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之語1,鉆石和夜
大半夜的收到骨灰盒子,安格爾的神經再堅韌,也不得不從睡意中清醒了過來,仰臉不解地看莫飛,“骨灰?誰的?”
莫飛差點笑出來,看著安格爾還介于迷糊與清醒之間的狀態,回答,“我問它了,它們不說,要不然你去問問?”
安格爾眨了眨眼,良久,伸手在莫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似乎是不滿。
莫飛失笑,安格爾也有動手打人的這一天……
隨后,莫飛給他拿來了外套披上,安格爾站起身下床,就看見扔在一旁的棒球棍和有些凌亂的沙發。
莫飛在門口道,“我剛剛聽到門鈴聲音,出去看的時候,臺階上放著一個骨灰盒子。
安格爾點點頭,跟著莫飛下了樓。
骨灰盒子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桌子上面,安格爾走過來,緩緩地打開了盒子,微微皺眉。
“是骨灰么?”莫飛問,
安格爾伸手,掬起了一把白色的灰末,莫飛剛想阻止,卻看見在燈光的照射下,那些白色的粉末中,有極細微的顆粒,在閃著光芒……像是晶體。
“主要的成分是白色的沙子。”安格爾低聲道,“有沒有骨灰就看不出來了。”
莫飛不忘囑咐,“一會兒記得洗手啊,不要摸嘴也別摸眼睛。”
安格爾并不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發呆,細軟的白沙,透過他的指縫滑落回盒子里,堆出一個小小的高坡,安格爾白*皙的手指上,沾了薄薄的一層粉末,讓他的手,顯得有些不真實。
莫飛甩了甩頭,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對安格爾說,“明天去剪幾塊窗簾吧。”
“窗簾?”安格爾不解地看莫飛,想不出窗簾和骨灰盒有什么關系。
莫飛聳聳肩,也不解釋,只是道,“明早一起去買吧?”
安格爾還是點了點頭,又將注意力轉回到了骨灰盒子上面。
莫飛突然走上來,將盒子蓋上,一拉安格爾,道,“走,上樓看去!”
“為什么?”安格爾不解,但是莫飛已經拉著他的手快步上樓了,不知道為什么,在樓下的大廳里,莫飛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玻璃櫥窗外面的黑暗夜色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窺伺。
將房間門關上,莫飛那種不適的感覺才消失了,安格爾卻掂量著骨灰盒子,道,“怎么這么重呢?木頭也不是多么名貴啊。”
“重?”莫飛湊了過去,安格爾又打開了盒子,想伸手進沙堆里摸索,卻被莫飛抓住。隨后,莫飛拿來了一個臉盆,接過安格爾手上的骨灰盒,將里頭的骨灰全部倒進了臉盆里面。
隨著白沙的到出,有幾樣閃爍著光華的東西也都被倒了出來,莫飛皺眉,伸手扒拉了一下白沙,將那幾樣東西都撿了出來。
放到燈光下,那綺麗的光華和沉甸甸的分量,讓兩人立刻明白了這東西的價值不菲。莫飛從白沙里取出來的是四件裝飾品,體積不大,卻是白金的,鑲滿了鉆石,分別是:蜥蜴、金魚、貓、烏鴉……
這幾樣鉆石的小飾品做工精細,惟妙惟肖,莫飛雖然對首飾沒什么研究,但是這些白金配鉆石的東西,一個戒指還好幾萬呢,這四樣怎么說也有個幾十萬吧?誰這么變態,大半夜用個骨灰盒裝著幾十萬的鉆石送過來?
安格爾拿著那四樣東西看了良久,將蜥蜴放在桌上,道,“盛夏賓館的那次蜥蜴事件。”又將金魚放在了蜥蜴的旁邊,“金魚花的那次。”再是貓,“鎏金舞鞋的那只黑貓。”最后放了那只烏鴉,“這次的許科洛。”
莫飛深深皺起眉,道,“送禮的人好像很關注你。”
安格爾點點頭,問莫飛,“還有什么東西么?”
莫飛又在白沙里扒拉了一下,抽出了一張白色的卡片,遞給安格爾。
安格爾接過卡片看了看,就見卡片相當的精致,一面是印刷的圖案,有兩朵白色的玉蘭花,旁邊放著一把手槍,幾個灰色的小字——暗夜狂歡會。
“暗夜狂歡會?”莫飛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安格爾,“是什么組織?還是俱樂部什么的?”
安格爾也茫然地搖了搖頭,將卡片翻過來,就見正面是全白的,有人用好看的字體,寫了一排鋼筆字:“送給安格爾”,落款是——你的仰慕者,Black.J.K.
安格爾端詳著卡片看了好一會兒,遞給莫飛看。
“黑JK?”莫飛不解,抬頭問安格爾,“你認識的人么?”
安格爾搖搖頭,“完全沒有印象,這么特別的名字,如果見過我應該能記得。”
“這么怪,用不用報警啊?”莫飛問。
安格爾想了想,道,“明早再說吧,不然今晚就不用睡了。”說完,對莫飛道,“東西收起來吧,洗洗睡覺。”
“哦。”莫飛收拾東西,然后兩人都洗了手,回到了房間里。
安格爾躺到床上,看著靠著沙發坐下的莫飛,單手支著下巴問,“為什么靠在那里?”
莫飛看了看他,道,“你睡你的。”
安格爾微微笑了笑,問,“你這算是在站崗么?”
莫飛有些尷尬,道,“那晚上我要是睡死了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辦?”
安格爾盯著他看,低聲道,“那樣睡不舒服,也容易著涼。”
“你還知道著涼這種生活常識啊?”莫飛調侃他。
安格爾看了他一眼,依舊不滿,伸手拍了拍自己那張大床的旁邊,“來這里吧。”
莫飛一愣,看著床,道,“還是不要了,我睡沙發好了。”
安格爾也不勉強他,只是蓋好被子,“你要是睡得難受了,就上來吧。”說完,躺下睡了,不忘吩咐,“關燈。”
莫飛無奈,站起來關燈,剛想走回沙發去,但是轉念想了想,又走到了安格爾的床邊,倒頭睡下。
睡了一會兒,莫飛問,“安格爾,你睡了沒?”
良久,就聽安格爾低聲“嗯?”了一下。
莫飛猶豫了一會兒,問,“我想問,你以前一個人都怎么過的?還是你有助手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安格爾回答,“有助手的。”
“他們后來為什么都不干了呢?”莫飛追問。
等了很久,安格爾都沒有回答,莫飛以為他不想回答,也就不追問了。正當他困倦襲來,準備睡了的時候,卻看見安格爾翻了個身,面朝他,雙眼睜著,顯然是醒著的。
莫飛不解地看盯著自己看的安格爾。
安格爾靠在枕頭上看了莫飛良久,道,“兩個死了,三個沒干足兩個月,就離開了。”
莫飛呆呆地看著安格爾,問,“他們為什么離開?”
安格爾微笑,“大概認為,不離開就會死吧?”
莫飛“哦”了一聲,點點頭。
安格爾突然問,“你會不會走啊?”
莫飛此時已是睡意朦朧了,道,“不會吧。”
“為什么?”安格爾低聲問,“這工作很危險。”
莫飛挑眉,強打精神但還是掩不住的睏,只迷迷糊糊地嘀咕,“這危險什么了?我在酒吧調酒的時候遇到過毒犯槍戰,在酒店門口泊車的時候見過黑幫火并,起大早賣報紙還見過發瘋拿著菜刀亂砍的清潔工呢……這世上什么工作沒危險?”
安格爾也不知道是聽完了還是沒聽到,良久沒有回應,莫飛就安心地準備睡去了,迷蒙間,就聽到安格爾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嗯,我也不想你走。”
莫飛閉著眼睛點點頭,睡去。
等莫飛睡熟了,安格爾緩緩爬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盯著那滿目璀璨的夜色看著,緩緩坐到沙發上,架起腿,單手支著下巴,安格爾盯著那浮華的夜色,發起了呆來……直到天色漸漸泛白,在林立的樓層中,升起一輪如火的紅日來。
一個城市樓房太多的壞處,就是看不到地平線,所以,太陽初升的時候,你沒有看到,而當你看到的時候,太陽早已升起。
第二天大早,莫飛醒了過來,不到七點。莫飛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勞碌命,一般無論晚上睡得多晚,如果睡前想著自己明早有事,那第二天無論多早,都會如時醒過來,絕不耽誤,也不需要鬧鐘。人們往往都說,天生勞碌命……其實沒有一個人的勞碌命是天生出來的,就好像窮人們都不會得富貴病一樣。
莫飛醒過來下意識地去看墻上的鐘,卻發現床尾的沙發上,坐著安格爾,正靠著沙發,盯著窗外一動不動。
“安格爾!”莫飛猛的彈了起來。
安格爾讓他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他,“怎么了?”
莫飛見安格爾沒事,才坐在床上喘了口氣,緩了緩問,“你這么早起啊?還是一晚上沒睡?”
安格爾并沒有回答,只是道,“你不是要買窗簾么,什么時候去?“
“哦……這個不急。”莫飛揉了揉眉心,道,“餓么?早上吃什么?”
安格爾想了想,“我想喝粥。”
“嗯,我去做。”莫飛爬了起來,看到桌上的骨灰盒,道,“我順便打電話給奧斯吧?”
安格爾點點頭,對他招招手。
莫飛不解地走過去,安格爾指指自己,道,“抱我去床上睡一會兒,我不想動。”
莫飛呆住,良久才問,“你昨晚上真的沒睡啊?”
安格爾有些不滿地點點頭。
“為什么?”莫飛納悶,“你不是最愛睡覺的么?”
安格爾道,“我本來只想坐一小會兒,然后又不想起來,所以就一直坐著了。”
莫飛忍不住嘴角抽了兩下,搖頭,彎腰將安格爾抱了起來放回床上,給他蓋上被子,“睡醒了喝粥。”說完,轉身出去開始忙碌的一天了。安格爾在枕頭上調整了一下角度,聽著窗外一個城市因為早晨的到來而變得喧囂起來,淺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