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 催眠吧,小白
「呼啦。」窗面上映出有人開門,是碩。這幾天一直是他照顧我,他沒有告訴我媽,因為難以解釋。
他走到我面前,將窗面上哭泣的人覆蓋,而那個影像的主人,他已經哭不出一滴眼淚。
呵……我已經哭不出了……
「小白,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你最愛吃的餛飩……」碩拿出很多東西,給我當宵夜。
我有幾天沒睡了?
我不知道……
反正我只看著那窗子上的自己,彷彿能看到另一個世界。說不定師傅在那裡沒有死。
恩……沒有死……
我笑了,師傅不會死的……他這麼厲害……
碩將餛飩送到我面前,我一動不動。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麵碗,握住我的手,托住我的臉:「小白,振作起來好嗎?」
我笑了:「師傅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
「莫小白!」他朝我大吼,呵呵,碩還從來沒對我大吼過,他像是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他用力搖晃我,「你已經回到現實了!我不管你穿越到哪個鬼地方,你現在在這裡,這裡才是你的家!這裡有你的家人,還有我!」
「呵呵……碩,你說,這裡會有師傅嗎?!」
他瞪大眼睛痛苦地看我,我看到他眼睛裡的血絲,我沒睡幾天,他也沒睡幾天:「小白……小白……」他開始抱住我痛苦哽咽,我依舊呆呆看著窗子上的自己:「師傅……或許沒死吧……」
「小白……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深吸一口氣,放開我,忽然滿房間翻東西,不知道在翻什麼。
然後,他從外面借來一把剪刀,咔嚓咔嚓把我的長發全部剪了。
我看著窗戶上漸漸變回短髮的自己,碩……你錯了,你能剪掉我的頭髮,但剪不掉我對師傅所有的回憶……
他摁住我的頭,讓我看窗戶上的自己:「看!小白!你是這個世界的人!看見沒……」
「呵……」我笑了,可是那笑容跟鬼差不多。
他痛苦地抱住頭,蹲在我的床下。
碩為什麼這麼痛苦?
他為什麼因為我而痛苦?
碩……不用管我了……
他重新站起來,開始解他手腕上的表,痛苦地看了一會,擦去眼淚,將表放在我面前,指針在我眼前「滴答滴答」轉動。
「滴答滴答……」
「小白,對不起,我不想看你繼續痛苦下去……我現在要你看著這塊表,看到裡面的指針在轉動,你仔細看著,他會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
「它會慢慢停下……」碩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慢……
「滴……答……滴。」指針……真的停住了……
「然後……它會倒轉……時間……開始倒流……」
時間……倒流……
「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嗒滴。」
「現在……時間已經……回到你摔下窨井的那天……你回到那裡了嗎……小白?」
眼前出現無邊無際的黑暗,到處都是骯髒的水和難聞的臭味。
「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麼?」
「污水……手機掉了……吃剩的泡麵……還有亮光……」
「好的,看到亮光了是嗎?」
「嗯,看到了。」
「好,走過去。」
我朝亮光走去,那裡是出口。
「小白,當你閉上眼睛時,你的眼睛將會在那天重置,重來吧,小白……那個白光……是出口……」
「是出口……」我喃喃重複,「出口……」
「對……走過去……慢慢地……小心……可能會滑到……」
「小心……」
「你慢慢走……慢慢走……」
「慢慢走……」
「滴答滴答滴答……」我聽到了秒針走動的聲音,我走了很久……很久……然後,我走到了出口。
是出口!
「啪!」
亮光瞬間侵入雙眼,我根本沒辦法睜開眼睛。我躺在床上,日光燈在上面,讓我煩躁,我揮手:「太亮了!哪個人渣關燈!」
「呵……小白,你終於醒了。」
碩的聲音。
奇怪,碩怎麼跑到我們教室了?
適應亮光睜眼,果然是碩,我愣愣看他:「你怎麼在這兒?!」
碩很奇怪,眼裡噙著淚,人也很憔悴,滿下巴都是鬍渣,這可不像他。他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因為他是學生會主席,是學校的形象,可不能邋裡邋遢。
「碩,你幹嘛?失戀了?」
恩,這個樣子像失戀頹廢的文藝青年。
「小白……」
突然,他撲了上來,把我抱緊,搞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大半夜的,亂抱人!
恩?不對,這裡……好像不是我房間。
見鬼了,怎麼像是醫院?!
「碩,你沒事吧!」問完我就後悔了。躺病床上的是我,我居然首先想的是他生病。
真是白……呃,不是,不大意,大意了。
這只能證明我關心他。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是不是他傷著碰著了。
「小白,你終於回來了……」他抱著我哭,聲音都啞了,「你這個白痴的樣子,才讓我放心……」
「擦!誰白痴?!你才白痴,碩你這個大白痴!大男人哭鼻子,白痴死了!」老說我白痴,我哪裡白了?我不知有多聰明機靈!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差點以為你回不來了……」
「呸呸呸,碩你有沒有搞錯,大半夜咒我死。我莫小白還有漂亮老媽要照顧,才不會那麼快玩完呢!碩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慢著,我怎麼在醫院啊?」奇怪了,我記得我被女生推落窨井,後來的事……
「哎喲!」頭好痛,像有電鑽不停往腦子裡鑽。
「怎麼了?」碩終於放開我,緊張地問。
奇怪,脖子裡怎麼癢癢的?
我摸上腦袋:「頭痛。」
他愣了愣,眼睛裡像是心虛什麼的表情,突然笑著說:「沒事,是腦震盪的後遺症,你掉下窨井就暈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知道,找到你的時候你有多臭。頭上有泡麵,身上的衣服全完了,邊上還有半條手臂,估計是解剖課結束後,誰惡作劇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