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一遊 第七十二章 如隔三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是什麼樣的,紫曉楠總算深刻的體會到了,上午總算和幾個王子公主吃飯打發了時間過去,但是待到下午,一個人靜幽幽的坐在房間裡,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所謂的志怪去聞,她的思緒整一個都飛到了龍龍身上。
有首歌思念是一種病,紫曉楠想自己肯定得病了,而且很有可能是神經病,不然為何書倒著拿了,都要小蝶提醒了她她才發現。
也一首歌唱想念是會呼吸的痛,紫曉楠用力的呼吸了幾口,不痛,倒是有些寂寞。
想念一個人,原來可以如此寂寞。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食之無味的吃了一頓晚膳,稍事和小蝶閒聊幾句後,她便上了床榻,一雙眼睛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唉聲歎氣一個緊接著一個自檀口中溢出。
終於不知道是歎了第幾口氣的時候,瞌睡蟲來襲,紫曉楠才勉強收攏了自己對龍龍的思念,跑去和周公約會。
周公很給裡,居然把龍龍安排進了她的夢裡,而且更給力的是,是個美極了的春夢,夢裡的龍龍,精壯的身子壓在她身上,性感的薄唇吐著溫熱的氣息送到她的口中,靈舌捕捉著她的丁香小舌,肆意的攪動。
大掌則是一路遊走,修長的手指劃過她身上每一寸幾乎,惹的她身子陣陣悸動,嬌喘吁吁,小手卻本能的撫上龍龍光滑的後背,學著他,一寸寸的游離,一寸寸的往下,最後,停留在他結實毫無贅肉的小腹上!
再往下,再往下,眼看著就要觸碰到那火熱的堅硬,猛然,一個驚天動地的響雷把她哄醒了。
「啊!」尖叫著坐起身,只看到暴風吹動著梨花木雕花窗戶,猛力的扇動著,桌上的紅燭早就被這暴風吹滅,屋子裡一片漆黑,只有在閃電大作的時候,才顯出幾絲詭異嚇人的藍光。
那一道道的藍光,還有呼嘯的暴風,加上打在窗戶上辟里啪啦的雨聲,讓紫曉楠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貌似鬼片中鬼要出現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橋段,她抱著被子縮在了床腳,想開口喊人,可又怕吵了別人睡覺,不好意思哦,只能強自壯了膽子:「呼,不怕不怕,不過是閃電雷鳴暴雨天而已,把蠟燭點起來窗戶關上就可以!」
她自我安慰著,黑燈瞎火的摸下了床,正拿著火碾子要去點火,猛然一個驚雷。
「轟隆隆……」嚇的她手一抖,火碾子還沒有打開,就掉到了地上。
烏漆抹黑一片,紫曉楠心肝隨著這一聲驚雷猛然跳動了一下。忙蹲下身去摸火碾子,只是地面是光潔的大理石,剛才雷聲大作,火碾子落地後滾到了哪裡的聲音都辨不出來,她只能蹲在地上,憑借直覺一點點的摩挲。
伴隨著一陣閃電,她總算看了火碾子居然滾到那扇沒有關嚴實而被風吹開的窗戶腳下,面色一喜,她想都沒有想就藉著閃電的光亮,朝著窗口而去。
「應該在這了!」她自言自語著,低下頭摩挲,只是為何把窗口下方都摸了個遍,依然摸不見火碾子。
「咦,應該再這裡啊,再閃個電吧,讓我看看清楚!」
她的祈禱很快就傳達到了電母那裡,一道光亮的閃電後,紫曉楠忽覺得脊背後一陣冷風,但是一心找火碾子的她沒有太過在意,藉著這一道光仔細看向牆角,她更是豁然了:「怎麼會,剛剛還在這,難道風太大了吹走了?沒理由啊,風再大也吹不到牆根啊!算了,先把窗戶關好吧!」
紫曉楠兀自絮絮叨叨哦著,起身拉住窗戶,與暴風對抗著用力將窗戶往裡拉,總算窗戶被關上,她關緊拴好窗戶後,大大的呼了一口氣,轉身正要往床上去,身子卻猛然間怔住了!
「房裡有東西!」她心跳停滯了一下,隨後猛烈跳動起來。
方纔她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自眼前溜過,雖然說可能是因為晃眼了,或者說瞌睡蟲還沒有全部消散,出現了點點幻覺,但是當她提起步子害怕的朝著床走去的時候,她分明聽到了,一個笑聲,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笑聲。
帶著幾分戲弄和玩味!
她不敢確定那是人的笑聲,或許,或許……
不會的,可能是外面的穿堂風,帶起來的奇怪的聲響。
一遍遍的自我催眠,紫曉楠心裡不停的念叨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加快了步子朝著床榻走去,好似只要回到了床上,只要把被子緊緊一裹,她就能安全似的。
只是……
接下來,見證詭異的時刻出現了。
她的被子,居然凌空飛了起來,雖然夜色很黑,但是因為被子是鵝黃色的亮色,所以就算在夜裡還是能依稀辨識的出來,更為詭異的是,被子圈做了一條「老北京雞肉卷」,如今正幽幽然的飄蕩在空氣之中。
而且這飄蕩的被子,居然一點點的,一點點的直立起來,好似一個人正躲藏在被子之中。
聯想到剛剛看到的白色影子還有聽到的鬼魅的哭泣,再看著眼前完全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幕,紫曉楠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本能的尖叫:「啊……啊……」
半分鐘後,整個梨花齋燈火通明,她這堪比響雷的尖叫,就算是睡的像死豬的幾個人也都被驚醒,大家爭先恐後的跑進她的房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夫人你做噩夢了嗎?」
「夫人是被雷嚇到了嗎?」
「夫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叫太醫!」
大家七嘴八舌的團團圍住紫曉楠,紫曉楠一雙大眼睛驚恐的看著四周,看著床榻,猛然又尖叫起來:「有鬼,被子裡有鬼,有鬼啊!」
被她這一喊,所有人都神經緊繃起來,看向床上凌亂的被褥!
「鬼,夫人,哪……哪裡!」有個宮女膽子比較小,被紫曉楠這麼一叫,也跟著一驚一乍起來。
紫曉楠哆嗦著手,指向被窩。
稍微有個膽大的太監戰戰兢兢的上前,一把撩起被子,大傢伙兒配合的都發出一陣輕微的尖叫,然後,齊齊的朝著被褥看去,空空如也,只有一隻火碾子!
「夫人,什麼都沒有,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小蝶柔聲回過頭去安慰紫曉楠,卻見紫曉楠臉色蒼白一片,看著被褥底下的火碾子,然後兩眼一番,華麗麗的暈倒了。
不明所以的宮女太監們嚇的手忙腳亂:「夫人,夫人,快去請太醫,快去!」
「打熱水來,快點打熱水來,夫人的好冰涼。」
「快,掐夫人人中!」
一時間屋子裡忙做一團,而與此同時,屋頂卻是傳來一陣竊笑。
「嘿嘿,經不住嚇的丫頭,不過看來半點武功都不會,唉,真是遺憾,本來還指望那小子娶一個像他師娘一樣的女中豪傑,結果是這麼個柔柔弱弱膽小如鼠的小丫頭片子,唉,遺憾啊遺憾!」
只見一襲白袍白髮白鬍子的老人家,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撫著鬍子失望的歎氣,而他腳邊,坐著一個男人。
暴雨襲面,男人卻沒有伸手擦水珠,只是用一雙烏黑的眼睛,稍嫌怨憤的瞪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老頭。
「小影子,別這麼看老頭子我,老頭子我又沒把你的夫人怎麼樣,只是和她開了個小玩笑而已,老頭子我哪裡知道她這麼不經嚇,你小子放心,老頭子我不會告訴你們莊主你守護不利的,你身上的穴道天亮會自動衝開,老頭子我先走一步了,去看我那半死不活沒用的徒兒去,呶,雨傘還給你!」
白袍白髮白鬍子的老人家不見一點愧疚之色,反倒好似在埋怨紫曉楠心臟不夠強大,無趣的把傘丟給了邊上坐著的黑衣人,他白衣翩翩而去,在夜色中,合著藍色的閃電和呼嘯的狂風暴雨,倒也算是一道風景,只是看風景的人可牙癢癢的直祈禱天雷滾滾把這個白色的老頭劈開成兩半。
半個時辰後……
紫曉楠緩緩的醒來,卻因為受驚過度,開始有些發燒,身體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況,老覺得面前鬼影翩飛,嚇的她一個勁的尖叫:「鬼啊……鬼啊……鬼啊!」
「夫人,夫人,不要怕,小蝶在,夫人!」小蝶緊緊的握著紫曉楠的手,卻不知道她無論怎麼喊紫曉楠都聽不到,因為紫曉楠完全被困在了自己的臆想之中。
閃電雷鳴,狂風暴雨,火碾子,白色影子,哭聲,會飛的被子,被子底下的火碾子。
所有的畫面電光火石一遍一遍週而復始的在腦海裡上演,嚇的她冷汗一陣陣的冒,身體越發的滾燙起來。
「鬼啊,不要,不要抓我,我什麼壞事都沒做,鬼啊!」紫曉楠兀自驚恐的一陣陣尖叫著,太醫沒有辦法,怕她叫壞了嗓子,只能給她服了一劑安神湯藥,又找了睡穴連紮了三針,紫曉楠才算迷迷糊糊的睡去。
「吳太醫,夫人她不會有事吧?」小蝶擔憂的起身看著吳太醫問道。
「只是受驚過度發了高燒,腦子暫時不會不太清楚,等燒退下去了就沒關係。」床邊的中年男人匯報道。
「哦,那這燒要什麼時候才能退下去?」如若龍莊主回來之前燒不褪,小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和龍莊主交代,莊主才離開一日,臨走前把夫人托付給她們好好照顧,夫人若是有個什麼閃失,她們都得提著腦袋去見龍莊主。
吳太醫凝神搖搖頭:「這個不一定,許到天亮就退下去了。也或許會燒個幾日,等心裡的恐慌去了燒也就去了!」
「啊!」小蝶驚慌的啊一聲,如若真的燒不止,她們就真的要提頭見龍莊主了。
「我先回去給夫人熬退燒藥,你們一晚上都要輪流守著夫人,一步都不能離開,半個時辰給夫人喂一次溫開水,頭上的棉布也要記得勤換,等到雨停了,把窗戶打開通氣。」吳太醫把該吩咐的都吩咐了,就下去了,留下一屋子的奴僕,乾著急。
「怎麼辦,夫人到底被什麼嚇到了?」小蝶憂心忡忡的看著如今處於昏睡狀態的紫曉楠,不無擔憂的道。
「小蝶姐姐,夫人不會真看到鬼了吧!」一個年紀小一點的宮女神神叨叨的湊近小蝶的耳朵,臉色膽怯的問道。
「再讓你胡說!」小蝶低喝一聲,那宮女便不敢言語。
「小蝶,如今可如何是好,龍莊主若是回來看到夫人這樣,我們肯定會沒命的!」有個比小蝶年紀大的太監眼底裡是掩不住的緊張和擔憂。
這也正是小蝶所擔心的,但是無奈她又不是神醫,能讓紫曉楠瞬間轉好,只能歎息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能求夫人趕緊醒過來!」
小蝶的心願也便正是屋頂上的影子的心願。
今天龍龍早上出去的時候吩咐了影子十二個時辰守護紫曉楠,影子做夢都沒有想到那個老頑童會突然出現,並且使出下作的招數封住他的穴道,然後此般戲弄他們夫人,把夫人嚇成這樣。
他這輩子沒有討厭過誰,但是這個老頑童卻是第一個,每一次只要老頑童出現,他武林至尊總會狼狽不堪。
五年前和老頑童第一次碰面,老頑童看著他長的白皙小巧,硬生生點住了他的穴道,把他化成了女人的模樣,梳理了女人的髮髻,然後還給他起了噁心的女人名字,綁到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的高台上,公開「拍賣」他。
最讓他不堪回首的是有個老色狼,居然看著他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嬌小玲瓏,出了五兩銀子要買他做第八方小妾。而老頑童真的把他給賣了,當然新婚當晚,他血氣逆行,強自衝開了血脈,將婚禮變成了喪禮。
自那以後他對老頑童是敬而遠之,老頑童後來也回了深山。
可是三年前,他又慘遭了「毒手」,老頑童因為某些事情大駕光臨鑾壽山莊,依然是點住他的穴道,他武功不濟只能眼睜睜由著老頑童把自己扒的精光,仔仔細細檢查他長著一張女人的白淨面孔,到底身體裡是不是男人。
好巧不巧正檢查著,王勝和阮天進來了,把他的裸體看個精光。雖然同為男人,但是影子從來都神出鬼沒,不說是身子,就是臉都很少在王勝阮天等人面前路過,如今被恥辱的剝個精光,動彈不得展現在人前,他當時絕對是羞憤難當,死的心都有了。
那次之後,他開始討厭這個老頑童,礙於他是龍莊主的師傅,又礙於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影子才會忍氣吞聲。
沒想到現如今,依然是同樣的下作手段,他依然被老頑童耍的狼狽不堪!
在暴雨裡一動不動的坐一晚上,渾身下下濕透的好似落湯雞,更可憐的是老頑童好似是故意的,雨傘雖然還給了,但是卻把傘倒著放在他的臂彎裡,如今傘裡頭擠滿了水珠,沉甸甸的帶著他的人往下滑,以如今下滑的速度,估計不用到天亮,他就摔下屋頂狗吃啃泥去了。
該死的,死老頭!
摔個狗啃泥這麼丟臉沒有關係,要是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影子自認也沒臉再見龍龍,不如以死謝罪。
終於在大家的忐忑不安中熬到了天亮,影子自然在後半夜已經摔落了屋頂,以不優雅的姿勢趴在後花園的泥巴地裡。糊了滿嘴滿臉鼻子的泥巴。
如今天明,他總算能動彈了,忙起身火速衝進屋子,也顧不得自己現在有多麼的難堪和狼狽!
「啊!你是誰?」守了紫曉楠一夜正在床邊打盹的小蝶,被忽然闖進來的泥巴人嚇的不輕。
「夫人如何了?醒了沒?燒退了沒?」影子沒這麼多閒工夫和小蝶解釋自己是何方神聖,只一心記掛著紫曉楠的身體。
小蝶經他一提醒,忙看向紫曉楠,小手攤上紫曉楠的額頭,然後,驚喜衝上來緊緊的抱住了渾身泥巴,濕淋淋的影子:「夫人沒事,燒退了,燒退了,夫人沒事,太好了!」
影子此生從未和一個女子如此親近過,小蝶身上特有的淡淡的芳香傳入鼻翼之間,猛激的他身子一熱,尾椎骨酥麻一陣,他被自己這激烈的反應嚇了一條,忙推開小蝶:「沒事就好!」
「呀!」小蝶臉穆然一紅,這才發現自己興奮過頭,居然忘記了矜持。
「好好照顧夫人,她醒來後告訴她,昨天晚上是有人惡作劇戲弄她,不是鬼。我去請莊主回來!」影子壓抑著狂跳不止的心臟,轉過身邊說邊往外走,不再去看小蝶,不知為何,他忽然好介意被剛才那個抱自己的姑娘看到自己一臉泥巴的醜態。
雖然抹掉泥巴他長的也不怎麼的,但是他居然會有男人好面子的心裡。
「嗯!」小蝶也傻了,居然沒有再問你是誰。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產生了莫名其妙的信任。
許久之後他們彼此才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種感情,叫做一見鍾情,抑或沒有一見鍾情那麼詩意,正確的名字應該叫做一抱鍾情。總之在小蝶撞入影子懷裡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再也不能忘卻彼此,甚至開始……想念。
這是後話,言歸正傳的來瞧瞧昨晚被嚇的半死,如今才渾渾噩噩醒來的紫曉楠。
一雙大眼睛猶然驚恐的盯著海水紋帳幔,她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某個女子搶了先。
「夫人,你總算醒了,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痛?嗓子有沒有難受,眼睛呢?眼睛痛不痛?」不等紫曉楠說話,小蝶就一串連珠炮發的關心過來了。
紫曉楠揉揉有些微微刺痛的太陽穴,有些茫然的問道:「我這是怎麼了?屋子裡怎麼都是中藥味?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體黏糊糊的怎麼都是汗?」
顯然她一時之間還沒有記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小蝶便把昨天晚上有人裝鬼戲弄她,她嚇暈過去,然後發燒了一整晚,吃了幾帖安神藥,又喝了退燒藥的事情一五一十通通告之了紫曉楠。
紫曉楠這才終於記起來,長大了用力的吼了一聲:「什麼?那鬼是人裝的?是誰這麼缺德?是誰?」
「這個!」剛才的黑衣男人好像沒有說是誰裝的鬼也,小蝶也只能表示無奈,「具體不清楚是誰。」
「奶奶的太缺德了吧,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他不知道嗎?」紫曉楠只要想到昨天把自己嚇的差點魂飛魄散的鬼魅是有人戲弄她而為之,就氣的氣不打一處來。
她並不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但是玩笑也要有個度,這樣開玩笑,未免也太缺德點了吧!
靠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個開玩笑的人難道不知道她要是有心臟病的話,昨天就直接去閻羅殿報道了嗎?氣的渾身發抖,她猛拍一下床板:「老娘非要揪出那個惡劣的人,挖他祖墳,抽他筋骨,派男人問候他全家女性。」
門口的老頑童韓尚,差點整個嘴角沒有抽成中風。
昨天還覺得是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看來他要稍微改觀下對這個徒媳婦看法,這不是柔弱的閨秀,而是一個地地道道十十足足的小潑婦。
連龍凰都沒有這個膽子挖他祖墳,抽他筋骨,問候他全家女性,他這個徒媳婦,膽子還真是不小嗎!
算了算了,深呼吸一口,他原諒她了,畢竟昨天他的玩笑是開的過頭了點,更何況那丫頭也不知道是他開的玩笑,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沒大沒小。
而且聽著這丫頭還會罵人,他是該慶幸昨天沒把她嚇死。如若當真把這個徒媳婦嚇死了,他想的徒弟龍凰小子就算不挖他祖墳,也會把他鬧的雞犬不寧,因為他已經見識過了自己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師傅的劣徒,對自己的媳婦有多麼的珍視。
方纔影子來太傅府請罪,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股腦兒的和盤托出,自然沒有遺漏他把紫曉楠嚇的發了一夜高燒,現在還在昏睡之事。
龍龍聽罷,此生第一次,用那種冷冽的眼神看向了他這個師傅,當時他就知道,完了完了,那丫頭千萬別出事啊,出事了他和龍凰小子的師徒情誼就算玩完了。
幸好,幸好這丫頭還能罵人!而且還罵的這麼精神,雖然罵的真有那麼點難聽。
「師傅,一會進去,你必須和我娘子賠罪,事後我可以受你三掌,但是你嚇到了她,就是師傅的錯!」龍龍一本正經的看著韓尚,不是商量,近乎命令。
這個死小子,居然敢為了個女人命令他,有志氣,當真有志氣。
韓尚在心裡嘀咕,不過念在龍龍一片良苦用心,兩頭都不想委屈了,甚至不惜自己受三掌罪的份上,他勉強嘟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莊主,是屬下失職,這三掌讓屬下替你受吧!」跟在龍龍身後的影子,忙主動請纓。
「就算你拼盡全力也不是師傅的對手,這事不怪你!」龍龍說著,一眼瞟向門口躊躇的韓尚,「師傅不進去賠罪嗎?」
「龍凰小子,你……」韓尚孩子氣皺著鼻子咬牙切齒的看著龍龍,卻知道自己理虧在先,只能忿忿的自牙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就去!」
紫曉楠正欲對那個無德鬼進行下一輪語言攻擊,門扉上陡然傳來一陣叩擊:「叩叩叩!」
「進來吧!」小蝶以為是伺候紫曉楠用早膳的宮女,淡聲應了門。
待看到進來的三人後,她不經意瞥見了龍龍身後的黑衣男子,已經淨了臉,換了衣衫,看上去雖然有些蒼白,但是五官輪廓卻很是俊美,忍不住的小蝶粉頰稍稍紅了一下。
影子顯然也注意到了小蝶,心跳加速了一下,卻被他掩藏的很好,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
「牛,小牛牛,你去哪裡了!我想死你了!」見到了「久違」了的相公,紫曉楠也忘記了詛咒那個無德鬼,激動的跳下床去,一把把龍龍抱在懷裡,也不嫌肉麻,也不介意邊上的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一地的。
「娘子,為夫聽說你病了,所以一早上就趕回來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龍龍柔軟的小手溫柔的擄了紫曉楠一縷碎發別到她腦後,這個溫情無限的動作,似曾相識,讓韓尚驚詫:這龍凰小子當真還可以對綰倩以外的女人這般溫柔?不是演戲吧?不可能他的眼神很真,眸子裡滿是那個小潑婦的身影。
難道他的龍凰小子,終於從綰倩那妖女身上走出來了!太好了。
兩人大秀恩愛,旁若無人,甚至要是再沒人開口,估計那兩雙嘴巴,都要對到一起去了。
「嗯哼!龍凰小子,注意點影響,我們可不是空氣!」怕自己的雞皮疙瘩掉光光,韓尚忙清清嗓子,以示自己等人的存在。
他不示意自己的存在倒好,一示意自己的存在,龍龍可是想起了某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娘子,他就是昨晚扮鬼嚇你的人,為夫給你帶來了,讓他給你陪個不是。」
「臭小子,也不說先把為師介紹給你娘子。」韓尚在心裡咬牙且切齒,面上卻裝出一副討好懺悔的樣子:「那個小潑婦,哦,不,徒媳婦啊,昨晚老頭子我過份了點,徒媳婦你別往心裡去。」
「徒媳婦?」紫曉楠心裡默唸了一聲?徒媳婦徒媳婦的話,眼前的人!
本來是要破口大罵的怒氣,因為這個猜測活生生的嚥回了肚子裡,如果是龍龍的師傅,那就是長輩,如果是長輩,那就罵不得,可是忍不住還是想罵。她可差點嗚呼掉了,這老頭子就算是長輩也太無良了,該罵,怎麼辦呢?
有了,反正龍龍也沒有介紹他,就當自己沒有聽到他話語裡徒媳婦三個字好了,當他是個普通的惡作劇的死老頭,嘻嘻,王八蛋,居然敢嚇你奶奶!
「你這老頭子也沒有道德了吧,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看你年紀一大把了,道德課程一點都沒有過關,就算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比你懂事,你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半夜三更跑到別人房裡來裝鬼嚇人,還是說你的精神有問題,精神有問題就在瘋人院裡待著……」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看著那個白袍白髮白鬍子的老頭吹鬍子瞪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黑,紫曉楠心裡那叫個爽快啊,這種無良的老頭子,就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龍龍眼看著老頭子臉色差到了極點,估計是在忍耐的邊緣和發作的前端,他忙打斷紫曉楠:「娘子,師傅也不是有意的,師傅性子頑劣,就是圖個好玩,想用這種特殊的方式會會你。」
「師傅?」紫曉楠裝作一副天真的樣子 看向龍龍求確定。
「對,你不是一直想認識為夫的師傅嗎?就是這位了!」龍龍到此刻還沒有看出紫曉楠是故意為之,他的娘子也有如此狡黠的一面,他是始料未及,直到紫曉楠反應極快的誇張的叫起來,他才猛然意識到,紫曉楠使了個大壞。
「啊呀,牛你怎麼不早說啊,你看我都不知道是你師傅,師傅莫怪莫怪,曉楠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氣了,要是知道你是牛的師傅,我肯定不會罵你沒有道德,也不會罵你年紀一大把了連道德課程都沒有過關。更不會罵你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當然也不會罵你腦子有問題該回瘋人院去……」
紫曉楠與其說是在道歉,不如說是變相又把韓尚給罵了一遍,韓尚的臉色再度黑一陣白一陣青一陣,奈何卻不能發作。
因為紫曉楠的模樣太真誠了,真誠的表達歉意的人,怎麼能伸手給人一巴掌。
只有龍龍知道,自己這個娘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壞心眼的小丫頭呢!心裡一樂,待紫曉楠說完,他的嘴角都彎成了新月,對紫曉楠的態度很是讚賞,雖然知道自己接下來那三掌是受定了。
師傅顯然被氣的不清,氣沒出撒自然會出到他身上來,不夠他也受的心甘情願,一個是師傅一個是娘子,他既要讓娘子稱心如意,又不能把師傅給氣的翹辮子,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當作出氣筒,借給師傅發洩。
「師傅以後你可不要再半夜三更跑到女孩子的房間裡裝神弄鬼了,像我知道了是師傅你,才覺得沒什麼,只是被嚇了一跳而已。要是換做別人,搞不好要把你告到官府,說你藉著裝神弄鬼圖謀不軌,是個老淫賊,這樣就不好了。」紫曉楠說的一臉認真,諄諄教導的模樣看到龍龍都快要忍俊不已了。
「是是,老頭子我……」我不下去了,實在是給氣的肺泡都要炸掉了,但是那小妮子的表情那麼真誠,好似真的好心在提醒,而不是故意在諷刺,他只能乾笑,「呵呵,呵呵!」
心情舒暢了,怎一個暢快淋漓,紫曉楠見好就收,畢竟對方可是龍龍的師傅,雖然龍龍有說這個師傅經常震碎他的五臟六腑,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從龍龍鮮少提及他師傅的隻言片語間,可見他對他的師傅感情還是很深的,紫曉楠就當賣龍龍一個面子吧,饒了這老頭子。
「師傅,您大駕光臨,就在梨花齋小住幾日吧,徒媳婦我也沒有很忙本事,但是能烹飪的一手好菜,保證師傅你吃後流連忘返。」對於自己的廚藝,紫曉楠有十足的信心,而她不知道,龍龍的嘴刁,正是源自他這個師傅。
包括綰倩說過佟戰的嘴也很叼,自然也是被這個師傅帶出來的。
一說到吃的,韓尚老頭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剛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現在則像是被溫柔的撫摸了一把!
「那老頭子我恭敬不如從命,早膳還沒用了,徒媳婦,你去 給老頭子弄點好吃的來,老頭子我最愛吃生煎包子,徒媳婦,你會做吧?」韓尚搓揉著手掌,一副老頑童的貪婪模樣。
「是,師傅,你和龍龍先敘敘舊,我這就給你們去準備早膳,剛好龍龍也好久沒有吃到我做的早膳了。」紫曉楠剛剛一通發洩後,已經不計前嫌,打算和韓尚友好相處了,而且根據她的觀察,龍龍的這個師傅,貌似還是個很可愛的老頭子。所以她打算盡盡侄媳婦的孝道,給這個「老頭子我」準備一頓豐盛的早膳。
「娘子!」龍龍卻在擔心的她的身體,腳踝還沒有痊癒,昨晚又驚嚇過度燒了一晚上,這身子能撐住嗎?
但聽的紫曉楠在他耳畔柔笑的言語了幾句,他才放心:「小蝶,和夫人一起去御膳房。」
「是!」小蝶諾諾的福身應下,隨著紫曉楠出了房間,路過影子身邊的時候,呼吸猛然急促起來,影子功夫深厚,自然察覺到了小蝶氣息的不穩,這不穩的氣息好似有傳染力一樣,惹的他的呼吸也跟著不穩起來。
「小影子情竇初開了呦,聽那小心肝在看到美麗姑娘的時候,噗通噗通跳的和打鼓一樣,五年前被我賣給哪個老色狼的時候,也不見跳的這麼厲害過!」韓尚畢竟是高人中的高人,至尊中的至尊,自然那能清晰的捕捉到影子跳動的心脈。
影子被他說的臉一紅,慶幸還好小蝶已經出去了沒聽到,只是他為何要慶幸,難道對於那姑娘,他當真動了心?
「師傅影子素來靦腆,你就不要笑話他了,他已經二十有一了,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影子你看上了小蝶,莊主會給你去說媒。」說了讓韓尚不要笑話影子,龍龍這一句才更覺做笑話影子,惹的影子滿面通紅。
真是難得,素來面無表情的影子,骨子裡卻是如此容易害羞的一個男人!
「影子只願一生侍奉莊主。」影子雙手一拱,表明心跡。
「好了,呵!你一宿未眠,去休息吧。」龍龍知道了影子被困在屋頂一晚上,後來還摔了下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況影子因為摔下來摔傷了手臂,龍龍這個莊主,也是會體恤下人的。
「是莊主!」影子拱手恭敬退出了房間。
待影子走後,龍龍才親手斟了一杯茶送到韓尚面前,然後跪在地上雙手奉上茶水:「師傅請用茶,徒兒方才有所冒犯,請師傅責罰三掌。」
韓尚嘿嘿笑了起來:「欠著,今天有好吃的,把你打傷了徒媳婦肯定不給我吃好吃的,不給我吃就是要我命,到頭來我打你三掌倒成了自己要自己的命,我又不是瘋子。所有欠著,等為師哪天和你師娘吵架心情不好,再找你你來出氣!」
龍龍額間黑線三條,果然從小到大,他和佟戰都是師傅的出氣筒!每次師傅和師娘鬧彆扭,首當其衝受罪的就是他和佟戰,名義上打著比武切切磋的幌子,是個人都知道他們師傅變相揍他們發洩的呢!
「那,欠著吧!」龍龍無奈的道。
奉茶起身後,他看向韓尚,似乎已經猜到了韓尚的來意:「師傅此次來,是不是他讓你來的?」
喝茶的手停滯了下,連帶著韓尚嘴角的笑容也僵了一下,隨後,才收斂了一副老頑童的傻笑,一本正經的道:「終歸是你父親!」
龍龍不吭氣,韓尚有些冷場,但是繼續教育:「而且當你綰倩的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錯,他很喜歡那個丫頭,也不知道那丫頭和你……他喝醉酒後強要了那丫頭,之後才知道你們的事,但是為時已晚,他以為你不過一時年少氣盛,愛一個人容易忘記一個人也容易,所以在你丫頭的事情上,才會和你對著幹。」
「師傅,不要提當年的事情了!」龍龍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顯然把茶當作了酒。
「好,我們不提當年,提現在,所有事情都過去了,雨過天晴了,你對曉楠那丫頭的感情,師傅也看在眼裡,說實話師傅都以為我若是不和那丫頭道歉,你會不會吃了我,哈哈,雖然你沒這個本事!不過你對她的疼惜已經可以媲美當年對綰倩的愛憐,所以師傅以為,你和你父親之間,能不能……」
「師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不該不知道,你若是再和我繼續這個話題,那我們便無話可說了。」
屋內,許久的靜默。隨後響起了韓尚嘻嘻哈哈和龍龍大聊這次旅程上的趣事。
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以為是正在打掃的宮女太監,龍龍沒太在意,卻不知那腳步的主人,會是紫曉楠。
劇情久久這麼狗血,狗血到紫曉楠都想哭,她回房只是來取自己的菜刀的,廚師的菜刀是不離手的,這次旅遊雖然知道可能用不上菜刀,但是她依然帶在身邊,去御膳房的路上忽然想到菜刀忘記拿了,又怕小蝶不知道菜刀放在哪裡了,所以她親自回來取,卻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段對話。
她不想像電視劇那樣只聽一半然後誤會龍龍,所以極力忍著聽到了最後,然後,再後,最後,她心裡不痛快了,然後她難受了,然後她鼻子酸酸的起來了。
綰倩,原來龍龍只肯許諾給自己現在和未來,是因為他的過去真的給了別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是綰倩。
雖然知道她沒辦法控制龍龍的過去,就像龍龍一樣也是沒辦法控制他的過去一樣,但是對象是綰倩,就不一樣的了。
紫曉楠清楚的記得,龍龍對綰倩的特別。
青衣告訴過她綰倩是鑾壽山莊不能提起的禁忌,她當時還覺得奇怪,問龍龍他也含糊的沒有說明。現在才明白會成為不能提的禁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很在乎的意思。
她也是親眼看到,綰倩來鑾壽山莊居住的這段日子,龍龍對她的特別。龍龍甚至會親自趕走自己的姐妹,卻留綰倩住了那麼多天,龍龍不許任何人吃自己做的飯菜,甚至不許自己的姐妹和自己的同門師弟佟戰還是舞哥品嚐,但是她宴請綰倩吃飯,龍龍居然沒有半分的反對。
這些由不得紫曉楠不去想,他甚至開始懷疑,龍龍對綰倩是不是餘情未了。
女人都是如此,一點點的風吹草動蛛絲馬跡,就能想到外太空去,如今紫曉楠就是想到了外太空去,所以越發的難過,越發的不安,也越發的心慌。
「他會不會真對綰倩餘情未了,他以前應該超級愛綰倩的吧,不惜為了綰倩和家裡鬧翻,老死不相往來。這是什麼樣的愛,換做是我肯定不可能,除非那個男人重要到比生命還重要!」她自言自語低頭走路,胡亂揣測著,然後被自己的揣測惹紅了眼眶,「比生命還重要,如此來說,綰倩應該是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就算是曾經,是過去,但是,哎呦,還是好介意啊!啊啊啊,好煩,好煩好煩好煩!頭大,不想了,反正他要是膽敢紅杏出牆,我就用我的菜刀告訴他,我紫曉楠是做哪一行的,我剁,我剁,我剁剁剁剁剁剁,我剁(標準李小龍式尾音)。」
天生樂觀派,紫曉楠雖然還是很介意的,但是馬上就心境開闊了起來。
這一通張牙舞爪的「剁」,倒是把不遠處的小蝶給嚇到了:「夫人這是怎麼了?那手怎麼一直上下顫抖,不會是有羊癲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