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仲裁員

　　沒有人出頭，雖然遠志星是有法律的地方，但是也僅僅是有而已。先不說東郡帝國不過是一個邊陲小國，即便是超級帝國，也沒有能力讓自己的法律凌駕偏遠行星的傭兵們奉行的叢林法則之上。

　　鮮血在地上蔓延，畫出了詭異而巨大的圖案，古帆的目光盯著地上流淌的鮮血，似乎對這一切都不怎麼關注，反而對那鮮血極感興趣，流淌的鮮血漸漸逼近了圍觀的眾人，喬木突然伸出手，無形的力量籠罩了趴在地上，依然在抽搐的痲臉和那肆意流淌的鮮血，就像是一個水晶盒子把那一切裝了起來。

　　「各位，適可而止吧。」喬木道，「傭兵公會的仲裁員來了。」

　　那名仲裁員是一名上了年齡的老傭兵，胸前的七顆星表明了他七星傭兵的身份，僅此一點，就足以讓眾人肅然起敬。他穿著一身傭兵公會的白色制服，半敞著上衣，露出並未松弛的精壯肌肉。在他的身邊，是神色恭敬的指揮長。

　　他們已經通過監控裝置瞭解了所發生的一切，所以在眾人的目光中直接做出了判決：「我是傭兵公會的仲裁員，負責仲裁傭兵的身份，衝突雙方都有傭兵的身份，所以我在此做出仲裁，若是不服從仲裁，可以向公會提出上訴。」

　　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老傭兵大聲道：「衝突由麻黃號船員非法闖入而始，麻黃號必須賠償白帆號的損失。賠償額度由雙方商定，但在此之前，麻黃號的船員必須得到救助。」

　　「來了，和事老豈無年。」下方眾人紛紛議論起來，傭兵們的仲裁員，就像是法官，他們負責判決與仲裁，但是每一名仲裁員都有自己的風格，遠志星的仲裁員豈無年的風格就是和事老，不論什麼樣的衝突，他都會盡力壓下來，而不會讓衝突繼續擴大，而他的第一原則，就是不讓自己的治下出現人命。

　　說完宣判之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古帆的面上，白天時這兩人直接對藏紅號發起了拳頭對拳頭，而藏紅號也答應了，這讓他無法再對此事進行仲裁，但是無論如何，在遠志星上爆發衝突，都不是他樂意看到的，所以他早就打算敲打一下這兩個人。

　　看古帆很不服氣的樣子，羅南連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再反駁，如果古帆不反駁，豈無年自然會為古帆爭取到讓他滿意的物質賠償。

　　「少年，你們的飛船有什麼損失嗎？」豈無年擁有一對怒睜的豹眼，一眼掃過去，讓羅南都感覺到了壓力。據說豈無年年輕時曾經是一位殺神，手中死傷無數，但是年老退休之後，卻成了慈悲心腸，菩薩做派，最看不得生死相拚。只是多年的殺戮積攢的餘威，卻足以壓服現在依然活躍的眾多傭兵們。

　　「我們的損失是無價的。」羅南輕輕碰了碰古帆的肩膀，示意他開口，那邊的豈無年立刻瞪了他一眼，羅南訕訕得退下來，古帆卻是不卑不亢道，「我們的飛船內部有大量機密，老爺子你能否保證闖入者絕對不會開口說出關於我們飛船的任何事情？」

　　豈無年一揚白眉，道：「不能。」

　　「我們的飛船中關押了一隻邪惡的人工智能，該人工智能可以對人類基因入侵，並能夠通過寄生的方式控制其他生物，高度危險，而剛剛它已經侵入了那名闖入者的體內，我要你們把那名人工智能還給我，或者把它完全殺死，你能不能做到？」

　　豈無年目光一轉，看向了喬木，喬木點了點頭，佐證了這點，作為思維波的高手，他自然能夠感應到在痲臉的體內，有一個不屬於他的身體的思維波，這也是剛剛喬木阻止血液的原因。豈無年略一沉吟，道：「我不敢保證。」

　　「如果這兩個條件都無法接受，那我無法接受你的仲裁。」古帆道。

　　眾人嘩然，這老爺子在遠志星當了二十年仲裁員了，還沒見到任何一個人膽敢這樣當面頂撞豈無年，當然，當初或許也是有人頂撞過的，不過已經被傳說掩蓋了。

　　幾個抬著擔架過來，剛剛打算把痲臉抬走的工作人員聽到痲臉的身上有著極為危險的人工智能，頓時嚇得慌不迭逃開。

　　氣氛一時間僵持住了。

　　「而且，我不認為麻黃號適用於傭兵仲裁法。」即便是被豈無年老爺子逼視的時候，古帆的目光都不曾離開麻黃號的中年大副，此時他看到中年人的神色猛然一變，「因為若我沒有看錯的話，麻黃號應該是一艘星盜飛船。」

　　「星盜！」眾人更是嘩然。

　　「少年，你有什麼證據嗎？」豈無年的目光緊盯著古帆，一眨不眨。

　　「銅族人，不會撒謊！」古帆斬釘截鐵道。

　　若是沒有之前古帆衝冠一怒為銅族的插曲，又或者沒有古帆對藏紅號提出拳頭對拳頭，眾人此時恐怕要爆笑了，這世界上真的有長這個樣子的銅族嗎？但是此時此刻，眾人卻都有些笑不出來，這個明明看起來就是黃族人的少年，確實一直堅持說自己是銅族人。

　　豈無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雙豹眼緊盯著古帆，古帆卻是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兩個人似乎在比誰的眼睛更大一般大眼瞪小眼，過了半晌，豈無年哼了一聲，道：「不行，沒有證據，誰說了都不算！」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是用我們銅族人自己的處理辦法吧。」古帆道，他轉臉看著面色變得更加難看的中年人，「你們侵入了我們的飛船，我要……」

　　哇，不是吧，又來？圍觀眾人都有一種要暈倒的感覺，這銅族人，也太誇張了吧，一天要和別人決鬥兩次？

　　不過，他的話並沒說完，因為羅南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在古帆支支吾吾的時候，羅南道：「豈無年老爺子，我們相信您處事公平，所以這件事情就由您仲裁吧，希望老爺子您能夠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阿帆，你給我冷靜點，這件事情還有更好地處理辦法，阿峰，幫我搭把手，把他搬回去。」

　　「哦……」古峰摸摸腦袋，和羅南一起把古帆拖走了。古帆掙紮了兩下，倒是也沒有太堅持，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白帆號上的秘密其實並不算什麼秘密，早晚都會有人知道的。而以紅眼球的聰明，他是不會洩露太多的。

　　唯一的遺憾，是讓紅眼球跑了，這個邪惡的傢伙，既是修復白帆號的功臣，同時也是差點害死兩人的罪魁禍首。

　　看當事人已經離開了，豈無年大手一揮說救人要緊，一切後談，就讓人派來了自動救護機器人，把麻黃整個隔離了起來。

　　然後豈無年宣佈若不得到他的允許，不允許麻黃號離開空港，如果麻黃號擅自啟動，空港可以自行攻擊，摧毀麻黃號。指揮長非常配合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空港四角固定著四隻比探險飛船的主炮威力大上十倍，高達2000能級的驅逐艦主炮，這東西平時真是很少有機會用到，指揮長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至於麻黃號對白帆號的賠償，則要等到痲臉被治癒，他審問結束之後才能作出決定，而若是雙方再次發生衝突，則會強制扣押雙方的飛船，甚至出動傭兵公會的力量進行鎮壓。

　　然後這老頭兒一揮手：「好了，熱鬧也看完了，大傢伙都散了吧！」轉身去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對喬木招了招手。

　　「我？」喬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豈無年點點頭，他這才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喬小子，你既然跟過來了，看來峰小子對那兄弟倆很感興趣？」豈無年抱著自己裸露著的胸膛，白色的傭兵工會制服肩在背後，隨著他的步伐飄動。

　　被稱為喬小子的喬木無奈點點頭。

　　「那麼你說說，你看出來什麼了嗎？」豈無年問道，看喬木很不情願的樣子，頓時勃然大怒道：「喬木你個混蛋，還打算跟我隱瞞什麼嗎？」

　　「我……懷疑那個叫做古帆的少年擁有念動力。」

　　「念動力？」豈無年搖頭道：「不像，不像，我還從沒聽過說那個種族的人有念動力。」

　　「那個種族？」喬木訝然。

　　「喬小子，虧我之前還看好你，卻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不學無術！」倚老賣老的豈無年吹鬍子瞪眼，「莫非你連那個種族都不知道？」

　　「小子不知，請老爺子告知……」喬木無奈放低姿態，滿足這老頭子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