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具召喚師 第十六章 融洽或不融洽的親屬關係

　　「聽聞小姐去挑戰巨龍，那麼長時間沒有音訊，老朽還以為出事了……」老管家語帶嗚咽的說著。

　　--看來這位的淚腺略顯犀利。

　　阿托莉絲和老管家的關係很不錯，相互交談了一會，將唐寧以恩人的身份介紹，只是略去了契約的內容，於是老管家再三鞠躬感謝。

　　「小姐既然回來，那麼屠龍的事情……」老管家略帶吞吐的問著，生怕萬一不是，會讓雙方面子下不來。

　　回答他的，是阿托莉絲的點頭。

　　老管家眼珠子瞪得像金魚，嘴巴也一下子長大，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激動道：「太好了！太好了！從今以後，小姐就是屠龍勇士，國王陛下會親自給您頒發屠龍徽章，到時候我們得開宴會，邀請……」

　　阿托莉絲打斷老管家道：「這件事不要宣揚出去了，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她這趟回來是向家人告別的，如果吸引到太多人的注意，反而不方便離開。

　　老管家有些不甘心：「這可是名揚大陸的好事，如果宣揚出去，所有人都會高看蘭佩路基伯爵府一眼。」

　　阿托莉絲沉默片刻後，抬頭看著伯爵宅邸的最高塔樓，悠悠道：「母親大人會不開心的。」

　　「夫人她……」老管家愕然，隨即歎了一口氣，不再提這件事。

　　在這短短的時間中，老管家的表情幾番劇烈變化，將人該有的情緒幾乎全部表達出來，莉莉斯看得津津有味。

　　阿托莉絲吩咐老管家為唐寧準備一下客房，自己則是帶著唐寧進入內院，繞過長長的走廊，來到被花壇包圍的後院，在那有一處小屋。

　　小屋的門口，有一名坐著輪椅的少女，少女有著一頭柔順的波浪發，體型相比阿托莉絲還要嬌小，更顯出一股病弱感。

　　一隻百靈鳥站在少女的肩膀，一點也沒有怕人，自顧自的梳理著羽毛。少女也沒有去打擾這位小生靈，自顧自的用手去撫摸膝蓋上的盲文書--她的雙眼看不見東西。

　　盲女，百靈鳥，花壇，構成一幅堪稱巨作的畫面，分外能觸動人的心弦，惹人憐惜。

　　「姐姐、是姐姐吧，妳回來了？」少女聽到的動靜，從腳步聲中分辨出阿托莉絲，語氣中帶有些許欣喜。

　　阿托莉絲加快步伐，來到少女面前，握著對方的手道：「娜娜莉，我回來了！」

　　「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姐姐了，我一直很擔心，可是凱爾特他們都不告訴我妳去做什麼，只是說妳去完成任務。幸好，現在妳平安回來了，我真的很開心。」

　　被稱作娜娜莉的失明少女用另一隻手去撫摸阿托莉絲的臉，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過了一會後，她探出頭問：「這兩位是？」

　　「梅林。」唐寧極為冷淡的回答，一點也沒有因為姐妹相聚的動人情景而感觸半分。

　　活潑的莉莉斯表現得截然相反，咯咯笑著追著飛行的百靈鳥，歡快的氣氛一下子衝淡掉對方身上的哀傷感，聽到詢問，就跑上前去：「我叫莉莉斯哦，娜娜莉姐姐，妳怎麼睡著了還能問問題呢？」

　　又是常識上的欠缺，在莉莉斯看來，閉著眼睛就是睡覺了。

　　「姐姐、娜娜莉姐姐……」娜娜莉反複咀嚼這個稱呼，接著帶有明顯歡樂的語氣道，「阿托莉絲姐姐，我也是姐姐了！」

　　阿托莉絲不說話，只是摸著對方的頭髮，眼中的溫柔仿佛能融化斬鋼劍。

　　娜娜莉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似乎想要讓自己更顯得成熟，以鄭重的語氣回答道：「莉莉斯妹妹，姐姐不是在睡覺哦，姐姐只是看不見東西。」

　　莉莉斯不明所以的反問：「不睜開眼睛，當然看不見東西。」

　　「姐姐就算睜開了眼睛，也看不見東西，所以就不再睜開眼睛了。」

　　莉莉斯用小手捧住嘴巴，驚訝道：「怎麼會這樣？那不是很不方便嗎？花花草草，還有鳥兒都看不見？」

　　「是呀，不過姐姐可以用心去感受世界，所以能看見莉莉斯可愛的模樣。」

　　本就長相遠比年齡稚嫩的娜娜莉，非要裝大人，想要去摸莉莉斯的頭，展現大姐姐的氣度，奈何手臂不夠長，加上不能離開輪椅，伸直了手臂也探不到，肩膀不停抖動著，想要更往前一步。

　　最後還是莉莉斯配合著，靠近後彎下頭，才讓娜娜莉遂了心意。

　　氣場相反的兩人，看上去極不協調，然而讓人見了，卻不由得會心一笑。

　　「不過看不見東西總是不方便，不能用魔法治好嗎？」

　　娜娜莉搖頭：「姐姐的眼睛是天生看不見，不是用魔法能夠治好的。」

　　莉莉斯驕傲的挺起胸口，雙手叉腰，自信滿滿道：「放心吧，不管什麼問題，魔王大人一定能夠解決的，只要你求魔王大人幫你，一定能治好眼睛的。」

　　果然，讓小孩子記住什麼稱呼不能用，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唐寧也許該慶幸，莉莉斯對他的稱呼是魔王大人，而不是唐寧大人，否則連假名都不用著。幸運的是，小孩子的話，大抵上不會有人當真。

　　也許是相信，也許是配合對方，娜娜莉掩嘴，驚訝道：「誒，梅林大人是魔王嗎？」

　　唐寧不帶任何情緒的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普通少女面對這種冷淡的語氣，都會有一種被詰問的害怕，但是娜娜莉沒有，她一如既往的笑著：「是的話，我就要改變對魔王的定義認知了。看來，書上講的東西，不一定全部是正確的。」

　　此女沒看上去那麼天真。唐寧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斷。

　　阿托莉絲最後道：「放心吧，娜娜莉，我已經找到治好妳的雙腿的方法了，只要再等數日，就能讓妳重新站起來。」

　　這種話娜娜莉以前聽過很多次了，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知道勸也沒用，只是叮囑別再上當受騙，有著與相貌不符的老成。

　　離開後院，唐寧隨阿托莉絲返回客房，路經走廊，迎麵過來一名美婦，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似乎人生過得並不如穿著的衣服那般順滑，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母親大人，貴安。」阿托莉絲連忙站到一旁，施禮請安。

　　美婦對阿托莉絲的請安毫無反應，直到經過旁邊的時候，才用極其露骨的厭惡表情瞥了一眼，然後就像是遇見空氣一般，視若無睹的離開。

　　阿托莉絲看著那道漸漸離開的背影，露出了極為複雜的目光，縱然唐寧有著主從契約，也無法體會出其中的所有情感。