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藍冥牽著哆咪走出了二樓，來到樓梯口時，就見光線一暗……他下意識地轉臉看向舞臺。

　　現在是舞劇的第二幕，隨著音樂的背景換成花腔女高音，節奏也變得明快了起來，經過電子處理的音樂猶如天籟一般，顯得華麗而妖邪。

　　藍冥一挑眉……單手靠著欄桿往下望，就見舞臺上的獨舞已經變成了群舞，苗宵北依然在中間領舞，交織的燈光，錯亂的節奏，藍冥雖然不是很看得懂，但感覺還真不錯。

　　再看觀眾們的情緒，也似乎有些亢奮。

　　倏然間，燈光打在了舞者們身后的大幕之上，舞者的剪影出現在了幕布之上，配合著光影的效果，非常令人震撼。

　　觀眾的掌聲和驚呼聲，一半是給這精彩的舞美燈光的，還有一半，則是給剪影中最醒目的苗宵北的，完美的天分讓他的剪影顯得異常得不真實，美與極致的結合。

　　而正當觀眾們享受著視覺盛宴，臺上的舞者們賣力演出的同時，藍冥卻注意到，在舞臺的上方，吊頂之上，出現了點點的紅色幽光……

　　微微地挑起了嘴角，藍冥冷笑一聲，永遠學不會在適當的場合出現，是魔鬼們的通病。

　　很快，在黑暗之中，出現了數個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他們蹲踞在舞臺頂端的鋼管架上，用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盯著臺下的舞者們看著。

　　從他們青吁吁的面孔，以及身后那一對帶著利爪的翅膀，藍冥分辨出了它們的身份——翼魑。

　　翼魑并非是多么兇猛的鬼怪，只不過是喜歡惡作劇的小鬼而已，它們比較喜歡湊熱鬧，但是藍冥記得……翼魑的眼睛并非是紅色的。

　　魔鬼眼有很多的種類，通常是黑色，級別較高、有較強能力的會呈現琥珀色、綠色、金色甚至白色。只有兇鬼的眼睛才是紅色的，而血紅色帶著流動般熒光的，則是已經魔化的惡鬼，這種惡鬼統稱為兇鬼，他們沒有任何的辨別能力和思維，只知道殺戮，完全被兇殘所吞噬，是驅魔人見到之后殺無赦的種類。

　　藍冥對哆咪指了指墻角，哆咪跑過去蹲坐，對著藍冥搖尾巴。

　　藍冥笑了笑，輕輕松松一躍，站到了扶手上，抬眼看上方那些翼魑。

　　一看，藍冥才發現，原來這些翼魑已經變異了，更確切地說，是被某種兇鬼操縱了。

　　兇鬼殘暴憤怒的情緒是帶有傳染性的，對于惡魔們來說，這更類似于某種病毒一般。這種病毒對于人類無害，但是低等的鬼怪一旦沾染上，就會產生變異。這幾只翼魑估計就是被污染了，不知道真兇是誰，不過，這種卑劣的伎倆，一般都是吸血類妖魔最愛使用的。藍冥笑了笑，經過一些書籍的誤導，人們一直以為吸血鬼是可以制造的，好比說人類被咬了，再喝了吸血鬼的血，就可以變成吸血鬼，其實這是絕對不真實的。吸血鬼是相當罕見的品種，人類想要變成吸血鬼，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某個人類和吸血鬼交換了心臟以及全身的血液。

　　藍冥盯著那些翼魑看了一會兒，就見它們起先還是盯著臺下的眾人看著，最后，目光漸漸地聚焦到了苗宵北的身上，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有一只，突然張開了翅膀。

　　翼魑的翅膀很長，完全張開后大概是兩米左右，它張開翅膀之后的晃動，令整個燈光架子跟著晃了起來……同時，幕布上面的光影也跟著變得飄忽不定。

　　觀眾們只當這是有意做的效果，都驚嘆不已，而同時，藍冥已經一閃……消失在扶手之上，出現在了燈光架子上，一只翼魑的身邊。

　　翼魑們發現有人來了，都紛紛轉過臉來，看向藍冥，齜牙咧嘴，發出了警告的吼叫聲來。

　　這種吼叫聲不低，配合著背景音樂之中女高音空靈飄渺的吟唱聲，顯得異常的契合。

　　藍冥倒反而笑了，“一千年變了不少啊，低等魔鬼的抵抗能力越來越弱了，一個小小的病毒就連意識都喪失了么？看來魔鬼們也到了末路，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全部滅亡。”

　　翼魑們都發現了藍冥的敵意，紛紛聚攏過來，那架勢像是要襲擊藍冥，藍冥微微一笑，抬起左手……手腕上的鐲子微微震動，同時消失……須臾，那把大氣的鬼刀——冥，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藍冥輕輕地摸了摸下巴，道，“陪你們娛樂一下。”

　　再抬眼……原本黑色的眼眸變成了金色。

　　金色眼珠，向來是上等魔物的象征，表示擁有者具有凌駕一切的魔力，在惡魔界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里，眼眸的顏色，就是恐怖的象征。

　　那些翼魑畢竟只是下等魔鬼，本能地產生了恐懼感，紛紛后退。

　　“哦？”藍冥微微一笑，“還沒有全部迷失么……害怕了？那這個呢？”說話間，藍冥微微一閉眼，再睜開了雙眼，一雙瞳仁變成了血一般的殷紅。

　　那些翼魑都紛紛后退，睜大了眼睛，張嘴發出了戒備的嘶吼之聲來，同樣的，這種充滿了恐懼之感的吼叫聲，只不過是為那華麗的背景音樂，增添了一些潤色和效果而已。

　　臺下，苗宵北跳得專注，他戴著耳機，并不知道舞臺效果是什么樣子，只是隨著耳機之中音樂的節奏而舞動，在臺上全神貫注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就算下一刻地球毀滅了，這一刻，他還是只沉浸于舞蹈之中。

　　舞者的專注自然可以感染臺下所有的觀眾，整個劇場的氣氛漸漸在攀升，苗宵北知道，下一個音樂的高-潮即將到來……

　　果然，高音的音節又拔上了一個八度，如果剛剛是天籟之聲，現在便已經成為了能讓人完全沉醉其中的海豚音。觀眾們突然可以理解為何會有人魚歌聲迷惑人心一說了……當然，如果人魚也有苗宵北這樣姿色的話。

　　而頂部的鋼架之上，那些暴躁翼魑的情緒已經由恐懼轉化為了狂躁，它們對著藍冥咆哮，卻始終不敢靠近。

　　藍冥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那四只翼魑，有些惋惜也有些無奈地道，“可惜了，被污染的魔物必須清除……”

　　話音一落，突然……藍冥不見了。

　　那些翼魑都緊張又茫然地四處觀望，卻同時感覺到了自己身后寒氣森森……回頭，就見在他們身后的一盞射燈之上，站著手中握有巨大鬼刀的藍冥。

　　意識到了威脅的翼魑們一擁而上。

　　藍冥笑了起來，露出尖利的牙齒和鬼魅的笑容，手腕翻轉，在擁擠的鋼架架之中揮舞起了鬼刀……一擊斬殺了一只沖到眼前的翼魑。

　　那翼魑吼叫了一聲，往后退去，沒幾步，就全身赤紅……隨后，一點點燃燒殆盡，變成了青煙飄散。

　　藍冥微微皺眉，冷笑了一聲，道，“惡魔比人省事……死了連一顆塵埃都不會留下，生得丑陋，卻有一個美麗的結局。

　　那些喪失了理智的翼魑自然不知道藍冥在說什么，其他三只也躍了上來，同時……臺下的人爆發了潮水一般的掌聲，藍冥一笑，抬手一刀戳穿了一只翼魑，低頭，就見苗宵北一個輕盈的后翻，落地的一剎那，抬眼……和他目光相對。

　　苗宵北眼中閃過的那一絲詫異，讓藍冥覺得興奮了起來，微微瞇起了眼睛，藍冥豎起食指對他“噓”了一聲，隨后一刀砍翻了第三只翼魑……

　　苗宵北腦中一片空白，幸好，他只剩下了最后的幾個動作……長年練習的結果是，每一個動作都已經成為了某種本能，并不需要多用心地去用大腦去指揮身體做出來。

　　藍冥殺死了第三只翼魑之后，第四只翼魑突然放棄了襲擊他，轉而要沖向臺下，藍冥微微皺眉，抬手一刀砍向他，翼魑打開了翅膀，避讓開了頭部……但是腰部還是挨了重重一刀。

　　它的身體一歪……一個趔趄直接從架子上摔了下來。

　　同時，音樂最后一段終結，休止符響起的同時，苗宵北站立，舞臺四周所有的燈光都亮起，將他的剪影照射在了身后巨大的幕布之上。

　　那只翼魑落下，眼看就要砸中苗宵北，藍冥伸手一把抓住了它的一條腿……

　　而翼魑巨大的翅膀張開，也通過燈光的照射打在了幕布之上，與苗宵北的剪影剛剛契合……仿佛是臺上的舞者，長出了一對魔鬼的翅膀。

　　同時，大幕徐徐關上……那只翼魑也死亡，傷口處開始燃燒……大幕徹底合攏的同時，觀眾就看到苗宵北身后的翅膀燃燒殆經…舞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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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冥的打岔讓整臺歌舞劇變得異常成功，觀眾們意猶未盡，全體起立鼓掌，大幕拉開又合上，全體表演者謝了三次幕，觀眾們仍然是鼓掌不停，演出主辦方第一時間就找到老楊商談加場演出的事情去了。

　　苗宵北站在臺上，相較于其他年輕舞者的欣喜，他平靜很多，抬頭……上方已然是空空如也，四周看了看……就見在通往二樓VIP包廂的樓梯上面，藍冥靠墻站著，身旁，哆咪站著對他搖尾巴。

　　藍冥臉上依然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苗宵北。

　　苗宵北想了想，還是對他點了點頭——對他救場表示感謝，不然跳到一半掉下一只惡魔來，那就天下大亂了。

　　藍冥卻是笑了笑，低頭，單手放在胸前微微地一躬身——愿意為你效勞。

　　苗宵北有些無奈，終于，觀眾散場，演員們也都轉身奔赴后臺。

　　藍冥帶著哆咪往臺下走，走到了底樓的時候，卻是抬眼看了看樓上的VIP包廂，微微皺眉頭，看哆咪，“聞到一種惡心的味道。”

　　哆咪汪汪叫了兩聲，藍冥聳聳肩，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去管他了。”說完，帶著哆咪往后臺走，藍冥有些不滿地自言自語，“剛剛運動，現在就餓了，所以說人類的食物就是不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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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VIP包廂里，衛明亞站在窗邊，激動得身體還微微有些顫抖。

　　剛剛苗宵北的演出，讓他興奮不已，更加強烈地想要將這個一舉一動就能夠輕易震懾人心的男子招致自己麾下……這根本就是一個移動之中的聚寶盆，正好可以緩解他最近這段時間的危機。

　　正想著……就聽到身后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衛明亞微微皺眉，回頭看去……門雖然開了，但是門口卻沒有人。

　　他有些納悶——風么？

　　回過頭……

　　“啊！”衛明亞驚得叫了一聲，就見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此人穿著一身體面的藏青色西裝，優雅而從容。頭發微長，棕色，面容看起來像是混血兒，非常的英俊，年歲大概在三十歲上下，他正轉過臉，禮貌地對衛明亞笑。

　　衛明亞愣了一愣之后，松了口氣，問，“你是誰？”

　　那人盯著衛明亞看了一會兒，只是笑了笑。

　　衛明亞注意到，這人的臉色非常的白，大概是白種人？還有，瞳孔是綠色的，很好看，不過也感覺有些危險。

　　那人輕輕地摸了摸鼻子，笑問，“你對那個舞者有興趣？”

　　衛明亞聽后，狐疑地問，“你怎么知道？你是誰？”

　　那人拿過他手中的酒杯，輕輕喝了一口，道，“我也對他有興趣。”

　　衛明亞心中一動，道，“哦……那就是同行了，不過不好意思，這個人我可沒有要讓的意思。”

　　那人卻是笑了，道，“沒有說要你讓……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衛明亞一愣，問，“怎么合作？”

　　那人想了想，道，“嗯……大概是這個樣子……”

　　說話間，衛明亞突然就見那人張開了嘴巴……而且越張越大，直張到半張臉都扯開了，他驚得睜大了眼睛。

　　但是還沒等他叫出聲來，就見那人的頭突然往前一撲……將他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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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 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

　　衛明亞站在窗戶前面，外頭的劇場燈光已經關閉，全黑的底色使玻璃窗和鏡子差不多清晰，他伸手輕輕地按了按自己的臉，挑起嘴角笑了笑，“平時要注重保養才行么，臉那么粗糙。”

　　這時候，開門進來查看的劇場保安道，“先生，已經散場了。”

　　“哦，抱歉。”衛明亞禮貌地對那保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出門的時候，不忘塞了兩張百元的鈔票到他的上衣口袋里，作為小費。

　　那保安有些發懵，才注意到，地上有一套衣服、褲子、還有鞋子……本來想叫住剛剛那人，但是抬眼一看，前后左右已經沒人了。

　　保安納悶，怎么走那么快？又看了看衣服，更不解——誰把衣服都脫下來了？莫不是光著走的？

　　苗宵北到后臺洗了把臉，到更衣室換衣服。

　　風小宇還很興奮，纏著他道，“北北，你好帥啊，你給我簽名！”

　　苗宵北邊換衣服邊推他的頭，這時候，藍冥走了進來。

　　“哆咪！”風小宇撲上去，摟住沖過來對他又是蹭又是舔的哆咪，“老爸帥不帥啊？帥不帥？”

　　哆咪汪汪叫著，死命甩尾巴。

　　苗宵北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穿鞋，這時候，老楊走了進來，道，“宵北，恭喜。”

　　宵北抬眼，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老楊，心說，都那么熟了還有什么好客氣的。

　　老楊邊跟他說話，邊打眼色，苗宵北微微皺眉，這時候，就見門外又走了一個人進來。

　　苗宵北一看就有些喪氣，又是昨天的那個衛明亞。

　　“苗先生，真是震撼的演出。”說著，衛明亞上來跟他握手。

　　苗宵北實在是不想搭理他，但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和老楊還有合作機會的……別人的手已經送到了眼前，苗宵北只好伸出手去跟他握手……

　　但是兩只手還沒挨上，那人的手就被藍冥伸手輕輕地推開了。

　　衛明亞一愣，轉臉，就見藍冥含笑靠近他，盯著他的臉看了起來。

　　兩人對視，衛明亞笑了笑，看著藍冥問，“這位是？”

　　藍冥則是伸出手，很感興趣地摸了摸下巴，笑道，“皮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