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陰屍

第一章 小鎮裏的繃帶怪人

　2005年夏末，倫敦郊外一個不知名的小鎮。

　　這是一個麻瓜的小鎮，到處能發現一些古老的痕跡，是一個佈滿懷舊氣息的地方。

　　這幾年以來，我越來越不習慣居住在巫師的地盤了，哦，也許不應該用「不習慣」這個說法，只是覺得有些彆扭。

　　哈利和金妮已經結婚了，他們有了可愛的小詹姆，現在又生下了阿不思，那個有著和莉莉一樣綠眼眸的小鬼，當然，重建後的波特老宅自然不在乎多這麼幾口人，但我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家教子的生活很好，我很欣慰，但欣慰過後，卻又有些惆悵。

　　我搬出了波特老宅，然後重新回到了格裏莫廣場的布萊克老宅，拒絕了哈利的挽留。

　　我想，我應該給他們一家一個獨立的空間，雖然我是哈利的教父，他的長輩，雖然在波特家的感覺非常溫馨，但也許就是太美好了，卻讓我覺得隔閡而又空虛。

　　我想我大概是瘋了，偏要回到這個又黑又破，滿屋子黑暗氣息，只有一幅會尖叫的畫像和一個瘋瘋癲癲的家養小精靈的鬼地方。

　　這裏和重建的波特老宅，甚至是羅恩他們重建的陋居完全不一樣，沒有活人的氣息。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最近一直纏繞著我的那個夢境。

　　我夢到了十幾年以前的事情。

　　不，甚至是更早，是在我還被關在阿茲卡班裏的那個時候。

　　陰暗的牢房，明滅的燭光，還有一個奇怪的攝魂怪。

　　那個攝魂怪，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誰，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攝魂怪該有的樣子，更像是個披著斗篷的人類，也許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卻從不承認。

　　和哈利相認以後，我就一直忙於他的事情，然後又是戰爭。

　　我沒有死在戰爭裏，但盧平卻死了，詹姆已經死了很多年，彼得又成為了叛徒。

　　當年的……早就一去不復返了，我沒有朋友，也沒有戀人，親情的話，也只剩下哈利了，可我還有半輩子要過，自然會覺得寂寞。

　　戰爭的那段日子很忙，我自然不會去想多餘的事情。

　　戰後的整理修復工作更加得忙，好不容易花了幾年的功夫，巫師界終於平靜穩定了下來，就又要開始忙哈利和金妮的戀情和婚禮。

　　之後沒多久，金妮懷孕，小詹姆……

　　總之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忙到我，根本就忘記了曾經有一個攝魂怪，他其實應該是……

　　是的，我忘了。

　　但現在，我再也找不到忙起來的理由了。

　　所以，我開始頻繁地想起一些特別久遠的事情，以前不會想起的事情。

　　那個攝魂怪，布萊克家族，魔咒沒有打偏了的貝拉，很多很多。

　　而每晚的夢境，總會停留在一隻攝魂怪的手上面，那只手握著一根魔杖，手勢有著另一個傢伙的習慣和痕跡。

　　那個姿勢，還有他的筆跡，都在提醒我一個允許我逃避的答案。

　　所以，我忍不住了，我搬回了布萊克老宅。

　　由於在戰爭中，這個地方曾經被當做鳳凰社的根據地，經過那段時間的一番折騰，竟然比之前的破舊樣還要不如。

　　掛在簾幕後面的那幅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尖聲謾駡了，她對於我的回來表現的異常冷漠，不，也許是麻木。

　　瘋瘋癲癲的克利切不知所蹤，也許正躲在宅子的某個角落自言自語，也許早就已經死了。

　　這裏，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痕跡。

　　我真的要住在這裏嗎？

　　我一路往上走，然後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

　　我推開了門，沒有受到克利切的阻攔，也許……那個身體一直很不好的年老的家養小精靈，真的已經死了，我環視著房間裏面，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了。

　　除了整座宅子的防禦魔法還在勉強運作，其他的……真的都沒有了。

　　我進入了這間房間，然後在那裏面睡了一晚。

　　這是我弟弟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房間，他死的時候，我正忙於幫詹姆一起躲避伏地魔的追查，保護剛出生小哈利還有莉莉，我記得聽到他的死訊的時候，我是什麼反應？

　　「那個愚蠢而懦弱的弟弟，將靈魂出賣給了伏地魔，就註定了會有這個下場。」

　　但他並沒有把靈魂賣個黑魔王，他背叛了他，然後偷偷換走了伏地魔的魂器。

　　這都是哈利發現的秘密，他告訴了我。

　　那時候，我是什麼反應？

　　我拒絕相信，然後依然試圖忘記這個事實，我害怕去面對。

　　雷古勒斯……他已經死了，我不應該去想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格裏莫廣場，那個地方，實在是已經不適合住人了。

　　最後，我選擇了一個麻瓜的小鎮，作為我的棲息地。

　　因為我發現，魔法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似乎都不適合成為我的長久居所了。

　　其實麻瓜的地方……也挺好的，不是嗎？

　　這幾年來，麻瓜發展的很快，簡直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再加上伏地魔的滅亡，許多曾經立場不夠明確的巫師家族，都想方設法扯上麻瓜的事情，以此來表明自己絕對不是什麼純血狂熱派，這促進了巫師界對麻瓜世界的瞭解。

　　其實，麻瓜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弱小。

　　就我個人而言，實在是不能適應麻瓜們的「時代氣息」，沒法去住什麼高樓大廈。

　　我選擇了這個位於郊區，非常天然而又古樸的小鎮。

　　巫師界有太多太多東西牽連在一起，如果想要徹底忘記，我必須離開。

　　於是，我就過上了一陣子類似於養老等死一般的安逸生活。

　　小鎮上有一個酒吧，是我愛去的地方。

　　酒吧的氛圍很好，沒有現代麻瓜那種震破人耳的見鬼音樂，也沒有穿了等於沒穿，扭成一團的奇怪舞蹈，反而維持了一些上個世紀的復古風。

　　那裏的酒很純正，有幾種招牌酒師老闆自己釀制的，簡直是棒極了。

　　我經常有事沒事就去裏面喝上兩杯，然後坐在角落裏，聽著那些麻瓜聊天拼酒什麼的，一聽就是一個晚上，感覺倒也不賴。

　　我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去養一條狗，不是巫師界的那種特殊的狗，養一條呆呆地麻瓜狗，然後躲在自家屋子裏我還可以變成狗和它一起玩。

　　這樣的生活，甚至比住在哈利家的那時候，還要好。

　　這一天，我又如往常那樣的來到了酒吧，要了滿滿一大杯啤酒和幾個下酒菜，就窩進了牆角的那一桌，開始了我悠閒的喝酒生活。

　　老闆娘艾瑪總說，我看起來就像一個失意的中年人，整天喝悶酒。

　　哦，她不懂，我這不是喝悶酒，這是我生活的情.趣。

　　雖然在小鎮裏其他居民的眼中，我的確很像是一個落魄的人，一把年紀，沒有家庭，一個人居住，身上有著格格不入的氣質，喜歡躲在酒吧的角落裏喝酒……

　　梅林作證，我只是還不習慣和麻瓜相處而已，並不是孤僻，事實上，每一個格蘭芬多，都不可能是孤僻而又沉默寡言的，即使生活真的很寂寞。

　　等玻璃杯裏的啤酒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酒吧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我維持著喝酒的動作隨意的一抬眼，結果猛地一驚，把酒統統灌進了鼻子裏，一下子就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那是什麼鬼東西？

　　一個男人，一個穿著西裝打扮非常正規，甚至是有些騷包的男人，進入了這個酒吧。

　　無論是他那誇張的帽子，還是閃爍的胸針，或者是筆挺的褲子，閃亮的尖頭皮鞋，都不是讓我噴飯的重點。

　　重點是，他全身都裹著一層雪白的繃帶，除了一雙黑色的眼眸，其他的……全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連一絲皮膚都沒露出來！

　　……這是什麼？埃及木乃伊還是繃帶怪人？？！

　　我驚悚了。

　　但最最讓我驚悚的，還是酒吧裏其他人的反應。

　　他們怎麼都這麼淡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難道……裹上一層繃帶再穿衣服，是麻瓜今年的時尚流行嗎？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老闆年艾瑪熱情地和繃帶怪人帶著招呼，突然覺得……麻瓜的世界，也是非常不安全的。

　　光從審美的殺傷力來說，就已經驚人了。

　　***

　　我——西裏斯?布萊克，一個正潛伏在麻瓜小鎮的巫師，正遇見了我所見過的最古怪的麻瓜，一個喜歡裹著繃帶的怪人，他的品味真是異常的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