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完全變態

　榮勁和謝黎辰做了槍械訓練準備，兩人就開車到了謝黎辰家老宅。

　在高爾夫球場上，管家帶著女仆和園丁等，按照榮勁給圖紙，安裝靶子。榮勁將用來培育玫瑰玻璃暖房，改裝成了工作室。

　架起臺子，榮勁開始裝槍。

　“呵呵。”謝黎辰坐在后頭玫瑰叢中椅子吊椅上，看著榮勁傻笑。

　“干嘛？”榮勁隨口問了一句。

　“勁兔子，你看過槍王沒有？”謝黎辰雙手托著下巴問。

　雖然是問了，他倒是沒期望榮勁會給他肯定回答，因為這兔子不可能對影視節目之類感興趣。

　沒想到榮勁回過頭來，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謝黎辰愣了愣，吃驚，“看過啊？”

　“嗯。”榮勁點頭，“我也是很愛看電影。”

　“那還真是讓我有點意外。”謝黎辰到一旁搬了把椅子，拖著過去坐下，問，“愛看槍戰片或者警匪片？”

　榮勁聳聳肩，“都行吧。”

　“那你說……殺人真會上癮？”

　“怎么可能，你沒看明白那本片子么？”榮勁搔搔下巴，“那只是正對天生變態殺人狂而言。”

　“那玩意兒真是天生？”謝黎辰托著下巴，“經常會有一些這方面心理測試。”

　“那些都是騙人”榮勁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一個人可以強大到被稱之為變態，你覺得一個簡單心理測試就能試驗來？”

　“哦……那你到目前為止，遇到過那種變態沒有？”謝黎辰好奇。

　“有。”榮勁點頭，“我在做警察那陣子，專門負責調查就是這種重大案件，對付都是可以被稱之為變態人。”

　“還挺不錯，聽起來。”謝黎辰嘴角些微往上輕輕一挑，看得出來，他似乎心情不錯。

　榮勁將槍裝好了給他，“拿著。”

　謝黎辰接了槍，榮勁帶著他走到了外面，就見原來高爾夫球場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射擊訓練靶場。

　榮勁不禁贊嘆，“動作那么快……管家很能干啊！”

　“那個是自然。”謝黎辰看了看手里槍，問榮勁，“然后呢？”

　“你以前打過靶子是吧？槍法不錯？”

　“我已經說過了，我很擅長，其實真沒什么好練。”說著謝黎辰舉槍，對著遠處各個靶子射擊，槍槍中靶，果然是槍法很好。

　“動呢？”榮勁按下了控制按鈕，那些靶子在自己軌道上開始前后左右不規則移動了起來。

　“這也難不倒我。”謝黎辰端起槍，也用比較快速度完成了射擊……槍法很準。榮勁敢確定這種技術比大多數警務人員還要棒。

　“那么再來一次。”榮勁對著遠處輕輕一招手，隨后按下了按鈕。

　移動靶子又動了起來，謝黎辰皺了皺眉頭，“又來一遍？”

　榮勁微微一笑……這時候，就見靶子前面，有兩個女仆慢悠悠地在走動。

　“這是干什么？”謝黎辰愣了愣。

　“射擊啊。”榮勁戴上耳麥，“只要避開那兩個活人，難度和之前是一樣，沒有區別。”

　謝黎辰皺眉，這要是打著人可不是鬧著玩。

　小心地先瞄準了遠離女傭幾個靶子，開槍射擊，然后再射女傭身邊那些靶子……準心和之前那一次差了一大截。

　謝黎辰顯然有些掃興。

　榮勁卻是笑了，對著遠處又是一招手……這時候，就見整個宅邸中人都來了，在那些靶子中間開起了party。

　謝黎辰抗議了，“喂！有沒有必要這樣？要是傷到人怎么辦？”

　榮勁一笑，“現在這個場面，比起趙榭生日聚會當天，規模只不過是十分之一。到時候環境更加混亂，如果綁匪綁架了人質跑進人群中，你怎么辦？或者你在人群中看到要襲擊你恐怖分子，你要怎么還擊又不傷害到人群？恐怖分子是不會在意出席宴會客人是不是有危險，因此你們較量你本身就占據下風，有這樣足夠心里準備么？”

　謝黎辰放下槍，“好吧，我明白了，困難重重！可是說實話，這種屬于臨戰經驗吧？是要日積月累，不是特訓能解決問題吧？”

　“人總有第一次么。”榮勁慢條斯理地說，“還是你給自己找借口逃避？！”

　“喂！”謝黎辰伸手要掐榮勁后脖頸子，“死兔子啊，我又沒說不練，敢小看我！”

　“至少，猶豫不決比盲目自信要好。”榮勁擋住謝黎辰，道，“至少你不是一個冷血不負責任變態。”

　“這么說……我沒有做惡人潛質了？”謝黎辰神色忽然嚴肅了一點，認真問，“我還以為烏鴉對我那么感興趣，是因為我有成為變態殺人狂潛質。”

　“怎么可能。”榮勁不解地看他，“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哦……幾年前吧，拍一部片子時候。”謝黎辰找了個馬扎坐下，跟榮勁閑聊。

　“當時隔壁影棚，因為道具亂用造成了一次小型爆炸，導致一死二傷。當時不知道為什么，警察在調查兇案時候，有個經驗非常豐富老警員一直盯著我。”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懷疑么？”榮勁問。

　“誰知道啊，可能正好路過看到我們拍戲，然后就跑來問了一些稀奇古怪問題，之后就開始盯梢我了。”謝黎辰笑得有些無奈，“后來確定了是一場事故，可那警察還是盯我稍，經常在我公開活動時候出現。”

　“你可以去投訴他騷擾你！”榮勁皺眉。

　“他貌似再過一年就能退休了，警察退休前若是被投訴，豈不是沒法拿退休金。”謝黎辰聳聳肩，“我向來尊老愛幼，不過可惜，半年后，在一次意外中身亡了。”

　榮勁聽到這里，轉眼看了看謝黎辰，良久才問，“對于那個警察，你身邊還有人知道他騷擾你么？”

　“很多人都知道。”謝黎辰失笑，“因為他曾經當著很多人面說我一定會成為一個殺人狂，當時媒體報道得挺兇，好像所有人都等著看我案發被抓。”

　“別理他。”榮勁讓那些參加“演出”人離開，將移動靶子標號，一部分代表不能傷害人，一部分代表殺手，需要打死。告訴了謝黎辰號碼，讓謝黎辰再來試試。

　謝黎辰舉起槍，想要射擊之前，就聽榮勁忽然問，“你是不是害怕自己能力？”

　謝黎辰一愣，“哈？”

　榮勁看著他問，“復制人格這種能力，讓你有時候分不清楚自己是誰？”

　謝黎臉上淡淡，辰舉起槍，將彈夾里頭子彈全部射完了，射擊相當完美，他臉上卻沒有往常那種得意笑容。

　放下槍后，謝黎辰沒回頭，問榮勁，“你也這么覺得么？”

　榮勁愣了愣，“什么？”

　“你也覺得，我有一天會控制不住自己能力，變成變態殺人狂？”謝黎辰回頭看他。

　榮勁目不轉睛盯著謝黎辰看了好一會兒，開口，“你恐怖片看太多了還是演太多了？”

　謝黎辰頓了頓，茫然地看著榮勁。

　“你是白癡么？”榮勁狠狠地給了謝黎辰兩句教訓，“我可以一拳將人打死，但是目前為止我也沒有被我能力控制去殺人！”

　謝黎辰摸摸頭。

　榮勁踹了他一腳，“只要是四肢健全人，誰都有害人能力，但是大多數人都不曾害人！”

　謝黎辰繼續抓頭。

　“去繞著高爾夫球場跑二十圈。”榮勁憤憤轉回身，繼續裝槍。

　“哈？！”謝黎辰傻眼了，“跑圈？不是練槍么？”

　榮勁狠狠放下槍，瞪了他一眼，“看你不順眼！”說完，轉身去花房坐下了，管家給他端來紅茶和點心，勸他消消氣，少爺是很任性。

　謝黎辰眼皮子直抽，可最后還是乖乖去跑圈了，看得眾女仆目瞪口呆，紛紛議論——這個榮勁和少爺究竟什么關系啊？不可一世少爺竟然對他言聽計從。

　榮勁喝了兩口茶，見謝黎辰跑遠了，管家等眾人也都不在花房里頭，就拿出了電腦，打開視頻呼叫科洛。

　科洛接通電話之后，榮勁讓他幫忙查一下，那個跟蹤謝黎辰警察，就是意外死亡那位，他死有沒有什么異樣。

　之后，榮勁就架著腿靠在吊椅上搖啊搖，想著心思。

　天快黑時候，謝黎辰總算跑完第二十圈，托著沉重腿回來了，進客廳，就見榮勁舒舒服服地坐在茶幾邊，享受著家里頭女傭給他煮普洱。

　“呵……呵……”謝黎辰一頭摔進來，趴在靠枕上喘氣，伸手指著榮勁，“死……死……”

　榮勁伸手給他放了杯茶在手邊。

　謝黎辰端起來喝了個干凈，喘勻了氣，“我就不明白了，老子憑什么聽你？”

　見他喘勻了氣，榮勁將一份資料放在了他面前。

　“干嘛？”謝黎辰將資料拿起來，就見上頭是之前調查自己那個警員相關信息，忍不住皺眉。

　“我找到了他日記拷貝。”榮勁忽然開口。

　“真假？”謝黎辰吃驚，“你克格勃出身還是軍情六處？這種都能查到？”

　“給你看一部分，很有意思。”榮勁將幾頁影印文件交給謝黎辰。

　謝黎辰拿起來看，就見上面有一段這樣寫道：

　今天又看到他了。但是還是沒有勇氣上前跟他去道歉。這樣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頭，每天都很內疚。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很光鮮，但是他幾乎沒什么朋友，很孤獨。我對他無理由指控，一定對他造成了很多困擾，媒體大肆報道，影響了他聲譽。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跟他道歉……告訴他，那些話，是那個人，引導我這樣說！

　“那個人？”謝黎辰看完，茫然地望向榮勁，“哪個人？”

　“這要問你啊。”榮勁將一把擦得很漂亮銀槍交給了謝黎辰，還有一張持槍證。

　“我……”謝黎辰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給我？”

　“嗯。”榮勁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又瞇縫起眼睛微翹起嘴角，那是他覺得滿足快樂時常有表情。

　“持槍證不是還要考試？”謝黎辰張了張嘴。

　“你剛剛訓練全部過程我都已經錄了下來交給科洛審核了。他對你表現非常滿意。”榮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總算沒有給我丟臉！”

　“那……”謝黎辰收起槍，有些不自然，“謝謝哦……”

　榮勁眼睛更加瞇起了一些，接著喝茶。

　謝黎辰咳嗽了一聲，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你去調查那個警察，是為了我啊？”

　榮勁原本想繼續毒舌，說些什么要確保合作對象安全，不要被你這菜鳥拖后腿之類話，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咽回去了。

　放下茶杯，榮勁轉移話題問一旁漂亮女仆，“今晚有什么好吃么？”

　“榮少爺想吃什么呀？”女仆顯然很喜歡榮勁。

　“就吃火鍋吧。”榮勁道，“對了，多準備點好菜，你家少爺吃完了飯，晚上還要訓練呢。”

　“還訓？！”謝黎辰哭喪了臉，“不是已經合格了么？”

　“你怕什么？”榮勁踹他一腳，“晚上是理論訓練，洗澡去！”

　謝黎辰被踹走，跑去洗了個痛快澡，心中陰云一掃而光。趴在池壁上，用濕潤手指在黑色石頭上畫著可愛卡通兔子，謝黎辰嘴角帶笑——明明很討人喜歡么。

　洗完澡后，兩人邊吃飯邊學習“理論”。

　“生化方面教授那么多錢啊？”謝黎辰邊涮羊肉邊看資料，“房子那么奢侈？一般科研人員不是都很清平么？”

　“他以前是個商人。”榮勁回答，“制藥。”

　“制什么藥那么多錢？”謝黎辰好奇問了一句。

　榮勁冷笑了一聲，“最賺錢藥。”

　謝黎辰皺眉，“販毒？”

　“確切地說，是開發代替自然毒品化學藥劑類毒品，他有個綽號，叫麻藥之父。”

　“我們干嘛保護這么個人？”謝黎辰皺眉，“早死還能少害人。”

　“他現在幫著研究戒毒需要藥物，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總之能救人東西。”榮勁將資料放下，“一個十惡不赦人，就算死了，被他害死人也不可能復活。他一直都被秘密軟禁著，除了從事研究之外，還可以用他引出過去那些同伙后者對手。”

　“那換句話說。”謝黎辰問，“出于他本心，未必不愿意被恐怖分子綁架，是不是？”

　“呵。”榮勁搖頭，“這個我還真看不出來，雖然聽說他已經改邪歸正、并且非常懊悔，但是還記得那句臺詞怎么說來著……”

　謝黎辰拿起啤酒罐子跟榮勁輕輕一碰，“殺人是會上癮……變態都是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