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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騷古板總管(七巧劫忠牛篇 )》第5章
第四章

 牛之牧第二天就離開了侍郎府。

 裴思謙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也很配合地交出了牛之牧的身契,之後三殿下的人親自到官府為他更改了身分,自此,他正式脫離了奴籍,成為良民,並獲得了參加武舉考試的資格。

 一直密切關注牛之牧與裴清荷“奸情”進展的裴清蓮大為失望,她本以為老爹知道了他們的“奸情”後,會大發雷霆,嚴厲懲罰他們呢,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小,最後竟然不了了之,這讓她真是不甘心啊。

 但是柳氏這些天也一直派人嚴密監視著自家女兒,就怕裴清蓮分不清輕重,鬧出點什麼事,反而把裴家所有兒女的清譽都賠進去。

 因為柳氏的舉動,所以裴清蓮想鬧事也沒鬧成,只好一個人在閨房裏郁悶著。

 她越看裴清荷越不順眼,兩人大概是前世的冤家,裴清蓮時刻就想著陷害裴清荷,讓她過得不痛快,裴清蓮才會滿意。

 牛之牧離開裴府讓裴清蓮很意外,之後牛之牧居然攀附上了三皇子,更是讓裴清蓮驚訝,也越發生氣︰如果讓牛之牧順利發展下去,他豈不是真的能混個不錯的官身,到時候裴清荷嫁給他,豈不就一點也不丟人現眼了?

 這怎麼可以?

 不過,裴清荷與袁鳳鳴的聯姻看來是吹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機可乘了?

 裴清蓮一直纏著她娘柳氏,要柳氏去遊說裴思謙,讓他的二女兒繼續和懷遠侯府聯姻。

 結果柳氏也被裴思謙罵了幾句不知好歹,柳氏回來就罵裴清蓮,庶女就別想嫁人家的嫡長子,而且人家那還是皇親,是大皇子大殿下的親表弟,裴清蓮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裴清蓮恨得把自己的枕頭都用剪刀剪得亂七八糟。

 自己不順心,她就詛咒牛之牧最好越混越差,裴清荷嫁給賤人,最好窮得吃不上飯,穿不上衣,以後當個討飯婆子!

 七日後,京城發生了驚天謀逆大案——大皇子意圖奪宮。

 此案對于外界來說可謂撲朔迷離,多少年後也沒人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最普遍的說法是,大皇子迫不及待想提前做九五之尊,就將尚在位的老皇帝軟禁起來,並且自己穿上了龍袍,準備自行登基,幸好二皇子提前得到了大皇子的謀逆消息,在最危急的時刻趕來救駕,阻止了這場叛亂。

 當時的交鋒相當激烈,據說禁宮裏血流成河,兩方的侍衛都死傷無數。後來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三皇子選擇了效忠老皇帝,與二皇子聯手鎮壓大皇子一派,成為了決定這場叛亂的關鍵力量。

 皇帝受到驚嚇,大病一場,等他病好了準備清算這次謀逆大案時,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再加上德妃日夜在他龍榻前磕頭請罪,皇帝免了大殿下的死罪,最後將他囚禁了事。

 但是對于皇帝來說,天底下最大的罪狀就是謀逆了,所以總要有替罪羔羊來讓他宣泄,于是景國建國以來最大一次謀逆清算案開始。

 大皇子被定罪為受人教唆,而教峻的主犯就是他的親舅舅懷遠侯以及表弟懷遠侯世子,其他涉及此案的人員數不勝數,牽牽連連甚至達到了上千人之多,最後被宣判立斬無赦的就有三百多人,行刑的菜市場口多少天都洗刷不去血腥之氣,膽小的平民百姓甚至都不敢再去那裏買菜。

 當裴清蓮聽說袁鳳鳴被殺的消息時,立刻就暈厥了過去,小姑娘雖然有些居心不良,卻也真的是癡心一片,傻傻地暗戀著那位“鳳公子”,卻沒想到“鳳公子”會落得如此下場。

 袁鳳鳴之死對裴清蓮的打擊非常大,自此之後她宛如變了一個人,經常整天不說半句話,只是癡癡呆呆的,還時不時偷偷落淚。

 柳氏勸說過她幾次也是無效,讓柳氏大為憂心。

 裴清蓮其實並沒有見過袁鳳鳴幾次,就連那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也是與一群千金遠遠地打量了他幾回,聽了大家對他的贊美與傾慕,然後才慢慢地將一顆芳心寄托在了他身上。

 袁鳳鳴或許到死前連裴清蓮是誰都不認識。

 少女的情愛往往就是這樣盲目與一相情願,可也萬分純摯。

 但是此次謀逆案對侍郎府最大的影響,卻遠比裴清蓮的那點傷心更嚴重,因為侍郎府的當家男主人裴思謙被懷疑與懷遠侯府有勾結,被捕下獄了。

 官方其實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但是裴思謙在不久之前和懷遠侯走得頗近,兩家甚至有意聯姻這也不是秘密,不少的官員都知道,而有的官員為了洗清罪嫌,就拚命把裴思謙也牽扯進來,裴思謙就這樣被抓進了牢。

 謀逆案最難脫身,就算不定罪,只要和謀逆案沾了一點邊,也往往不死即傷,政治前途更是一片黯淡。

 裴思謙就是這麼倒黴,在謀逆案發前的最近一段時間裏,想攀附上懷遠侯府,別人懷疑他,也不算完全沒道理。

 裴思謙被逮捕入獄的當天,侍郎府就被封了,好在皇帝還沒有被這次大皇子的謀逆案給嚇到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對于涉案不深的官員只是先抓當事人,家眷都被禁閉在各自家中等待後續審查,一旦定罪,那麼家眷也會跟著被判刑,而一旦獲釋,自然就是恢復原樣,皆大歡喜。

 被幽禁在裴府不能出大門,對于裴清荷來說,和以前的生活沒什麼兩樣,但是她依然焦灼不安,她實在擔心自己的父親,不知道他能否挺過這一關。

 裴府裏的氣氛很壓抑,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行動,連高聲說話都不敢,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下一刻就會被推上刑場,人頭落地。

 這個時候的裴府,裴清蓮因為袁鳳鳴之死變得傻乎乎的,完全忽略了自己家庭的大變故和自己父親遭遇的不幸,柳氏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女兒根本就是個不成材的料,可柳氏就算對她再生氣,也還是關心著她,日夜守著她。

 裴清荷其他的弟弟妹妹都還小,裴思謙其他的姬妾也上不了台面,所以一向清閑的裴清荷此時不得不站出來挑起大梁,主持家中的日常生活,安撫家僕浮動的心思。

 她以前在鄉下跟母親學過如何掌管家事,再加上有趙嬤嬤和紫鳶、碧鳶的幫忙,侍郎府倒也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並沒有因為男主人被抓、家門被封而發生混亂,但還是有一些奸猾的傭人趁此機會偷竊私藏主人的值錢物品。

 在裴思謙被抓的第四日晚上,一個意外的訪客進入被封的侍郎府,正是與裴清荷有過一面之緣的忠國公府世子仇正鸞。

 “請大小姐放心,令尊無事,他只是不幸被無辜牽連到了,所以被請去做個謂查,畢竟前段時間他確實和懷遠侯府來往頗多。不過,我得到確切消息,再過兩天他應該就會被放出來了,其實認真說起來,坐坐牢對他也有好處,超此機會洗清自己的嫌疑,從謀逆案裏順利脫身,以後也就不會被人再揪小辮子了。”一見面,仇正鸞就用他那副啞嗓向裴清荷說了這麼一個好消息。

 裴清荷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平安落回原處,此時她才發現不管父親私德如何,他對于這個家來說仍然是最重要的,一旦父親出了事,裴家大概也就要徹底完蛋了吧?

 “謝謝仇公子。”裴清荷向仇正鸞行禮道謝。

 “哎喲,不敢當不敢當。”仇正鸞急忙閃身避開,說︰“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己,老牛正在辦一件重要的事,無暇親自前來,才特意拜托我過來看一看。”

 “他可安好?”裴清荷急切地詢問。

 仇正鸞抓了抓頭,說:“還算好吧。”

 “什麼叫還算好?難道他出事了?”裴清荷這下急了,恨不得用力搖仇正鸞幾下,要他快點說出詳情。

 仇正鸞咳嗽幾聲,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唉,其實老牛不準我說的,不過我總覺得他既然為了美人出生入死,美人也總該知情是不是?只知道默默的付出最傻了,是不是?”

 “你快說他到底怎麼了?”裴清荷瞪他。

 “啊哈哈,小事啦,就是身上挨了幾刀,哎喲!那個血流得之多喔,要是沒有百年人參吊命,太醫都救不回來了呢。”

 裴清荷手腳頓時冰涼,身子幾乎要軟在地上,她臉色蒼白地望著仇正鸞,問︰“他在哪?我能不能去看他?”

 見自己玩笑有些開過頭了,仇正鸞心虛地小聲道:“不行的,他是為了救你爹才接了這個玩命的任務,雖然是九死一生,卻也活著回來了,現在正被三殿下藏起來秘密養傷呢,他現在不宜露面。”

 雖然仇正鸞沒有明說,但是裴清荷已經約略能猜到,應該是那只呆牛求了三殿下保出裴恩謙,而他則為三殿下以死效命,所做的大概也是那些爭權奪利見不得光的事,所以才如此凶險。

 裴清荷低下頭,壓抑地抽噎了幾聲,又快速用手帕拭去眼淚,才重新擡頭看著仇正鸞,說:“請你轉告他,以後再要這樣玩命,我就不要他了,要他把這話給我記住了。”

 仇正鸞哈哈笑起來,說:“好!老牛就是欠人給管管。”

 仇正鸞來去匆匆,很快就告辭離去了。

 裴清荷一人呆呆地坐在會客的花廳裏,臉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復雜莫名,而她的嘴裏則不時地喃喃自語著︰“呆牛,木頭,傻子。

 仇正鸞來過之後的第三天,裴思謙被安然無墓地釋放回府,同時侍郎府的封禁也被解除了,監視的官兵也撤離了。

 侍郎府裏因此而歡天喜地,裴清荷特意命人買來了炮竹,放了長長的一大串,用來送走晦氣。

 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謀逆案是多麼的危險,只要沾染一點謀逆的邊,就算命不丟,政治生命也會玩完,像裴思謙這樣在天牢裏走了一回,還能平安無事地出來,不僅人沒事,連官位都沒丟,甚至官復原職,就算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是非常非常幸運的了。

 只是這幾天的牢獄之災對裴思謙的打擊還是很大,他消瘦了兩圈也不止,原本烏黑的頭發居然有了大半的白發,變得花白一片,再加上神情憔悴,整個人看起來老了近乎十歲。

 裴清荷看著父親的樣子,心底也是一片酸澀,這就是宮場,風雲變幻,富貴榮華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有人能夠平步青雲,自然也有人片刻就可能命喪黃泉。

 就像懷遠侯府,曾經也是富貴滔天,羨煞旁人,而今卻輕易就灰飛煙滅,化為一片虛無。

 裴思謙回府之後,把自己關進書房裏整整三天,三天後再出來時,他已經神情寧靜,以前熱衷權勢的那種狂熱勁兒也沒了,倒真正有了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

 至此,侍郎府的生活總算又恢復了常態,躁動的人心也漸漸平穩下來。

 這一日,裴思謙把裴清荷叫進了書房,把所有的奴僕都趕出去,只剩下父女兩人談話。

 「這些天我四處走動了一些地方,拜訪了幾位同年好友,聽說我這次能夠萬幸脫身,是因為三皇子的關系?”裴思謙盯著裴清荷,若有所思地說。

 裴清荷點點頭,說︰“應該是的吧,當時咱們家被封了,女兒就算想出外去求人周旋也不能,只能被動聽候消息,後來是忠國公世子仇正鸞來傳話,說您必定無事。”

 “是牛之牧在背後出力求了三皇子吧?”

 “嗯。”

 裴思謙忽然陰森森地笑起來,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哈哈,枉我一輩子自負自得,卻原來還不如一介奴僕看得準!”

 “爹?”裴清荷有點擔憂地看著他,裴思謙的神情不太對勁。

 “哼,我告訴你,牛之牧這個小子城府太深沈,太陰險,絕對嫁不得。”

 裴思謙忽然對她斬釘截鐵地說:“你不許嫁給他了。”

 “為什麼?”裴清荷又急又怒,忍不住站了起來,聲音都拉高了幾分︰“爹,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忘恩負義?為了救你,他負了重傷,連命都豁出去了,你卻要悔婚?”

 “你懂什麼?爹敢給你打包票,那小子現在鐵定沒事,苦肉計誰不會使啊?”裴思謙哼哼冷笑,“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大皇子密謀叛亂的事,所以才投靠了三皇子,可是他知道了這事,也不透漏一點風聲給我,只是幾次勸我不要與懷遠侯府聯姻,卻又不說出個真正的道理,只說什麼袁鳳鳴私德有虧,那叫理由嗎?他眼睜睜看著我涉險,害我在牢裏九死一生,他之所以對我隱瞞不報,就是為了事發後對我施恩,讓我對他感恩戴德,然後把女兒乖乖送到他手上吧?呸!別妄想了!混帳東西,做總管的時候就敢對主人藏私,另謀他路,以後自然也不會對你有多好。”

 聽了裴思謙的一番強詞奪理,裴清荷徹底無語,她還以為她爹經過一番磨難已經徹底悔悟了,卻原來還是如此自私與不可理喻,連自己招惹了滔天大禍差點丟命都要推卸責任,還要怪罪舍命救他的恩人。

 大皇子謀逆之事,別說牛之牧這樣身分低微的人難以探查到確切消息,就算三皇子有了消息,也不可能把這種大事直接告訴他一個外人,牛之牧根據各種蛛絲馬跡,能夠預測到懷遠侯府“不可聯姻”,對裴思謙做出規勸,就已經算是很有能耐了。

 而且他能夠拿出來的理由,是袁鳳鳴私德有虧,又哪裏不算理由了?任何一個真心疼愛女兒的父親,知道了對方包養戲子還婚前就生下私生子女那種事,都不會再堅持把寶貝女兒嫁給那種所謂的“青年才俊”吧?

 偏偏裴思謙自己不聽勸,被權勢迷了眼,只想攀附上大皇子一派,想等大皇子登基以後,他跟著沾光再升官發財。

 這樣自作自受,能夠怪得了誰?

 裴思謙不顧女兒的怒氣,一臉堅決地說:“我說不許嫁就是不許嫁,你以後老老實實給我在府裏待著,日後爹自然會給你尋一個門當戶對的乘龍佳婿。”

 裴清荷氣得手腳發抖,她發狠道︰“那我也不妨告訴您,我這輩子還是非牛之牧不嫁!您同意,咱們皆大歡喜,您不同意,女兒就自己嫁!”

 “你敢!”裴思謙吹胡子瞪眼,怒道︰“越說越不象話了,你看你還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嗎?你的三從四德都學哪裏去了?”

 裴清荷倔強地回瞪著他,就是不肯屈服,回道︰“男人不好,就要求女人三從四德,這是什麼道理嘛!”

 裴思謙伸手指著自己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臉色鐵青,最後只能吼一聲︰“這個家我最大,就得我說了算,你給我回房關禁閉去!”

 裴清荷氣憤憤地走了。

 裴思謙頹然坐下,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實在是強詞奪理,但是他確實不想把女兒嫁給牛之牧,因為他其實是被這次牢獄之災給嚇怕了,現在的他變得膽小如鼠,草木皆兵,他不想再在諸位皇子之間投機選邊站了,而牛之牧卻成了三皇子的人,這怎麼可以呢?

 大皇子雖然被囚禁起來,算是成了廢人一個,而和他一母同胞的四皇子被他連累,也注定與皇位無緣了,可是剩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究竟最後誰能繼位,還是個未知數。

 這次的謀逆大案裏,二皇子救駕及時,比三皇子早去了半天,顯然更得皇上的歡心,據說最近很是受寵,皇上甚至把許多重要的職務都交給他負責了。

 而三皇子救駕遲緩,明顯不如二皇子,最後三皇子還能勝出嗎?

 裴思謙現在已經不敢預先下判斷了。

 他覺得自己自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他竟然覺得眼前一片霧茫茫,他根本無法在混亂的時局裏厘清思路,做出判斷。

 他只是與懷遠侯府商議過聯姻之事,哪怕還只是口頭之約,就連累得他險些丟命,還到牢裏轉了一圈,那如果三皇子最後再失敗,最終二皇子登基,而自己的女兒真的嫁給了牛之牧,那自己會不會就真的沒命了?

 只要這麼一想,裴思謙就不寒而栗,他從來沒有如此直接感受到皇權之爭的殘酷,所以他決定接受牛之牧的勸告,遠離皇位之爭,做一個不與任何皇子親近的“純臣”。

 因此,他堅決不允許裴清荷嫁給牛之牧。

 如果最後三皇子勝利了,那到時候再說,他頂多最近不給女兒說親就是了,再觀望觀望吧。

 只希望這場皇位之爭能夠快點落幕,否則他真不知道該和誰家聯姻,自己的女兒或許就要變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裴清荷被父親禁足了,心情十分惡劣。

 她萬分擔心牛之牧的傷勢,又擔心父親會不會再把自己胡亂嫁出去,忍不住胡思亂想,心煩意亂。

 這時裴清蓮卻忽然跑來找她大鬧。

 一直渾渾噩噩的妹妹忽然變得生龍活虎,裴清荷是覺得有點欣慰,只是她對著自己發什麼火啊?

 裴清蓮也清瘦了許多,此時卻猶如著了火的小辣椒,對著裴清荷狂吼︰“裴清荷,你太過分了,太歹毒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還我的奶嬤嬤!”

 裴清荷一頭霧水,她轉頭看自己的大丫鬟,問紫鳶和碧鳶︰“什麼奶嬤嬤,出什麼事了?又關我什麼事?”

 裴清蓮眼楮紅通通的,帶著哭音道︰“你少裝蒜了,我去問過裴國忠,他說是你的吩咐,才把我的奶嬤嬤賣掉的。”

 “啊?”裴清荷越發不解,她根本沒這麼對裴國忠吩咐過。

 裴國忠以前是侍郎府的二管家,牛之牧的副手,現在接替了牛之牧的職位,成了侍郎府的總管。

 裴國忠為什麼要把裴清蓮的奶嬤嬤賣掉?而且還打著她的名義?

 裴清荷說︰“我真不知道你所說的事,不如我們叫來裴國忠問問?”

 她和裴清蓮一樣,都還不適應叫裴國忠總管,在她們的心目中,牛之牧才是最有權威的總管大人。

 裴清蓮怒道︰“你少狡辯了,我都問清楚了,就是你的緣故,我不管,?把我的奶嬤嬤賣哪裏去了,快點給我找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裴清荷不理她的纏鬧,吩咐紫鳶︰“去請裴總管,我要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裴國忠很快就來了,聽了裴清蓮的哭鬧,不由苦笑道︰“二小姐,?的奶嬤嬤犯了事,是之牧大哥離府之前就特意吩咐過一定要處理掉的,但是因為之前咱們府裏的一些變故,此事才一直拖到現在辦理。而且小的也將事情的經過稟報給了老爺,老爺也是同意了,所以才發賣掉,你和大小姐鬧,根本無濟于事。”

 聽到自己的父親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裴清蓮的囂張氣焰頓時委靡下來,只是忿忿地瞪著裴清荷。

 裴清荷卻是大為奇怪,問︰“牛大哥吩咐的?那位嬤嬤到底犯了什麼事?”

 裴國忠看了一眼裴清蓮,欲言又止。

 裴清荷對裴清蓮道︰“既然此事得到了父親的批準,就無可挽回了,你還是回去吧,身邊無人伺候的話,就請二娘再給你挑選一位嬤嬤。”

 裴清蓮忿忿不甘地走了。

 裴國忠這才對裴清荷說道︰“具體如何,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聽之牧大哥說,應該是和前次大小姐去碧雲寺上香的事情有關,那位奶嬤嬤挑唆二小姐陷害大小姐,想讓大小姐在其他男人面前露臉惹事,但是傳言中好色如命的仇正鸞公子並沒有因此做出什麼失禮的事,大小姐才萬幸逃過一劫。”

 此事的其實頗多周折,裴清蓮派人有意放出消息給仇正鸞,說有一個絕色大美人要去碧雲寺上香,但她不知道仇正鸞和牛之牧交好,仇正鸞也並非她想象中的色中餓鬼,仇正鸞將消息傳回給牛之牧,又邀請了三皇子一起去碧雲寺娛樂消遣,他們對大美人的興趣不太大,更想看的是牛之牧的笑話。

 這其中有頗多巧合,裴清荷才在無意中躲過一劫,若裴清蓮找了真正的色鬼,而牛之牧又沒有提前得到消息,那裴清荷很可能真的會遇上麻煩,所以牛之牧是絕對不會放過裴清蓮主僕的,發賣掉她的奶嬤嬤不過是個警告,如果她再有其他動作,牛之牧此時離開了裴府,沒有了主僕的限制,他也就不介意對她直接動手。

 聽了裴國忠的話,紫鳶恍然大悟,失聲道︰“我就說那時候二小姐走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摔倒,還扯掉了小姐的紗笠,原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二小姐太歹毒了!萬一小姐真的遇到了登徒子,被人輕薄了去,那小姐這輩子不就徹底毀了嗎?”

 碧鳶也心有余悸地說:“太可怕了,二小姐年紀輕輕,怎麼可以如此陷害親姊姊?”

 裴清荷雖然也因此更加厭惡裴清蓮,並且在心中暗自提高警惕,但她此時的心思卻是放在牛之牧身上,原來他不知不覺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嗎?

 他暫時無法直接處置裴清蓮,就只好打掉她身邊的爪牙,所以才發賣了那位奶嬤嬤吧?

 裴清荷只要這麼一想,就忍不住內心感到甜蜜。

 打發走了裴國忠後,她想了想,一個大膽的主意越發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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