺的女人又被自己奪走了,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這對他作為部落下任首領的顏面和自信心會不會是一個打擊?這種想法讓他覺得十分興奮,連血管裡的血液似乎都加速了流動。

他從來就是個精力旺盛的人,對未知的新鮮事物永遠充滿了興趣和鬥志。就像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想知道這片莽林之外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鼓動了驪芒和他一道瞞著部落裡的人,兩人靠了手上的銳矛,沿著那條橫貫森林的寬廣河流,往下游方向走了將近一個月,終於走出了密林,看到河流流進了一片廣袤無邊的原野,在那裡自由奔跑著隨著動物們的季節遷徙而不斷四處游移的部落。部落裡的人告訴他們,這片原野再過去,河流最終會流向太陽神的居所,那裡的水與天一樣廣闊,真正的無邊無際。他們也從未到過,一切都是從自己的祖輩那裡世代口傳下來的。也就是那一刻起,他有了將這片土地踩在自己腳下的念頭。

以加看見走在他前面的女人突然加快了腳步,眼看就快要穿過這片林子回到聚居地了。他心中一動,有些按捺不住,立刻趕了上來,一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面向他,另一只手已經從後探上了她的胸口。

幾乎是在被他帶著轉身的一瞬間,木青一巴掌已經重重甩在了他的臉上。

“女人的內褲是不能隨便拿的!女人的胸也是不能隨便摸的!這是給你的一個小小教訓!”

木青冷冷地說道,甩開了他因為愣怔仍停留在自己肩上的手,轉身飛快地往聚居地去了。

她篤定他不敢拿她怎麼樣,因為她身後的人是驪芒。

以加一只手仍保留著剛才的姿勢,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邊火辣辣疼痛的臉,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

他剛才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看著他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露出的鄙夷和不屑,他還是看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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